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33章

作者:通吃

“瞄准那辆中国卡车,击毁它!”武田中佐仿佛破案般兴奋,下令艇首和艇尾的炮手向同向行进的自行火炮射击。

两门三十七毫米口径的后膛小炮当即开火。为了发泄心头怒火,日军巡防艇的炮手打出了每分钟十几发的高射速。

只是‘动对动’的射击精度差,更别提日军还在船上。

打了半天,呼呼的炮弹射了一堆,两艘巡防艇却没获得任何战果,反倒是追击的自行火炮利用岸边起伏地形快速而隐蔽接近。

一些日军水兵干脆拿出步枪朝岸上射击,妄图增加点火力密度。可就当他们在航道前行,岸边一处被伪装过的草垛后响起‘嗵嗵嗵’的机枪声。

是‘马克沁’!

三辆搭载重机枪的卡车在草垛后显出原形。密集的弹雨如锋利的镰刀,割麦般扫过武田中佐指挥的两条巡防艇。

在艇身一侧射击的日军水兵当场倒了大霉,被七点九二毫米的弹头打的血肉横飞,跌落江中。

紧接着是没有炮塔保护的后膛小炮。炮手在甲板上无遮无挡,被三挺‘马克沁’构成的交叉火力无死角射击。

武田中佐在巡防艇的驾驶室内指挥,只觉船舱玻璃哗哗破碎,大量流弹呼呼飞入。操舵的舵手被当场击毙,他自己也被密集弹雨压制,不得不伏低身体躲避。

追击的炮兵连长一看敌人甲板被友军压制,大胆的下令向河岸靠近。他对炮组喊道:“停车,放驻锄,直瞄射击,给我打沉小日本的船。”

炮车靠近河岸,甩尾停下,炮口正对在河面行驶的日军巡防艇。车身还没停稳,士气高涨的炮组就跳下车,挖坑放驻锄。

随同弹药车的斯佩少校感受到火焰燃烧般的战斗热情,挥舞拳头大喊道:“干死它,干死它,战争之神万岁。”

面对三挺‘马克沁’的压制,武田中佐不得不从驾驶室的另一侧窜出,寻找反击的可能。可当他躲在艇舱后冒出半个头,看到追击自己的炮车开上了岸堤,炮口对准了自己。

直瞄,距离不到五百米,没得躲了!

武田中佐忽然泄了口气,扭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几名水兵露出个苦涩的笑脸,“诸君,九段坂见了。”

