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65章

作者:通吃

这是个经营多年的茶餐厅,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气,菜肴口味还保留华人自己的味道。偶尔有些鬼佬初次来吃,都震惊于自己对中餐的刻板印象。

阿艳进来,侍者大多认识她,招呼一声‘艳姐’。也有不认识的,拉着同伴问这是谁?会被告知这是布鲁克林区最近冒起的新‘大姐头’。

阿艳噔噔噔的上了餐厅二楼,一杯清茶已经等着她了。

茶桌前坐了四五个上年纪的华人,清一色的男性,说话慢吞吞,仿佛轻易不开口。见了阿艳出现,餐厅老板笑着说上句‘坐吧,大家闲聊好久了’。

国外的华人圈千奇百怪,利益繁杂,向来是一盘散沙。

但人是习惯抱团的,于是什么‘华商’‘老乡’‘港台’之类的标签贴上,各种各样的会长一大堆。

相比别的‘唐人街’,法拉盛像极了国内的小县城,建筑陈旧,街道脏乱差,到处都是华人,店铺招牌都有中文。

周青峰灭了郭效全家,鲸吞了其财产。虽说大部分都上缴了,但留下的一点点也不可小视。

郭效还有大量人脉关系,浪费了可惜,也让孙洛基维护着。指缝里漏一点出去,就足够让阿艳这等老鸨势力膨胀。

在外人看来,阿艳不再仅仅是‘金苹果夜总会’的老鸨,还是十几家餐厅,小超市,洗车行,公寓楼等产业的管理者。

这个老鸨已经是在华人圈能说上话,有分量的人。

不过华人圈对阿艳原本老鸨的身份终究有些芥蒂和鄙视。就这茶桌前,除了餐厅老板喊她一声,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

有两个老华人抓着报纸,用福建方言自话自说般闲聊着,议题便是报纸上刚出的新闻。

“听说了吗?长岛那边出了灭门案耶。”

“怎么能不知道?报纸上不写着么,死的可是有名的郭总全家。儿女老婆情妇都死了。”

灭门案这事可刺激了,把茶桌前几人的谈性撩拨起来。餐厅老板就插了句,“好惨啊,这是一个都不放过。”

“我有朋友在纽约警局,透露消息说被杀的不止郭家四口,还包括保护他们的六名FBI探员。”

“凶手可歹毒了,杀了人还放火烧屋。价值几千万美元的海景豪宅被烧成了灰,等于是把尸体直接火化了。”

说的人语气沉重,听的人却倍感好奇。又有人压低声音问:“凶手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餐厅老板仿佛消息灵通,也跟着压低声音道:“郭效的儿子前不久在网上跟人骂战不是说了么,这是政治追杀。”

啊……

‘政治’这个词仿佛有某种禁忌,茶桌前又安静了。

别人喝茶,阿艳故意要了杯咖啡。

她静静坐着,心里却在嘲笑眼前这些老家伙演技拙劣。眼巴巴的喊她来‘聊聊天,喝喝茶’,却又不肯低头来问,还要装腔作势一番。

阿艳瞟了眼自己左手边的白发老伯,看着六七十了,面相和蔼。可她知道对方是二十年前从大陆来的官员。

这人靠着贪污来的上百万美元在纽约置产,像郭效般培养了一双儿女,儿子入伍报效美利坚,女儿嫁给白人彻底跪舔。

对这种人而言,中国越强他越不安,天天在社交群里骂国内‘吃枣药丸’。听到郭家被灭口,再听到‘政治追杀’四个字,他半夜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才行。

在阿艳右手边是个二代华人,也五六十了。他出生在美国却一直生活在华人社会,信基督教却不会说英语。

这人经常去参加中国驻美使馆和华侨社团活动,喜欢看美媒的报道,没去过大陆却觉着自己了解中国,天天可怜中国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恨不能当带路党却没那个身份。

只是近些年关于中国的新闻越来越打翻其认知。一个是脑子里独裁落后需要可怜的中国,一个是美国天天诅咒却无可奈何的中国。

叫人精神分裂。

这帮人只怕苦恼很久了,想找人问个实情——他们不信报纸,不信官媒,不信真相,就喜欢听些‘消息灵通人士’背地里编造的‘阴谋论’。

越离谱的,他们脑补的越厉害。

阿艳不肯轻易开口,只慢慢的喝咖啡,东扯西扯讲些废话。她其实啥也不清楚,但知道该如何掉人胃口。

就当这些老头子有些不耐烦,阿艳的手机响了。虽然号码不认识,她还是接通喊了声‘喂’。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阿艳,我是周青峰。你在巴尔的摩有没有朋友?我要找人给我查一批二手装饰品和画作的下落。”

“装饰品和画作?”阿艳听的心中奇怪,“什么样的来路?”

