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他为了聆听天意,精进学说,常年与山川走兽飞禽为伴,对医学颇为擅长。
“燕国打过来了!燕国打过来了!”学堂外的声音越发嘈杂,不知是几人在喊……
一个时辰后。
齐王宫,后太后寝宫。
“太后,燕国打过来了……”齐王建在母亲耳边倾诉。
后太后闭着双目,“嗯”了一声,虚弱地问道:
“儿啊,你如何想啊?”
“母亲如何说,儿就如何做。”齐王建握住母亲的手,稍稍用力:“是战是和,皆由母亲做主。”
后太后睁开眼眸,偏头去看儿子,神情复杂。
齐王建十四岁登基,至今已有十六年。
早年因为齐王建年幼,后太后代为摄政,治理齐国。
这一代,就是十六年。
后太后曾经在齐王建二十岁的加冠礼后,放权给齐王建。
她本以为儿子看了自己治国六年之久,耳濡目染下,怎么也能学个六七成。
结果,一成都没有。
后太后一怒之下收回权力,要齐王建继续观政学习。
她当时想的是,什么时候儿子可以了,什么时候再交出权力。
现在她时日无多。
遇到大事,儿子还在问她意见,毫无主见!
十年过去,她的儿子似乎没有半点进步……
“孤在问你。”后太后语气加重:“燕国来伐齐,你这个齐王是如何想的!”
齐王建一脸尴尬,缩缩脑袋:
“颜儿今日在那竖子课堂上哭晕过去,太医说是惊厥以至,现在还哭的厉害,我过去看看……”
齐王建穿着华贵蓝锦,近乎逃跑地走了,脚步匆匆。
后太后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面目肉眼可见得憔悴了不少,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儿子如此,她不放心走啊!
“田单在外面吗?”后太后问身旁侍女。
她刚才就宣召,召田单来此。
侍女颔首应声。
后太后吩咐侍女去领田单进来。
侍女从之。
须臾,田单拄着拐杖进入,步履有些艰难。
他的腿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起路来,膝盖还有阵痛。
“拜见太后。”田单行礼。
后太后没有回话,只是摆动一下手,便算是答复了。
时至今日的后太后,不想再将所剩无几的力气放在礼仪之上:
“来伐者不是楚国,不是魏国,而是燕国。
“田单,你有没有想到过?”
田单自行起身,摇摇头:
“单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来攻的竟然是燕国。
“就算是没有男人的赵国来攻,单都不会如此惊讶。”
“这是好事。”后太后沉声道。
从她遣使者赴秦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若是秦国应下了此事,齐国有极大可能要打一场仗。
合纵伐秦,齐国不去。
现在齐要联姻秦国,破五国合纵,列国怎么可能在旁静静看着呢?
这其中的区别是,到底和哪国开战。
燕国……真是再好不过了。
五国之中,除了今天做魏国附属国,明天做秦国附属国的韩国,就属燕国最弱!
“确实如此。”田单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要是楚国打来、魏国打来,哪怕没有男人的赵国打来他都很是担心。
久不上战场的齐国士卒,实在是太过羸弱。
燕国……呵。
六十万人败给十三万人,这仗田单都不知道怎么打的。
事后打听消息,复盘,田单也不知道燕军是怎么溃败的。
还是两路大军,接连溃败两次。
“此战,务必要胜!”后太后叮嘱:“我国想要继续置身事外,不理中原事宜,一定要表现出有一战之力!让列国不敢进犯!”
老将郑重点头,一脸严肃:
“田单明白。”
没有人比田单更清楚齐国战力。
不说士卒疏于作战,就说国内将领也是凤毛麟角,找不出一个像样的。
明明原本齐人很善于打仗。
唯一打进秦国函谷关的,就是齐将匡章!
秦国名将蒙骜,也是齐人。
但自齐国灭过一次国以后,齐国的重心就从军武向经济转变,从外出打仗到想法搞钱。
可偏偏后太后将要离世。
为防止列国在齐国权力交替之际,趁虚而入,趁火打劫。
后太后选择先下手为强。
和秦国联姻,给列国来攻借口,向天下展示一下齐国依然能打!
深受儒学思想熏陶的后太后认为,齐兵们保卫国土的战力,远远大于在外打不义之战的战力。
后太后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
“来攻的燕国是最弱的国家。
“我们的士兵又是在我们的国土上作战,抵御外国入侵。
“天时、地利、人和,我国都占了。
“这一仗要是败了,齐国就会变成列国眼中,放在砧板上的鱼肉,可以随意宰割。
“公已经救了齐国一次。
“孤在此,请公再救齐国一次……”
后太后强撑着,下了床,拱手行礼。
冒着冷汗,咬着牙,将腰弯过了九十度。
田单正色受之,回礼:
“田单领命!”
后太后眼睁睁看着老将拄着拐杖,走出了寝宫,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身子猛的一倒。
她的力气用尽了。
“太后!太后!”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我去禀告王上!”
后太后依稀间,能听到耳边宫女的急声。
她想张嘴,说一句“孤死不了”。
嘴张开一点点,声音轻微到只能在喉咙处打转。
[罢了……]
后太后闭上嘴,沉沉睡去。
梦中,她流泪,张嘴,发出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
“阿父……阿父……”
临淄进入战备状态。
齐将田单为将军,持虎符,招兵迎燕,保卫家园!
大军将在半月后起行。
翌日。
稷下学宫,嬴成蟜屋舍。
嬴成蟜邀请鲁仲连一叙。
鲁仲连刚走到嬴成蟜屋舍门口,就感觉到了极为明显的杀气。
他抽了抽鼻子,没有闻到一星半点的血腥之气。
“那就是杀我的了……”他喃喃自语。
脚步不停,径直走进了散发杀气的大门。
呼于门口相迎。
在鲁仲连跨过门槛,走出三步后,立刻关上了大门。
鲁仲连回头看了看,竟然笑了一下,走路速度加快了许多。
“着急去死吗?”呼不解,小声嘀咕。
大堂。
鲁仲连步入,对坐在正中,身下有头黑虎的嬴成蟜拱手见礼。
嬴成蟜摸着黑虎脑袋,仰起头,神情复杂:
“我原来以为是你泄的密。
“但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我又觉得或许是我想多了。
“先生真是让我好生为难,不知是杀,还是不杀。”
鲁仲连子倒是一脸坦然:
“我并不确定嬴子在说甚,大胆猜测一下……是因为七公主之事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嬴成蟜很是阴郁:“她在稷下学宫这两个多月,让我很是难受啊。听课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但有多少是真的来听课的呢?全都是看个热闹!以我为竖子!真是笑话!”
“嬴子多虑了。”鲁仲连子哈哈大笑:“一个小女郎,撼动不了嬴子的贤名。说的那些人就像嬴子所说,图个热闹罢了,不会有几多人真那么想的。”
嬴成蟜不这么想。
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他,太清楚谣言舆论的威力了:
“三人成虎,积毁销骨。
“说的人多了,说的时间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