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点口
海瓜子没听懂什么是“扫地机器人”,自顾自地继续说:“父亲,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私生子!我和母亲……”
海瓜子话说到一半,被君贝贝抱起来,翻了个底朝天,在下面点了几个按键,海瓜子立即蔫了,不再乱喊乱叫。
君贝贝松一口气,抬头,向温南解释:“抱歉,这是之前有次全球青少年机器人大赛的时候,我的参赛作品,它的芯片出了点问题,最近……总喜欢胡言乱语。”
温南点头,“你专程回一趟宿舍,就是要去带上它?”
君贝贝点头,“它,对我很重要。”
说着,君贝贝的裙边放在海瓜子的裙边上,像抚摸小狗崽子的毛发那样,轻轻往后捋了捋。
中途感觉到某处异样,君贝贝的眉头拧起来,翻开海瓜子的裙边,发现有两个地方,明显出现了灼伤,原本水嫩的白色贝肉,此刻变成了浅米色,隐约散发出一股碳烤蛋白质的香气来。
君贝贝的脸色变得冷沉,朝着海瓜子的外壳“啪啪”打了两下,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交代过你了,不准从冷冻箱里出来,你为什么不听话,一定要往地上跑?”
现在体感温度已经升高到35度以上去了,地表温度更是高达40度以上,这个温度已经可以做温泉蛋了。
她做的海瓜子体积太小,用的仿生学材料又是最不耐热最脆弱的那一类,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在地面上行走的。
就是这个原因,她才被迫要用母亲给她的这只药箱来装海瓜子。
而海瓜子显然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它虽然没有痛觉,但是可以感觉到君贝贝的情绪,所以裙边耷拉下来,自己主动地乖乖爬进冷冻药箱里去,又把盖子盖上了。
温南抬头,看向君贝贝,发现对方白色的贝壳上,粒子特效光芒掩盖下的那张面板上,数值再次出现变动——
[候选人:1号;测试阶段:第一阶段;执念值累积进度:79%。]
“走吧,继续留在这里,等会儿都能吃海鲜自助了。”温南半开玩笑地催促了一句。
可这句话却戳中了君贝贝,让她身上的执念值度数,又升高到了81%。
拧着眉想了一阵,君贝贝开口:“夜参参,我想先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可以吗?”
……
……
半小时后,校长办公室里。
体型庞大的帝王蟹,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摆在自己桌上的那一张温度记录表,问:
“君贝贝,你的意思是说,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温度继续升高下去,马上要进入世界末日了,我们这所学校里的师生,如果不尽快撤离的话,就一个也逃不掉了?”
“嗯。”
君贝贝认真点头,为了烘托出气氛的严峻性,她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肃声说:
“像海小贝那种外壳坚硬、品质差、肉质又干柴的扇贝,还有可能会逃过一劫,可是校长您这样品质的帝王蟹,恐怕会是最先丧命的那一类。”
校长目光复杂地看向君贝贝,许久之后,才艰难地点头,
“我知道了,君贝贝,谢谢你专程过来提醒我。”
说罢,校长的一只蟹脚抬起来,做出送客的姿势,另外一只蟹脚,则迫不及待地,伸向办公桌下,在之前君贝贝的母亲交过来的那张退学申请表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君贝贝默默地转身,离开校长办公室,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跟在她身侧的温南,却清楚地看到她的贝壳上,那一排度数的变化——
[候选人:1号;测试阶段:
第370章 感同身受
就这样,在君贝贝最后一次试图向这片校园发出警告,呼吁里面的海鲜自救,但再一次失败之后,她的执念值,累积进度完成。
很快,在她的外壳上,提示语跳转——
[1号候选人,测试第一阶段,已完成。]
[现在进入,测试第二阶段:执念值清除阶段。]
[候选人:1号;测试阶段:第二阶段;执念值清除进度:0。]
离开校长办公室,温南快步追上去,喊一声“贝贝”,君贝贝的裙边停滞下来,转回身,等待他片刻。
温南走到她身侧,抬起棘,牵住她的裙边,轻声说:“走吧,一起离开这里?”
