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通吃
老板在厨房回头，看见自己妻子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给周青峰续了一杯加糖加奶的咖啡。他们好像并不是接受不了挨揍之类的事，只是对揍他们的是个亚裔感到耿耿于怀。
枪击案的新闻报了足足半个小时，总算消停了。地方电视台又开始播放正如火如荼进行的总统大选——民调显示希拉里优先。
“你们投票给谁？”周青峰问道，他也好像没把刚刚那一拳当回事，反而主动套近乎。
“当然是前国务卿女士希拉里。”老板娘说的毫不犹豫，“难道有谁会投给特朗普？”
“如果特朗普赢得选举，怎么办？”
“这绝无可能。”老板娘说的斩钉截铁。
周青峰笑笑，“亚裔都可以揍得你满脸是血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刚刚的一拳都没把老板娘怎么样。她平心静气的接受自己挨揍的事实。
可周青峰说特朗普能成为总统，这白人妇女当即面容涨红，仿佛捍卫信仰和尊严般再次烈声喊道：“这绝无可能。”
“那么请记住这一刻吧。”
周青峰三下两下把足足二十个煎鸡蛋给吃光，还灌了五六杯咖啡。他掏出几百美元放在桌面上。
“记着今天，因为你的出言不逊，被一个中国人给揍了。由于你丈夫的克制，我付一笔医药费。
另外还要记住今天，有个中国人告诉你，特朗普会成为美国总统。
再过几个月，等选举结束，你可以去教堂骂上帝为什么让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
但你不用太沮丧，因为全世界都会觉着这事出乎预料。”
说完，周青峰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拍摄的监控画面，问道：“最后，帮我看看这张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白人妇女很不服气，只瞟了眼就说没见过。
她丈夫小心的很，生怕周青峰又发怒，连忙过来仔细看了看，却同样摇头道：“没见过这人。
我们这里的居民比较少这种嬉皮打扮，或许找那些帮派人员会更清楚些。比如从我们这朝右拐，过两个路口有家拳击运动社。他们或许清楚。”
周青峰露出苦笑，“我就是从那家拳击社过来的，可他们也说自己不知道。”
老板呐呐几声，低语道：“年轻人，那个拳击社可有十几个人。”
这似乎是怀疑周大爷去没去过？
但这位大爷是真去过，还笑谈道：“不止十几个，今天是那家拳击社的集训日，有二十多名成员在里头。
但我很确信，他们不认识我要找的人，还都说了真话。态度就想你们一样，一开始比较差，挨揍后就好了。”
餐馆的白人夫妇不说话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亚裔，觉着这人不诚实。
周青峰也不多废话，丢下钱，将自己的外套翻过来穿，笑哈哈的起身说道：“没关系，我去其他地方问问。”
临走出门时，他还不忘加一句：“记住，特朗普会上台。”
夫妇俩就跟‘送瘟神’似的巴不得这亚裔男子快点走。可听到这句，老板娘再次高亢的怒声反驳道：“这绝无可能。”
完事了，老板娘还追问正收起医药费的丈夫，“亲爱的，黑人不能骂了，难道连亚裔都不能骂了吗？”
老板数了数手里的现金，倒还算满意这份医药费，“如果希拉里上台，以后只怕连墨西哥裔都不能骂了。”
老板娘的脸色更加阴郁。
这时，距离这家小餐馆五百米外的拳击运动社，好几辆警车和急救车停在路口。七八名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进去，一会功夫拉出来好几个鼻青脸肿的伤者。
秦清和陪同律师正好开车过来，只能跟一圈瞧热闹的路人站在封锁线外，看第一时间赶来的本地记者进行现场报道。
摄像机前的记者抓着话筒在侃侃而谈，“就在大概一小时前，本市东区第六街发生一起暴力事件。
一名亚裔闯入了本地灰熊帮的地盘，并进入他们正在训练的拳击运动社。当时运动社内足足有二十七名帮派成员，目前所知有六名职业拳击手被这名亚裔攻击。”
摄像机镜头一转，记者开始采访路边一名大概十五六岁的白人男孩。
这孩子穿着拳击短裤，脖子上挂着拳击手套，嘴里嗷嗷的哭道：“真是太可耻了，六个人没干掉那个黄皮猴子。
我宣布脱离灰熊帮，再也不跟他们混了。灰熊帮实在是垃圾，帮里的教练都是垃圾，他们就像傻子似的被击倒，毫无还手之力。”
这没头没脑的话不够有震撼力，记者只能从头开始问，袭击是如何发生的。
男孩还在哭，眼泪汪汪的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当时我们正在训练，外面来了个黄皮猴子，似乎来问什么人。