75毫米的山炮一发中的,在巡防艇上炸开一团火光。

第29章 硬刚

天色近晚,乌云低沉。

扬州廖家沟的河道两岸却热闹的很。

上千号农户从家里跑出来,挤在河岸边看新鲜事――五艘挂膏药旗的鬼子巡防艇或搁浅或沉没,泡在哗哗起伏的江水中。

部分鬼子水兵尸体被冲到河岸边。

有人瞧见尸体上穿的军服鞋帽用料扎实,抢着上去剥尸体。等国防军的宪兵赶到现场,大多尸体已经光溜溜的,像极了案板上被宰杀的猪肉。

来自日本玄洋社的荒木扮做中国商贩模样,双手拢在棉衣袖子内,侧身跟几个老农挤在一起,听着周围叫喳喳的议论。

中国宪兵正在打捞尸体,抓捕俘虏,包括指挥本次挑衅封锁任务的武田信。

这位海军中佐在遭受炮击时被气浪掀落河水中,除了被冻的手脚麻木,却平安无事的活了下来。

几艘机帆船正将搁浅的巡防艇拖回河道中,要带回去扬州展示。必要的话修一修说不定还能继续用。毕竟工业品太匮乏了,几十上百吨的木壳蒸汽船可值钱了。

至于沉没了就得等些时候,得找专门打捞人员和设备。总之战利品都不会浪费,必然物尽其用。

河岸边有穿国防军制服的军事记者,咔嚓咔嚓的在现场拍照。由于光线不好,镁粉闪光灯嘭嘭的闪亮,把好奇的百姓吓的不断避让,又不断汇聚。

战场、船只、俘虏、尸体、百姓,所有照片都将成为历史记录。不用想,隔天的报纸就会刊载新闻,向全国宣布这场胜利。

自行火炮连已经撤离,原地只有被临时召集的民兵和观察哨。击败东洋鬼子给了当地百姓莫大的振奋,外加金钱激励,不少人愿意给国防军充当耳目。

荒木在热议的人群中问了一个多时辰,天黑前总算明白大体情况――国防军依靠准确而便利的侦查和通讯,用卡车搭载火炮搞快速机动,成功埋伏了日军巡防艇。

知道内情,荒木就要返回扬州城给上海方面通报。可城内的电报房被军管了,任何民用需求都被禁止。

大部分百姓没有拍电报的需求,倒也无所谓。

可这招却断了荒木快速传讯的可能。他只能又返回自己在扬州开设的日货店铺,却发现一队中国宪兵正在他店内翻找。

城市地图、河道水文、兵营布置、交通道路,连扬州附近村落水井的分布都被荒木详细记载在日记本中。

这些东西全被翻了出来。

同在店内的两名日本浪人被当场活捉。其中一人趁着宪兵不备,挣扎逃脱,沿街狂跑,一直跑到荒木面前,被宪兵当场击毙。

同伴的血溅了荒木满脸,其惊慌的表情把他吓的抖若筛糠。他清楚听到同伴想对他呼喊‘快逃’,但声音很弱。

两名宪兵气急败坏的追上来,确定中弹的日本间谍没气后,还非常不爽。再看荒木在原地发愣,宪兵询问:“你是什么人?住哪里?”

荒木一个激灵,忙说自己被吓住了,是城里人,住在附近街道。他满口地道扬州话让来自帝都的宪兵疑虑消解,没过多追问就让其离开。

这国防军的宪兵好凶狠,来扬州不到三天,已经抓捕十几个日本间谍。包括拿钱给日本人办事的汉奸,也有类似荒木这样的真鬼子。

城里的日货店全部被封,包括电报房也被查。近期对外连续发报的人更是重点调查目标,会被宪兵亲自上门‘问候’。

荒木抹了脸上的血,提心吊胆的离城而去。他明白自己这批人平日刺探军情过于大胆,以至于宪兵要调查起来毫无难度,再不走就必死无疑。

离开扬州城时,天色已黑。荒木只能在郊外村镇寻个客栈住一夜,隔天前往江边寻找搭客的船只,过江前往镇江。

镇江百姓正喜气洋洋,不时见人欢呼雀跃的分发新闻号外。城内有个大喇叭在播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

廖家沟炮战,国防军第三师王信所部击沉击伤日军入侵巡防艇五艘,击毙百余人,俘虏十七人,包括其指挥官武田信中佐。

共和国中央政府对日方行为表示强烈愤慨,决定召回驻日公使,将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要其一周内离开帝都。

政府还乘机宣布要逐步取消列强在华租界,整顿吏治,富国强军。尤其点名英国,要求其停止干涉中国内政,否则必将遭到同样打击。

英日两国自然不服输,还反诬中方违反外交条约,无故攻击日方正常航行船只。

播放新闻的电喇叭就架设在城门口,底下聚集了一大群人。荒木听了这等消息,大惊失色。他靠近电喇叭,看到有几名缙绅打扮的文人在嚎啕大哭。

哭的却不是中央强势反击,反而喊道:“中国要完了,要完了。讨打才会挨打啊。日本英国那么强,人家海军比我们厉害百倍,开进长江轰的还是我等百姓。

日本人睚眦必报,英国人更是仗势欺人。中央如此浪战,列强岂能善罢甘休,八国联军又要再来一次了,我中华又要受辱了。”

缙绅文人在捶胸顿足,旁边几个年轻人反驳却被他们骂,列举中国武器不行、工业不行、国民不行、军队不行、政府不行,总之就是要完。

年轻人辩不过,气得哇哇大叫。

荒木过去听了会,颇感谬然绝伦。

击沉几艘巡防艇,对日本来说无伤大碍,但脸面上却挂不住。驱逐公使更是等于两国关系降为冰点,必然带来连锁反应。

日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真会派军舰炮击中国沿海大城市,乃至派兵登陆直捣帝都,重演辛丑旧事也不是不可能。

