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御猫
“完了,他……他怎么敢……怎么敢……”
奉先殿左右各有偏殿一间,其中右边的偏殿设有举办法事的各色器物。特别是那口不属于景阳钟的大钟,此时正被贾琮费力撞响。
当!当!当!……
钟声远远传开,无论是龙首宫中正在处理奏折的太上皇刘济,还是在勤政殿与曹久功说着秘事的皇帝刘恒,包括东西六宫的各宫妃嫔,皆是听到了绵延不绝的钟声。
夏守忠耳力非常,立马就分清了这钟声不是南边景阳阁上的景阳钟在响,而是从东侧传来。
“皇爷,是奉先殿!”
嘶!
刘恒立马就想到了被带去奉先殿方向的贾琮,扶额说道:“早知道这小兔崽子这么能闹腾,就不该让甄氏带走他。”
同一时刻的龙首宫正殿内,太上皇刘济一脸的茫然,皱眉问道:“大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敲的景阳钟?”
今日中秋休沐,此时也不是上朝的时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敲响景阳钟?
龙首宫掌宫太监戴权刚刚出了殿门,就从手底下的人打听清楚了整件事情。
他微叹一声后连忙回到殿内躬身禀报:“回圣人,不是景阳钟,是奉先殿的钟声。敲钟的人是荣国府贾赦之子,贾琮!”
第二十八章 告御状
当!当!当!……
红檀制成的撞木又大又沉,加上挂的又高,贾琮每一次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最后搬来一张椅子,直接骑在了撞木上荡秋千,玩的不亦乐乎。
至于那两名守在殿外的内侍,这会已经跪在地上求贾琮下来了。他们不是没想过强行将这小爷带下来,可贾琮只是抬出了一个人,就吓得两人再不敢上前一步。
忠顺亲王刘恪的赫赫威名,在宫里讨生活的人,谁不怕?
袁德禄将贾元春押去了甄氏那里,匆匆赶回来后冲进偏殿,殿中的场景让他差点窒息。
踢了跪在地上的两名内侍一脚,怒骂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他看住吗?”
其中一名内侍委屈的回道:“袁公公,小的也没办法啊。贾千户手里有忠顺王爷的玉牌……”
嘶!怎么又牵扯到这位爷了?
袁德禄一阵头疼,看着坐在撞木上晃悠的贾琮,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
奉先殿不远便是甄氏居住的延禧宫,元春被带到此处后,便被甄氏叫到了跟前。
虽说中途出了点岔子,可在甄氏的眼中,贾元春也好,贾琮也罢,只要他们想要活命,就必须答应自己给出的条件。
可令甄氏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柔弱的贾元春始终紧闭嘴巴,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就是死活不开口。
其实元春的心中不是没有过动摇,可每当她想要答应了甄氏开出的条件时,耳边的钟声都会让她想起小堂弟的那句话:“切记,什么都不要应承,否则咱们姐弟俩将会永无宁日!”
是啊,答应了不过是晚死一段时日,还不如拼上一次。至少,小堂弟身上的飞鱼服代表着简在帝心。
既然小堂弟有这个信心,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眼见时间一息息的流逝,甄氏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想要动手了,此时门外的宫女突然出声禀报:“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何公公来了!”
甄氏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当今太后不过是因为抚育了皇帝才受封皇太后,可她从未得到过太上皇的宠爱。
甚至后宫大权也基本上被自己这个宠冠六宫的太妃掌握在手中,太后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乖乖呆在慈宁宫内翻她的经书。
“奴婢何芒,拜见太妃娘娘!”
何芒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进来后向甄氏拜了拜,顺势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元春。
甄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什么事啊?”
何芒似乎也不在意甄氏的态度,依旧笑容满面,恭敬的回道:“回娘娘,太后娘娘今日同燕国长公主殿下说起了荣国夫人,便想着请贾女史去一趟慈宁宫,有些事想问问贾女史。”
若只是太后,甄氏说不得随便找个借口就应付过去了。可牵扯到了燕国公主刘楹,这就不得不让她忌惮。
没办法,太上皇很宠这个小女儿,甚至比她的儿子忠顺王刘忭还要受宠。
她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犹豫不决,淡淡的说道:“你先回慈宁宫吧,待本宫处理完这里的事,自会让人送贾元春去拜见太后娘娘……”
甄氏想要施展拖字诀,不料何芒躬身道:“娘娘,长公主殿下说让贾女史即刻过去,殿下见一见贾女史后,还要去给圣人请安,陪圣人用午膳。”
这时门外有一宫女进来,在甄氏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后,让她脸色微变。
随后假装镇静,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便带她过去吧!”
