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御猫
可惜贾十一的刀太快,只听李太妃惊呼一声,一道血注冲天而起,洒落在青石板上。
咕噜噜的人头滚动落地,李嬷嬷的脑袋还保持着满脸惊恐的表情,用死寂的眼神盯着她伺候了几十年的女主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才女的舌辩
李太妃尊荣数年,今日硬生生被贾家撕掉了她伪装起来的雍容。
老刁妇人头落地时脖颈处喷出的血飞溅四处,金丝银线绣织的锦裘上都沾染上了腥臭的血渍。
当李嬷嬷满是恐惧的眼睛与其四目相对时,李太妃在短暂的失神后,尖叫一声便瘫软晕厥,要不是身侧的刘烨与侍女搀扶,怕是要倒在地上。
迎春、探春、湘云尽数脸色煞白,与还算坚强的黛玉、宝钗依偎在一起,相互蒙住对方的眼睛……
“凤姐姐我要看,我要看……”
在贾十一挥刀的瞬间,王熙凤警觉的将惜春抱在怀里,将她的小脸死死蒙在自己的胸前。
四周的官眷们几乎是同时惊呼,那些来贾家赴宴的小姑娘们更是被吓得嘤嘤哭泣。
这一下子勾起了小惜春的好奇心,在王熙凤的怀里像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
此时的王熙凤哪里有心思哄孩子,抱起小惜春就小声警告道:“看什么看,看了你今晚要做噩梦的……别乱动,咱们回屋去吃好吃的,不听话罚你一个月不能吃零嘴!”
说着,她还跟迎春耳语几句,让其赶紧带家里的几个丫头进屋暂避。
随后又招呼那些官眷小姐们重新返回荣禧堂,关上房门点燃熏香,摆上茶点……
“怎么就杀人了呢?”
“宁国府的那位不是读书人吗?怎么会这么狠辣?”
“读书人?是读书人不假,可别忘了敬公是宁荣贾家的宗长,当年可是带着千骑冲阵,在漠北立了京观的狠人。”
“京观是什么?”
“大人说话小丫头别乱问,说出来你今晚可就睡不着了。”
“京观……”
黛玉喃喃自语,苍白的俏脸上挂上一丝笑容。
她想起小胖子跟自己自夸说过,在淮安城外杀敌立京观的经历,不禁自语笑说:“原来琮哥儿立京观算是宁荣贾家的老传统了……”
“林姐姐,京观是什么?”
回到屋内,小惜春终于得到了解脱,捧着点心啃啊啃,丝毫没有受到屋外血腥一幕的影响。
听到黛玉的自语声后,挪到身边蹭了蹭,扬起小脸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询问。
旁边的迎春等人也尽数竖起了耳朵,甚至附近坐着的别府姑娘也都将目光转到了黛玉身上。
只见黛玉温柔的摸了摸惜春的小脑瓜,向四周众人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为其解疑道:“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今之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为昭示赫赫军威、震慑敌寇所用。”
话音刚落,一旁坐在北静郡王府范太妃身侧的水潇潇忍住恶心之感,板着苍白的面容鄙夷道:“不过是凶残之人夸耀武功罢了,我大夏礼仪之邦,当以仁善恩泽四方,以揽民心,岂可以杀戮恐慑天下……”
不愧是“贤王”的妹妹,这套以德报怨的理论真是恶心人。
黛玉南下北上的路程中,可没少跟着小胖子听贾赦讲先祖之事,早就明白了太上皇天可汗的尊号是怎么来的了。
“我朝将士南征北战,筑京观于四方,敌寇慑于我朝武功,数十年莫敢侵。县主出身四王之一的水家,没道理不明白这天下安宁是靠什么得来的。”
黛玉起身往北遥遥一拜,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与崇敬:“不说远的,昭武十五年,北狄南侵,九省烽烟,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圣人他老人家御驾亲征,历经百战,方才将敌寇赶到了长城以北。又历数年,五征大漠,数万将士用鲜血在大漠由东向西立下九座京观,这才彻底将北境平定。”
“九座?”
承平已久,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三十多年前昭武年的赫赫军威了。
黛玉跟那位捂嘴惊呼的小姑娘点了点头,郑重说道:“是九座,自锦州至西宁,九镇外各有一座,皆是万人以上的巨大京观。”
嘶!