荒木也不知一贯弱势的本届共和国政府为何变得如此刚烈,甚至敢于警告英国停止干涉。他摸不清内情,只能将自己在扬州所见所闻赶紧发报给上海的日本领事馆。

列强各国早已习惯软弱可欺,可随意干涉的中国,对国防军拿日本当软柿子捏子感到很不适应,却又带着某种看戏的姿态。

德国公使倒是站出来对中方表示支持,巴不得中国立马跟英日大战一场。就连美国也表态希望维护各方商业利益,避免战争扩大化。

英国还在用铁路给张勋提供援助,同时怂恿日本继续加大力度,试探中方底限。日本驻华公使拒绝接受中国条件,并反过来要求中方提供赔偿,严惩战犯。

外交部王部长懒得搭理伊集院彦吉的叫嚣,只让他赶紧滚。‘圣光’团队上下都知道,想要打破列强挂在中国身上的镣铐只能靠军事手段,别无他法。

开头就要把对手震慑住,让其衡量一下战争成本。

在外交官彼此打嘴炮时,‘圣光’技术人员正在给军队提供能一锤定音,震慑敌胆的先进武器。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当前最先进的武器载具――飞机。

在南苑机场,搞机械的刘富阳和同伴用手工机床加工零件,改造了九缸汽油风冷发动机的化油器,让进入气缸的燃料和空气更充分混合。

满脸油污的工程师们正在牛棚工厂的试车台旁盯着在航发长时间工作,测算其燃料消耗和马力数值。

虽然是因陋就简的改进,但关键的测试还是要做,否则没法保障飞行员的安全。现在团队内就三个合格飞行员,比金子还珍贵。

经过一天的初步测试,改造后的航发动力提升到一百马力,油耗降低百分之四十,且还有继续降低的潜力。

刘富阳在测试报告上签了字,表示明天要继续测试。

试飞员却表示,“能不能再快点?日本向扬州方向增派了驱逐舰,可能炮击我们长江沿岸的城市和乡村。”

“不行,研发流程总是要走的。否则出了事,损失的不是一架飞机,而是你们这些不可再生的试飞员。”

刘富阳坚决反对搞无视科学规律的‘应急使用’。

“让第一批种子飞行员上。”周青峰还没去扬州,他拍板让从十名飞行时间不到五小时的‘菜鸟’来进行试验飞行。

“万一出事怎么办?”刘富阳不能接受,“那些种子飞行员是我们好不容易从大学招募来的有志青年,可他们连飞行理论都还没掌握。”

“莱特兄弟也没啥飞行理论,可他们依旧飞了。现在开飞机不就是像开车一样吗?胆大心细就好。

这是打仗,总会有牺牲。

月底前必须解决张勋,否则他的行为会像瘟疫般传播,谁敢保证在上海的冯国璋不会有样学样?届时要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了,而是成千上万。”

周青峰末了加一句,“让那些种子飞行员自愿选择,同意的火线入党,成功后越级提拔重用,牺牲也厚加抚恤。毕竟维护国家利益就得拼命。”

从前线事态变化看,战争随时可能大规模爆发,王信所部被堵在扬州,形势非常糟糕。满旅座带队南下,已经在考虑从其他地方渡江。

刘富阳和杨总师为此面面相觑。

团队内的试飞员则咬牙道:“第三架三翼机是双座教练机,我们带那些‘菜鸟’上天多飞几次。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刘富阳又问道:“光有飞机能干什么?难道架上两挺‘马克沁’去扫射军舰?还是挂几颗手榴弹去瞎蒙?没什么有效的伤害手段啊!”

“有的。”杨总师开口了,“有一种武器,英国佬曾经在二战时用于摧毁德国鲁尔水坝。那东西结构非常简单,可以将其轻量化到五十公斤,挂载到三翼机上。”

刘富阳不太懂这方面,反问道:“是啥?”

“跳弹。”

