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有了这句话的缓冲,虽然双方对真相都心知肚明,可只要韩非不反驳,那表面上没有撕破脸,就能继续虚与委(wei一声)蛇(yi二声)。
在能力不足与不喜之人切割,或者与不喜之人切割后果过于严重而暂时不想承受时,就需要递上这么一个台阶,维持好面子功夫。
韩非没有反驳。
他写出真相不是为了离开韩王,而是为了点醒韩王。
他爱他的国家,他愿意为了国家的兴盛而付出一切。
他笔尖一刻不停:
【王上思虑这些的同时,也要思考王上自己会得到什么,不能只看弊端而不看利处,这是因噎废食。】
【王上想要相权,那拜公子成蟜为相邦就是最好的选择。】
【七岁孩子为相,在我国的时候不能掣肘王上。】
【等到其离开我国,带走相邦大印,我国不就相当于没有相邦了吗?】
【原本相邦管的事由王上来管,这不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收回原本分给相邦的权力吗?】
【到时有投机之人投在夭夭麾下不假,可王上集权也不假啊。】
【难道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子攫取权力速度,会比当了二十二年韩国君的王上集权速度还要快吗?】
韩王然神情变幻不定,他理解韩非所说。
只是老相邦张平留给他的阴影实在太深,他实在不想再上来一位能力太强的相邦。
张平为相四十六年。
从他父亲僖王在世时就是相邦,从他登上王位那日开始就压制他,压制了整整二十二年。
好不容易得脱樊笼,他不想看见一点点能编成樊笼的竹子萌芽!
韩非没有回首就知道韩王然心中所想。
他本就没有期望能让王上立刻下定决心,拜夭夭之子为相。
他将话说透,是怕王上思虑欠缺,想不明白。
譬如郑国入秦,治水疲秦,这计谋根本就不需要控制郑国!
此术乃阳谋,而非阴谋啊!
他笔下不停,还在输出……
精品了……比我预想的要早了两个月,没想到一本以文戏为主的小说能这么早精品,特别特别感谢兄弟们抬爱。
文中只要能查到名字的历史人物,在不影响剧情,保证爽文的前提下,至少保证八成还原度。这章韩非写下的字多是取自《韩非子》,是两千年前韩非提出的理念,可查。
再次感谢兄弟们。
虽然我现在对成绩不抱有太大希望,但成绩真的好起来我还是极为欢喜的。
作品得到认可,让我现在飘得很,我都考虑要不要辞职专心写书了。
第159章 赎罪之路,唯一的光
桃花宫,是姬夭夭在韩王宫的宫室。
分为一个主宫,八间偏殿。
和公子成蟜打闹过后的白无瑕自主宫正门走出,回首看了一眼关闭的后室门,关上了主宫正门。
少女眸光坚定,抚着腰间秦剑,向桃花宫外走去。
她踩着白石铺就的大道,看着大道两侧盛开的粉红色桃花,微微低头。
她希望下一次来到这里,是主非客,到时桃花也像现在开的这般美。
自大父白起入囹圄,白氏一族便在秦国销声匿迹。
自幼为大父白起教兵法韬略的她,当重铸白氏一族荣光,责无旁贷。
将要走出桃花宫宫前庭院,执戍的斧钺郎官拦住了少女。
执斧郎官沉声道:
“夫人有令,不许外出。”
少女俏脸微寒:
“我乃长安君之随从,不是你们桃花宫的人。”
执钺郎官仔细瞅了瞅少女,在少女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停留时间较长,在少女脸色由微寒变为极冻后,冷笑着道:
“没错,就是你,兄弟们都过来!”
执钺郎官一声呼喊,临近十余名郎官皆到,将少女团团围在当中。
少女惊怒交加,纤手一把抓住秦剑剑柄:
“何意?!”
执钺郎官向前一步,提着钺轻轻敲击地面,发出一声轻微的“咚”。
“奉夫人之命,请女郎入偏殿,夫人要见你。”
少女在十余名郎官的脸上环顾一圈,思索片刻,手掌松开了剑柄:
“哪间偏殿?带路。”
偏殿内,白无瑕坐在椅子上等了没有多久,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殿门“吱呀”一声,一身绿色衣袍的姬夭夭入内,浅笑中透着陌生。
绿色衣袍上缀着宝石,绣着精美刺绣。
走动间环佩叮当,清脆悦耳,正是极为明显的韩国贵族服饰。
白无瑕立刻起身,低首拱手:
“夫人。”
姬夭夭站住脚,定定地看了少女片刻。
走上前,轻轻托住少女的手,摩挲着,怜爱道:
“这么一双白嫩的小手,要是沾了血,可就不美了。”
白无瑕身子震动,没有搭话,这是她跟色胚徒弟学来的。
在对局势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少说少错。
她低着头,眼角余光中看到姬夭夭的手掠过其手掌,攀上她的胳膊,然后抚上了她的脸颊。
姬夭夭勾着白无瑕的下巴,轻轻用力便抬了起来。
她神态轻佻,手指点着少女粉唇,甚至尝试伸到少女口中。
白无瑕紧闭双唇,紧咬银牙,心中顿生怒意、厌恶。
这情绪诞生还没有五息,就尽然转变为惊怒。
“白氏没有男人了吗?要伱这个女娃出来抛头露面。”姬夭夭笑着道:“廉颇已耄(mao四声)耋(die二声)之龄,尚能以十三万破六十万。武安君身躯康健,何不让天下再知人屠之名?”