对比太上皇的大手笔,死在荣禧堂外的李嬷嬷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闺阁中的小姑娘哪里听到过这等秘史,哪怕吓的浑身打颤都相互挤在一块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不太了解这些的贵妇人们都来了兴趣,一边感慨林家小姑娘的博学,一边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
只见黛玉扬起了秀颈,自豪的跟水潇潇说道:“县主,我大夏能有万国来朝的盛景,圣人被万族尊以天可汗,百姓能得数十年的安宁,这些可不是靠着仁德得来的。正是将士们奋勇杀敌、以敌寇之躯铸京观,方能傲视万族、威加宇内。靠仁德?前朝仁德,宫妃帝姬、勋亲贵女皆被外族欺辱,县主也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前朝历史,水潇潇作为王府县主,自然也读过一些,知道前朝末期的悲惨之事。
见黛玉拿前朝反驳自己的观点,又被诸府贵女盯着,不由恼羞成怒,怒目以示:“你……”
“县主莫恼,我不过举例而已。”
黛玉笑了笑,打断了水潇潇后面的话:“我只是好奇县主出身武勋之家,怎么会反感京观之事。筑京观的确有些残忍,可对敌残忍总好过敌人对我残忍。我若没有记错的话,大同镇外的京观便是老王爷主持铸造的……”
“林姑娘还真是博闻强记,不愧探花郎之女!”
范太妃见黛玉提及了北静郡王府老王爷的旧事,知道这位林家女已经完全压制了自家的闺女,于是出面解围。
她眉头一挑,面带微笑夸赞了黛玉一句,随后又似有所指的说道:“博学多才却也争强好胜,终究不宜闺阁儿女的性子。”
“列侯之后,武勋之妇,不好胜,如何助我夫取胜?”
黛玉虽是有些害羞,但还是红着脸将自己心中所想讲了出来,四下贵妇也是震惊不已,甚至有几家夫人太太的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将邢夫人盯了个一头雾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鸳鸯打开门掀起帘子,略带血腥味的寒风吹进了屋子,让众人想起了方才斩杀刁奴之事。
只见贾琮孤身进来,环视一周后,拱手四拜:“方才出了些小小的意外,惊扰了诸位夫人、贵女,是我贾家招待不周。府中已经备下薄酒,还请诸位品鉴,也是我贾家向诸位赔罪……”
贾家当然不只是赔罪,更是一种对外的表态。
当着义忠王府李太妃和圣人亲孙、国朝亲王刘烨的面,强杀太妃的奶嬷嬷,这事儿放别人家哪还有心思继续摆宴唱戏。
可贾家偏偏将想要离开的宾客挽留了下来,前后院同时摆宴,丝竹之声掩盖了四下的窃窃私语,直至傍晚天色晦暗时方才停歇。
等宾客散尽时,贾母终于不用再装病了。
她让鸳鸯去叫邢夫人与王熙凤,想要宣泄心中的怒火,却被鸳鸯告知说,两人因招待宾客,多饮了几杯,早已沉沉睡去。
“这是拿老婆子当傻子不成?摆明了是不想见我!”
老太太愤怒中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扫了下去,破碎声传遍整个荣禧堂内屋。
恰巧此时王夫人安顿好了今日被吓着的宝玉,赶到荣禧堂想要跟老太太提一提娘家嫂子说起的事儿,刚一进屋就听到老太太大骂道:“翅膀硬了,一个个都想撇下老婆子……”
“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母亲生气?”
“还能是谁?咱们家的伯夫人和琏二奶奶!”
贾母瞥了一眼王夫人,不满的说道:“怎么?你也来看老婆子的笑话不成?”
王夫人连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坐好,长叹一声:“媳妇哪敢呢,这不刚把宝玉哄睡,就赶紧过来伺候母亲了。唉,今日琮哥儿在荣禧堂前闹出那等血腥之事,把宝玉给吓坏了,方才还脸色煞白,嘴里嘀咕着什么神仙救命……”
“宝玉怎么了?”
