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81章

作者:通吃

更糟的是这两声巨响给‘磐手’召来了另一架在附近盘旋的水上飞机。后者快速飞来并投下照明弹,百多米长的舰体顿时暴露无遗。

正在炮击‘野风’的‘福州’号吓一大跳,才发现黑暗中居然藏着个不吭声的敌手。瞬时间,其203毫米主炮调转方向,优先对准万吨大舰。

至于‘野风’号,它挨了四轮跨射后被‘福州’号的副炮打中,然后被203毫米主炮一发入魂,摧毁了大半个舰首。

千把吨的驱逐舰此刻头朝下,屁股朝上,螺旋桨离水空转,露出长了藤壶的船底。舰员正拼命跳海逃生,并庆幸六月的海水不是太冷,或许还能得救。

确定这艘军舰没了威胁,一直在点亮它的水上飞机当即向别处飞去。

此刻在冲绳东南八十海里的海域犹如沸腾的大锅,炮声和照明弹的亮光此起彼伏,犹如一场雷鸣盛宴。

在半小时内,‘比叡’号带队的日军炮击分舰队十五艘大小不等的军舰全部被发现。它们散布在方圆五十海里的区域,距离宫古岛还有一百多海里。

欧美不少头脑顽固的海军将领还固执的坚持大舰巨炮路线,认为在恶劣天气以及夜晚清下,航母无法起降战机,大海上依旧有战列舰的位置。

可哪怕是无武装的水上飞机也能让炮击战舰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航空力量的出现让侧舷对射的战术瞬间过时,‘日德兰’式的百万吨战舰排队炮击场景永远不会出现了。

随着时间推移,被召唤进入战场的中国海军舰只越来越多。

每艘日军军舰的头顶上都有一架乃至两架水上飞机在盘旋,确保敌舰一直处在被点亮的状态,让对手犹如黑暗中的睁眼瞎,只能胡乱的开火。

等到夜里八点,指挥作战的桑岛大佐所有希望全部破灭。此刻别说进攻了,炮击分舰队想逃都逃不掉。

‘比叡’和‘榛名’的356毫米重炮只能朝对手在黑暗中亮起的炮口焰射击。这炮威力是大,但瞎打的命中精度极差。

黑暗中围上来的鱼雷艇和驱逐舰则像面对饕餮盛宴,纷纷以三十五节以上高速加入战场,靠近到五海里内发射鱼雷。

两艘战巡的副炮不停向周围海域发射照明弹,每一发射出都能照亮两三艘冒死进攻的中国军舰。鱼雷在海面下航迹都能被照亮,隐蔽而致命。

不管如何努力,沉没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

夜里八点零五分,中国国防部通过广播向全国发送实时战况——来袭的日军炮击舰队被英勇的人民海军堵在冲绳东南海域。

目前‘榛名’号连中三枚鱼雷,航速骤降到十五节。

通过转播站,在朝鲜战斗的日军也能听到这份广播,困守汉城的第20师团当即心凉半截——还指望海军马粪有点担当,可他们把自己陷进去了。

隔着对马海峡的广岛也能听到广播,进而向东京方向转发。

大本营内,寺内正毅和山本权兵卫面面相觑。任他们百般算计,却也无法改变正在进行的海战战况。

倒是早有预料的三浦首相叹了一声,“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山本权兵卫作为海军大臣,怒不可遏的喝道:“帝国兴衰在此一战,不打下去怎么行?哪怕五千万国民玉碎,也必须坚持。”

三浦翻了翻白眼,“只怕五千万国民不愿意玉碎。”

第26章 崩坏

5月31日,菲律宾海东北方向,距离宫古岛五百海里洋面。

四艘日军‘凤翔’级航母在没有任何护航舰只的情况下,以十八节速度航行。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可本应繁忙的斜角甲板上却空荡荡的。四艘大型舰队航母犹如失了魂的幽灵船,漫无目的。

旗舰‘凤翔’号的起飞甲板上围了一圈人,特混舰队指挥官加藤定吉中将跪在一块毛毯上,额头绑了条‘月经带’,解开衣裳,面向太阳。

围成一圈的舰队军官和参谋无不肃穆,面容悲戚。

航母指挥官丰岛二郎少将弓着腰,恳切的喊道:“加藤阁下,请一定再考虑。时日艰难,我们更需要像您这样有经验和威望的指挥官,请不要放弃。”

