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234章

作者:皮卡丘梦蝶

  他若是能说服王上,那标点符号、留白,就不只是用在秦国奏章上了,而是用在新起的咸阳学堂。

  他抬起手,行了一礼:

  “不韦明白公子所言,彻底断了念想了。”

  “那师长打算如何召集这些所谓的有识之士。”嬴成蟜犹有怀疑。

  “门客。”吕不韦快速答道:“我将广收门客,在咸阳闹市之地买下一栋大宅邸,让我的门客都居在其中,讨论文化,编撰此书。”

  “仅是讨论文化吗?编撰书籍吗?”嬴成蟜言辞犀利:“当今诸子百学,可有哪一子哪一学是不涉政的?师长广招门客,是要在咸阳大朝堂外,再起一座专属于你吕不韦的朝堂吗?师长是不想活了吗?”

  甘罗吓得小脸煞白,这是诛心之语,杀人之言。

  小童望着主君,想要主君快速否认。

  却不想。

  “是!公子一语道破!”吕不韦一口应下,眸射精光,手指重重点在桌案上,发出“哆”的一声:“我赌你父不会杀我,我赌王上不会杀我。”

  甘罗骇然,正坐不住,歪倒在一边,瑟瑟发抖。

  嬴成蟜抓着竹简,举在师长面前,盯着师长满是欲火的眼眸。

  这欲不是色欲情欲,而是对权欲名欲!

  许久,公子成蟜摇着竹简,在竹子碰撞的“哗啦啦”细微声响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师长,就为了这么小小的一本书,值吗?”

  “公子大可以说全,我们不是说过,要坦诚吗?”吕不韦笑:“不仅是这一本书,还有一整个秦国朝堂!”

  这么多有识之士聚在一起,编撰出一本旷古烁今的书籍,打响了名声。

  下一步,就是为官,为秦官。

  吕不韦身子微微靠前。

  凸起的颧骨,被额头上一根根如蚯蚓般的青筋抢了风头。

  他轻轻拍着被刺杀而受伤的左臂,恨声道:

  “秦国朝堂,若是只有我吕不韦一个声音,那公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不韦保证,再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命悬一线之时了!

  “公子,我需要你的支持。”

  嬴成蟜冷声道:

  “你在玩火。

  “动教育,你与整个秦国为敌。

  “动权势,你是在和父王为敌。

  “我是秦国公子,秦王是我父亲,你要我支持你去与我父争锋吗?

  “你是不是喝了狗尿,脑袋变蠢了!”

  吕不韦沉声说道:

  “不韦不需要公子出面,只想要公子在关键时候能救我一命!

  “公子,王上和我们的道不同。

  “偌大秦国,只有我吕不韦和公子的道是一样的!

  “霸者收人,王者收心。

  “秦国发展到现在,再一味以霸道行事而不行王道。

  “那些嚣张跋扈的武将会封无可封,那些奔着分土而来的外国大臣会分无可分,到时高楼倾塌于一瞬啊!

  “利只能让秦人拼命,却不能让他们归心啊!

  “公子若在稷下学宫胜了,在外经营便是,国内不韦来经管。

  “公子若在稷下学宫败了,请公子归秦任太子!”

  嬴成蟜眯起双眼,冷声道:

  “你凭什么认为,父王会眼睁睁看着你发展。

  “看着你倾轧其他势力,而在朝堂一言而决。”

  吕不韦微微低首,避开公子成蟜的双眼。

  [凭王上身患瘿气,不知命将何时无……]

  [王上没有时间再去培养一个取代我吕不韦的人了。]

  [能为相邦者,不如我忠诚。]

  [比我忠诚者,无才为相邦!]

  “凭我在王上微末之时就跟着王上,凭我杀了常侍嬴白的驭手而王上没有苛责,凭我没有死在这次因为治水而受到的十数次刺杀。”

  吕不韦抬起头,瞳色略红,如被邪恶沾染:

  “公子,若王上想要你我死,你我都活不到现在。

  “或许,王上也在等你站出来呢?

  “王上行的是霸道,但若是公子的王道胜过了王上的霸道,王上或许也会喜闻乐见啊。”

  小童甘罗的呼吸,由于身体的颤抖而断断续续,口干舌燥,浑身上下都是汗。

  不知过了多久。

  “啪”的一声重重脆响,公子成蟜拍竹简于桌案之上,冷冷说道:

  “春秋!”