“郭效,你知道的吧?就是前不久被我杀了全家的那个。他在巴尔的摩投资了一家生化实验室,管理实验室的人叫阿列克谢·高曼。

高曼半年前出事了,这家实验室被人霸占,所有设备和人员被清空。

在清空过程中,实验室所在的大楼安保监守自盗,以建筑垃圾的名义顺走了高曼放在自己实验室内的装饰品和绘画。

他们通过eBay来销赃,赚了五千多美元。

但买家好像是专门干艺术品黑市,账号信息全是假的。

安保给我的唯一线索是,敲定价格后买家很快亲自来验货提货还支付的现金,好像是个就住在巴尔的摩的华人。

安保说这人大概四十来岁,男性,个不高,英语流利,挺懂行的。名字叫张戴维,但估计是假名。我现在要找这个人。”

阿艳仔细听完,应了声‘我知道了,马上帮你查’。

过了会,周青峰还传了一张安保从大楼监控里抓出来的视频截图,是个中年亚裔的模糊形象,不是很清楚。

茶桌前几个老华人见阿艳听个电话都一本正经,打趣问道:“什么人打来的?当官的啊,还是大老板啊?你好像很怕似的。”

阿艳哼哼一笑,“这位不是当官的,也不是大老板,可不怕不行啊。”她把手机递出,笑盈盈的问道:“各位阿叔阿伯帮帮忙啊,认一认这个人。

否则给我打电话这位要生气的,他生气就喜欢杀人全家,还说到做到。别不当回事,郭效就是先例。”

众人听的神情一紧,没想到自己跟杀人狂能这么快取得某种联系。

第027章 又从捡垃圾开始

同样的监控截图也传给了绿绿社团的埃米尔。

相对内部松散的海外华人,绿绿来源千奇百怪。他们连种族肤色语言都不一样,也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作为依靠,内部教派矛盾重重。

但不管外界如何看待绿绿的落后和愚昧,他们某种程度上反而更加抱团。外部的基督教文明用尽拆解同化的招数,他们基本上都是‘糖衣吞下,炮弹丢回’。

接了周青峰的电话,埃米尔把情况告知自己父亲艾哈迈德。就是那个同样被打伤了腿,躺在医院病床上还想着娶阿艳的绿绿阿訇。

听了儿子转述的要求,艾哈迈德并未在找人这事上过多犹豫。他先慢条斯理的在祷告室完成每天必行的祷告,才来处理事务。

老阿訇关注的重点在另外的事上,“维克多答应的再回收公司,移交给我们了吗?”

埃米尔摇摇头,“父亲,维克多并不是把公司交给我们,只是允许我们的人去他的公司工作。

那家再回收公司原本也不是他的,是他杀人灭口从别人手里夺来的。他把原本公司里的白人和黑人雇员全部解雇,转而用更低的薪水雇佣我们的人。”

“这条毒蛇。”艾哈迈德脸一沉,语气恨恨的喝道:“他就是歧视我们。用更低的薪水让我们为他卖命,连一家收垃圾的公司都不肯放手。”

埃米尔听的微微低头,难做评价。

他知道自己父亲总有些天真的幻想,希望维克多能多给点好处,又或者把族群里的年轻女人嫁给他,让他入教之类的。

艾哈迈德多次让儿子去跟维克多提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埃米尔每次都答应的挺好,但他从来不开口,因为知道这不可能。

周青峰现在给埃米尔最实在的好处是允许他的族人去一家再回收公司搞垃圾处理——这活简单。

纽约有八九百万人口,纽约州更是美国重要的工业城市。当年郭效初到美国,最早赚钱的路子就是搞再回收。

这基本是后进国家和势力获取资源的最便捷方式。

废铜,废纸,废塑料之类的玩意给早年的中国工业提供了廉价原材料。最开始美国付钱让中国进口商把废物拉走,后来中国人给钱购买美国的垃圾。

美国工业空心化,搞得五大湖周边的铁锈州的很多城市犹如鬼蜮。流浪汉为了卖废品,把成片工厂都给拆了。

但前些年中国控制了洋垃圾的进口,大幅提高了标准。

注意是‘控制’,不是绝对禁止。

国外的洋垃圾开始朝东南亚跑,也有再回收公司在美国投资建垃圾处理分类厂。完成筛检的再回收物资还是可以出口到中国。

郭效手里捏着好几家废旧物资再回收公司。他死后,这些公司又不可能折现给国内。

周青峰让孙洛基整理郭效的遗产,借助信托基金的代持控股,维持原有产业的运营,却把原有的工作岗位拿出来当犒赏。

华人没工作一般去餐馆,倒是绿绿没得选,只能去回收垃圾。

近段时间,已经有大概二三十个绿绿男人和三百多戴头巾的绿绿女人在周大爷的再回收公司干活。

绿绿拿的工资不到白人一半。相应就是同样数量的底层白人黑人没了工作。接下来这种情况还会越来越多。

美国的底层工作不是墨西哥人在干,就是绿绿在干。

实际上老墨拿的钱更少,更能吃苦。但周青峰偏袒了绿绿——墨西哥人太老实了,他就喜欢美国多点绿绿。

哪怕不到一半的工资,对埃米尔所属的绿绿社团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能赚钱就能在美国活下去,能把更多的同族从家乡拉来。