元春虽然心有诧异,又担心还在撞击大钟的堂弟,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史,自然只能恭敬的给甄氏行礼退出延禧宫正殿。
当何芒带着元春走出延禧宫的宫门后,小声在其耳边说道:“贾女史安心,是皇爷请了太后娘娘,这才让咱家来了这边……”
……
贾琮是被戴权领着人捉下来的,不过临出奉先殿前,贾琮死活抱着供奉在大殿中的贾代善灵位不撒手。
戴权也没有强逼着他放下,甚至还给他讲起了当年送贾代善灵位入奉先殿供奉祭祀的往事。
龙首宫规模极大,并不比太和殿、中和殿以及保和殿差。其中龙首宫的正殿皇极殿更是气势恢宏,屋顶是重檐庑殿顶,其檐角脊饰走兽九件。
上檐为单翘三昂九跴斗栱,下檐为单翘重昂七跴斗栱。前檐的尽间和梢间安装四抹菱花窗,龟背锦琉璃槛墙。其上镌刻云龙,金碧辉煌,十分壮丽。
“宣贾琮觐见!”
贾琮还没欣赏完龙首宫的景色,就见戴权再次走出大殿,高声宣召。
他在心中腹诽了一阵太上皇的奢靡生活,面上却尽是恭敬,走进皇极殿的大门后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
“臣龙禁卫千户贾琮,拜见圣人,恭祝圣人万寿无疆!”
咚咚咚就是三拜九叩,磕头的声音在寂静的皇极殿中分外响亮。
“抬起头来!”
大殿中响起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不用想贾琮能知道这位就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祖父贾代善效忠一生的君主,大夏太上皇刘济。
他抬起头,看向御阶上端坐高位的老人,明黄龙袍昭示着他的身份与地位。
估计是站的远了些,这位头发斑白的老圣人眼神不大好,片刻后再次开口:“走近些!”
贾琮闻言起身恭敬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御阶前。
“再近些!”
贾琮忍不住开口道:“圣人老爷,再近臣就得上御阶了!”
刘济不由笑道:“你那祖父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上来吧,这又不是大朝会,没那么多的规矩。”
好吧,你是太上皇你说了算。
贾琮拜了拜,小心翼翼的登上御阶,来到桌案前。
隔着满是奏折的桌案,刘济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子。果然是贾代善的孙子,胆色不小,竟然敢跟朕对视!
“你不像你的祖父,倒是与你那个混账父亲长得极像。”
贾琮张了张嘴,面带不服。
刘济倒是不以为意,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笑道:“不服气?是不服朕说你爹是个混账?难道朕说的不对?”
“您是长辈,又是帝王,您说是就是吧。”
贾琮小小的叹气一声,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让一旁的戴权都为之提起了心。
太上皇这些年喜怒不定,他这个跟了一辈子的老人都有些把握不住主子的心思了,也不知道这贾家的小子哪里来的胆子,敢跟太上皇这么说话。
不过刘济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觉得贾琮有些意思。他乐呵呵的一指贾琮胸前塞着的灵位,开口问道:“听说你把代善的灵位都抱出来了,是打算借此求饶让朕饶过你的过错?”
却见贾琮从胸前掏出贾代善的灵位来,高高举起后跪下。他一脸的悲痛与无奈,凄凉的说道:“请圣人为先荣国公的血脉做主,甄太妃太欺负人了!”
求饶?琮三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只是求饶?
当然是要告御状,甄氏宠冠六宫又怎样,戎马一生的太上皇从不缺女人。
死去的袍泽兄弟贾代善,才是他心里的那颗朱砂痣!
第二十九章 赌对了!
太平兴国二十六年夏,太宗皇帝崩于巡视江南的途中。
时诸子夺嫡,京城染血。随驾金陵的内阁大学士施培国联合开国武勋,推举年仅十二岁的皇子刘济于金陵登基称帝。
施培国辅政期间,大权在握,虽说为新皇平定诸王叛乱,但同时也隐隐有了王莽之心。
幸有四王八公十二侯为代表的开国武勋抱团与其对抗,于刘济登基五年后的昭武四年,趁施培国养病之时夺回传国玉玺,帮助刘济收回大权,亲政视事。
在兴国二十六年至昭武五年这六年时间内,时刻处于危机状态下的刘济,有几个人始终陪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
一个是现如今地位尊崇的奉圣夫人甄家老祖宗,当年是刘济的奶嬷嬷,诸子夺嫡时多次保护了年幼的刘济。
另一个就是武勋出身的几名勋贵子弟,他们作为皇子伴读,一直是刘济身边最强力的护卫。
其中贾代善最为重要,不但替刘济挡过刀挨过箭,更是用一生践行了忠君之道。刘济亲政后南征北战,亲征大漠时贾代善陪在身边,南下平叛时还是贾代善跟在身边。
名义上是臣子,实际上贾代善可以说是刘济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哪怕贾代善死后,贾赦事涉先太子兵谏谋反,都只是降爵闲置,荣国府大门上御赐的国公府牌匾都没摘,甚至宁国府都沾了贾代善的光。
要知道先太子兵谏之后,涉案的东宫属臣只有贾赦与贾敬活了下来。造反之罪,最轻都是抄家流放。
贾代善病逝时,刘济悲痛欲绝,辍朝三日,亲迎贾代善的灵位入奉先殿祭祀,并在自己还未建好的皇陵边上为贾代善立衣冠冢。
甄氏宠冠六宫?一个宠妃罢了,在戎马一生的刘济心中,一个女人而已,能和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贾代善比吗?
