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汝当谛听
王学斌在木剑上比划了一番,纪嫣然等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王学斌继续说道:
“我的剑术以劈、挂、撩、刺、点、挑等为主,当下诸国剑法以劈、削、刺、横等为主,你们用惯了青铜剑,学我的剑术会显得不伦不类的!”
龙阳君闻言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不知...观澜兄曾经用什么剑呢?”
王学斌闻言一怔,随即笑道
“我用的木剑,没用过青铜剑!”
龙阳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王学斌看着纪嫣然跃跃欲试的神情,开口说道:
“我的剑术学之无益,倒是内子,剑术卓绝,乃是稷下剑圣的高徒,姑娘若是有意,可以与内子交流一番!”
王学斌一杆子把纪嫣然的注意力转移到善柔身上,二女都是爱剑之人,想必有不少共同语言!
王学斌暂时还没有心思陪着纪嫣然玩闹。
他的心思都在龙阳君身上。
Emmm...
不是那个心思,而是....算了,大伙懂的...
自从王学斌见到龙阳君开始,二人的言辞交锋就开始了,短短半天,他们二人就着目的、能力、来历等多个问题做出了隐晦的交流。
王学斌软中带硬,龙阳君诚中带忠,二人都清楚了对方的立场与斤两,下一步就要看魏王的想法了。
王学斌的兴趣也在这,他想要看一看,龙阳君在魏王心里的地位,魏王对于他本人的想法。
想要以此来试探一下魏国的政局,他的立场始终是统一,每一个妨碍到统一的人都是他潜在的敌人,对待敌人,怎么能不了解一下呢?
第158章 龙阳?龙阳!龙阳......
深夜,大梁王宫,年过半百的魏王正坐在书案看着记载着朝政的书帛,龙阳君跪坐在书案下首,面色恭敬的汇报今天的情况。
“大王,王观澜此人心思缜密,剑术高绝,出身来历不明,但不是七国之人。”
魏王翻看着书帛,似有意似无意的听着。
“其人言语没有丝毫口音,所用剑术于诸国不同,自成一家,自称来历相隔甚远,以臣观之,不似作伪!”
“嗯,继续...”
魏王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龙阳君丝毫不敢怠慢。
“此人心思缜密,臣下的试探全部被其发觉,但此人并未负气而去,反而示臣以诚。
臣下想让此人教授越纪氏剑术,以窥其中奥妙,也被此人搪塞过去,推给了他的夫人!”
魏王微微仰首似有兴趣。
“哦?他夫人通晓剑法?可是他所教?”
龙阳闻言摇头说道:
“其夫人王善氏确实剑法精绝,但绝非王观澜所教...”
龙阳君想到了王观澜舞剑的景象,现在还有些惊惧。
“王善氏的剑法是齐国的剑法,据王观澜所言,王善氏乃是稷下剑圣之徒!”
“哦?”
魏王的手停了,抬头问道:
“能确定是稷下剑圣之徒么?”
龙阳君重重的点点头:
“其夫人的剑法比臣下还要精绝,应该不假,王上,那王观澜的剑法远在其夫人之上!”
魏王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说...那王观澜夫妇可否招揽过来?”
龙阳君皱着眉头说道:
“臣下也曾暗暗提起招揽之言,王观澜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臣下名望不足,想来若是王上相招,此人应会欣然而来!”
魏王闻言皱着眉头:
“哦?他们轻视与你?”
龙阳君闻言一惊,知道自己的话让魏王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绝无此事,其人性情平和,绝非跋扈之人,若是王上得以招揽,我魏国武风当再上层楼!”
魏王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
“算了,区区一个游侠而已,不能让我的美人受了委屈,原本也只是好奇赵穆所传流言,既然不知趣,那就任他自生自灭吧!”
龙阳君闻言有些急了,在他看来,那流言所传之事王学斌未必做不到,此人绝对能成为国家的一柄利刃。
“王上!这王观澜......”
魏王摆了摆手,制止了龙阳君的话,淡淡的说道:
“好了,不必多言,侍寝吧!”
龙阳君闻言身子一震,低头喊道:
“谢王上恩典!”
龙阳?龙阳!龙阳......
王宫房顶上,王学斌穿着一身黑衣,翘着二郎腿,躺在房檐上,听完了正事,嘴角微微一抽,一阵清风刮过,不见了踪影。
“郎君,回来了,那龙阳君可是有什么阴私之想?”
王学斌回到湖中小筑,善柔还没有睡,还在等着王学斌归来。
傍晚时节,龙阳君回宫了,善柔等人决定在湖中小筑借住几天,以便于和纪嫣然交流剑术。
当时善柔与纪嫣然聊得欢,王学斌也借故离开了,一去就到了现在。
善柔看着郎君着一身黑衣,顿时猜到那龙阳君是故意与他们夫妇相交,郎君此去是为探查情报。
王学斌看了看已经休息的二女,又看了看善柔,小声问道:
“怎么还不睡?”
