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而在列日,奥地利人的情况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乐观。
一处高地之上,维尔姆泽将军在望远镜中看到南尼德兰叛军在自己的散兵冲击之下瞬间溃散,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毫无作战经验,将线列阵摆在一处倾斜的矮山上,试图居高临下防御。
然而奥地利军却从倾斜面的左侧,也就是水平方向地势较高的那边发起了强攻。
装备和兵力原本就处于劣势的南尼德兰人毫无意外地被击溃了。
维尔姆泽将军刚下令骑兵前去追击溃敌,却见南尼德兰人呼啦一下钻进了矮山不远处的树林里。
他顿时皱眉,心中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类似的场景前天就出现过一次,那些叛军显然对地形非常熟悉,等他的骑兵追去的时候,那些人早已四散逃走了,最终只抓到了不到二百名叛军。
虽然这一战他大获全胜,但从展开部队,到试探进攻,再到攻破敌阵,近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
等打完仗之后再休整一下,起码明天中午才能继续行军。
他已经被这些卑鄙的南尼德兰人拖延了整整三天,距离列日城镇还有近十公里的路程。
昨天法国人已经派人前来质询,为何运到列日南部的物资没人接受,还被叛军劫走了大半。
【注1】玛丽亚·维多卢卡是卡洛斯三世的女儿,现任西班牙国王卡洛斯四世的亲妹妹。而西班牙王室和法国王室都是波旁家族的,血缘关系极近。
(本章完)
第299章 罗什福尔决战(双倍期间求月票)
“给维也纳发去捷报吧,列日叛乱已经平定。”维尔姆泽将军朝一旁的参谋疲惫地抬了抬手,“皇帝陛下肯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又望向正在列队进入列日城中的奥军士兵:“今天负责主攻的两个团留下来休整,其他人立刻出发,明天下午之前必须抵达瓦雷姆。”
瓦雷姆是前往南布拉班特的必经之路,距离40多公里【注1】。
在进入列日省六天之后,被叛军不断袭扰的奥地利大军终于攻下了这座列日城,艰难地取得了开战以来的首场大捷。
不过维尔姆泽将军根本高兴不起来,这比他预想中的进展速度慢了太多,现在普鲁士军队多半已经抵达布鲁塞尔附近了。
也就是说,他围困布拉班特叛军,试图伏击普鲁士人的计划已无从实施。
而且今天对列日叛军的战斗中,他依旧未能消灭叛军主力——大约3000名叛军果断地丢下城市,向瓦雷姆逃去,他在列日击毙、俘虏的叛军还不到800人。
除此之外,隆恩那边的情况也非常糟糕——在失去穆齐尔军团的消息三天之后,他察觉到出了问题,便派了一个骑兵连北上查看情况。骑兵昨天终于返回,报告说穆齐尔还未能占领隆恩。
维尔姆泽将军强打起精神,只要能在布拉班特击败普鲁士人,这一切就都不算什么。
他从侍从手中接过马缰,正要翻身上马,却忽见有侦察骑兵疾驰而来,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因为那骑兵是从南边过来的,而敌人现在应该都在北边才对。
侦察兵在二十米外看到了总指挥官,立刻高声喊道:“紧急军情!罗什福尔发现叛军,至少有5000多人!”
维尔姆泽将军瞳孔骤然一缩,那些叛军怎么跑到南边去了?
罗什福尔距离卢森堡仅两天路程,而不论是从奥地利还是法国运送补给,卢森堡都是必经之路。
如果卢森堡受到叛军攻击,自己的后勤补给马上就会出问题。
他焦急地朝布拉班特方向望去,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用力叹了口气,对传令官道:“全军集合,向罗什福尔进发。哦,让穆齐尔上校放弃隆恩,立刻前往瓦雷姆,以阻止叛军重新逃回布拉班特。”
“是,将军!”
就在奥地利军抱怨着整队南下之际,在罗什福尔西北不远处的纳慕尔城外,普鲁士军总指挥官布伦瑞克公爵正纵马从一望无际的普军队列旁驰过,挥手喊道:“都给我迈开你们那该死的腿!只要明天之前抵达罗什福尔,光荣的胜利就是你们的!”
