作者:皮卡丘梦蝶
“你看这风声表面光滑异常,这不是打磨的功劳,而是水晶天生如此。
“再美的美人,肌肤也不会如此光滑。”
齐王建举起风声,置放在烛火之上,轻轻拨动圆环。
圆环环绕出风声,烛火摇曳中,烛火之光散落成碎星点点。
如在当空舞蹈,颇有瑰丽之感。
“如此美丽之物,不必增添任何纹饰……”齐王建面露痴迷沉醉之色:“此不比那些玉、璜,要美得多?我再给你看看玛瑙、琉璃饰品!”
齐王建说着话,从身上开始往外摸饰品,一件一件放在桌案上,给嬴成蟜详细讲解。
他说的头头是道,生动有趣。
让对这些水晶、玛瑙、琉璃饰品不怎么感冒的嬴成蟜听得真心连连点头,津津有味,自觉审美一下子提升了一大截。
齐王建每介绍一件饰品,嬴成蟜都会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欢喜。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时间匆匆而过……
在旁等待的宦官从恭敬变为焦虑,变为急躁,视线一直在房屋中的水刻上面打转。(注1)
待看到那水面下降了两刻,王上还在滔滔不绝。
宦官赶紧趋前几步,小声提醒道:
“王上,新年……”
被打扰兴致,齐王建皱着眉头看了宦官一眼。
见宦官一脸急色,想到宦官刚才说了“新年”二字,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是齐王。
他要宴请宗族、要祭祖、要……他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真是烦心!]
齐王建腹诽,心情极其不佳。
他正要对嬴成蟜告辞,看到嬴成蟜正在眼中放光地玩着桌案上的饰品,心情又好了一些。
嬴子和他审美一样。
“嬴子若喜欢,就都送予嬴子了。”齐王建大手一挥,豪爽又大气。
“这……不好吧?”嬴成蟜一手抓着一个饰品道。
齐王建哈哈大笑,也不再言,起身离开了这间让他欢喜的屋舍。
迈出房屋一步后,齐王建回头又望了一眼嬴子,面有不舍之意。
嬴子没有送他出来,而是坐在桌案上玩饰品,很是失礼。
齐王建没往失礼想过。
他只想着嬴子和他兴趣一样,爱好相同,愿意听他说水晶、玛瑙、琉璃。
他暗叹口气,转身大步向前走。
在宦官相随,众侍卫环伺中,齐王建登上五马王车。
他要去做一个王应该做的事了,没意思。
五马迈蹄,拉着马车行向王宫的途中,齐王建突然想到。
他还没有跟嬴子说齐国要怎么拿回陷落的土地,恢复失去的人口呢。
他刚才说饰品说嗨了,一时忘了嬴子问的问题。
“嬴子也没问,嬴子也忘记了……”齐王建自言自语,咧开了嘴:“看来嬴子和孤一样,同道中人啊,哈哈哈。”
稷下学宫,嬴成蟜居所。
盖聂扣门,在听到内里传出一声“进”后,推门而入。
白衣剑圣手中拿着一卷竹简,面无表情地递到嬴成蟜面前:
“邯郸送来的。”
嬴成蟜顺手接过,笑着打趣道:
“你真是天生的间客,谁也不能从你脸上读出信息。”
“剑客与脸……有什么关联吗?”剑圣很是不解,指着腰间的承影:“剑客不是只看剑吗?”
“不是剑客,是间客,间人的间。”嬴成蟜解释道。
“主君何故骂我?”剑圣更不解了:“聂哪里有错,主君要骂聂贱人。”
“间人怎么是骂你呢?额……好像确实有点不合适。”嬴成蟜拍拍额头:“这是我的错。以你的品德,决然不会做间人。”
盖聂瞪了嬴成蟜一眼,眸中满是不悦:
“主君再如此轻贱聂,就是赶聂离开了。”
看着盖聂写满不开心的离开背影,嬴成蟜有点懵逼,至于吗?
在盖聂入门后到来,一直在外等候嬴成蟜谈完事情的呼步入,回头看了一眼白衣背影,奇怪地问道:
“主君和剑圣因何事生气?”
“我没生气啊,至于剑圣为何生气……”嬴成蟜双手一摊,满脸无辜:“我不道啊。”
呼正想说话,低头正见一桌案的水晶、琉璃、玛瑙饰品,眼中泛出惊色:
“如此好成色的饰品,主君哪里来的如此多?”
