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裴元很是豪爽的说道,“孙兄自己看着办就是。”
随着孙克定成为同伙,这家伙在裴元的心中的地位也高了起来。
裴元有心给他定位一下,只不过现在这种气氛要借钱,就显得很没品了。
他心中一动,要不卖个人情给他?
随即试探着问道,“孙兄要是得人举荐的话,是愿意去北方为官,还是留在南边?”
孙克定有些意外,这小小百户还有这样的能量?
他想了想答道,“在南方自然最好,纵是醉生梦死,也比在北地朝不保夕的强。”
裴元笑了起来,“那我卖你个人情,过些日子南京太仆少卿张淳要被大用了,说不定能就近补了应天府尹的空额。”
“张淳?”
孙克定愣了一下,从脑海中慢慢思索着这个名字。
孙克定之前待的靖江县属于常州府的范围,和应天府紧挨着,都属于南直隶的范畴。
所以孙克定对南京官场也有些了解。
孙克定想了半天才想到张淳这个边缘人士。
他不由纳闷道,“张淳是成化二十三年的三甲第三十四名,只是区区一个同进士出身,怎么可能有机会做应天府尹?而且霸州民乱的根源乃是朝廷马政出了问题,只要平乱成功,朝廷一定会检讨马政,到时候他这个少卿只怕还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官场二把手的危险性了,张淳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躺平摆烂,等着背锅了。
裴元所说的,由正四品太仆少卿直接跳到正三品的应天府尹的事情,听上去更像个笑话。
裴元只能装作背后有人的样子,把京城市井里那些小道消息传了传。
“我离京的时候,费宏已经进位内阁大学士了,听说最近刘春做了吏部左侍郎,蒋冕也做了吏部右侍郎,说不定他们这一科就要鸡犬升天了。当今天子热爱武事,对边患十分警惕,又喜欢提拔镇抚蛮夷的能臣。这个张淳有在贵州安抚苗人的经历,吏部和内阁又都有同科帮衬,天子要用他,自然一路畅通。”
其实这一科还有一个二甲也很活跃,那就是在苏州一中被霸凌的陆完同学。
可惜陆完身上阉党的光谱太浓,不被核心圈子接纳。
孙克定想了想,向裴元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结好张淳。”
裴元道,“不错,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管用。而且你可以稍微向他透点口风,将来他必定会感念你的情谊。如果谷公公保你在南直隶做官,这就是个很强的援手。”
孙克定被撤职前的知县只是正七品,就算复职也只能是从正七品开始,如果能高攀上正三品的应天府尹,他在江南的仕途绝对会走的很顺。
孙克定犹豫了下,“那愚兄该怎么做才好。”
裴元也不含糊,直接指点道,“大笔的银子,六两以上的美人,别管他肯不肯要,你要对他这摊烂泥表现的比对待首辅还重视,这情分就到位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都能为你死了,还有什么不愿意帮你做的。”
孙克定咬了咬牙,“行,我就砸出本钱,好好结交此人。”
又看了看裴元,想起刚才他卖人情的话,很上道的说道,“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愚兄都会记得贤弟这人情。”
于是裴元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系统提示。
人情债。
应收债务(1/1):孙克定口头承诺欠了你一个人情。
后面还意外的多了一行。
有效日期剩余:三十日。
裴元不由看了满脸感动莫名的孙克定一眼。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真棒。
好在裴元对孙克定的塑料友谊也没过多期待,这三十日内能随时定位他就可以了。
孙克定见裴元没再有别的话,当即让管家将新烧的菜摆上,随后和段敏以及程雷响共饮了一杯。
段敏脸上略有些不自在,刚才裴元和孙克定商量分赃的时候没有避讳他,商量跑官的事情也没避讳他,这种感觉与其说是信任,还不如说是无视。
而段敏呢,除了给韩千户打打小报告,还真的不能往外乱说。
他来这里代表的是韩千户的耳目,耳朵和眼睛要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等到陪酒的歌女们上来,气氛渐渐又热闹起来。
裴元身边的已经换了一个容色更甚的,见裴元略有诧异,孙管事陪笑着解释道,“秦凌波和白玉京走了后,我们这花船就少了压场子的。老仆见大人刚才没怎么玩,就自作主张从别的船上请了个姑娘过来。”
裴元听了简直感动坏了,他亲爹都没这么贴心。
裴元又打量了姑娘几眼,依旧和秦凌波、白玉京不能相比,但也有七两之姿了。
裴元问了句,“你叫什么?”