作为一名年过七十的老者,他绝对算得上是老当益壮了。
之前他已连续这么疾驰了近二十分钟,并不断呼喊鼓舞士气。终于,他和马都耗尽了体力,这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布吕歇尔侯爵骑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将水壶递给了布伦瑞克公爵:“元帅,您喝点儿水吧。刚才罗什福尔送来消息,那些尼德兰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共有1万2千多人。”
后者仰头灌了几大口水,嘴角闪过笑意:“那个叫范德诺特的律师从哪儿搞到了这么多人?”
“荷兰人送来了20万金盾和不少武器。尼德兰人很快就武装了大批市民。”
20万荷兰盾相当于250万里弗,足可见荷兰人对自己尼德兰老乡的支持力度之大。
布吕歇尔说着又有些犹豫道:“元帅,我们放弃布拉班特真的不会有危险吗?奥地利人距离那里只剩下三天路程了。”
布伦瑞克公爵一抖马缰,淡然道:“维尔姆泽那老家伙从不敢冒险,就算布拉班特一个士兵也没有,他也不会放弃卢森堡去进攻那里。”
两天后,奥地利军抵达罗什福尔远郊。接着,维尔姆泽将军便接到了侦察兵的报告,在东南方向发现至少两万人的普鲁士军队,以及上万名尼德兰叛军。
维尔姆泽将军当即心中一紧,普鲁士人的行军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只会面对叛军,却没想要在这里决战。
好在他多年指挥大军的丰富经验令他没有疏于侦察,从而避免遭到伏击的窘境。
他立刻取出地图查看,指向侧前方的一处平坦的开阔地,对参谋沉声道:“立刻在这里展开部队。让温克勒带他的散兵团先去设置前哨,当心普鲁士人突袭。”
“是,将军!”
然而,当奥地利人在维尔姆泽指定的位置开始列阵之际,普鲁士军的最前方突然出现了15门大炮,开始朝奥军发起猛烈的轰击。
温克勒军团是奥地利军的精锐,硬是顶着炮击,在那片开阔地前沿站住了脚。在他们身后,线列步兵受到鼓舞,也开始在敌人的火炮射程之外快速列队。
普鲁士人的大炮进行了足足30轮射击,却因为温克勒率领的散兵站位分散,只击杀了二百多人而已,而普军的前锋却在奥地利散兵的威胁下,未能直接突袭奥军主力。
维尔姆泽将军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主力完全展开,立刻命令炮兵开始还击——温克勒军团可是他的王牌,每死一個人都让他心疼不已。
双方又对射了一阵,维尔姆泽终于在望远镜中注意到,普鲁士阵地的正面似乎是尼德兰叛军组成的线列阵。
他顿时心中大喜,布伦瑞克公爵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用这样一支没怎么经过训练的业余军队负责最重要的正面战场。一旦他们被突破,就会造成普军整体的崩溃!
维尔姆泽果断地对传令官道:“命令舒洛德尔立刻强攻敌军线列阵!让贝格的掷弹兵也压上去,骑兵注意保护两翼。”
“是,将军!”
【注1】在18世纪时,南尼德兰,也就是后世的比利时的布拉班特大区分为南北两个大块。北布拉班特包括布鲁塞尔,面积略大,属于荷兰语区。南布拉班特较小,属于法语区。南北布拉班特加起来就是南尼德兰最为繁华的核心区域。
(本章完)
第300章 坚持与溃败(求月票)
一万多名尼德兰起义军在缓坡上组成了两道狭长的步兵线列,每道线列前后三排,士兵排列紧密,远看上去似乎有模有样。
然而,他们身上乱七八糟的装束,以及手中型号不一的燧发枪却无不在证明着,他们只是临时聚集起来的杂牌军。
实际上,他们的步兵线列是从今天凌晨开始,花费了足足6个小时才勉强排整齐的。那几名荷兰指挥官为此累得腿都抽筋了。
当这些杂牌军看到远处奥地利人乌压压的阵线开始移动,并且有大量如蚂蚁般的散兵灵活地朝自己这边靠拢时,双手几乎都在难以遏制地开始颤抖起来。
在他们身后,一千多名普鲁士士兵不断地大声喊着:“保持镇定,什么都不要做!”