老太太一听贾宝玉被吓坏了,连忙紧紧抓着王夫人的手询问起来。
王夫人一脸的苦涩,不满的抱怨道:“还不是敬大哥和琮哥儿,非要在荣禧堂前杀了那老刁妇,这下好了,恰巧被宝玉看到了……好在只是惊吓过度,喝了安神汤,这会已经睡下了。”
“好好的喜事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老太太放下心后,心中对贾敬与大房的不满更加浓烈起来。当然,不满的还有李太妃,都怪这个疯女人,没事招惹外孙女做什么。
她想起今日李太妃话里话外对自己的折辱,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这个该死的李氏,真拿我当软柿子捏不成?要不是她,敬儿与老大家那小魔星,哪里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母亲……”
王夫人想起娘家嫂子告诉她的话,想着大女儿封妃可是用那桩秘密换来的,便小声说道:“我从娘家二嫂子处打听到一桩事,与义忠王府有关,也与咱们元姐儿封妃有极大的关系……”
贾母在王夫人的提醒下,心中一动,叮嘱鸳鸯去门外守着,这才正色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元姐儿封妃怎么还牵扯到了义忠亲王府?”
第一百二十八章 跪祠堂御猫立志
贾家的宗祠建在长脉东府,今夜宗祠灯火通明,贾敬带着贾琮一一为列祖列宗以及陪祀的家臣亲兵上香祭祀。
上完香的贾敬突然沉声说了一句:“琮哥儿,跪下!”
嗯?
贾琮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供桌前的蒲团上。
只听贾敬悠悠问道:“知道我为何要你跪在祖宗面前吗?”
“侄儿愚钝……”
“你不愚钝!”
贾敬打断了小胖子的谦辞:“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你的内心中对杀人的抵触!”
“大伯,侄儿杀的人不少了,别人家的孩子可没八岁提刀杀敌……”
贾琮还想辩驳一下,却听贾敬长叹道:“杀敌与杀人不一样,知道之前圣人为何要逼着你亲眼看着那些犯错的宫人被打死吗?他老人家就是在警告你莫要妇人之仁。”
“贾家沉寂的太久了,一个小小的老刁奴都敢朝着贾家呲牙。琮哥儿,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或许那个刁奴罪不至死,可她今日敢跟你呲牙,下一次说不定就敢直接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你要明白,不只是拿着刀子跟你拼命的才算是你的敌人!”
“你是武勋,不是剃光了头发打坐参禅的和尚,心要狠,狠到别人都怕了你,才能在这个世道上活得更久。”
“看到你面前的一块块灵位吗?每一个都是在尸山血海里为我贾家拼过命的。我让你跪在这儿,便是要让你明白一件事,何以抱怨、以直报怨。也许某日你一时心软饶过的某个人,会在你放松时捅你一刀子!”
“比如这位李氏的奶嬷嬷,她对咱们贾家的威胁不比一伙持刀的甲士小。有时候,言语杀人比兵锋更加厉害。”
说到最后,贾敬取来一根戒尺,他走到小胖子跟前,喝道:“伸出手来!”
戒尺还未打下,贾琮的手掌心就已经在微微发疼。
他乖巧的将手掌伸出,啪的一声,立马就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
“可明白了?”
贾琮忍住手掌心的疼痛,挺直了小身板,高呼道:“侄儿明白了,心要狠,狠到敌人胆寒!”
啪!
“不对,重新再说!”
“何以抱怨、以直报怨!”
啪!
“不对,重新再说!”
“呃……”
啪!
“这还用想吗?”
“可侄儿再想不出什么了!”
啪!
“愚蠢!记住了,想要活得久,就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侄儿记住了,想要活得久,就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啪!
嘶!
“大伯,侄儿都记住了,您怎么还打?”
“打顺手了!”
贾敬将戒尺收回,背手训道:“你是我宁荣贾家下一代最有机会走上巅峰的人,你肩负着贾林两家的希望,你将来的羽翼下要护佑的人很多。琮哥儿,抛下你心中那份可笑的宽仁,狠起来,只要是站在你身前的敌人,那就用手里的刀去消灭他们。等到你站在山顶时,你才有资格去谈宽仁,再去坚持你心中的原则。原则在战争面前,就是狗屁!”
“原则是战争面前,就是狗屁!”
这句话很粗俗,却让贾琮大为震撼。
贾敬的话语中或许与贾琮从前世带来的某些原则习惯相悖,但确实最贴合实际情况的。
重生数年,贾琮已经尽全力是适应这个只在影视剧与小说中描绘过的世道了。
可他的某些习惯与坚持,依旧在抵触这方世界惯有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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