这一刹那,白无瑕心中掠过一丝杀意。
大父未死的消息,是秦国秘密中的秘密,知道的人应当只有她、徒弟、秦王。
少女第一时间想要杀人灭口,第二时间就想到眼前夫人能够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是从自己小徒弟嘴里听来的。
而徒弟虽然才七岁,但在心智这方面,她承认比十五岁的自己要高得多。
徒弟信任的人……她能相信其不会走漏消息吗?
她僵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她不愿意承认,她不动手的原因不是什么信任与否。
而是眼前女人是徒弟母亲,仅此而已。
姬夭夭淡笑着静等片刻,迟迟不见秦剑出鞘,脸上笑容才多了几分真心。
“很好,对蟜儿还有几分信任。”姬夭夭颔首,收回手指:“那我就要与你多说两句话了,坐吧。”
白无瑕没有动作。
姬夭夭嘴角微微牵动,轻笑未发声,双手按着活力少女肩膀把其整个人压回椅子中。
这次白无瑕稍稍用了一点力反抗,但还是好像没反抗一样,被姬夭夭轻松压坐。
活力少女由此得知。
她刚才若是出手,三招两式间杀不得人。
姬夭夭寻了一个靠椅坐下,身子向后一倚,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她看儿子看了一晚上,一大早又去拉着蠢王去寻公子非。
虽然精神上因为儿子在而依旧很好,但身体的疲惫却也无法遮掩。
揉揉眼睛,姬夭夭望着身前散发寒气,如同一块寒冰的少女。
想着到底是自己儿子厉害,这么大一块冰也能融化,下巴微微上扬:
“你就这么走了吗?”
少女不言,因为心中复杂难言。
姬夭夭轻抚额头,有稍许无语。
她过往认真面对的女子,不管是赵姬还是华阳夫人。
虽说性情、处置方法不一样,但都是可以沟通的。
提出诉求,接收要求,权衡利弊,给出答案,这是一套标准的交流方式。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这……根本进行不下去。
“蟜儿不是教你权术了吗?你这个样子……”姬夭夭尽量组织语言:“因为我们时间很短,而我们又需要尽快达成一个共识,所以你再继续沉默下去可能会得到一个最坏的结果。”
她收起笑容,坐直身体,一脸认真,严肃地道:
“你要继续沉默吗?”
眯起来的丹凤眼给活力少女带来巨大压力,完全和在秦王宫见到的那个温柔姬夫人不一样。
白无瑕抿了抿粉唇,艰难开口:
“夫人如何知道我要走。”声音略有些哑,像是百灵鸟叫坏了嗓子。
姬夭夭暗中点头,能沟通就是好事。
她又将身体重量置于身后椅背,双眸略微睁大,唇角带上笑,试图传达给紧张少女一个轻松的感觉: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就这么走了吗?”
“……是。”
“你陪着蟜儿走了上千里路,陪他度过了最难的一段时间,临走连个告别都不说吗?”
“要是以后还能再见,不用说。要是以后不能再见,也不用说。”
“真是老秦人性情啊。”姬夭夭叹气:“你们秦人就喜欢做事,不喜欢说话,这样是不讨喜的。”
“无暇认为,至少比满肚子算计的韩人要讨喜一点。”
姬夭夭失笑,轻轻鼓掌:
“这句话就不像秦人了,肯定是受蟜儿影响,这孩子从小嘴上就没输过。”
停顿片刻,嘴角带笑地哼了一声,声音略低:
“先王在时,哪里都没输过……”
听到先王两个字,白无瑕脑海中立刻就浮现了秦孝文王的身影。
虽然按照语言习惯,身为韩人的姬夭夭说的应该是韩僖王。
但白无瑕却非常肯定夫人说的就是秦孝文王。
“你记不记得先王在时,蟜儿什么样子?”姬夭夭自然发问。
白无瑕回想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