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52章

作者:通吃

嗨!

大野丰四少将并腿点头,大概知道都督阁下的意思。具体命令就由他来起草,快速发电报给海州。

与此同时,天亮了但乌云低沉,北面刮来六级强风。地面上风沙迷眼,树枝摇动,人员行走都有困难。

鞍山站南面,河本大佐建立炮兵观察哨,六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不再吝啬弹药,拼命朝火车站东南面的国防军阵地轰击。

每发炮弹砸在地面上都如同天雷轰击,在地面上炸起大量烟土。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在四野传播,反而引得鞍山周边村镇的老百姓出来看热闹。

好些人隔着老远翘足观望,望着炮击的腾空烟柱,只觉心头沉重。空气中不时飘来硝烟,叫人喘不过气来。

“小鬼子还是厉害啊。这大炮轰的太吓人了。”

“完了,地皮都翻开,咱的人马只怕得死绝。”

“死绝就死绝呗。官府的兵马能是啥好东西?我就被他们抢过。”

“你懂个屁,没了那些当兵的,我们这些老百姓就不是被抢了,是要没命。”

“唉,你们别说这前朝的事啊。如今共和了,咱就不能盼着点好么?”

“你们懂又如何?还不是跟我一样看戏?有种上去帮忙啊,看小鬼子打的炮子炸不炸得死你。要我说,这次咱们又得输,东三省保不住啦,咱们以后都得当日本人。”

第60章 骑兵对骑兵

沈阳,原盛京将军署被国防军第一师征用为司令部。

在这座装饰繁华的老旧建筑内,师部的上百名作战参谋在紧张忙碌。

人人脚步匆匆,二十多部电台在不同的屋内滴滴作响,将遍布辽宁各地的军情传回布置沙盘的将军署正厅。

目前,《日朝合并条约》已经生效,朝鲜王室前往日本居住。但日本的朝鲜驻扎军只空有一个司令部,其下属的第19和第20师团尚未组建。

第一师除了留些部队戒备沙俄,只需全力应付从辽东半岛来的关东都督府日军。但师部的高级军官对自家部队的战斗力很了解,不能掉以轻心。

热血有余,战技不足,基层军官普遍不合格,这是国防军的现状。师部军官反复推演确定的打法是‘避免决战,灵活机动,积累小胜,鼓舞士气’。

直白点就是不要把场面搞的太复杂,因为营连级部队没打硬仗的本事。全师只能仗着装备好,反复袭击敌人薄弱处。

沙盘上,几十个红色箭头已经展开,以两翼包抄的形势夹住海州方向的来敌,攻击主力是第一师的摩托化部队。

全师有几百辆卡车,部分为强化突击而加了钢板,在平原地带有非常强的机动性。

8号上午10点,中央向全国宣布跟日本入侵者战斗到底。机电室正好送来一份侦察报告,“日军出动一支骑兵,应该是第二师团下属联队。”

政委马文卫瞧了眼电报,哼哼发笑道:“大岛义昌出血本嘞,我们也动一动吧,给小鬼子好好上一课。”

师长曹少刚和参谋长商量,同意给敌人来个狠的,“日军骑马,我们骑车,大家都是骑兵嘛。让装甲汽车团给小鬼子开开眼,告诉对方时代变了。”

