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汝当谛听
“虎头的通讯牌是不是在你那儿？”
听到这话，韩子昂毫不犹豫的从胸前取出了一个挂坠，递到了王学斌的手里。
“……在呢？怎么了？培强能帮上什么忙么？”
韩子昂好奇的问着，王学斌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头，火石状况良好！”
“兄弟们呢？”
“……溜子，刚子，黄明，老何，还有我，就剩咱们六个了！”
救援队的姑娘气喘吁吁的汇报道，一双杏仁般的眼眸有些茫然，发辫结成了一缕一缕的，看着很是狼狈。
看着幸存的几位队员们信任的眼神，王磊沉默了，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下命令。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视线放到了一旁那个年迈的老人身上，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向自己一样，优柔寡断吧……
“……什么，你被困在了休眠舱里！”
卡车旁，王学斌拿着个人终端，再跟什么人聊着，他的身旁，韩子昂也是一脸的肃穆，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间站里，刘培强表情少见的多了几分颓废，身前的舱壁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滴滴答答的，满满的铁锈味道。
“……王叔……爸……我……”
“……行了行了，现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多愁善感，你先出来，到控制中心去，后续的救援计划，我需要你这边提供通讯援助。”
王学斌眯起双眼，仿佛猜到了什么，但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是那么的颐指气使。
空间站里，听到了王学斌的话，刘培强黯然的望了一眼没有一丝丝动静的休眠舱。
能尝试的方法都试过了，但凡是有一丁点可能，他也不会如此颓唐……
“小玉！”
“王学斌先生！”
“我命令你，开启刘培强中校的休眠舱，开启自休眠舱前往控制中心的通道，中止撤离计划，随时待命！”
“嗯？”
王学斌话音一落，身旁的韩子昂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队长，你忘啦，你的权限已经被取消了！”
听到这话，王学斌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斜着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韩子昂，轻笑说道：
“权限？咱们搞救援的，要是连个权限都搞不定，那还搞个屁啊？”
‘滋……’
窸窣的机械音响起，在刘培强震撼的目光下，原本天衣无缝的休眠舱，渐渐滑开两半。
缓缓起身，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对着自个的脸用力的拧了一把，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不是……王叔……你……你怎么做到的……”
地球上，听到这话的韩子昂更加的震撼了，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愣愣的看着自家的队长。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十五年前的时候……”
“行了！”
看着韩子昂张着嘴，呆呆的站在原地，王学斌忍不住伸手给他防护服头盔上来了一下。
“……别瞎寻思了，权限等级制度本来就是我设计的，用我设计的武器来对付我，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
“……也就是说，队长你的权限从来就没有被撤销过？”
听到这话，王学斌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意有所指的问道：
“你觉得，你这些年一直遵循的保密条例，究竟是在保什么呢？”
说完，他扭头看向了杵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救援队，沉声喊道：
“愣着干什么？等魂呢？收拾东西，准备爬楼，不说就不动了怎么着？指着在这儿过年啊？”
身后，仿佛猜到了什么的韩子昂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抬头惊喜的看向自家队长，兴奋的喊道：
“……保密等级！权限等级就是保密等级！！！”
“嘘！”
王学斌竖起食指，制止了韩子昂兴奋的喊叫，示意了一下庞大的运载车，沉声说道：
“……小点声，大楼不结实，把车上的铝粉和三氧化二铁粉末全带上，我打头，你第二个，准备爬楼！”
“是！”
第768章 情谊
“王老先生，还是我们来打头阵吧，我们有外骨骼装甲，安全保障相对高上不少！”
“……别废话，实话实讲，我信不过你们，你们要是有闲工夫，就把老韩背着的那个背包接下！
背包里是制作铝热剂的原料，大厦外冰封的那么厚，咱们出去还得靠它呢！”
“呃……”
王学斌身后，王磊尴尬的站在那里，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们，升起了一抹羞愧。
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王磊从事救援小队的工作也有两年了，在前些年恢复的军衔制度中，他还被评定为中尉。
为此，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小得意的。
三十五岁当上了中尉，老婆温柔漂亮，孩子活泼可爱，在这个时代，妥妥的人生赢家，他有什么理由不骄傲呢？
可是，当灾难发生，当需要背负着无数人的期盼前行的时候，他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份骄傲到底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与做事周到妥帖的王学斌相比，他所有的骄傲，全都是不值一提的笑话……
