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啦
“诸卿以为如何?”
赵泗听着始皇帝的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样子,自家老爷子,是信了。
不管怎么说,信了就行,毕竟长命百岁,始皇帝哪还会因为这点小事着急?
苏鱼开口,复又有百官陆续开口议论上前进言。
总体来说其实内容大差不差。
都认可扶苏和赵泗。
最起码就目前而言扶苏和赵泗对比于始皇帝肯定算得上是和蔼可亲听得进去人话,不至于把群臣当成守一般调教。
至于政见冲突什么的那反而是以后的事情。
区别无非在于有人提议干脆同时定下来太子和太孙。
有人提议按照顺序先定下来太子,再定下来太孙。
有的更激进一点只提出了立赵泗为太孙却浑然不提扶苏的事情。
一时之间,众正盈朝。
赵泗再一旁旁听的有点绷不住。
总感觉满朝文武说起来储君这个事意见莫名其妙的统一。
懂了,他们其实不是渴望立储,而是渴望一个新的皇帝。
立储,不仅仅是让天下庶人有奔头,也是让他们自己心里有个奔头。
看样子始皇帝给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着实不轻,虽然始皇帝并未滥杀功臣赏罚有度,但是他麾下的文武百官,面对这样一个君王,属实是亚历山大颇有微词,只是不敢放屁。
赵泗闻之眼中带着促狭的笑容。
也对,从龙之功也不是谁都能混上的,如此众正盈朝只能说明一件事,群臣苦始皇帝久也。
对他们而言,始皇帝迟迟不立储或许并不是犹豫不决,而是不想分享自己的权势。
始皇帝之所以今日放开了口子,或许是因为身体渐渐衰老而江河日下所以选择了向岁月低头。
群臣对立储的热衷有一部分恐怕是因为始皇帝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如始皇帝朱元璋如此勤政之帝王,他麾下的百官心中想的恐怕也不是勤政,而是贪权。
“有得熬咯……”赵泗嘿嘿一笑静静地看着文武百官的表演。
喧嚣几至于鼎沸,却骤然冒出来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
“泗非嫡长,安能妄立太孙?储君继位若无法度,其后必乱。”
话音落下,骤然之间喧嚣之声猛的仿佛降了八度,群臣皆目视发声之人。
冯去疾两眼瞪得滚圆,直勾勾的盯着开口之人。
庄方!
楚人!
他怎么敢?
他确实有点想不通,也确实忽略了蠢人会干出来什么样的事情。
冯去疾屏住呼吸,王翦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也看向其人。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李斯也眉头缓缓拧动。
以嫡长论啊……
这是很早以前李斯就考虑过的事情。
毕竟,他走到这一步,需要一条退路。
不过始皇帝对赵泗的宠爱和重视超出了李斯的预计,为赵泗布置的种种安排可谓稳如泰山,因此李斯也就没再想过这件事。
毕竟,赵泗已经是大势所在了。
嫡长?有个毛用?
而今日的朝堂也没有超出李斯的预计。
果真是如他所想众正盈朝,哪怕是长公子的党羽也不敢提这种事情,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因何而立。
能提出来先立太子再立太孙都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试探了。
真以为太孙的主导权在扶苏手里啊?
大家都很默契的忽略了赵泗是扶苏和赵女所生,并且扶苏并未娶赵泗母亲的事实。
李斯先是皱眉看了看突然跳出来的庄方,尔后又看向冯去疾。
冯去疾注意到李斯的目光脸色霎时之间涨得通红,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
这事,确实和他没关系。
能够在继承顺序上争取一下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试探了。
李斯皱了皱眉头,心中排除了庄方是冯去疾等人指使的可能。
他不了解庄方这个籍籍无名之辈,但是他了解冯去疾,了解王绾。
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没这个胆量。
所以,是个蠢人?
李斯心头松了一口气,那倒还好。
毕竟再怎么说扶苏也是赵泗的父亲,倘若真是扶苏党羽的一致思想,那恐怕还会引起什么动荡。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李斯不打算在立储之事上开口。
毕竟,名义上来说他是始皇帝的人。
不过既然有人开口问了,那就顺手回答一下吧。
毕竟,他李斯,师从荀子。
虽为法,但若论对儒家对礼法的了解,李斯其实是超越这个时代九成的儒生的。
“你既言嫡长,我倒要问一句,何为嫡长?”