尼德兰队列中的牧师也在低声提醒身旁的士兵,“等会什么都别想,用最快的速度装弹就行。然后注意听鼓声。”
当速度最快的奥地利散兵出现在尼德兰线列阵前方80步外时,他们开始躲在杂草或者石块后面,朝南尼德兰人射击。
几发枪弹划过空气,落在了线列阵上,立刻有士兵哀嚎着翻倒在地,痛苦地扭曲抽搐。
他们身后的普鲁士士兵立刻大喝:“都不要动!把死者挪开!保持队形紧密!快!”
不过缺乏训练的尼德兰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跟着伤者乱喊,或者下意识地举枪瞄向远处的奥地利人。
随着奥地利主力不断抵近,散兵开始朝两侧散开,让出了正面的战场。
普鲁士军官估算两军的步兵线列距离已不足一百步,命令尼德兰人开始装弹。
传令兵骑马将装弹指令传达下去,鼓手则敲出了装弹时特定的鼓点——士兵们跟着这个节奏操作武器,就能保持最高的装填效率。
奥地利人仍在不断前进,一直来到距敌军六十步时,依旧没有停下射击的意思。
尼德兰线列阵终于绷不住了——近万人扑到面前的巨大压迫感令士兵们头脑一片空白,只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将这些人赶走。
零星的枪声在线列阵各处出现。负责指挥的普鲁士军官担心这群杂牌军就这样将弹药浪费光,只得命令全军射击。
乱糟糟地,持续半分钟的“齐射”过后,尼德兰人的阵地已被黑色的硝烟笼罩,而战果却非常有限——奥地利人还在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继续前进着。
直到双方相距50步时,奥地利军才停了下来,伴随一阵密集的鼓点声,士兵们举起了燧发枪。
“射击!”
在奥地利指挥官的命令之下,一望无际的步兵线列上喷出大片火光。猛烈的齐射火力将尼德兰阵线“敲”出了数百个小缺口。
尼德兰牧师嘶声大吼:“不要怕!继续装弹!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赶走哈布斯堡暴君,大家坚持住!”
似乎是他们的激励起到了作用,杂牌军们虽然手脚颤抖,但仍是勉强完成了填装,而后咬牙举枪,等待着普鲁士军官的指令。
远处的山丘上,维尔姆泽将军皱眉看着望远镜中的战场。
他麾下勇猛的掷弹兵朝尼德兰人连续进行了十多轮齐射,至少击毙了上千人,但对方却依旧没有崩溃的迹象。
而在尼德兰步兵线列的后面,还有另一道步兵组成的防线。更后面应该还有普鲁士人。
“这些该死的叛军!为什么还站在那里?”他暗自咒骂了一句,正在思索是否要投入更多的散兵撕扯敌军两翼,忽而听到侦察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靠近。
他刚转过头去,就听到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将、将军,普鲁士人正在包抄我军右翼!”
维尔姆泽还未及反应,他的参谋便举着望远镜凑了过来,惊声道:“将军,左翼的骑兵出现骚乱,可能是有敌军出现在那里!”
维尔姆泽顿时脸色铁青,看来普鲁士人并不在尼德兰步兵线列的后面。布伦瑞克这家伙竟然用主力对自己两翼行进偷袭!
