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盖聂上下看看公子,从头打量到脚,直白道:
“观公子身,公子天赋只能说尚可,不太可能成为最高明的剑客。”
少年从小到大都被说天赋高,又是急于求成的状态,有些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我天赋都不高,那还有谁天赋高?”
剑圣指指自己:
“聂。”
少年从剑圣这个号,以及蔺氏那些门客和盖聂的几次出手,完全能判断出盖聂剑术在他认识的人中是断档水平。
不敢碰瓷,继续问道:
“除了你呢?”
“鲁勾践。”
“……勾践?卧薪尝胆那个勾践?”
“不,鲁勾践不是越王勾践,是上一代剑圣,和聂一样是赵人。”
“行……剑圣确实了不起。”少年皮笑肉不笑:“除了你俩呢?”
“聂想不到了。”盖聂在认真思索后说道。
嬴成蟜连连鼓掌,道了声“彩”。
他竖起大拇指,连连摇晃:
“今天下剑客,唯使君与勾践尔,余者皆土鸡瓦狗是吧?”
“不。”盖聂摇头。
还算有点谦逊,不是完全的狂妄自大……嬴成蟜内心正想着,就听剑圣继续道:
“古今剑者,唯聂与勾践尔。”
少年嘴角抽动,呵呵笑了一下:
“……合着我刚才范围说小了是吧?”
偏殿内。
吕不韦低着头,心中在迅速盘算,就像从前年底对账一样。
姬夭夭坐在铺着兽皮的椅子中,悠闲饮水。
当她用出阳谋的那一刻,就几乎必定成功。
“我有一问,请夫人解惑。”吕不韦沉声道。
姬夭夭放下茶杯:
“曰。”
吕不韦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
“当年秦国攻占野王城,将韩国一分为二,切断了上党郡和新郑的联系。
“使占据韩国半数领土的上党郡成为孤地,只能自给自足,无法得到支援,秦国攻占上党只是时间问题。
“韩王眼看大势已去,答应以将上党郡送给秦国为条件,以让秦昭襄王停止攻打韩国。
“上党郡郡守冯亭却在此时飞书去邯郸,将有半个韩国领土大的上党郡送给了赵王。
“秦昭襄王震怒,攻赵,从而引发了旷世之战长平。
“我想知道,上党予赵这个计谋,与夫人有关吗?”
姬夭夭坦然点头:
“是我提出来的。”
吕不韦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上党予赵,祸水东引,这个计谋让吕不韦现在来看也是无解。
上党是太行山脉,秦国占据了对赵国就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赵国占据了则是在西部边境筑起了一座防范秦国的绝壁。
上党这么一大块肥肉,秦、赵谁吃到谁占尽便宜。
明明是针对韩国的战争,姬夭夭一个转手,却让当时战力最强大的秦、赵开了战。
长平之战的结果,是秦胜了。
若事情至此,那韩国最终还是丢了半数领土,此计成果是损耗秦国国力让其短时间不能对韩兴兵。
但长平之战后,输了的赵国没有如约交给秦国城池,由此引发了邯郸之战。
韩也参加了邯郸之战,站在赵国一边,是胜利方。
秦在邯郸之战,不但把长平之战所占据的领土都吐了出来,还输出去不少领土,这里就包括上党。
胜利方的韩国,拿回了上党郡。
战力垫底的韩国,在这两次旷世大战中国力没有受到太大损伤,领土也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
战国之术,至此为止,算是用到了极尽。
吕不韦一直想知道韩国这个人到底是谁,能将术用到他直叹不可思议。
吕不韦认为韩国有此人在,只要韩王还能听进去此人谏言,那针对韩国的谋算几乎难有成的。
今天和姬夭夭谈过话,听到那如出一辙,令人根本拒绝不了的计谋,他有种强烈的感觉。
他想找的那个人,原来就近在眼前。
吕不韦苦笑:
“我一直和王上说要小心此人,每次王上都让我将心力放在其他事上,原来此人竟是夫人。”
“王上尝和不韦说夫人聪明,不韦并没太放在心上。
“即便知道王上以夫人、不韦、渭阳君为臂助,不韦也只以为王上看重夫人的原因中夹杂着私情。
“是不韦短视了。
“夫人若非女儿身,不韦怕是没有容身之所了。”
姬夭夭摆摆手,不想就此事多说。
上党予赵,是她用的第一个阳谋。
若不是因为此计,秦国不会打长平之战,也不会在战后迁怒于韩,她也不会因为内疚自责而嫁到秦国,嫁给那个满脑子都是王位的秦王。
她想的略有伤感,忽然想到若是没嫁过去,自己哪里有儿子呢?