第30章 雏鹰南下

2月20日,晴天,偏东风,三级。

南苑航校第一批学员今天要结业,包括十名飞行员和二十五名地勤。这些年轻人干好学习满一个月,就要奔赴战场。

这些年轻人实际学习飞行才一个月,都来自帝都和天津的大学里招募的,平均年龄才二十岁。

作为航校三名教官之一,雷强在航校的跑道上给自己的学生颁发毕业证。证书都是他亲手写的,每颁发一份,心情无不沉重。

王信所部击沉击伤日军巡防艇的消息传开后,整个华夏大地都为之热血沸腾,甲午以来看到国家振兴的一点希望。

光帝都有几千年轻人想要参军入伍。官媒将英日的军事和外交威胁宣传之后,被鼓舞的士气更是像山呼海啸般涌动。

想想在长江上被列强军舰肆意凌虐的渔民,想想被割地赔款压到喘不过气来的农民,想想被屈辱条约羞辱到极致的知识分子,就知道这小小的胜利有多么强大的精神感召。

这股民意之强,‘圣光’团队要么继续获得新的战果,利用国民被动员的不屈精神巩固政权,要么被狂热的民意反噬,引发全国不满,丧失执政权力。

现在距离廖家沟炮战过去五天。

这五天,共和国外交部尽跟列强打嘴炮。日本公使伊集院彦吉赖在帝都居然不走,还在公然叫嚣要派海军战列舰来‘严惩暴支’,换个新政府来谈判。

英国的韦乐沛中校在南京组织的‘在华侨民义勇队’总数超过五千,枪炮齐全。其中三千名在华日本浪人基本是前日军士兵和军官,称得上训练有素。

这帮畜生出现在南京,把‘圣光’全体都给激怒了。

周青峰在五天前带国防军第三师最后一个团级战斗队南下。走之前,他脸阴沉的吓人。连玛莎都畏惧他浑身杀意,简直就是一颗要爆炸的原子弹。

当雷强向学员询问是否愿意为国牺牲,第一批学员集体向前踏一步。他们的勇气也获得奖励,每人得以注射来自周青峰的强化血清。

宝贵的强化血清主要用于培养技术和管理骨干,这是头一次给军队使用。但考虑到超低空飞行和投弹所需要的敏捷和感知,破例给十名飞行学员使用。

在五天的应急学习中,学员们如海绵吸水,始终以饱满的精力获取来自教官的知识。白天实践,夜晚理论,犹如高强度训练一个月。

不得不说早期飞机的驾驶难度确实不大,一百多公里的速度跟地面开车差不多。只要脑子够清醒,起飞、盘旋、降落等科目很容易解决。

难的是如何在空中发起攻击。

在杨总师搞定三翼机之初,‘圣光’军工人员就在想要给它配备什么样的武器。考虑到共和国最大的危险来自英日海军,那么反舰武器就是重中之重。

导弹和鱼雷都不用想了,这不是当前孱弱工业水平所能提供的。哪怕是轻型的450毫米直航鱼雷,其重量也有七八百公斤。

由于动力太弱,木制机体的初代三翼机加满油最大起飞重量才半吨。它能搭载的武器重量必须在一百公斤以下。

考虑到要简单有效,一种英国佬曾经用于实战且取得巨大战果的弹药方案摆在设计人员的案桌上――圆筒炸弹。

曾经的‘1943’年,英国佬用‘兰开斯特’轰炸机向德国鲁尔地区的三座水坝投掷重型圆筒炸弹,并成功将其摧毁。

3.3亿立方米的洪水在鲁尔河流域咆哮而下,淹没了80平方公里的土地,从埃尔河流域一直淹到富尔达市。

大水一路上卷走了无数的桥梁,房屋。大坝下游数百家工厂因此被毁,三万人口受灾。死亡人数近两千。

英国佬投掷的炸弹重达四点五吨,‘圣光’军工人员则大大将其简化――一个二十公斤的钢制圆筒,内部装三十公斤苦味酸炸药。

苦味酸的好处是便宜,这玩意最早是当化工染料被发明出来的。其缺点是不如tnt稳定,但也不是想象中一碰就炸,否则日本人不会把它用到二战。

钢制圆筒内安装碰撞延时引信,在十五到二十米的高度投掷后,会在水面上弹跳打水漂,直到撞击目标或沉入水底。

“注意,飞机必须在低空近乎贴地平飞。飞的太高,炸弹投掷后冲击力太大,撞击水面会散架。飞得太低,你们自然就坠毁了。

此外,炸弹打水漂的最佳距离只有两百米,所以必须在靠近敌舰才能投掷。距离太近,保险尚未打开;太远投弹更毫无意义,顶多把敌人吓一跳。”

面对十名种子飞行员,雷强有太多太多东西要教授。他是团队仅有的三名空军试飞员,‘圣光’常委严禁他和同伴升空作战。

哪怕心中有千言万语,可雷强只能反复叮嘱自己的学生如何作战。只要能获得战果,哪怕十个学员全部损耗,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