“你喜欢?”嬴成蟜不等呼回答,便摆摆手:“都送你了。”
少年把饰品都推向呼的一边,把桌案空出来。
放上竹简,慢慢摊开。
第一列字出现,少年目光落下,神情立时肃然。
【赵王病重,将死……】
…………
【注1:水刻,战国时代计时器皿。简单来讲,就是在一个水壶中放入一个划有刻度的铁棍。水壶底下开一个小口,缓缓滴水。水壶的水不断从下流走,水壶中的水渐少,水平面往下走,露出的刻度就越来越多。为了方便阅读、理解,本书中一个刻度就是十五分钟。】
ps:所有注释都是在发布章节之后添加的,不计入收费字数,请兄弟们不要说我水文骗钱,我真的会破防。
还有一章,早点睡,明早起来看吧。
第221章 嬴政母族
放到临淄市面上,个个都在百金以上的饰品就这么随意堆在一起,像是一堆秽物。(注1)
呼面色有异。
以为主君是秦人,而不知齐国贵物的他好心提醒:
“主君,这些饰物加在一起,能值千金啊!”
嬴成蟜没有其他反应,眼睛没离开过竹简:
“拿走。”
虽然齐王建忘了说如何夺回土地、恢复人口,但嬴成蟜从齐王建的表现中已经知道齐王建的想法。
想要在商场上赢回战场上丢失的事物,可以。
前提是,自身要有让对手忌惮,不敢掀桌子的实力。
金钱只在权力、武力,都对等的情况下,才能体现价值。
赵王丹病重垂危这个消息,比一千个千金加起来都要重要。
嬴成蟜新年无眠,一整夜都在研究这卷竹简。
天明后,少年将竹简内容和自己所想写在一张从赵玄朗要来的兽皮上,要得力门客送往咸阳。
秦王子楚一年,一月,十三。
咸阳,中宫,议政殿。
秦王子楚居上位,正坐草席上,身前摆有一张厚重沉木案,案上放有一卷摊开的竹简。
秦相邦吕不韦居下右首位,秦太子政居吕不韦之下,前秦相邦黄石辙居下左首位。
三人亦坐草席。
身前则是一张较王上小一号,不那么厚重的沉木案。
案上则是与王上如出一辙的竹简。
“赵王病重垂危,寡人都没有得知情报,倒叫成蟜这竖子知悉了。”秦王子楚拍着竹简,指着行玺符令事誊抄的字迹,笑道:“两位先生,此事当如何啊?”
吕不韦、黄石辙对视一眼。
黄石辙蹙起眉头:
“吕相,你知道二公子是从何处得知的情报?”
吕不韦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太子:
“我亦不能确定,但有一个猜测……或许是王后家族之功。”
正在一笔一划记录议政殿三人言行的嬴政笔锋停顿,点出一个黑点。
王后家族就是嬴政母族,赵国蔺氏。
黄石辙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太子,更不明白了,继续追问道:
“我国在赵国间人现在当有三五十人,不乏高位者,却没有一个知悉赵王病重。
“二公子和蔺氏有甚关联?能让蔺氏将如此重要情报传递?”
情报的真实与否,将决定秦国作为。
“二公子在蔺氏位同家主。”吕不韦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二公子最信任的门客盖聂,原本是蔺相如的门客。”
黄石辙了然颔首,心头疑惑解开。
老人眉心依旧锁在一起,看着眼前仔细阅读十二遍,都要背下来的竹简,道:
“如此说来,情报还算可靠……老夫建议,当做无事发生。”
老人卷起竹简,抬头望秦王:
“一切照旧,就当我国不知道此情报。”
“黄石公此言何解?”秦王子楚笑问:“国家易君,凶险之时。孤当初攻下东周才顺利继王位,他赵王凭甚能如此顺利啊。”
黄石辙苦笑一声,道:
“我国没有多余兵力了啊。
“都江堰、关中渠,占用了我国近三成劳动力。
“这个时节,他国不来攻函谷已是万幸,哪里还能东出攻伐呢?
“二公子虽然在信中说,其一人之思不及一国之思。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以秦国当下状况,我们也只能如二公子所言。
“看管好赵谊,不要让他归赵,保证公子偃顺利继位了。”
秦王子楚心有不甘。
齐国政权交替,魏、楚趁机攻伐,都得到了好处。
燕国若是不自己作死,也能得到好处。
秦国没有得到好处,秦王子楚还能安慰自己齐国距离太远,就算不治水也鞭长莫及。
但这次,紧邻的赵国即将政权交替,自己甚至还提前得到了消息,也要如此白白放过吗?
“吕先生有什么可以教寡人吗?”秦王子楚将希望放在吕不韦身上。
吕不韦感激地看了眼对面的前相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