主教练不想搭理，让个拳击手赶他走。可赶人的拳击手连碰都没碰到对方，就被抓住手腕，摔倒在地。
黄皮猴子还想问什么，主教练发怒了，让我们最好的拳手去教训他。可这都没用。人刚上去就被一拳打倒。”
说到这，白人男孩仿佛回忆起某种不可磨灭的创伤记忆。他哭的更厉害，“教练说‘功夫’都是假的，中国人都很弱。
可为什么这次的中国人这么强？
六个人上前，连主教练都不例外，结果一拳都没接住。我从未见过有谁的拳速如此之快，步伐和闪避如此灵活，连泰森都做不到。”
白人男孩纯属无法接受偶像破灭，在镜头前哇哇的哭。
记者和围观的人也就看个热闹，体会不到男孩遭受的心理冲击。反正这个新闻就是在说，有个亚裔把个帮派据点给挑了，具体原因不明。
秦清挤在人群中，听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她是凭直觉想从本地帮派势力入手进行调查，但她也知道国外黑帮绝非善茬，不能轻易接触。
现在么，这个印象被打破了。
还真就有人大大咧咧的来，大大咧咧的走，永远卡在警方赶来之前消失。
秦清没能获得什么特别信息，只能转身跟陪同律师离开。晶圆厂在瑞蒙德的关系过于单薄，靠她一人真的难以获得多少有用信息。
这样可不行啊，一直跟在别人屁股后头走。
“问一下。”秦清咬咬牙，向陪同律师要求道：“本地最大的地下势力是那家？我们过去看看。”
第23章 相遇
夜里十二点，瑞蒙德下起雨。黑暗的天空不时闪过电光，响起闷雷。
‘兄弟会’的乔治刚刚结束跟同伴的通话，坐在市内一家帮派夜店的二楼，目光看向街道上积水的路面。
在美国，年轻人对‘学习’的兴趣不大，学霸是被视作‘书呆子’的异类。会玩会闹的人才受欢迎，夜里泡吧聚会是生活常态。
乔治脚下的地板在轻微震动，播放重金属音乐的音箱大概就吊在一楼的天花板上。可以想象灯光闪动的舞池正人头涌动，上百号年轻人挤在一起蹭来蹭去。
等了五分钟，一辆厢车压过路面积水，开到酒吧门口。七八个壮硕的家伙从车上下来，四下观望一番，随即绕到酒吧后门进入二楼包厢。
这批人颇为沉默，彼此用眼神交流。他们习惯在行进间拉开一定距离，各自关注不同方向，对周围情况异常敏感。
包厢内只亮着一盏小灯，映照这批武装人员高大强壮身影。他们走动间尽可能放轻步伐，放下武器包也尽可能小心。
但当他们出现，乔治还是能感觉到这几人的举止充满威慑力。
武器包打开，里头全是些市面上违禁的装备。比如重型防弹衣，这玩意是不准公开销售和使用的。其他全自动武器更是如此。
小队成员在包厢各自选个地方，快速的武装起来。
带队的头目则走到乔治面前伸出手，低声问道：“我叫里尔，奉命来支援你。维克多出现了？”
“对。”
嬉皮士打扮的乔治点点头，和带队头目握手。
“虽然很令人意外，但他确实出现了。我无法查清他是怎么来的？但警方调看的好几个监控中都有他的身影。
威慑行动取得了成效，我们的敌人很在意瑞蒙德的晶圆厂，于是他出现了。我立马向詹纳森通报求援，你们来的很及时。”
乔治递出一台平板，上面是瑞蒙德警方半天调查的成果。由于发生了枪击案，当地FBI也随之出动。
所有调查信息都在警方和FBI的内部网络里，密级不高。‘兄弟会’在政府内部的人员将其传递出来。
带队的里尔简单浏览平板上的几十张监控截图，还有一些目击者的证词，皱眉问道：“这人在干什么？”
“维克多在找我，是我搅得他的晶圆厂无法正常运行。”乔治说道，他的嘻哈打扮看来吊儿郎当，但谈话间沉吟几声，颇为严肃。
“这家伙掌握第五条高等时空法则，虽然能力很强，但应该没几个得力手下。现在是我们干掉他，释放法则的最佳时机。
否则等他收拢足够多的其他被选者，‘兄弟会’就将多一个强大的对手。还是不同文明不同宗教不同人种，具有强大竞争性的对手。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乔治的话是‘兄弟会’内部共识。
里尔点头冷笑，“没错，我们可以容忍欧洲那帮老贵族，也能容忍斯拉夫的那帮牲口，但不能容忍一帮尚未进化完全的黄皮猴子和我们拥有同样权力和地位。
只要这家伙不再弄出一辆战车来，我们有把握将他干掉。毕竟他终究只是一个人，我们完全有与他匹敌的实力。”
乔治看看已经整装完毕的武装小队，心中稍安。他继续道：“就算再弄辆战车也没关系。这里可不是墨西哥，不是混乱的华雷斯。
这里是强大的美利坚，他闹得越大，死得越快。
市里的特警以及FBI已经被动员起来，数量有近百人。周围的街道处在严密的监控之中。只要维克多敢露面，我们肯定能抓住他。
如果他不出面，我招揽的流氓恶棍会持续去骚扰晶圆厂的职工，直到毁掉他的几亿美元投资。他别想从美利坚获得任何技术和产品。”
队长里尔重重的‘嗯’了声，冷笑转为爽朗，对当前部署深感满意。