日本关东军尚未组建,作为其前身的关东都督府没有常备部队,靠在日本本土的师团轮流驻扎辽东半岛。

这次轮驻的是日军第二师团,号称‘仙台师团’,是日本‘明治维新’最早建设的六个师团。其下属第二骑兵联队属于花费重金打造的绝对精锐。

按照大岛义昌的想法,海州距离鞍山不过三十几公里,沿途地面平坦。利用骑兵的速度应该能击穿国防军装甲部队的弹性防御,捅进鞍山市内。

日本人对自己的骑兵还是有绝对自信的。

获知情况是在前线侦察的第一师师属装甲侦查营。两辆改装的四轮越野车组成小队,潜伏在海州城外荒野的土坡上,用高倍率望远镜观察五六公里外的铁路线。

“狗日的,我看到陶克陶手下的那帮蒙匪了。”抓着望远镜的马占山站在越野车的车顶上,戴手套的指头轻轻调整焦距。

镜头内,骑着东洋大马的日军骑兵正从海州集结地出发。两千多匹战马以中队为单位在野地散开三四公里,成为掩护铁路线的屏障。

部分骑兵的驮马上带着进口的‘哈奇开斯’重机枪,还有马车拖曳的日制‘三一’式骑炮。

这火力在欧洲战场不值一提,但在亚洲已经可以称王称霸,且比普通日军步兵联队强得多。

而在穿军服的日军骑兵中,还有几百号穿破烂袍子,戴皮帽的杂牌骑兵。这些杂牌骑着矮小的蒙古马,乌糟糟的没个队形,给小鬼子充当最外围的哨探。

别看蒙古马其貌不扬,远不如东洋大马威猛。但在苦寒的东北,它的适应性和能耐力却高得多。

骑蒙古马的杂牌骑兵也更张扬,挥鞭策马,咋咋呼呼。

“我就说最近黑龙江咋那么安生?原来马匪跑到辽宁来投靠小鬼子了。”

马占山放下望远镜,朝身后呼喝一声,“今个得开开荤,咱打不过小鬼子的大队人马,却不能放过陶克陶这个土匪头子。”

侦察队的士兵穿着灰色的伪装服,抱着步枪,苦着脸说道:“头,营里政委说我们江湖习气太重,不让能随便找茬,让我们潜伏盯着敌人动静就好。”

马占山一挥手,“政委就是个学生娃,讲道理一把好手,打仗懂个屁。听我的,该打的时候就得打。不给陶克陶一点教训,他手下的土匪不知会干出些啥事来。”

说着,马占山还拍拍越野车的钢板,伴着邦邦响动,乐道:“那帮蒙匪不是一直吹自己骑术好吗?来啊,让他们试试咱这新家伙。”

侦察营的士兵在脸上抹了防冻的猪油,蜡黄蜡黄。谈起自家新装备,他们笑的像活阎王似的,嘎嘎不停。

越野车是重庆汽车厂造的,为适应战争需求,从原本类似‘t型车’的轿车改装,抬高底盘,加大马力,更改传动。

周青峰随口就给这个系列的车叫个绰号,‘悍马’。

原本方方正正的车体覆盖薄钢板,变得奇形怪状。车顶加了个机枪塔,可以装一挺广东军械总局制造的‘麦德森’轻机枪。

这枪性能比‘捷克式’更好,但也更贵。

在马占山对面,从黑龙江一带南下的蒙匪正跟在日军骑兵侧翼。陶克陶本人剃了个秃瓢,穿着发黑的羊皮袄子,皮帽子下同样是张蜡黄的脸。

徐世昌在东三省剿匪,剿的各路土匪活不下去,黑龙江的土匪往往托庇于俄国人。

前不久连俄国人也保不住马匪,哈尔滨又发鼠疫,日本人来勾搭,陶克陶等残余匪帮干脆南下,想换个主子讨生活。

日军正在换装三八式步枪,老式的‘金钩’步枪淘汰给土匪用。军需补给上倒也没亏了陶克陶等,但打仗少不了要这些土匪卖命。

鞍山前线局势僵持,日军整个骑兵联队两千多人马出动,马蹄咚隆咚,声势极大。陶克陶受命在最外围警戒,充当预警的炮灰。

对这种固定路线,固定目标的打法,一向强调机动灵活的马匪们非常不适应。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头撞到敌人枪口的傻子行为。

“仗不能这么打呀。”几个蒙匪骑马凑一起低声议论,“汉人枪多,硬碰硬肯定得死好多弟兄。咱们得去开几个村寨,逼那些汉人来追我们。”

可日军不是匪徒,骑着东洋大马的日本骑兵就在马匪后头,用日语下令催促。

陶克陶领了命令,沉着脸回到队伍中,见手下全望着自己,他挥鞭抽了个脆响,用蒙语喝道:“发什么呆?日本人让我们到前头去,这是好事。”