善柔摇了摇头,扁着嘴说道:
“妹妹已经睡下了!至于妾身?郎君还未归来,妾身怎么睡得下,”
这时,原本应该熟睡的二人纷纷坐起身来,看着王学斌与善柔说道:
“姐姐睡不下我就睡得下么?”
“就是就是,没有郎君,奴家怎么睡得着嘛~”
王学斌见此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放心,龙阳君为人算得上正派,私交没问题,不涉公事就好!”
善柔闻言若有所思,赵致与善兰没有听出王学斌的言外之意,只顾着关心王学斌累不累,饿不饿,起身帮他备水洗漱。
王学斌一把揽过几人,将她们拥入榻上,伸手一挥,油灯被一阵清风吹灭,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
湖中小筑,王学斌抱着一卷书简,靠在湖边的勾阑上,就着清晨的阳光专心研读着。
善兰正在厨房忙活着为王学斌准备早餐。
不远处的平台上善柔、纪嫣然与赵致正在练剑,时不时的还会往王学斌这里瞟一眼。
纪嫣然活动了身子,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扭头看着一心读书的王学斌,纳罕的问道:
“善姐姐,你们郎君从来不练功么?”
善柔身穿一件石榴红的武士服,头发自然披散,左手倒持一把金光灿灿的青铜剑,右手端着一杯清茶,正在解渴。
朝阳照在面颊上,把细腻的绒毛染成了金色。
听见纪嫣然问话,扭头看了看一心沉迷的郎君,温柔的说道:
“相比武艺来讲,郎君文事更胜一筹!”
说完扭头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纪嫣然,笑着说道:
“郎君曾在稷下学宫偶遇法家韩非,韩非你可知道?”
说着,善柔看向纪嫣然。
纪嫣然闻言连忙点头,兴致勃勃的说道:
“知道知道,韩非乃荀夫子的高徒,一身所学集法术势之大成,著有《说难》一篇,尽显法家风范。
有人传言他受异人指点,发觉了法家之大弊,正在闭关悟道,难不成......”
纪嫣然说到最后,捂着绣口,一脸震惊的看着善柔。
善柔笑容柔和,望向王学斌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骄傲。
“当日我与郎君去听阴阳家邹夫子宣讲,恰巧偶遇韩非,他邀请我与郎君到他的小舍暂住一晚。
到了小舍,韩非邀请郎君在书房手谈了半晌,后来就传出了韩非经异人指点,窥见了法家之大弊,决意补全的传言,郎君听完还有些愧疚,他说...”
说到这里,善柔忍不住掩面而笑,她开心,纪嫣然就开心不起来了,心里跟猫挠的似的,抱住善柔的手臂,摇晃道:
“姐姐,郎君...啊呸!先生说的什么啊?”
说错话的纪嫣然面如脂染,心里羞涩到不行,强装无事,细细问到。
善柔闻言深深看了纪嫣然一眼,直看得纪嫣然羞怯难当,直欲掩面而去,善柔没有深究,径直说道:
“郎君觉得十分愧对韩非,郎君说,他当时也是因为韩非咄咄逼人,一气之下才掀翻了法家之弊病。
韩非的学说其实并无问题,郎君所言的弊病乃超越时代的问题,并不是当下需要解决的。
一代答案解决一代问题,用现在的答案去解决未来的问题,必然会弊病百出。
错的是时代,而不是韩非与法家,郎君对韩非和法家还是很推崇的!”
纪嫣然听闻此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往常研习古圣之学时所遇到的一些困惑,如同晨霜遇到烈日一般,顿时消然无踪了。
这句话说通了其实就四个字,与时俱进,但是这四个字却凝聚了无比艰涩的智慧。
世间事本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诸子百家哪一个不清楚做学问要与时俱进?
问题是怎么进?
往哪进?
有多少人能脱离时代的局限性看穿未来?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学斌这样横跨千年的。
“聊什么呢?”
王学斌看完了这一卷书,准备找纪嫣然再换一卷。
他现在看的都是纪嫣然的藏书,整整一座楼的书,有三四十部书是他没看过或者版本不同的。
这两天他足不出户就是在研究这些东西,一本论语就有四五个版本,每个版本的言论都有区别,甚至还有相互冲突的地方,非常有趣。
看完这些他还感叹不已。
什么万世师表?
一个牌坊罢了!
后世的论语早已不知被修改了多少遍。
每一字每一句都被解读出无数的微言大义,却不知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是孔子原文。
历史啊,不愧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我与善姐姐在谈论韩非的学说呢!”
纪嫣然抢在善柔之前说出了这句话,脸色如丹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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