那姑娘柔声细气的答道,“奴家叫做程婉儿。”
裴元戏谑的问了句,“还是清倌儿吗?”
程婉儿脸色绯红,含羞微微点头。
裴元有些遗憾,按照杭州一姐头次三十倍的市盈率算,程婉儿今晚值二百一十两,这钱就不好让孙克定请了。
而且下一次就会跌到七两。
纵是裴元知道这里面的差别,但感觉还是花的有点冤。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感慨,还是正经女孩儿贬值慢,甚至还有增值的。
比如说宋春娘,三年前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快递小妹,现在就值五百两了。
思想斗争了片刻,裴元果断把往下的手改为往上。
逢场作戏,摸摸算了,大家都是体面人,该花花,该省省。
孙克定笑看两眼,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的裴元还不值得他花二百多两来请客,双方连敷衍都小心的保持着分寸感。
裴元想起一事,向段敏问道,“应天府是你的地盘,征召武林好手护卫的事情,交给你来做如何?”
段敏刚才听了裴元和孙克定的交流,知道征召这些武林好手很可能是坑,于是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若是征召来的这些人有不怀好意的,又该如何?”
裴元淡淡道,“我和韩千户已经有了共识,要的就是不怀好意的人。”
段敏听到这里,认真说道,“那我问问韩千户,若是如此,我就让人给各宫观寺院下帖要人。”
裴元想了想又道,“若是有不愿意来的,先不要强求。我们分成两次征召,第一次愿意服从千户所命令的放在一批。剩下没有出人的宫观寺院,再强招一批。”
见段敏愣愣的,裴元道,“第一批必定是混杂了服从千户所的,和别有用心的江湖人士,他们混在一起可以彼此牵制。第二批是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人,这些人的可信度要稍高一些。”
段敏“嗯”了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下意识转了个念头,不愧是韩千户口中武举头名的男人,澹台百户会有这样的算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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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70章 镇邪千户所容不下你这么耀眼的男人
众人饮酒罢,醉醺醺的各自寻了房间睡了。
第二日一早,便分头行动。
应天府的商人大多背景深不可测,这趟押运税银的真相瞒不过他们,孙克定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把目标选在了扬州。
扬州赚钱的机会多些,大商人们垄断不了,不少中小商人也在这边活跃着。
孙克定利用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向外散布消息,立刻吸引了不少商人的兴趣。
不少看的明白的暗地里相劝,只是那些商人笑着应了之后,心中也明白,若是没有风险的话,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他们头上?
他们是什么档次,也配赚没有风险的钱?