君贝贝的贝壳微微张开一个小小的微笑的圆弧,“嗯。”
与此同时,度数出现细微的变化——
[候选人:1号;测试阶段:第二阶段;执念值清除进度:4%。]
晚上十一点,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学楼,忽然变得躁动起来。
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海鲜们,哄闹着、嬉笑着,一起从教学楼的楼梯口涌出来,分成三股分别涌向食堂、宿舍、校门口。
扑面而来的海水的湿咸和海鲜的腥味,将温南和君贝贝裹挟,让他们变得像两个赶海的人,不小心遇到了一次汹涌的涨潮。
那一根海参和一枚蚌壳,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紧紧牵在一起,组成一个“IO”的形状,逆流而行,朝着教学楼背后的操场走去。
终于踏进空旷幽暗的操场里,远离了那股海鲜的浪潮,温南长长地松一口气。
但身侧的棘仍旧紧紧攥住旁边贝壳的裙边,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君贝贝垂眸,看一眼他们紧紧牵着的手,裙边微微摆动,贝壳上,度数再次小幅度跳转——
[候选人:1号;测试阶段:第二阶段;执念值清除进度:12%。]
穿过操场,他们再次走进那栋废弃的职工宿舍楼,一路往下,穿过那条潮湿闷热的通道,走入地下。
短短几个小时过去,这处地底的温度,又再次飙升,离水面最近的那块地面,温度已经超过50度。
君贝贝这种贝壳类还好,温南这种海参,极其不耐高温,在那地面上站一会儿,觉得脚下有几根小棘都快被蒸熟了,只能不停地左右来回换脚,防止自己沦落到铁板鱿鱼那一桌去。
君贝贝原本想要把那地面上的门撬开,查探一番地底的水面情况的,可一抬头,看到旁边海参参正像一根海草似的,不停地摇摆着,她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度升高得太快了,已经没办法直接跳进水里……”君贝贝低声说。
温南一听,惊了,“你还想跳进去?那不是白给?”
君贝贝眼睫垂下来。
这片水域,是这校园和外面的世界的交界处,以前夜参参没有出现的时候,她常常独自一个人过来,把门打开,坐在地上,将裙边伸进水里,看着水面被她拨动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仿佛自己身体的一部份,已经抵达了外面的世界。
那时候,和校园里冻得冰天雪地的环境不同,当时这片水域温度大约只有零上一两度,水温舒服到,她恨不能把贝壳脱了,跳进去洗个澡。
所以,君贝贝最开始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时的计划,是直接潜入地下的这片水域,从水底摸索出一条路来。
显然,以现在温度飙升的速度,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哪怕这个温度她一枚北极贝还勉强可以忍受,旁边夜参参,还有冷冻箱里的海瓜子,肯定都是承受不住的。
思忖片刻,君贝贝站起身,一侧的裙边捏住冷冻箱,另一侧的裙边牵上海参的棘,转而往楼上走去,
“计划有变,换一条路。”
不管自己心中有怎样的猜测和想法,温南隐隐觉得,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以君贝贝为中心的,他更像个旁观者,身为旁观者,他不应该过多地去插手对方的行动和计划。
所以,温南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对方牵着棘,跟着往楼顶走去。
最终,君贝贝领着温南,来到职工宿舍的顶楼,再次在扶手栏杆的正中央停下来,看向那道空气中撕裂的缺口。
如果他们这片校园,是个被一面无形的弯曲墙壁包裹住的椭圆形,那么,君贝贝和温南,此刻就站在椭圆形一侧的顶点上。
君贝贝面朝着那道缝隙的方向,闭上双眼,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现在做什么?”温南轻声问了一句。
“嘘。”君贝贝低声打断他的话,裙边微微摆动着,感受着从缝隙里吹进来的暖风。
又过了片刻,君贝贝重新睁开眼,“风向,是从上往下吹的。”
温南伸出一根棘,朝着缝隙里感受片刻,“嗯。”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君贝贝说。
“好。”温南没有异议。
一参一贝,默默站了片刻,君贝贝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向远处的校园。
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教学楼上仅剩的楼道应急灯的灯光,还有更远的地方,灯火通明的宿舍楼上,来来往往的海鲜。
定定地看了许久,久到眼睛都有些酸痛了,君贝贝才眨了眨眼,然后轻声开口:
“我常常想,如果一直像他们那样,在那片规划好的世界里,像被固定在转盘上的旋转木马似的,不停地原地打转,上上下下,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温南无法理解,“可以做骑木马的人,偏偏要去羡慕被人骑的木马?”