想到儿子,不由喜色占了上风。
“往事就不必再提了,郑国入秦这件事,就劳烦你去做了。”
吕不韦拱手承诺:
“若是公子愿意,不韦必竭尽全力达成此事。”
没有公子成蟜首肯,他才不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他不想做第二个商鞅。
发动全国之力修渠治水,这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了。
姬夭夭轻笑:
“蟜儿一定愿意。”
吕不韦狐疑,这么确定?不一定吧?
他昨天刚刚见过公子,陈述过治水修渠的难点。
从公子当时的表现看,可不像是敢冒着灭国风险治水修渠的样子。
姬夭夭也不解释,让宫女送客。
待吕不韦出了宫室,她也站了起来,叹口气: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秦国不打仗,才能让白氏后人上不了战场啊。”
第162章 郑国哀求,冷血无情的少年
鸿泰宫。
鸿,旺盛昌盛。
泰,和平安定。
韩哀侯灭郑国,迁都郑国都城新郑,建造新韩王宫。
韩哀侯将新韩王宫议政之宫室命名为鸿泰宫,希望韩国能一直昌盛和平下去。
讽刺的是,这座喻义和平的宫室,是建立在战争得来的土地之上。
宫内,韩王然身躯笔直,坐在椅子上,仔细阅读看了十三遍的三卷竹简。
这三卷竹简,皆为韩非所写。
“王上,太子带到。”宦官入内通报。
韩王然眼睛还放在竹简上,随意“嗯”了一声,道:
“让他进来。”
宦官欠身应“唯”,自去外引见韩太子安。
韩太子安年方十一,生的眉眼柔和,稍加打扮便说是女郎也有人信。
他走进宫室,有些拘谨地给父王施礼。
“儿臣拜见王上。”
从韩太子安入内,韩王然眼角余光就在打量儿子。
见到儿子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下便是不喜,这样窝囊的太子如何能昌盛大韩呢?
若非韩太子安母族强势,在韩王然对抗相权这二十余年间出了大力,韩王然早就废了韩安的太子之位。
韩王然抬起头,满脸笑意,冲太子招手:
“过来,看看你叔父所著。”
韩太子安趋步上前,站在父王身边,开始阅读竹简。
他读的很快,因为他怕父王等久。
不到一刻,他冲着父王微微低头:
“王上,安读完了。”
韩王然眯眼笑,眼皮遮挡的瞳孔里蕴有怒意。
三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竹简,不分段,没标点。
虽然太子从小就受到名师指导,文武在十一岁孩童的年纪都是出类拔萃。但快速浏览这样三张由韩非写就的竹简,又怎能明白其义呢?
韩王然让太子看竹简,可不是真的只要看!
他勾起嘴角,又生易储之心,笑着说道:
“你认为,你叔父之言可行否?”
韩太子安不敢抬头,小声道:
“安认为叔父说的很对,相邦之位予公子成蟜对于王上来说得利最大。
“释放郑国三族,也是利大于弊。
“只要秦国让郑国修渠,至少十年以内无力发动十万以上的战役,我韩国就有十年发展时间。
“在这十年内,秦国国力一直都是衰减的,而我韩国却是向上的。
“就像叔父文中写的那样,治水修渠的重点不在于让郑国改河道,而在于让秦国任用郑国。
“秦国用郑国,疲秦之计便成了。
“若贪得无厌,欲一计而废秦,想要让郑国改河道以破坏渠道,使秦国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这不但会让疲秦之计失败,还会让秦国有理由讨伐我们,给韩国带来兵灾,招来灭国之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