大明朝地大物博,各地风物不同,互通有无,本就是有丰厚暴利的事情。
比如说同样是纺织品,山东的茧稠在江南就特别好卖,而且要价奇高,一匹就能卖百两银子。而南方大绒在北方也能要上这个价。
轻薄的葛布在南方每匹价格能卖二三两,到了北方就能卖到四五两。
棉布的价格虽然不高,每匹只有两钱银子左右,但松江府作为棉布的主产区,就算单纯走量倾销,运送一趟也能卖出两到三倍的价格。考虑到卖的好、出货快、利润率还高,棉布已经是往北贩卖的大宗物资之一。
北方几两银子的皮毛,稍微加工下做成大氅,在南方就能卖到五六十两。而茶、瓷器这些,也同样是南方从北方获取暴利的利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奢侈稀罕的舶来品,这些东西出货不易,一旦买卖做成,就是大赚。
比如说西洋的眼镜、象牙、犀角、玻璃杯盏,日本的玳瑁、漆器、以及南洋的香料、交阯绢、暹罗红沙,兜罗被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漕船在济宁州被大量焚毁,虽然重创了大明的往来贸易,但是带来物价的飙升,却让商人们心痒的几乎要发疯了。
可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
如果不能打通沿路的关节,光是那些明里暗里的盘剥就让他们承受不住,更别说沿途还有那些劫财害命的江湖人了。
很多中小商人能做的,无非就是把江南各地的物产运到淮安,赚点给大商人打下手的辛苦银子。
可现在押银进京的锦衣卫武官想赚外快,还有原来的靖江知县居中作保,一下子让不少人都怦然心动起来。
银子是那么香的东西,就算有风险的银子也依然很香。
孙克定在扬州大赚特赚的时候,段敏也向派驻南直各地的砧基道人传令,召集江湖人士为千户所办差。
有些宫观寺院阳奉阴违,有些宫观寺院则积极参与。
在必有敌对势力混入的大前提下,段敏也不敢说阳奉阴违的更可靠,还是积极参与的更可靠。
;;8 好在裴元给他的操作方式简单粗暴,也不用头疼的一一甄别了。
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把这些敌对势力从暗处吸引到明面上,然后和亲善千户所的势力混编在一起,再用强行调令,征集一批偏向中立的人手作为随时可镇压骚动的预备队。
之后还有衙役、卫所兵、锦衣卫三重力量作为保障。
先筛选提纯,再层层牵制。
这套路操作性简单,又很容易见到效果。
至于裴元,他要干的活儿就有点费脑子了。
那就是在不暴露自己秘密的情况下,该怎么说服韩千户,让她带着税银跟着自己去淮安抄这个底呢?
裴元揣着手犯愁了半天,还没等他想出什么主意,就有千户所的人前来传召,说是韩千户要见他。
裴元不敢怠慢,跟着来人又去了锦衣卫衙门。
等见到韩千户,却见她在堂上坐着,手中拿着两份公文,脸上的神色甚是难看。
裴元心中暗叫晦气,怎么赶上韩千户发飙的时候过来,这岂不是要受池鱼之殃?
他连忙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卑职见过千户。”
韩千户眼皮都不轻抬一下,口中冷哼出一声,将手中的两份公文重重摔在桌子上。
裴元眼皮一跳,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妙。
这火气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该不会是自己昨晚和孙克定商量分钱的事情,被段敏告状了吧?
底下做事的人,稍微灵活一点,韩千户不会这么不识趣吧,那以后谁还给她卖命。
希望韩千户是讲道理的人……吧。
堂中一阵沉默之后,就听韩千户慢悠悠的说道,“之前袁朗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人才,还和他讨论过,将你从北京锦衣卫要过来。后来袁朗没了,正好空出来一个位置,我就厚着脸皮给北京那边打了个招呼。”
裴元听到这里心中狂喜,这是好事啊。
别说是顶袁朗百户的缺了,哪怕随便给他个寺院监管,每年也能捞不少油水。
何况有了正大光明的身份,抽空还能和程雷响他们出来接接私活什么的。
接着又一转念,看韩千户这么愤怒,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正胡思乱想着,韩千户随手捡起一份公文向裴元甩了过来。
裴元脑子一懵,没敢接。
等到那公文砸到身上,掉在地下,裴元才忐忑的将那公文捡了起来。
打开一看,正是北京锦衣卫经历司发来文书,里面是裴元的调令,他已经正式从北京锦衣卫除名,等待南京锦衣卫接收。
裴元心头一松,对韩千户莫名其妙的发火越发不解。
莫非是得到了就不懂珍惜?
接着就见韩千户又拿起一份文书,阴阳怪气的说道,“裴百户不愧是本科武举最强的男人,南下为我们千户所出个任务,还能领人伏击了霸州贼首刘七,从他手中夺下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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