他用力一挥手杖,对传令官喝道:“命令舒洛德尔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攻破敌军正面!只要我们率先击溃他们的步兵线列,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兵团决战,正面的防线就如同人的腰腹部,一旦被突破,首先是指挥官就无处安身。受困于糟糕的通讯能力,如果指挥官必须高速移动以摆脱敌军的袭击,那么传令官立刻就会找不到他,进而令全军失去指挥。
此外,丢失正面战场之后,便意味着炮兵和骑兵没有了进行整备的安全空间,对于这两种需要大量准备工作的兵种,这就等于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只要正面对决能取胜,两翼的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奥地利步兵线列右侧的掷弹兵团更加勇猛地向前逼近,顶着尼德兰人的枪弹进行还击。
终于在付出了大量伤亡之后,他们将尼德兰线列的左侧撕开了一道缺口。
奥地利散兵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朝那缺口涌了过去,并不断射击士官和鼓手,以增加敌军的混乱。
维尔姆泽看到尼德兰的第一道步兵线列溃散,兴奋地捏了捏拳头,而后又紧张地看向右侧,那里已能隐约听到普鲁士骑兵的马蹄声了。
奥地利骑兵的战斗力原本就不如普鲁士人,刚才又被他分了一些去左翼,并不能抵挡普鲁士人太久。
他又转动望远镜,心中焦急催促着舒洛德尔尽快撕开尼德兰人的第二道防线。
另一边,布伦瑞克公爵收起了望远镜,神色轻松地对传令官道:“去告诉尼德兰人,他们只要再坚持15分钟,奥地利人就将滚出这片土地。”
他能估算出自己的主力部队的速度,此时应该已经和奥军右翼接触上了。
是的,他的骑兵也只是掩护,他将1万4千名普鲁士主力全都投入包抄奥地利人的右翼,那才是他的撒手锏!
他经过这一阵和南尼德兰人的接触,对他们的坚韧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些杂牌军虽然战斗力低下,甚至连队都排不整齐,但他们的士气却高得离谱——或许是对所谓的自由的追求,令他们宁愿死也要赶走奥地利皇帝。尤其是那些牧师,一個个如同等着升入天堂一般,面对什么敌人都毫无畏惧。
所以他做出判断,虽然这些尼德兰人根本无法击败奥地利军,但只是让他们拖住维尔姆泽,却很有可能做得到。
远处的战场上,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尼德兰第二道步兵线列虽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坚持着没有溃散。
他们身后督战的普鲁士人都有不少被流弹射死,开始出现混乱,而他们却仍旧站在那里,用颤抖的双手笨拙地反复装弹,胡乱朝奥地利人开枪,直到被枪弹带走生命,却始终不曾挪动脚步……
而奥地利人的右翼,此时已被绝对优势的普鲁士军碾得粉碎。
(本章完)
第301章 老爹都来了,肯定是有大事!(双倍期间求月票)
凡尔赛宫二楼。
阳光从巨大的拱形落地窗映入宽敞的走廊,令王太子一行人的身上如有一片淡金色的光幕笼罩。
“这么说,奥地利战败了?”约瑟夫微微皱眉,看向抱着刚送来的报告的埃芒。
“确实如此,殿下。”后者看了眼手里的文件,“维尔姆泽将军损失了5000多名士兵,甚至差点儿被普鲁士军包围。他一直退到了卢森堡,才勉强挡住了普鲁士人的追击。”
约瑟夫暗自摇头,他记得历史上维尔姆泽要到今年年底才会战败,而现在还不到六月。
他又看向埃芒:“您刚才提到,荷兰人也对南尼德兰提供了支持?”
“是的,殿下,普、尼联军的军费,以及叛军的武器,基本上都是荷兰省联议会提供的。”
“这就难怪了。”约瑟夫轻叹了口气,原来荷兰人比历史上的参与度要高出很多,这或许就是奥地利军迅速败退的原因。看来自己这个蝴蝶翅膀已经对历史进展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如果现在统治荷兰的仍是威廉五世这个“躺平派”,荷兰应该不会这么大手笔支援布拉班特起义军。
当然,也有可能是英国人在背后搞了更多的操作,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结果。
埃芒接道:“殿下,据情报局前天发回的报告称,荷兰人很可能会对南尼德兰宣称主权。而范德诺特似乎也非常愿意接受荷兰人。”
范德诺特便是布拉班特起义的领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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