加藤定吉是日本华族,是从江户时期各藩遗留下来的公卿世家。他早年跟随明治重臣西乡从道,一路顺利的干到吴镇守府司令长官。

这样一名地位高贵的军事贵族要剖腹了。

“昨晚的惨败终究要有人负责,与其让大本营怪罪各位,不如由我来承担责任。请不要再劝了。”加藤面对太阳,抓起自己的军刀,悲容满面。

30日傍晚和夜间的战斗给了日本海军当头棒喝,让所有还沉迷于决战决胜的榆木脑袋瞬间清醒――因为他们手里没牌可打了。

按照航空参谋制定的战术,日军航母由东向西航行,在日夜交替间释放舰载机,趁中国防空战机返航时攻击,这虽然大胆但绝对不是毫无依据的冒险。

目前除了水上飞机有夜航能力,陆基飞机夜间起降跟送死没啥区别。所以中国战机必然在天黑前返航。

日军舰队从东面来,正好跟向西面返航的对手打个时间差。为了赌出一个胜局,四艘‘凤翔’级只保留一个航空大队,派了上百架‘舰战’出击。

按丰岛预想,一旦‘舰战’夺得制空权,再派四个‘舰攻’‘舰爆’大队攻击宫古岛,等炮击分舰队夜里赶到,自然能将岛上的中国军队打个落花流水。

跟在后头的陆军就可以顺顺当当的乘坐运输船登陆了。

战前,加藤和丰岛对航空参谋制定的作战计划赞不绝口,都认为胜算极高。此战将震惊天下,名传后世,光耀百年的经典战例。

届时怎么抹黑中国军队的愚蠢就是胜利者的特权,战败者还没法还口。

奈何战局没朝日军参谋的设想发展,对面把雷达搬到天上,提前发现来袭机群。三个‘舰战’攻击波全部被埋伏,还碰上中国陆基航空兵的几个王牌中队。

激战之下,一百多架‘三式’舰战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返航。更糟的是这些返航的舰载机还把宫古岛的中国战机给引来了。

如今四条航母的舰体上都有被火箭弹攻击的痕迹,其中‘舞凤’号航母的甲板挨了七八发,直接丧失起降战机的能力。

‘天翔’号则中了两条455毫米口径的轻型鱼雷,幸好防鱼雷隔舱发挥作用,损失了三十几名水兵,掉了五节航速。

‘凤翔’的舰岛上多了好些乌黑,失去指挥能力。四条航母转眼间丧失大半作战能力,损失大量舰载机和飞行员。

得亏昨天战斗时确实快天黑,宫古岛起飞的战机数量不多,也没能发动第二轮攻击波。丰岛二郎急令舰队加速脱离,利用自身高速在一夜间窜出老远,避开战场。

可昨晚逃命时,谁也没想到中国国防部会利用其强大的广播系统向全国乃至全球实况转播宫古海战的战况。

‘榛名’号中雷,航速大降。

‘磐手’号中雷失去动力,船体倾斜。

最新服役的‘古鹰’号重巡释放了自己搭载的水上飞机,为舰队提供夜间侦查照明,结果被一架中国水上飞机撞击,双双坠毁。

‘比’号指挥的桑岛省三大佐只能下令各舰撤出战场。但这命令下达后不到五分钟,这艘‘金刚’级二号舰就一口气连吃五枚鱼雷。

战斗持续到深夜,丰岛二郎收到了‘比’号上发出的绝命电。他眼泪落在报文上,只记得其无线电发报员一直在发‘天闹黑卡’,发到沉没为止。

一夜过去,炮击分舰队全灭,连一艘驱逐舰都没跑掉――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遭受嘲笑的失败者成了日军自己。

如此惨重的损失把东京大本营给打懵了。

海军省为此乱作一团,实则搞不明白最大战舰才八千多吨的中国海军怎么如此强?