“正妻所育为嫡……”庄方被李斯开口发问,似有一些畏惧,但又想到芈兰,依旧是硬着头皮回答。
“陛下诸宫未设皇后,令公子诸妃而不设正室,长公子何来正妻?”李斯开口问道。
“长公子妻芈兰出身楚国王室,是长公子明媒正娶,虽无正妻,亦有正妻之实。”庄方开口。
“公之意,芈夫人是正妻,陛下王令岂非空设?”李斯笑着反问。
“我无此意,右相何故颠倒黑白?”
“既然芈夫人并非正妻,而长公子之子自然不分嫡庶,敢问诸公,该以何继?”李斯不再看庄方,而是看向满朝公卿。
李斯开口,诸卿各有所言。
“有嫡立嫡,无嫡自然立长!”冯去疾似乎是为了找补赶忙开口回答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还好,赵泗是实打实的长子,他年龄最大是肯定的。
诸卿纷纷表明自己的见解,从各个角度发挥,总之就是拐着弯表示赵泗才是最合适的继承者。
李斯闻声却摇头失笑开口说道:“是故更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自然该照此理,然而我却认为,长公子虽无正妃,但子嗣亦分嫡庶。”
没有庄方,李斯就不打算开口了,但是既然有人提出来了嫡长问题,李斯就打算彻彻底底坐实赵泗的嫡长身份。
“立嫡以长而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何以为嫡,贵也?
何以为贵,母贵也!母贵,则子贵也,是,子以母贵,而母以子贵,是故,长公子虽无正妃,但诸子却有嫡庶之分。
陛下虽未立皇后,诸公子却亦有嫡庶之分。
而论嫡庶,长公子母出于楚王室,乃昌平君昌文君之妹,考烈王之女嫡女,母贵,是故长公子为嫡,诸嫡之中,长公子最长,是故长公子为嫡长。
而泗母,公子歇之妹,公子歇,赵国宗室之族长,是为赵国之中身份最尊贵之女。
是以,母贵,公子泗故而为嫡,诸子之中,公子泗最长,故为嫡长。”
李斯洋洋洒洒说完以后看向庄方:“何谓公子泗不是嫡长耶?”
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身份问题。
芈兰也是楚国王室出身,但严格意义上他是昌平君的侄女,却并非楚国公主,只能算楚国宗室,不是王脉,只是于昌平君和昌文君更加亲近。
而赵泗的母亲赵樱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王脉,因为赵王室已经被灭了。
所以能伶出来比较的也只有各自在宗族之中的地位了。
公子歇再怎么说也是族长,赵樱是族长的妹妹……
虽然论血脉来说芈兰离王室血脉更近一点,但从宗法上来说赵樱却更贵。
掌香火祭祀者方为主……
这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而论后台……大家都没有后台,那也就没什么好争的了。
虚头巴脑争的,不过一个身份罢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诸夏,嫡庶之分从来看的就是哪一家掌握宗族香火祭祀的话语权,而不是看哪一家的血脉更近。
哪怕后世世家亦是如此,分家之后,掌香火祭祀一脉才可称之为主家。
毕竟嫡庶如果仅按血脉论,是违背阶级流动的客观事实的。
谁能说的清楚百年千年以后哪一家更强更大更富有掌握了更多的话语权?
春秋战国期间,那些支脉上位的,如果仅按血脉,岂不是都法统不正了?
再退一步说,哪家愿意被血脉牵绊束缚千百年?
本质上都是内部的统治工具罢了……
李斯正是因为看清楚礼法背后的真相才选择了法家,但如果要用礼法那一套来和人辩论,李斯同样能够辩论个三天三夜。
毕竟历史上那么多例子在那摆着呢,楚王室又不是没动荡过,在那装鸡毛大蒜呢。
庄方被李斯辩的哑口无言,还想要开口,一直不发一言的王翦却脸上带着笑容开口。
“李相所言有理,恍有拨开云雾之效!”
紧接着冯去疾也立刻表态,尔后群臣各自表态。
庄方却被抛开无视,群臣继续劝言立储。
三公,九卿!
朝堂百官!
何为大势所趋?
何为,自有定数?
始皇帝再经历了一次一次的劝说以后,终究不再“固执”,选择接受群臣的建议。
“既然如此,便照诸公卿之言,封长公子扶苏为太子,嬴泗为太孙,为国立储,约为公卿,不可更易……”
尔后就是一长串的发言……
很明显,是提前有准备的。
甚至连职责划分都弄明白了。
长公子扶苏观政,细务先奏于太子再呈于皇宫。
太孙留宫习政,奉太尉王翦,右相李斯为师,悉听朝政处决,军务财事,悉决于上。
群臣似乎并不意外。
提前准备好的,才召开大朝会嘛。
名为商讨议论,实为通知。
反正文武百官早就习惯了始皇帝的如此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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