埃米尔知道自己的同族大多是文盲,其实干不了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分拣垃圾又很难做到完全自动化,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这简直就是专门为埃米尔准备的。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要建立自己的再回收公司,从源头上把控住利润。

但现在……

周青峰手里还有上千个相关工作岗位,埃米尔早就盯上了——只要想想自己能解决上千同族的就业,哪怕是女人的就业,也足以让他掌握相当庞大的势力。

埃米尔不怕周青峰要自己帮忙,他怕的是周青峰懒得理自己。拿到找人这个任务,他立马就来见自己父亲,希望利用老阿訇的影响力来完成。

“父亲,这个事不仅仅是我们在干。那个叫阿艳的女人也接到了同样的活,我们最好想点办法。”

埃米尔的语气中带着催促的意思。完成这事,他有信心问周青峰再拿五十个工作岗位,这些可都是每个月源源不断的收入来源。

听到‘阿艳’的名字,艾哈迈德就皱眉。

周青峰强行将两个完全不同的族群拉到一起,让原本硬碰硬的矛盾有了沟通渠道。虽然华人跟绿绿依旧相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意外的少了许多纠纷。

“你以我的名义,给巴尔的摩的兄弟打电话吧,请他们帮忙查一查。”艾哈迈德开口了,“另外,这种事是不是该付费?”

“维克多答应找到人给五万美元劳务费,没找到给一万跑腿费。”埃米尔说出这个价后,自己都觉着蛋疼。

劳务费和跑腿费差太远了,尤其是考虑到还有个竞争对手,这是逼着绿绿铆足劲干活。

“这条毒蛇,他用金钱的鞭子抽我们。”艾哈迈德又骂了一声,想着还是赚钱要紧,“我亲自打电话吧,否则巴尔的摩的同族只怕懒得行动。”

埃米尔跪坐在旁边,就听自己父亲在电话里联系多个在巴尔的摩的同族阿訇,还把周青峰的开价直接砍一半多。

劳务两万,跑腿两千。

横竖是不吃亏,没找到人也要拿大头。

电话打完,艾哈迈德还教育自己儿子,“想想办法约维克多来我们家,你那么多妹妹都等着嫁人呢。我就不信他一个都看不上。”

埃米尔挠挠头,苦恼的说道:“维克多身边不缺漂亮女人,他未必喜欢年龄小的,或许是喜欢那种……。”

儿子在自己胸口托了托,父亲立马会意,“那条毒蛇喜欢年龄大的?可我们族群里年龄大的都出嫁了,剩下的……都是寡妇。”

第028章 哪家精神病院?

临近午夜,巴尔的摩‘大卫艺术画廊’的张戴维先生要睡了。他刚刚在网上谈完几笔艺术品的购买生意,心满意足的洗个热水澡,可屁股才沾床,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看号码,电话是张先生的某个客户打来的。双方关系还不错,对方偶尔会到他的画廊来采购点装饰品。

想着可能又是笔生意,张戴维接通后带着笑喊了‘喂’,就听对面的客户压低声音问道:“戴维啊,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啥……不是生意啊?

张先生非常费解,“没有啊。我平常买卖点艺术品,只跟圈子内的人交流,能得罪谁?”

哦……客户叹了声,“那就没事。我也是关心你,早点睡。”

电话就此挂了。

张戴维坐在床上盯着手机,愣了好一会——这没头没脑的打个电话来问,谁还睡得着?

可仔细想想,真没得罪谁啊?

巴尔的摩确实乱,在全美都是有数的。

可这毕竟是美帝的城市,市内有好几家世界知名的院校,还是毗邻海港,市民对艺术品还是有很大需求的。

张戴维倒不是什么艺术品黑市商人,他平日就喜欢在网上淘点便宜货进行转卖,靠自己的专业鉴赏能力赚点差价。

至于采购时用现金不转账什么的,这不为了避点税么。

“出什么事了?”张戴维的妻子从被窝里探出头。

张先生摇摇脑袋,“不知道,有个客户问我最近情况,我说一切都好。应该没什么,睡吧。”

关灯,睡觉。

五分钟不到,手机又响了。

这次打来的是巴尔的摩华人社团的朋友。

张戴维重新开灯,接通电话。

对方鬼鬼祟祟的问道:“戴维啊,你没事吧?”

“没事啊。”张先生极其不解,反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