丰岛所部远远逃离宫古岛后才敢打破无线电静默,向大本营报个平安。结果电报发出去没多久,舰队总指挥官加藤定吉居然要剖腹,谁劝都没用。

临死前,中将阁下很想吟唱一首‘人间五十年’,以壮气势。可他跪在甲板上,身处茫茫海空间,望着高悬天空的太阳,凄凉之际倍感渺小,开口吟的是……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出自《韩非子·亡徵》。

军刀倒转,捅入腹中。

加藤还想再来个横切,但剧痛下瞬间无力。他只能用尽力气大喊一声,“丰岛君,拜托了。”

“嗨!”丰岛二郎忍着泪,掏出手枪对准加藤的脑袋,扣动扳机――击锤打在弹底,没响,臭子。

加藤痛的脸已扭曲,继续大喊,“丰岛君,帮帮忙!”

丰岛急忙拉动枪机抽壳再上膛,对准加藤脑袋脑再来一次――啪的脆响,击锤还是没能打响子弹,好像撞针太软了。

加藤倒在军毯上,黄灿灿的阳光下,白花花的肚皮上插了把明晃晃的军刀,鲜艳艳的血水流出,色彩分明。

“丰岛君,请快一点。”

丰岛急了,再从抽壳开火,可手里那支由南部麒次郎仿制的‘勃朗宁’手枪死活打不响。他被逼急了,干脆把自己的军刀抽出来砍加藤的脖子。

这更搞得血淋淋不好看。砍几次,加藤就喊几声,到最后中将阁下是被活活痛死的。死之前,他恨恨的骂道:“丰岛,你……是内鬼吧。”

此次舰队作战是彻底失败了。

日本本土距离台湾一千公里,没有舰队协助支援,驻台日军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当‘凤翔’号四舰返回九州岛,登陆台湾的国防军已经从两个师增加到六个。

且广岛和长崎两地遭到来自朝鲜方向的中国空军燃烧弹爆轰。战火终于烧到日本本土,莫大的恐惧压在其国民和官僚心头。

由于九州岛已经不安全,作为日本海军最后资本的四艘航母被调往大阪和东京的修船厂进行维护和补充。

丰岛二郎本人在上岸后接到来自海军省的停职命令,说是要调查这次战败的责任。他沉默的接受了军部大本营的所有一切安排,甚至准备好了承担所有责任。

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令每一个旁观者眼花缭乱。

6月2日,英国表示愿意调停中日战争,日本三浦内康首相难得公开露面,对驻日外交人员表示日军愿意退出朝鲜和台湾,希望认真跟中国进行谈判。

中方外交部把英国佬怼了回去――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一个欧洲国家没资格调停亚洲事务。日本要么无条件投降,要么去死。

据说英王查尔斯一世被这话气疯了。

在寻求外交停战的同时,日本军部急匆匆组织‘五千万国民的玉碎’。山本权兵卫打的如意算盘是――反正你中国海军弱,打不到我岛国上来。

可整个六月,朝鲜和台湾的战局彻底崩坏。两地的日本师团不是被围歼就是投降,残部随后进战俘营接受反封建反天皇的思想改造。

都是五分钱邮票征来的兵,谁也不比谁高贵。当日军高级军官被拉出来接受批斗,接受虐待训练的底层士兵爆发出强烈的叛逆心理。

到六月底,原本两个团的日本解放军迅速扩编到两个师。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向朝鲜人民赎罪,用劳动获取群众的原谅。

让小鬼子俘虏干活,别胡思乱想。等干上半年,情绪稳定之后再做安排,可以免除许多不必要的抵抗,也可以筛选和培养骨干。

日本军部对这些事都当看不见,甚至懒得在舆论上批驳投敌者散发的‘谣言’,顶多是开始收集民众家里的收音机,避免他们听到‘自由日本之声’的毒害宣传。

这些‘鸵鸟’政策理论上应该获得非常好的效果。但当时间到了七月,真正的灾难来临了――粮荒。

由于常年征战且大量抽调年轻人加入军队服役,日本国内粮食早就不够吃,必须靠外援。

可现在欧美粮商不再提供低价粮食,甚至不愿将粮食运到日本,避免自己失去中国市场。

其实早在五月份,日本政府就知道今年粮食将大减产。六月份海战失利后,民间也意识到日本无法再获得足够粮食。

等到七月夏粮开始收割,缺粮的状况完全无法遮掩。

丰岛二郎在这期间一直被软禁在东京南面的横须贺军事基地内。有一天,他猛然看到负责看守的士兵竟然在偷吃自己的午饭。

“八嘎,你在做什么?”