贾琮为什么敢在宫里这么胡闹?
一是他记得原著中太上皇活着的时候,贾家虽然有些落败,但始终安稳如一,甚至年节时太上皇经常会赐下恩赏,可见荣国府在太上皇心里有着别样的感情。
第二便是自己如今简在帝心,老爷子对皇帝儿子就是有再大的不满,该给的颜面还是会给的。
加上戴权入奉先殿捉他的时候,隐隐说过几句饱含深意的话,甚至在他抱着祖父大人的灵位出来后,还长叹短嘘的说起了迎灵入祀的往事。
这明显是赌对了!
有大夏王朝最粗的两条大腿抱着,甄氏算什么?求饶?不可能,小爷今天必须往大了闹,闹得甄氏今后不敢再算计自己为止!
“圣人老爷,我是先荣国的亲孙子啊,甄娘娘竟然如此的欺负我,祖父大人早早去了,父亲无权无势,祖母又不喜欢我,您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了,求圣人老爷为我做主啊!”
悲戚的哭声瞬间在皇极殿中传开,刘济也好,戴权也罢,都被贾琮的嚎啕大哭给吓了一跳。
刘济这几年喜怒不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边的老伙计逐渐离去,孤寂感与危机感越来越大。
很多时候晚上从噩梦惊醒时,都会无意识的喊一声嬷嬷或者代善等等老伙计的名字。要是有这些人在,他哪里会担心父衰子强?十个倔老四都打不过一个贾代善!
面对故友血脉如此悲戚的哀求,刘济心里隐藏多年的感情瞬间喷发。这孩子苦啊,根据底下人的调查,早年备受欺负,好不容易有了点出息,还被史氏瞧不上眼,被二房叔叔一家打压……
如今竟然在自己的地盘、在老友灵位前被自己的女子欺负……他真想说句脏话!
贾琮三分真七分假的哭诉,眼泪哗哗的流。抱着贾代善的灵位匍匐在地,哭声震天的响。
他没有注意到刘济的脸上从感怀逐渐到愤怒的神情变化,可戴权看到了。
戴权小声在刘济耳边说道:“圣人,老奴去接小贾千户时,甄娘娘身边的袁德禄正带着人堵在奉先殿,那些人手里还拿着刀剑呢。”
“你是说他们拿着刀剑进了奉先殿?”
刘济龙目冒火,在得到确认后啪的一拍桌案:“他们想干什么?杀人灭口还是打算把朕也抹了脖子?”
趴在地上痛哭的贾琮感觉头顶出现了一只大手,揉搓着他的脑袋。
正要抬头时,耳边出现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朕替你做这个主了。”
“圣人老爷……我……呜呜……我……”
“起来吧,代善的孙子,总是哭鼻子不好。大伴,让人去送些热水过来,给这小子洗漱洗漱,这样子朕看着难受。”
贾琮心中暗喜,他果然是赌对了!
进入暮年的太上皇,在防备儿孙的同时,其实也是感情最脆弱的时候。自己这个异父异母亲兄弟的孙子,一定可以成为太上皇的感情慰藉。
等洗漱完之后,贾琮又变回了白白胖胖讨人喜欢的乖宝宝,让刘济看着只觉这孩子真漂亮,是个乖孙子。
“朕知道你的心思,朕也知道甄氏的心思。”
刘济看了看乖宝宝状态的贾琮,叹息一声说道:“跟你说多了你也理解不了,甄家朕还有用,所以朕只能先委屈你一阵了……”
“圣人老爷……”贾琮小嘴一瘪,又打算哇哇哭。
上一篇:我,大唐军神,从灭突厥开始崛起
下一篇:三国:被刘备赶走,我截胡孙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