  吕不韦沉声道:

  “‘春秋’此名,乃孔子编撰的鲁史之名。

  “用在此书,岂不是重名了?”

  嬴成蟜神色淡淡:

  “对啊,就是重名!

  “重名之书,大多只会有一本留存下来。

  “师长这本书若是编的比孔子差,那大概率就会消失在历史中。

  “当然,也有例外。

  “孙武写了一本《孙子兵法》,孙伯灵也写了一本《孙子兵法》。

  “虽然世人为了做区别,将孙伯灵的书叫做《孙膑兵法》,但二者至少都流传下来了。

  “师长应该有信心能在孔子《春秋》下把书写好吧。

  “毕竟师长在权上有如此雄心壮志,在名上没道理就淡了啊。”

  少年右手指甲在竹简上扫过,在“哒哒哒”的声响,公子成蟜最后一次劝告:

  “千年之后,你、我,都会死。

  “只有文字,或许能活着。

  “百年计谋国,千年计编书,师长好好想想吧!”

  嬴成蟜拖着腿发软的甘罗向外走。

  吕不韦望着桌案上的竹简,捡起来,持在手中:

  “本书‘十二纪’,是按春、夏、秋、冬,四季,十二个月来排列。

  “春秋,一年。

  “此名大妙,再合适不过,当加吾氏!

  “我吕不韦的书,就叫《吕氏春秋》!”

  嬴成蟜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走。

  在吕不韦这里知道了谈判艰难,以为自己还要再待个十天半月。

  他没想到,他想的太少了。

  这场治水的谈判不仅谈的慢,还墨迹。

  五国使者依次归国,去问自家君王的意见,好像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这一来一回,近的是十天半月,远的就是月余。

  起初嬴成蟜还关注着这件事,想要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

  过了大半个月,他就放弃了。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他又管不了,也不能推进谈判进度。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

  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秦国新年。

  秦王柱一年,十月,一日。

  秦王子楚改元称制。

  于新年当日,改为秦王子楚元年,十月,一日。

  公子成蟜长了一岁,八岁了。

  少年在东宫,埋葬秦国历代先君的王陵外远远张望,没有进入。

  当晚,少年梦见了大父。

  或许是新年的喜庆感染了五国,谈判在新年后的第十一天完成了。

  关中。

  郑国踏上了这片土地。

  他足迹不停,目中四望。

  他见到河流交错,见到秦川的低洼积水地带生成了一片片奇特之地,白花花的。

  他问了当地人,得知这里终年渍水,久湿成卤,地皮浸出白生生碱花。

  夏秋一片汪洋,冬春白尘蔽日,种五谷不出一苗,野草蓬蒿芦苇却生得莽莽连天。

  此等五谷不生的白毛地,当地人呼为“盐碱滩”。

  盐碱滩,有害田之能,毗邻良田但有排水不畅,三五年便被吞噬,转眼便成了见风起白雾的荒莽碱滩。

  良田一旦变白,秦人纵然费尽心力,修得毛渠排水,十数八年也休想改得回来。

  关中人自来有农谚云:

  “水盐花碱,有滩无田,白土杀谷,千丈狼烟。”

  说的,正是这年年有增无减,吞噬良田的害人碱滩。

  郑国默默记住,开始观察四周。

  他发现秦川西部地势稍高,排水便利,此等碱滩很少生出。

  然一进入逐渐开阔的秦川中部,从大咸阳开始直到东部洛水入渭之地,此等白毛碱滩频频生出。

  小则百亩千亩,大则十数二十里。

  绿野之中片片秃斑,丑陋得令他憎恶,荒芜得令他痛惜。

  土地,向来在中原人的眼中有着至高重要的地位。

  然而在这负面情绪之余,郑国却又陡然生起了一抹惊喜,一抹豪情壮志!

  关中这些白毛地,比他之前来的时候还要严重,严重的多!

  实则不老,但看上去很老的老人面部黝黑。

  他走入一处水域,跳下去,在水中奋力遨游,像是一只黑色的水猴子。

  他游到水域中央,冒出一个脑袋,对着天空和身下的水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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