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大雪满弓刀
240 意外战斗
天还没亮,小五子一行人幸亏全是棒小伙子,一人扛个箱子都没太吃力,但走上七八里路谁也受不了,他们几乎是走一里歇一会。
小五子又有那种危机感了,不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纯粹是一种感觉,心里发毛,后背发凉。
前面的吴鸣突然停下了,放下了扛着的箱子,掏出了盒子炮,这小子也是久历生死考验的,也有那种野兽一般的直觉。
小五子叫停了队伍,将箱子堆放到一起,然后打了个手势,将队员散开。
太阳已经在远山后冒出了头,耀眼的光线照射到草间的露珠上晶莹剔透。
预感的危险并没有降临,四周静悄悄的,石头和刀子都探出很远去,也没发现任何危险,难道感觉错了?不对,肯定是有的,因为察觉有危险的不是他一个人,吴鸣也感觉到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小五子他们再次扛起了箱子,但这次都用手拎着枪,子弹都是上膛的。
吴鸣在前面打头,他身后左右不远处是石头和刀子,然后是二牛,最后边是小五子和小道士。
吴鸣走得很小心,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死亡的危胁,这种危机感让他在无数次险恶的环境中死里逃生。
本来他的眼神极好,神枪手的眼睛也不可能差的,可他们是在太阳初升的清晨向东走的,逆着光线是看不清东西的。
突然,吴鸣感觉脚踝上趟到了一条线,一条细细的绳索。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是个绊发雷。
吴鸣大吼一声:“有炸弹!”说完连人带箱子一起扑了出去。
这几个人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身手,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手,本来也都在小心提防着,听到吴鸣的示警后都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全都飞身扑倒。
只有小道士不知道该做什么,却被小五子一脚踹在胯骨上也扑倒在地上,而小五子则借着反作用力横着躺了下去。
“轰轰!”爆炸声响起,就在二牛脚下不远处。
这应该是用两枚手榴弹改制成的绊发雷,弹片如天女散花般四散飞射,给已经伏在地上的吴鸣后背开了一条口子,给刀子的脸上,石头的大腿上都各划出一道血口。
就连在最后边的小道士和小五子,也受到了弹片的波及。
小道士是扛箱子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放下呢,就被弹片穿了过去。小五子则是躺在地上,一枚弹片在他胸膛上划过,一时间也是鲜血淋漓。
唯有离爆炸最近的二牛,因为身体伏得够低,扛的钱箱子最大,反而啥事没有,弹片全都被钱箱子挡下了,就只是被震得耳朵里啥也听不见了。
这一次爆炸,竟让小五子队伍全体受伤,不过幸运的是全是轻伤。小五子他们都是老战士,谁也没吭一声,反而都是在地上伏着探出了他们的枪。
就连第一次上战场的小道士张清风都是一声没吭,而是用没受伤的左手举着枪瞄向茂密蒿草丛。
有两个身影小心翼翼地端着大枪探索而来,眼看快到地方了他们却停了下来,在身上又各自摸出手雷来,看样子是打算再扔个手雷试探一下。
“砰,砰!”接连两声枪响,这两个人的手雷都没来得及拉响呢,就都是额头中枪,一头栽倒。
吴鸣是爬过去的,伸手摘过了一杆枪,一入手就知道这是一支汉阳造,然后才看清这两个人竟不是鬼子也不是伪军,而是警察。
这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警察在这儿埋伏他们?吴鸣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种事都是队长操心,吴鸣就只管杀人。
小道士右胳膊在流血,他看战友们都在持枪警戒,他也就放下了枪,从怀里掏出药粉来,敷了药,在衣服上撕下一条来给自己的右臂包扎。
还没系上呢,就在他的这边响起了脚步声,很近,近得再有几步就踩着他了。
小道士的武艺不白练,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没有再继续包扎,而是抓起了枪抬手就是一枪。
“砰,砰!”两声枪响间隔很近,第一枪是小道士开的,第二枪是小五子开的。
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击中了一个人,那个人仰头栽倒,离小道士只有两步远。
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是个核桃树,现在正是枝叶繁茂的时候。