马匪们心领神会,骑着马匹呼啦啦的沿铁路线跑动,几百人散的老远老远。但后头的日本骑兵也不傻,东洋大马短途速度还更快,有个中队督战般紧紧跟着陶克陶本人。

马匪们撒欢似的跑了两三公里,居然甩不掉‘吊靴鬼’似的日军骑兵,又不得不再次汇聚到各家头领身边。

没法自由行动,陶克陶的脸色就很难看了,时不时扭头看向跟在百来米外的小鬼子。这个距离,东洋大马随便冲刺就能追上矮小的蒙古马,呼吸间能把马刀劈到脑壳上。

“进村。”陶克陶下令道。

荒野中出现一片高粱地,远处是个冒着炊烟的村子。村头有几个挑担的老百姓,远远看着几百匹马隆隆而来,吓的把扁担一丢,大声呼喊,没命的逃。

领头的马匪发出呼啸声,吆喝着拔出马刀准备搞事。他们无外乎想冲进村子杀人,找机会躲开日本骑兵的视线。

有个汉人翻译跟在陶克陶身边,替日军中队长询问进村干啥?陶克陶答复是怕国防军在村里有埋伏,必须清理。

日军觉着很有道理,整个中队跟了上来。陶克陶抽鞭加速,跑到更快。

等着马匪们呼呼呵呵的靠近村子,村外几座高粱秸秆堆中异变突发,嗵嗵嗵的响起机枪声,两辆‘悍马’的车体如鬼魅般冒了出来。

领头的七八个马匪正耀武扬威绕村跑动,或放枪,或叫骂,吓唬村内的百姓。

机枪一响,冲刺的马匹中弹,当场摔在高粱地里。马背上的匪徒狠狠栽了下来。有人摔的头冒金星,有人连脖子都扭断了。

陶克陶正头疼日军骑兵追的太紧,听到枪声当即勒马,子弹嗖嗖的从身前射过。他大喊一声‘散开’,却发现村外无处可躲,只能拨马而逃。

跟上来的日军骑兵听到密集枪声,中队兵力当即分成三股。两股左右散开,向村子两翼快速跑动,一股留在原地下马,同时拉动马匹一起卧倒。

马匪们没这反应速度和训练,被‘悍马’上的两挺‘麦德森’打的连连坠落。反倒是下马的鬼子用自己的战马充当掩体,据枪瞄准秸秆堆方向,砰砰的开枪还击。

子弹打穿堆积的高粱秸秆,在‘悍马’的前窗钢板弹跳,发出铛铛的响动。车顶的机枪手打空一个弯弹匣,正要再次装填。

“不打了,走人。”马占山在车内透过装甲板的缝隙观察外部动静。发现小鬼子向两翼跑,他立马下令开溜,毫不恋战。

‘悍马’的发动机没熄火,驾驶员倒挡后退,拐个弯,借助村舍建筑进行遮蔽,快速消失在敌人的视线中。

等鬼子骑兵从两翼合围,机枪弹壳都没见着。大冬天的,硬邦邦的地面连个灰都没有,更难留下车辙印。

马匪们死伤到不多,却一个个惊魂未定。陶克陶本人更是懵了,现场若只有他的手下,必然损失更大。

日军骑兵训练有素,从遇袭到合围不到三分钟,整个应对无可挑剔。可就算如此又如何?连敌人影子都没见着。

“咱们骑马就图个跑的快,可汉人的汽车跑的更快。指挥的还是个老手,打了就溜的把戏玩的太顺了。这叫人怎么打?没招啊!”

第61章 炮击

当马占山的侦察小队骚扰从海州出击的日军第二骑兵联队,一支摩托化部队从三十公里外的鞍山擦边而过,不做任何停留继续向南行驶。

国防军第一师,第104装甲汽车团充当先锋,第105运输汽车团运载第102步兵团的两个营,外加第106自行炮兵团,四者构成混编部队,从沈阳扑了过来。

负责指挥的肖劲少将坐在‘铁马’卡车改装的指挥车内,随着摇晃的车身闭目养神。同车的几个参谋倒有些紧张,时刻关注电台中的信息。

‘圣光’降临1910年前,肖劲在某空降师当师长,突然被调到国防大学进修高级指挥官课程。

除了肖劲能力突出外,更因为空降兵天生要被包围,必须有顽强坚韧,胆大心细的性格才能胜任。

在进修前,一剂强化血清让肖劲如虎添翼。他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知道肯定有重要任务等着他去完成。

