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291章

作者:皮卡丘梦蝶

  [来人若是敌,怎么会敲门呢?这不合情理啊……]

  剑圣的手紧紧抓着承影剑剑柄,眸子中是极为少见的认真,还有一抹恐惧。

  呼不知来人是谁,剑圣不知来的是不是人。

  在盖聂的感知中,外面没有人。

  “笃笃笃”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盖聂闪身到大门旁边的墙壁处。

  扭头看着身旁黑虎,心中多了几分底气,这畜生如今抵得上两个白无瑕。

  剑圣嗓音低沉地喝道:

  “何人在外!”

  “邹衍。”门外有声传进:“请见公子成蟜。”

  盖聂心下一松,一丝惧色尽去。

  邹衍隐匿气息的本事,他在燕国的时候就见识过了,确实高明。

  只要确认来的是人,那他就不怕。

  剑圣手掌松开剑柄,轻轻拍打黑虎后背,示意黑虎先离开。

  这么大一头黑虎趴在门上,门哪里打得开。

  黑虎跳下来,后退两步站在一边,极通人性。

  盖聂打开大门,见到和自己一样穿着白衣的邹衍。

  邹衍现在就站在他的眼前,但他的感知里却依然没有邹衍。

  “深夜到访,恶客所为。”剑圣语气不善。

  “天意如此。”邹衍指天,轻声说道。

  不久后,屋舍之中。

  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嬴成蟜揉着睡眼,打着哈欠,正坐在一个兽皮缝制的席上。

  嬴成蟜身前是一张桌案,桌案对面则是也正坐在兽皮席上的邹衍。

  两人相对而坐。

  “邹子啊。”嬴成蟜有些无语:“你大晚上把我拉起来论道,这无论如何也不是礼仪的表现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天意的吗?”邹衍目光灼灼。

  嬴成蟜丹凤眼一立,霎时就不困了。

  诸子百家的学问,大多数他就算不精通,也能够说一个大概,可以理解其中的道理。

  但有些学问却是他根本就听不懂的,比如邹衍的阴阳学说。

  少年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邹衍是如何猜到他要来稷下学宫的。

  从前少年一直认为,天、地、神、鬼这些都是迷信,是用来统治百姓蒙昧百姓的工具。

  穿越,让少年相信了灵魂的存在。

  梦到大父,让少年对鬼之一说有所改变,希望人死后真的可以变成鬼。

  鲁仲连对天、地、神、鬼以敬畏的解释,让少年对当下时代特性更多了一层思考。

  看似荒诞落后的信息,之所以存在,或许有它的必然性。

  “邹子是准备告诉我了吗?”少年笑了起来,精神瞬间好了不少:“小子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鲁仲连眼中的天,是为了监督、限制权力。

  那么号谈天衍,一直说是遵天意行事的邹衍,又会怎么解释天呢?

  邹衍言中他的行程,到底和天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很期待,目中泛着异彩。

  “我不准备告诉你。”邹衍道。

  少年脸上浮现恼怒之色,正要开口,耳中又听到了邹衍的声音:

  “我准备让你自己看。”

  眉心突兀先传来一点触感,少年才看到眼前有一根手指。

  那手指温热,少年笑笑,正要说“这是作甚”。

  眉心一胀,眼前霎时模糊,像是打了一层马赛克。

  不知身处何地身处何境的少年,又听到两声断喝:

  “凝神!闭眼!”

  少年闭上了眼睛,打开了新世界。

  他感受到了身前有一股腐败的气息。

  像是要落的花,枯萎的草,将死的人。

  继而,担忧、焦虑的气息忽然而至,毫无征兆,让他微微蹙眉。

  随后,淫靡、骄纵的气息如同河流一样冲过来。先前的担忧、焦虑与之对比,就如同滴水与池塘。

  再之后……苍凉、悲戚,疯狂涌入,像是东海中那掀天巨浪!