君贝贝转过头,看向旁边海参那俊朗的侧脸。
对方的双眸,就像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黑漆漆的,是那么纯粹、那么彻底、那么毫无顾虑的疯癫。
她觉得自己跟夜参参很像,可是她又很清楚,自己和夜参参根本不是同一类。
夜参参可以在同学们充满质疑和嘲讽的问题中,毫无心理负担地回一句:“对,我有病!”
可是,她做不到。
她没有那个勇气,承认自己和周围其他个体是截然不同的。
她是个异类,可又不肯直面这件事。
因为她终归也不是夜参参那样的群体的一员。
那她到底属于哪里?
君贝贝有时会想,她如果也是一根海参就好了,彻彻底底地和现在这个世界隔离开。
可是她不是,她虽然有一身异常的白色贝壳,可是她终究还是一枚北极贝。
夜参参会讲出那样的话,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骑木马的人,他是来游乐场里游玩的顾客,骑完木马,便可以拍拍屁股离开了。
可是君贝贝原本只是转盘上的木马,只是和其他木马不同,插在她身上的那一根机械转轴,断裂了,让她有机会离开那片转盘。
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从木马,变成顾客。
那她到底是什么?
温南并不知道旁边那一枚北极贝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看到,对方贝壳上的数值,在沉默中,有了变化——
[候选人:1号;测试阶段:第二阶段;执念值清除进度:8%。]
不是,为什么清除进度还能降低的?
而且,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怎么就降低了?
“轰——”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响动,仿佛山崩一般。
君贝贝和温南同时朝远处巨响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校门外的一排低矮的小卖部,忽而轰然倒塌了,掀起阵阵烟尘。
紧接着,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
隐约能听到地底的水流极速拍打着地面,发出浪涛的声音。
一参一贝垂头看向脚下,发现他们所在的楼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一侧倾斜。
原本被君贝贝放在脚边的那只冷冻金属药箱,随着地面的倾斜,往远离他们俩的方向滑出去。
君贝贝慌张地冲上前去,伸出带子裙边,一把勾住那金属箱,将其揽进怀里,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便跟着不受控制地往天台另一侧滑过去。
她下意识伸出带子裙边,想要勾住背后的栏杆扶手,发现自己刚才一时情急,冲得太深,此刻将带子裙边伸到最长,竟然也无法够到那扶手。
白色的裙边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下一刻,她的软肉被一根黑色的棘紧紧勾住了。
抬起头,就看到夜参参的一根棘勾住栏杆扶手,另一根棘用力拉住她,然后浑身每一处肌肉都绷紧了,像起重机似的,将自己的身体努力地往上缩。
用最后的一点爆发力,夜参参身体猛地一甩,像掷铁饼那样,他拼尽全力,将那一枚北极贝直接甩到扶手栏杆的外侧去。
紧跟着,夜参参自己也攥紧扶手,一跃跳到栏杆另一侧去。
而同一时间,校园的另一边,在那一排小卖部轰然倒塌之后不久,校门也很快沦陷了。
仿佛地裂一般,那些建筑物,相继轰隆隆地倒进地底,掀起的烟尘,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不是灰尘泥土,而是白色的水雾。
整个椭圆形的校园,就像一根跷跷板,校门那一侧下陷时,温南和君贝贝所在的废弃职工宿舍这一侧,就自然而然地被抬起来。
随着这一侧地面被抬高,他们所在的水泥楼,被用力挤压在那一层无形的空气墙上,恨不能将其捅穿。
温南没有外壳,身体柔软,这样被挤压在中间,眼看快要透不过气来。
这时,背后忽然覆盖上来一层保护伞,将他的视线都遮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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