二牛匍匐着爬了过去,将盒子炮插在后腰上,嗖嗖嗖的爬上了树,这下总算有个视野开阔的位置了,要不然这些人还得趴在原地单方面承受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攻击。
刀子的伤最轻,弹片只是在他额头划过,虽然也流血了,但不多,不一会自己就凝固了。
刀子在给石头包扎,而石头却在举枪瞄向远处。
“砰!”又有枪声响起,却是在最前边的吴鸣,以他的枪法,枪响必有人中枪,不过这次比较远了。
小道士给队长胸前的伤口也敷上了药,小五子却没让他包扎,而是让他守在钱箱子旁,别动地方。
小五子爬起来,猫着腰向刚才他们杀掉那个人的来路而去。
他知道二牛在树上帮他盯着呢,有什么危险二牛肯定会第一时间开枪的。
二牛在树上,却再没看到附近有敌人,他不能下去,因为他这里是唯一一个能观察周围全貌的位置。
草丛里忽然有两个人站了起来跑向远方,他们一边跑一边用手里的盒子炮向后盲射。
“砰砰砰砰!”枪声不断,这俩人跑得也不慢。
噗的一声,一个人后脑中枪,一头栽到地上,这是二牛开的一枪。
另一个人瞅都没瞅他的同伴,依然在边跑边向后开枪。又是砰的一声枪响,这次是小五子开的枪,那个已经跑了很远的人后背中枪,也是一头扑倒在草丛里。
然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声音,这些打埋伏的人并不多,他们一共杀了六个人,却再也没发现其他人。
这场仗打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敌人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埋伏他们?只是看他们的服装应该是满洲国警察。
打扫战场,小五子皱着眉,看着这几杆汉阳造,和那两把盒子炮,这是什么人呢?可惜没留下一个活口。
大家都将伤口好好包扎了一下,再次扛起箱子继续上路,却再也没有遇上敌人。
王猛他们接出很远来,但还是没赶上战斗,本来小五子没让他们接应,是怕黑灯瞎火的互相错过去,却没想到都往回走了,还是遇上了一场没头没脑的战斗。
到了营地,小五子没再停留,而是让大家拔营,先进山。
伪军死了团长,又丢了军饷,肯定会追出来的,小五子可不会用二十多个人去硬捍五六百全副武装的伪军,先离开这里才是正经事。
队伍一路向东钻进了山里,小五子这一路都在想,那个伪军副团长看见了他的警服,马上就说出了藏军饷的位置,而伏击他们的人又都是警察,这里面有什么关联?会不会那伙人伏击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这一伙人误打误撞当了别人的替罪羊?
哎,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爱咋咋地吧,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关东的山里总是比平原地区凉爽一些的,别的地方酷热难耐,而山里却是微风习习,绿树成荫。
小猪在剥皮,猪皮。他们在探路的时候遇到几头野猪,一大三小,这些人都是老猎手,而且枪法都不错,一帮人再打不着这几头野猪可就成笑话了。
小猪的出身跟小五子很像,家里的上一辈是胡子,也都死光了,无论是被满洲国招安了,还是投了抗联的,亦或是还在打家劫舍的都统统没有了。
所以他就成了孤儿,在他们屯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要说吃的最多的,还是屯里的地主家,和他是本家,也姓朱。
朱老爷虽然是地主,却是个读书识字的,在屯子里专门有几间房子收留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尽管屯子里的穷苦百姓都会经常骂那个朱老爷,说他为富不仁,无恶不作。但在小猪心里却不这么想,朱老爷毕竟也养活了他们。
小猪这次跟队长回东北,其实就是想看一看,已经老朽不堪的朱老爷还活着吗?这家乡除了他,再没有小猪牵挂的人了。
手上的刀子在上下翻飞,不一会就将猪肉分割好了,因为这活计是好几个人在干,就连队长也在亲自剥皮割肉,他也是老猎手。
小道士的右臂伤了,要不然这活他也熟练,这小子对别的不感兴趣,对吃却十分上心,正在那里指手画脚告诉大伙怎么处理分割好的肉呢。
山间有清泉,拔凉拔凉的,小道士让大家将割成小块的肉泡在泉水里,说这能去腥。
然后又用山上随手摘来的五味子和山葱当佐料,架上行军锅,炖上了那些已经泡出了血水的猪肉。
二牛的厨艺也不错,不过他看小道士说得头头是道的,也就任由他去折腾。
锅有点小,小五子他们还是用传统的方法,生火烤肉,烤成肉干可以长时间储存。
肉炖好了,在野外也没有碗,就只能一人用刀削了双筷子,都在一个锅里捞肉吃。
小道士右手不好使,就用左手端了一个木勺子,吃了一口,烫得嘶嘶哈哈的咽不下去。
小五子却是拿了块烤熟了的小猪腿,用手上的小刀割着吃,边吃边忧心忡忡地琢磨着什么。
241 又见集团部落
二牛知道小五子在担心家里人,他何尝不是在悬着心呢?
