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系统在末世 第608章

作者:云贵高原的雄鹰

他们争先恐后地将那些分别战友的名字、大致去向的城市、甚至能记住的体貌特征,一股脑儿地报给了副驾驶上那位“亲切可靠”的苏哥。

苏寻云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偶尔追问一两个细节,俨然一副认真记录、为老兵们操碎了心的模样。

在这短暂而“愉快”的交流中,车队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帐篷区和简陋板房构成的居住带,驶入了安全区最核心、也最寂静的区域。

这里的灯光明显稀疏,气氛也陡然变得压抑而森严。

最终,车队在一排由厚重混凝土加固、仿佛巨大堡垒般的库房前停了下来。

哧——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液压排气声响起,其中一扇巨大的、涂着迷彩的卷闸门,在众人面前缓缓升起,露出了门后深邃无光的巨大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车队里坐着的老兵们,面对此情此景,冷不丁集体打了个寒碜,有种面对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血盆大口的感觉。

腾—腾—腾——

随着几盏高悬的疝气大灯骤然点亮,巨大的堡垒式仓库内部瞬间被惨白刺眼的光芒吞噬。

强光驱散了角落的阴影,也像一层虚假的安全纱幔,暂时蒙蔽了老兵们心头那点挥之不去的不安。

眼前一片通明,仿佛危险也随之消融。

“到地方了,兄弟们,下车吧!”苏寻云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他率先跳下车,指着仓库内部道:

“条件有限,这是专门腾出来的VIP休息区,比不上末世前,但绝对比外面那些人挤人的大通铺强百倍!”

他甚至还周到地补充道:“你们的宝贝疙瘩车,就停在这院子里,放心,有哨兵二十四小时盯着,一根螺丝钉都少不了!”

说着,他十分自然地抬手指了指仓库顶楼的四角:“瞧见没?咱这安保级别,四挺ZB89式重机枪杵着呢,枪口就对着外面那些想打歪主意的魑魅魍魉!踏实得很!”

老兵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黑洞洞的枪口确实对着墙外的茫茫黑夜,冰冷的金属质感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这份“安全感”的展示,成了压垮他们最后一丝疑虑的稻草。

嬉笑声重新响起,他们纷纷跳下车,熟门熟路地涌向车队末尾的货车厢,去翻找自己的行军背囊。

“对了!”苏寻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半开玩笑地提高嗓门提醒正在卸下车上武器弹药的老兵们:

“家伙事儿都自己拿好啊!这可是你们的命根子,金贵着呢!丢了我这儿可赔不起,也不负责哈!”

这句看似不经意的玩笑,如同最后一颗定心丸,彻底融化了连长张子铭心底那点残存的戒备坚冰。他甚至为自己的多疑感到一丝羞愧。

很快,一行人背着沉重的背囊,手里提着步枪、机枪等武器,在苏寻云的引领下,踏入了这座由冷库改造的巨大仓库内部。

嘶——

在踏入仓库的瞬间,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瞬间包裹了包括张子铭在内的一群老兵,远比外面的夜风更刺骨。

这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湿漉漉的、仿佛能渗入灵魂的寒意,如同有无形的东西紧贴着皮肤游走,在耳边留下若有似无的冰冷叹息。

同时,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顽固的铁锈般的血腥味,悄然钻进了嗅觉最敏锐的老兵的鼻腔。

末世嘛,有点味道也正常....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份不适,将其归咎于环境的肮脏。

封闭的仓库内,夜风从尚未完全关闭的大门缝隙灌入,吹动着穹顶垂下的几盏昏黄灯泡。

灯泡在风中轻轻摇晃,将斑驳、扭曲的光影投射在脚下粗糙而颜色发黑的水泥地上。

曾经厚重的保温门板被粗暴地拆下,胡乱堆砌在角落,取而代之的是用各种板材和铁丝网隔出来的、密密麻麻如同鸽子笼般的狭小隔间。

每个隔间勉强能塞进三五个铺位,地上散落着一些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颜色可疑的破旧棉絮。

这里.....似乎曾经住过很多人?

张子铭与苏寻云并肩走在队伍最前面,昏暗中,他恍惚间似乎捕捉到了某种幻听:

此起彼伏的低沉咳嗽、令人牙酸的磨牙声、还有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这地方....简直像个巨大的集中营!’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了张子铭的心脏一口!

吓得张子铭浑身一激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呵....”

随即,他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嘲笑自己,用力甩甩头,把这荒谬的想法驱散:

‘神经太紧张了,一放松就开始胡思乱想....’

.....

第952章 开饭,不穿战斗装具

“好了,就这儿吧!”

苏寻云停下脚步,拍了拍张子铭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子铭兄弟,条件确实简陋,委屈兄弟们了。大家先抓紧时间铺铺床,凑合一下。”

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语气轻松地安排道:

“十分钟后,你带大家在院子里整队集合,咱们开饭!食堂里闷热得很,不用穿战斗装具了,就穿体能短袖,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张子铭立正应道,心头最后那点阴霾也因这“体贴”的安排而消散。

“那我先去食堂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苏寻云笑了笑,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仓库深处的阴影里。

苏寻云一走,张子铭顿感轻松,立刻招呼在场的老兵们道:

“都听见没?动作麻利点!十分钟后开饭!苏参谋说了,不用穿战斗装具,短袖短裤就行!怎么舒服怎么来!”