堂堂海军少将被软禁也就算了,午饭居然被一个二等兵给吃了大半,餐盘里的牛肉更是一点也没剩下。

偷吃的士兵只有十八九岁。他被丰岛的大喝吓了一跳,摄于官职差距和日常尊卑,开头几秒很害怕。但过了会,他梗着脖子反驳道:“你一个战败者凭什么吃这么好?”

这句反问让丰岛当场心理破防,头热脸红,羞恼的无以复加。

偷吃的士兵继续道:“你们这些卑劣的军部高官哪里知道食草阶层的痛苦。你吃的大米是我父母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餐盘里的牛肉是我父母的血汗。

你们只花五分钱邮票就把我征入军中,明着要我为天皇效力,实则让我为你们的名利地位去死。现在国家的困境完全是你们造成的。”

丰岛被骂的完全无法还口。士兵气势大涨,当面哼了一段歌词,“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财阀巨富恣夸辈,不思社稷民不生。”

“我们食草阶层要共和维新,要改造这个陈腐的国家,要给普通人寻一条活路。你这种战败者要知耻。知耻,懂吗?”

面对士兵的愤怒,丰岛倒退半步,竟然有些怕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一定是受了暴支的宣传吧?”

士兵面露嘲讽,“什么暴支?这完全是抹黑。如果能让普通人吃饱饭的国家被称作‘残暴’,那让民众饿肚子的日本算什么?地狱!”

第27章 劝说

时间到了8月,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情震惊了日本军政界――中国军队的两个陆战旅在海空协同下,从朝鲜釜山出发,抢滩登陆日朝之间的对马岛。

日军在岛上驻扎一个旅团和两个航空大队,还构筑坚固的滩头工事――硬生生被中国王牌飞行员抢了制空权,随后滩头被五百公斤的制导炸弹挨个点名,毁伤效果非常棒。

如果说5月底抢占宫古岛是为了夺回台湾,登陆对马岛肯定是对日本本土不怀好意了――朝鲜釜山距离日本九州岛不到两百公里,对马岛则把这个距离缩减到一百一十公里。

对马岛就是日俄战争期间,日本海军战胜沙俄远征舰队的对马海峡所在。

这地方能被登陆只能说日本海空力量已经完全龟缩,根本无力应对愈加锋利的中国军力――没了美援,日本海空军连烧油都变得困难。

若是中国在对马设置空军基地,别说近在咫尺的九州岛,就连大阪都在中国战机的空袭范围内。

可面对这等泼天大祸,焦头烂额的日本军部却完全无法应对,他们被日益严重的全国性粮荒困住手脚。

被软禁的丰岛二郎少将似乎就此被军部给忘记了。直到有天下属跑到横须贺海军基地来看望他,是配属给‘凤翔’号的‘二航战’吉良俊一少佐。

吉良开门见山的问道:“丰岛阁下对当前局势有什么看法吗?”

这种问话可特别了。

正无聊到翻看过期报纸的丰岛懒懒一抬头,“我现在是戴罪之人,有什么资格评价对马岛发生的事?那是军部大佬们操心的麻烦。”

“我不是指对马岛,而是指最近的英美调停。”吉良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上头打着外务省的印记。

丰岛接过文件扫了眼标题就眼皮乱跳,按捺不住心头火气,“米国鬼畜想干嘛?让我们割让九州岛?”

中国对日本的攻击挑动了欧美列强敏感的神经。就算中美目前‘友好’的外交关系,美国威尔逊总统也不得不审视中国吞下日本的后果。

别看日本目前被崛起的中国压着打,可它明治维新几十年的家底还是有的。如果能跟中国的资源配合起来,那就是一颗十全大补丸。

英美法的目光集中在欧洲,但还是全力进行外交施压,企图让中国见好就收,避免失去在东北亚制衡中国的最佳棋子。

为了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白宫派出总统特使访问帝都,企图以日本割让九州岛为代价让中方满意。

有英美加入调停,中方居然破天荒的表示可以考虑。但这个方案送到日本外务省,立马掀起轩然大波。

中国血厚,扛得住列强上百年的鲸吞蚕食。可日本国土就那么一长条,丢了九州岛,领土就少了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