家被烧了,也不知道这老的老小的小是怎么搬家的?
小五子说:“不行咱们分头去找吧?这样不耽误时间,我去六大爷那里,你去烟筒山,家人现在最可能去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咱们无论谁先找到家人都不要动,就在那儿等另一队来汇合,你看行不行?”
二牛在这种决策性的事情上都是听小五子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思考,大多数时候他的想法都是与小五子不谋而合的。
于是他们在山里分兵了,二牛带着牛宏和王猛小组、大眼小组向北,去烟筒山刘小店那里,小五子还把刀子派给了他们当尖兵。而小五子则带着小猪石头两组人,当然还有吴鸣和小道士。他们则是向东去韩老六的老窝。
最后二人约定,如果都没找到家人,也还是在烟筒山汇合,也就是说二牛的队伍尽量不动,这样会免去队伍互相找不到的麻烦。
小五子送走了二牛他们,现在手里加上他自己才十个人,十匹马,马上驮的东西挺多,都是这一路缴获的枪支弹药,粮食财物。这些人都是在牵马而行,因为东西有点多,马匹又驮东西又驮人也受不了的。
小五子不知道的是,他们后面还真有追兵,还真就是他们杀掉团副的那个兵营的人。
日本人在兵营里派有军事训练官的,他们一个不满编的团派了两个教官。
伪军团长被杀了倒是小事,因为日本人分分钟就能派个团长来,或者是就在营级干部里提拔一个上来。可问题是军饷没了,这可就是大事了。而且这个团已经欠饷好几个月了,再不发饷弄不好就会闹兵变了。原来的团长拿这钱去做生意了,听说刚刚收回钱来,这就被人给端了,日本人的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于是正好两个日本训练官就充当了临时指挥官,一人带了一个营,沿着痕迹追踪而来。
其实最平缓的路线就是沿着铁路走,因为不用上坡下岭的,再就是坐火车,但小五子他们都有马匹武器,火车是没法坐的,只好翻山越岭的抄近道。
三天后,小五子看到了一条河,他知道,沿着这条河就能看到另一条河,这条河叫三统河,它会在某一个地方汇流进辉发河,而他们的目的地,就在辉发河沿岸。
后边的追兵这时已经停下了,因为他们追到了小五子他们分兵的地点了,看马匹的蹄印这是分兵两路了,于是两个日本指挥官也决定一人带一队去追一路,不过再追下去可就跨省了,他们也得与当地驻军沟通,以避免友军误会。
已经立秋了,可天气依然炎热,小五子这时已经换了身衣服,跟队员们一样都穿着满洲国伪军的服装,这身狗皮能让他们省去许多麻烦。
山下有个大屯子,一看这格局就知道是集团部落,整个村庄依山傍水而建,四周都用木头板皮夹得密密实实的杖子。
老百姓的生活都是被各种条条框框限制住的,就和监狱里没什么区别,关东的老百姓可不是一般的苦,处处皆是斑斑血泪。
小五子在等待天黑,他们这几天都在山里来着,都没好好的吃口饭,他打算在这里干他一下,吃口热乎饭。
吴鸣和小道士抓来一个舌头,是这个屯子的护卫队的,没用上刑,这小子就一五一十地把屯子里的情况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大屯子就叫二部落,依次往下游分别是三部落,四部落,五部落等等。
里面只有一家日本人,是个日本老兵,带着老婆和三个孩子在这里管理着这个集团部落。
相当于监狱的典狱长。而下边,则是当地的甲长,甲长又有保安队,全都是压迫在百姓头上的作威作福者。
部落里人数倒是不少,有七八十户,五百多人。看守这些人的保安队却只有区区的二十多人,没办法,人家有枪有刀,老百姓都拖家带口的哪敢说个不字啊?