强化血清给肖劲最大的帮助是一副极其强壮的身体,以及在任何恶劣状况和压力下都能冷静思考的头脑。

这对军人来说不啻于无价之宝。

因为一旦处于苦战恶战,对指挥官的体力精力消耗便非常大,体格不好根本扛不住连续几天乃至几个月的消耗。

历史上出现过数不清的败仗是指挥官体力不支,精神崩溃,丧失胜利信心造成的。但凡能顽强抵抗,哪怕处于弱势也有翻盘的可能。

二战时,号称‘胜利象征’的朱可夫就有一副特别棒的好身体,能在最糟糕的战况下长时间集中精力指挥战斗。

肖劲对强化的身体非常满意,降临大争之世后更是跃跃欲试。他根本不愿待在国防部的办公室里批文件,宁愿当个少将,也要带兵到第一线去战斗。

‘圣光’的军官团中,陈定恰恰是资历不够,才当国防部长批文件。其他人压根不想干这份坐板凳的差事。

刚刚降临时,中央政府极其困窘,肖劲做好了要亲自拿枪上阵的准备。等周青峰拿下‘北洋六镇’兵权,他就一股脑的投入到部队征募和训练中。

解决张勋时,第一师还在草创中,没有上前线。

等到年底日本人在东北挑衅,中央常委还在担心能不能答应,第一师上下主动求战,要到最艰苦的前线去。

别人还在担心国防军能不能扛得住日军进攻,第一师已经摩拳擦掌,在盘算要如何全歼来敌。

只因仅仅半年时间,集全国之力打造的‘模范师’已展露狰容――可以说第一师的士兵训练还不行,但不能说指挥它的大脑不行。

装甲卡车在战场上把日军搞得狼狈至极,已经体现出战术思维上的代差。此刻跟在混编部队后的106自行炮兵团更是划时代的利器,够小鬼子喝一壶。

最早为了凑合,陕汽卡车上装的是75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山炮’。那个炮的弹丸初速不到三百米每秒,弹丸装药才半斤,无论威力还是精度都极差。

现在陕汽推出新品卡车‘铁马’,技术水平上了个小台阶,搭载的火炮改成汉阳兵工厂生产的120毫米迫击炮。

由于材料和工艺还不行,新炮没能上‘线膛’和‘滑动弹带’,炮口初速没提高,精度和射程还是不如欧洲主流身管火炮。

但其弹丸质量提升到十六公斤,装药一点五公斤,威力大几倍。

‘120迫’装在卡车的环形导轨上,可以三百六十度射击,其全炮质量比‘克虏伯山炮’轻一半,不到三百公斤,必要时可以从车上卸下。

相比两吨多重的日军三八式重炮,车载‘120迫’射程相当,威力不足,灵活性大大增加。炮兵不需要一个小时来构建阵地,停车后五分钟就可以开火。

‘106’自行炮兵团编制小,只装备三十六辆车载‘120迫’。但全团上下都明白自家在火力突击中有用巨大优势,就等着好好干小鬼子一票。

混编部队路过鞍山,参谋提醒闭眼休息的肖劲一声。后者挥挥手,“通知在鞍山防守的‘101’步兵团,支援他们的炮兵到了,注意配合反击。”

此刻时间是上午11点。

在鞍山南面的两处防守阵地外,日军的旅顺重炮团的河本大佐眼睛发红。他手里又多了六门从海州赶来的三八式榴弹炮以及足够多的弹药。

为了运这些笨拙的重装备,‘南满铁道会所’的日本人可算是铆足了劲,被到处乱窜的国防军侦察兵搞得焦头烂额,付出不小的代价。

‘三八式’榴弹炮的弹丸初速也不到三百米每秒。炮口初速低,射程就不可能远,弹道弯曲,精度自然差。

为了协调指挥,提高炮击精度,十二门‘三八式重炮’一字排开进行布置。它们构成的炮群被给予重望,却没能敲开国防军的防御阵地。

两个月前,防守鞍山的‘101’团就在挖工事,现在硬邦邦的冻土成了最好的掩体。

躲在工事内的国防军只留少量观察哨在外面,主力全在防炮洞里――好些士兵一开始被猛烈炮击吓的屁滚尿流,但时间长了也就听个响。

防炮洞的冻土足有两米厚,像钢铁一般坚固。

大冷天的,十二门三八式榴弹炮从早上开始已经轰了上千发炮弹。日军炮兵光炮弹就搬运了四十吨,一个个累的快虚脱。

河本大佐额头青筋直跳,在望远镜里看了又看,看也没啥特别的好办法。对面的中国军队总在工事里变换火力点,十二门榴弹炮压制不住。

怎么办?

要么调来更多的火炮,要么只能抵近射击。

河本咬咬牙,跟警备队的步兵指挥官商量,停止炮击两小时,把炮击阵地前移一公里。

可不等警备队协调好,炮兵观察哨急急打来战地电话,惊慌失措的喊道:“大佐,我们右翼发现中国人的卡车,数量很多。”

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