“芜湖————!!!”

话音落下,压抑许久的欢呼声瞬间在空旷的仓库里爆发开来,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太棒了!终于能脱了这身枷锁了!天天背着几十斤,骨头都要压断了!”

“是啊!感觉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终于安全了!”一个老兵的声音带着哽咽般的轻快。

“回家了!真的回家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睡不踏实了!”

“等会儿吃完饭要是能再冲个热水澡....啧,神仙日子啊!”

.....

十分钟后。

仓库外的空地上,张子铭看着眼前这支“整队”的队伍,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哪里还有什么队列可言?

一群穿着皱巴巴体能短袖、花花绿绿大裤衩的老兵,松松垮垮地站着,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毫无防备的轻松与兴奋。

队列里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和打趣声,气氛热烈得像是在开新年晚会。

有人兴致勃勃地猜测着晚餐的菜色;有人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找到家人后的幸福场景;还有人从贴身口袋里掏出珍藏的、只有巴掌大的布娃娃或小木雕,得意地向战友炫耀着给自家孩子准备的礼物...

过往一切的苦难似乎都归于此,结束了!

此时此刻,希望的光芒如此耀眼,仿佛触手可及,一切都美好得如同末世前一个宁静祥和的夏夜。

然而与此同时.....

仓库顶部,那被黑暗完全笼罩的ZB89式重机枪阵地里。

少校参谋苏寻云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无声地矗立在阴影中。

他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鬼魅的眼睛。

缭绕的灰白色烟雾让黑暗中的他更显朦胧,就像是一头紧盯着猎物的恶鬼...

只有那点猩红的光,随着时间流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着。

那燃烧的烟丝,仿佛就是院子里那些鲜活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倒计时。

.....

终于,当香烟燃到了尽头,当灼热的滤嘴烫到了手指....

苏寻云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院子里那充满欢乐、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场景,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痛苦情绪和决绝的冰冷...

‘一支烟的时间.....’

‘这是我.....最后能给你们的了.....’

‘不要怪我...你们有家人...我也有...我比你们更想家人过得好..’

随着苏寻云内心的呢喃声落下:

啪嗒——

那一点猩红的微光,被他屈指轻轻一弹,从高高的黑暗处坠落。

烟头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溅起几点微不可查的火星,随即彻底熄灭。

就在那点火星熄灭的同一刹那——

“动手!” 苏寻云的声音低沉、冰冷,不带一丝波澜,却如同死神的判决。

轰——咔啦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仓库那巨大的、厚重的卷闸门如同断头台的铡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坠落!

钢铁与地面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瞬间将整个院子封死成一个巨大的、插翅难飞的铁笼!

猝不及防,眼看着巨大的变故猛然发生,张子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因极度惊骇而骤然收缩!

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其他老兵脸上的欢乐也瞬间被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然而,他们的惊愕甚至来不及转化为任何有效的反应——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下一秒

仓库院子四周那高耸的围墙上,原来对外的、黑洞的枪口,不知何时早已瞄准了他们,并在同一时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撕碎一切的疯狂咆哮!

密集的火舌在黑暗中疯狂喷吐,编织成一张死亡的火网,带着毁灭一切的绝对意志,朝着院子里那些穿着单薄短袖短裤、毫无防护的躯体,无情地笼罩下去!

.....

砰砰砰嘭——!!!

隔壁安全区内,密集、肮脏、散发着浓重汗臭和绝望气息的大通铺上,无数幸存者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从睡梦中弹坐起来!

那短促、剧烈、如同金属风暴撕裂布帛般的枪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夜晚的寂静,也狠狠撞在他们的心脏上!

恐慌瞬间蔓延——

一张张憔悴、脏污的脸上写满惊惧,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拼命转动,试图寻找一丝可以窥探外面世界的缝隙。

然而墙壁是冰冷的混凝土,窗户被木板钉死,整个空间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没有孔洞!没有任何可以观察的孔洞!

他们就像被扔进黑暗深井的囚徒,只能被动地承受头顶传来的、不知缘由的死亡轰鸣。

“睡觉!!都他妈给老子躺下睡觉——!!!”

“谁再敢乱动一下!立刻!就地处决!”

守卫粗暴的吼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强光手电刺眼的光柱,如同地狱的追魂令,狠狠砸进这片因恐惧而骚动的空间!

砰!砰!砰!砰!

包裹着螺纹钢的沉重橡胶棍,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猛砸在锈迹斑斑的铁架床沿上!

那巨大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仿佛直接敲打在每个人的颅骨上!

这声音,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幸存者们记忆深处最恐怖的抽屉——那是无数次鞭打、拖拽、甚至同伴无声消失前奏的回响!

前一秒还在惊惶蠕动的人群,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咽喉!

所有动作、所有声音,都在同一刹那被彻底冻结、掐灭!巨大的通铺区陷入一片死寂,比枪声响起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只有无数双在黑暗中圆睁的、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或近在咫尺的床板,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

十几秒后。

当安全区角落里那阵暴躁的、宣告着某种终结的枪声彻底停歇,幸存者们紧绷的身体才像被抽掉骨头般,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松弛下来。

那短暂而剧烈的骚动,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留下这片污浊空气中更加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某个角落里,母亲死死捂住婴儿口鼻后,从指缝间溢出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和哭声....

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比任何嚎啕都更刺穿人心...

下落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