就在‘兄弟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目标上钩，一名衣着暴露的欧裔女子乘坐出租车抵达乔治所在的夜店门口。
开车的司机从后备箱取出一把大伞撑开，护着丰乳肥臀的女子走向夜店。短短几米的距离，女子摇曳的身姿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夜店门口站着几名负责安保的帮派大汉，见到女子靠近便忍不住吹响口哨，色眯眯的叫嚷道：“宝贝，你真火辣。”
女子穿了条过膝短裙和长筒皮靴，上半身是露肩低胸装，尤为突出饱满胸脯，放荡的就像街头出来卖的婊子。
但女子精致的打扮却不同于普通胭脂水粉，耳垂和脖颈上的首饰也价格不菲。只要眼没瞎，就能看出她绝不是普通人。
对帮派大汉的调笑，女子完全不以为意。她从随身带的坤包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手指间，问道：“有火吗？”
帮派大汉们哈哈大笑，对女子的放浪和妖冶倍感兴奋，抢着掏出打火机点火。
‘大奶妞’点着烟，吐出了个烟圈，问道：“你们这挺热闹的，今天有人来捣乱吗？”
“捣乱？”帮派大汉们同时摇头，“谁敢来我们这里捣乱？活得不耐烦吗？”
“我听新闻说，今天瑞蒙德有好几个帮派场所被人给砸了。”‘大奶妞’说道，“行凶者非常厉害。”
“你是说某个会功夫的亚裔猴子？”帮派大汉们大笑展示自己随身携带的配枪，“没谁敢来招惹我们的。”
“好吧，你们都很自信，我要找的那家伙也很自信。让我看看今晚在这里能不能有些收获。”
对帮派大汉的自夸，妖冶的‘大奶妞’只是淡然笑笑。她扭着挺翘的臀部，走进气味混杂，声音震耳的夜店酒吧。
门口的帮派大汉还啧啧称奇，彼此询问。
“这妞是哪来的？从未见过。”
“不知，我想进去找她喝一杯，再把她弄上床。”
“看到她的两条大腿吗？我能亲一晚上。”
“这妞身材是不错，我赌她肯定是大人物的情妇。”
不顾身后的淫笑，‘大奶妞’进入夜店便看到人挤人的舞池。她没有掺和进去的想法，反而绕着舞池走动，拉住个送酒水的招待，问道：
“能帮我找个地方坐下吗？视野开阔点的。”
视野开阔？
夜店就没有这种地方。
但招待收了‘大奶妞’二十美元的小费，还是在靠近卫生间的偏僻角落给她安排个位置。
“小姐，只有这里有空位了，你必须和别人拼着坐。”招待指着夜店里最差的一组位置。平日没人坐这，但今天这地方也塞了人。
“没关系，我很乐意。”‘大奶妞’又给了五十美元，让招待给她拿杯，还特意吩咐要果汁，不要带酒精的。
靠近卫生间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看着像情侣，但实际上分开一段距离。
夜店里灯光暗，‘大奶妞’靠近才发现两人都是亚裔。她主动招呼道：“嗨，不介意我坐下吧？这里实在太多人了，已经没多余的空位。”
亚裔女子面容冷淡像冰山似的，她没怎么说话，目光一直盯着舞池方向。陪同的男子倒是两眼瞪直，被‘大奶妞’晃动的胸脯吸引，连声表示同意。
‘大奶妞’坐下后，瞟了眼三人围坐的桌面，带着奇怪的语调问道：“啊……果然是亚裔，来夜店居然也喝果汁。”
亚裔男子不好说啥，唯有在心里对妖冶‘大奶妞’嘀咕一句，“你不也故意点果汁么？”
倒是一直冷面孔的亚裔女子扭头对‘大奶妞’说道：“女士，能不抽烟吗？这里的空气已经够糟了。”
“哦……抱歉。”‘大奶妞’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按熄，“我平时也不怎么抽，只是在这种地方不抽显得不对劲。”
亚裔女子没接这茬，只是特意打量一番‘大奶妞’暴露的衣着，继续盯着舞池方向——只是这鬼地方太乱太暗，基本上啥也看不清。
“你在找人？”‘大奶妞’主动搭话，“我也在找人，找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她的目光在亚裔男女身上扫动，猜测道：“你找背地里偷情的男朋友？”
亚裔女子显然已经在夜店待挺长时间了。乱糟糟的情况让她有点气馁，回答道：“不，我也是找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大奶妞’爆出放荡的大笑，“真有趣，我们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来到这陌生的夜店，坐在一起找同样胆大包天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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