好在他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满，有的只是庆幸，要是没有碰到王学斌的话，他们这个小队，还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完成任务呢……
“……所有人都听好了，咱们一会儿从电梯间往上爬，我打头，老韩第二个，朵朵、刘启，还有那个蒂姆，你们仨跟在老韩的后边！”
说着，扭头看向了殷切等待命令的救援队队员们，沉声吩咐道：
“……你们六个都有外骨骼装甲，所以安排你们殿后，跟在后面看顾着点几个孩子，别发生什么意外！”
“是！”
所有人都齐声答到，就连王磊也是如此，就仿佛王学斌才是他们的队长一般。
“……另外，所有人用安全带串联起来，切记，手脚要轻，不要碰电梯和缆绳，大楼停用七十多年了，电梯早就不知道腐朽成什么得性了！
一切都要谨慎小心，宁愿等一等，也不能莽撞，听明白了么？”
“明白！”
“好，系安全带！”
一声低喝，接过了韩子昂递来的安全带，紧了紧防护服，看了身后众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出发！”
‘嘎吱~’
阵阵牙酸声中，双手用力撑开了电梯大门，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目标六十七层，小心谨慎，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逼仄的电梯间里，一行人宛如钻洞的老鼠一般，缓缓的向上爬着。
为首的王学斌，腰间别着红色的荧光棒，将原本黑暗的电梯间染成了危险的红色。
“……老韩，保持呼吸，你的心跳声不大对，把力量放在安全绳上，我牵着你走！”
王学斌下方，韩子昂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呼出的蒸汽将防护服的头盔氤氲成了白色，又在荧光棒的映射下，折出了一抹猩红。
“……队……队长……呼哧呼哧……没关系的……我……我可以……”
粗重的呼吸声堆满了通讯频段，王学斌能听得出，这不仅仅是年迈体衰的影响……
“……队……队长……给我讲讲权限的事儿吧？你讲了那么多的故事，我还没听过这个呢……”
二人的私人频段里，王学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黯然，轻闭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挤出笑脸，轻声说道：
“……权限啊？
那可是我最威风的时候……
那是战后五十年之际，也是在行星发动机全部建设交付完成的时候，联合政府召开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就是在那场会议上，正式确立了联合政府的制度、法律、各个部门的权责、建制……
可以这么说，直到那场会议，联合政府才真正奠定了流浪地球计划执行的基础！
而那场会议，是我主持的！
会议上，一千六百四十二项提案，我一个人提出了九百三十项，通过了八百一十六项！
可以说，如今的流浪地球计划，基本上一半的制度，是我策划的，其中就包括你所熟知的救援队计划和权限问题！
救援队计划的成果，你切身体会过，优劣心中自有判断，至于权限计划……
其实我设立的保密等级与权限等级挂钩的制度，最初是为了限制对领导人的个人崇拜。
权力这玩意，没有的想要，得到的不想撒手，为了保证联合政府权力过渡交接的平稳，所有的领导人都不允许泄露自己的身份与作为！
你泄露的越多，保密等级就越低，与之相对应的权限也就越低！
也就是说，当某个领导人试图用个人崇拜来实现独裁的时候，他会惊讶的发现，个人崇拜有了，但是权限没了！
随便来个职员，就能冻结他所有的行为，哪怕个人崇拜来的再厉害，一旦消失在人们视线中超过三个月，一切都会归于平常！
这就是我提议这项制度的原因，老实说，我也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真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
听到王学斌的话，韩子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他近十来年笑的最灿烂的一天。
尽管满头细密的汗水，神情看着有些狼狈，但仍旧无法掩盖那抹发自内心的喜悦……
“……哈哈哈……呼哧……呼哧……肯定是咱们好事做得多，老天保佑呗！”
听到这话，王学斌不由抿了抿嘴唇，在他印象中，这好像是老韩第一次提起什么老天保佑……
记得以前的他，什么都不信的……
“……对啊，咱们好事做了那么多，老天肯定会保佑咱们的……”
双脚用力别住墙面，双手使劲儿扒开了六十七层楼的电梯门，双手用力一撑，整个人翻了上来。
“来，抓住我的手！”
双手用力，将老韩也一并扥了上来，一手一个将刘启与韩朵朵提溜到一边，接着闪到了一旁。
森寒的地板上，韩子昂躺在那里，用力的喘着粗气，一旁的王学斌眉头一皱，来到他身边，拆下了自己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氧气瓶，接到了韩子昂的防护服上。
“……队长，别！”
“嘘！别废话，那群生瓜蛋子我信不过，最后还得靠咱俩，你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听到了么！”
“……是！”
第769章 逃出生天
昏暗的大厦里，一片忙碌景象，王学斌站在一旁来回指挥着，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老韩，准备配置铝热剂多弄点，留下点备用！
那个谁！对！就是你，拿机枪的那个……”
救援队中，携带着重机枪的队员呆呆的指了指自己，随即上前一步，讪讪一笑。
“……前辈，叫我溜子就行……”
没等溜子把话说完，王学斌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指了指韩子昂的方向，漫不经心的说道：
“……六子是吧？别在那杵着，去！赶紧动弹，去帮老韩把冰层打开！”
“……不是……是溜子，不是六子！”
“……那个丫头，你们上火石，可以用绞盘，但是钉在墙上，不要用电梯！
切记，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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