  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急过一浪,拍打地少年在苍凉、悲戚的大海中沉沦。

  无法上岸,不能冒头。

  少年喉头哽咽,眼角留下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睁开眼眸。

  邹衍静静坐在他的对面,双臂放在身体两侧,正襟危坐,像是从未动过。

  少年一阵恍惚,不知刚才的感受是梦还是现实。

  他一抹眼角,有泪。

  “这就是天意吗?”少年呢喃。

  他所感受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以他前世今生两世所学都找不到理论支撑,这不科学。

  “这就是天意,咳咳。”邹衍给予肯定,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你感受到了什么。”

  老人握实拳,攥住鲜血,放在膝上。

  嬴成蟜揉着刚刚邹子好像按过的眉心,回忆着道:

  “我起初感受到了破败的气息。”

  “之后呢?”邹衍立刻问道。

  嬴成蟜首次感受到的是他邹衍的意,没什么好说。

  “之后?担忧,纠结。”

  “再之后呢?”邹衍继续问。

  这是嬴成蟜屋舍中众人的意,也没什么好说。

  “奢靡、淫秽……不是,邹子你就打算一直问,不解释一下吗?”少年有些懵,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邹衍看着窗外。

  屋舍的窗外是庭院,庭院外是稷下学宫,稷下学宫外是临淄。

  夜晚的临淄,不属于平民百姓。

  属于达官显贵,王侯将相。

  老人缓缓开口:

  “入夜,寻常人劳作一天,已是睡下。

  “只有贵族和豪商巨贾在夜间出没,放纵自身。

  “你所感受到的奢靡,就来自于他们。

  “贵族和豪商巨贾的意,就是今夜临淄的天意。”

  嬴成蟜眉心一锁:

  “邹子口中的意……是共情吗?

  “我感受到的奢靡、淫秽,是临淄城中还在活动的贵族们的感受?”

  邹衍开怀一笑。

  果然,虽然眼前少年和他的弟子都是十岁,但还是和眼前少年说话要简单的多。

  “不错。”邹衍点点头:“就是如此。”

  “那我后面感受到的悲哀……”嬴成蟜语气迟缓。

  “是中原的意。”邹衍淡淡地说道:“是中原大地上,平民百姓的意。我阴阳学派的天意,就是人意。”

  “天意……就是人意……”嬴成蟜喃喃自语。

  “难以理解吗?”邹衍知道嬴成蟜一直对阴阳学派报以不信任的态度。

  更何况阴阳学说确实比较玄,常人初次接触难以理解是正常的,正要解释。

  就看到嬴成蟜摆摆手,苦笑着道:

  “倒也还好。

  “就像我走在乱葬岗的时候,就算不知道这里是乱葬岗,也会觉得周遭阴森,心中发寒。

  “我大概能明白邹子口中的天意了。”

  大限将至的邹子哑然片刻,随后摇头叹息:

  “公子的学习、理解能力,真是衍这辈子生平仅见。

  “我的阴阳学说,要比子秉的形名之学还要玄,公子竟然仅仅听衍说个表面,就明了了实质。

  “我对公子的信心,越发大了。”

  嬴成蟜低下头,情绪不高:

  “中原的天意……一直是如此吗?”

  “差不离。”邹衍也低下头,语调低沉:“从我能感受到天意的那刻起,天就没有欢喜过多久。公子熟读史书,尽知列国局势,当知中原战乱就没有停下来过。战乱不止,苍生哪里会欢喜。哦……不,总有些贵族是欢喜的,但他们的意……”

  “太小了。”嬴成蟜接着邹衍的话:“这个天下,九成九的人都是平民百姓。与平民百姓的意相比,这些贵族的意微不足道。”

  邹衍默默颔首:

  “是的。

  “这些贵族的意与百姓的意相比,渺小不堪。

  “但数量稀少的他们,却带给苍生无尽的灾难。

  “天意和平,天意吃饱,天意穿暖。

  “但仅靠天意,做不到。

  “贵族逆天而行,一直强压着天。”

  嬴成蟜默默不语,想起了前世在南京听到的警报声。

  国家公祭日。

  防空警报拉响,汽车停车鸣笛,路人驻足默哀。

  他身处于繁华的新街口。

  在他驻足低头的瞬间,他身边所有的人也站在原地,默默低下了头。

  他的眼眶湿润,心中的悲怆无以言表。

  刚才他最后的感受,与前世那一次如出一辙。

  他不知道邹衍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的他也并不想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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