得知了里面的情况后,小五子又改主意了,原来他打算用他们擅长的夜袭来着,可一听到里面只有一家日本人,而甲长带的保安队就只有二十多个人。这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凭着他们身上的这身服装就能进去,一个突袭就能拿下这些人,弄好了能吃上热乎的晚饭。
小五子下令,准备战斗,队员们都将身上捆扎利索,枪上膛,刀出鞘,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因为大家都饿着呢,队长说了,打胜了就吃饭。
小道士被留下看管马匹了,因为他的伤比较重,而且这还有一个俘虏呢,小五子没说杀也没说放,就先扔在这儿归小道士看管。
小道士又饿了,不过他是很守纪律的人,队长说啥时候吃饭就啥时候吃饭,虽然这小子怀里是有肉干的,但他还是苦忍着没吃。
那个被绑着的家伙坐在草地上和他套话。“哎,兄弟,能不能给我松一松?这都勒得不过血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对你们也没啥用处,不如把我放了吧,我也饿着呢。
你要是放了我,我鞋里有二十块钱,都给你了,怎么样?”
这家伙以为他们是被招安的胡子呢,到这来也无非是勒索点钱财,这还得看日本人给不给他们面子,他绝对没想到这些人主要杀的就是日本人。
小道士上前就把他的鞋脱了,这味,直打鼻子,鞋垫底下还真有两张十块的绵羊票子,也被熏得臭不可闻了。
小道士很贪财,但他有原则,这种钱他是不会私自揣起来的,别看钱不多,性质不一样。
那家伙看这个小光头在用水洗那两张钱却并没放他,就有点急了,他说:“兄弟,你这就不地道了,拿了钱还不放开我?出来混说话得算话。”
张清风还在用左手上的水葫芦往草地上的钱上浇水,一面笑嘻嘻地说:“我什么时候答应放你了?是你自己说的藏钱的位置的,我是强盗,抢了你的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那家伙当时被气得翻了白眼。
小五子他们此时已经到了两扇木制的大门口了,小五子张嘴就是一串日本话,把看大门的保安队员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猪扬声说:“瞅啥呢?麻溜的去报告,把门先开开,你们一个个眼睛都管撒尿的?看不见这是皇军吗?”
里面的人还真被他唬住了,心说你这皇军不穿日本军装,我上哪儿知道你是日本人去?
心里怀疑归怀疑,但手上还是给打开了大门,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日本人的话就是圣旨。
大门开了,队员们一拥而入,当时就把守大门的两个人给绑了,堵上嘴给扔旮旯里了。
然后这里就留了石头组的一个队员,挎着冲锋枪守住这个出入口。
日本人住的是屯子上坎的一个大院,这应该是原来的有钱人家盖的,很是气派。
小五子直接就奔大院而去,身边就只带了吴鸣,石头和小猪则带人去抓保安队了,保安队都在甲长家的大院里。
小五子上前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问话:“是谁?”不太标准的中国话。
小五子用日语回了一句:“关东军的。”那个日本人很是纳闷,军队的人来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来了?
当他打开大门时,外面一步窜进来一个高大的穿着治安军服装的人。
然后这个日本老兵就被人三下两下给按在了地上拧断了脖子。
吴鸣没有拿大枪,而是双手各持一把盒子炮,在小五子徒手杀掉这个老鬼子时,他已经大踏步进入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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