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重渔者
无需青金石的通知。
有剧烈的声潮突然爆发。
自遥远天空的尽头,经过特殊改装,外形辉煌无匹的华丽船队缓缓破开天幕,神圣庄严的船首神像张开双臂,在阳光的沐浴中,向着此处驶来——
宋识慢条斯理地嚼碎最后一块炸圈,然后,将纸桶丢下吊舱。
“稍等一下。”青年的食指按住心口,也许是太阳出现、冰霜消散的缘故,自指尖的触感下,那里正有灼热的温度渐渐沸腾。
他低声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去看看‘我’会怎么死,马上回来。”
第249章 第三环【控制】
当明悟“道路”的意义,“自我”自凡躯中诞生,灵能便就此【觉醒】。
——第一环·【觉醒】。
灵能当灵能者对自己持有灵能的认知越发深入,将其由原本不知所以然的本能化为可自如驱使的力量,辅以经验的积累与磨炼,让其成为自身所【掌握】的一部分。
——第二环·【掌握】。
而第三环。
——【控制】。
倘若说第一环是得到灵能,第二环是将灵能视为工具,深入理解,娴熟使用。
那么第三环,就是将这份工具与自身融为一体,从此再无任何分别,一切尽在心意流转之间,“灵能”.不,是“自我”的每一部分都攥于掌中控制。
不再是“觉醒灵能的懵懂者”,也并非“使用灵能的个体”,而是单纯的、纯粹的【灵能者】!
“我”即为灵能者,“灵能者”即为我。
自一些古典派系的定义中,唯有第三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能者】。
倘若是在凡普斯塔帝国,纵使出身再如何贫贱,家世再如何卑微,可当对方晋升成为第三环灵能者的那一瞬间,他与他的血脉就能被冠以“高贵”的名号,受到贵族——受到那些地位尊崇的灵能贵族们的接纳。
即便不考虑这些权势与地位上的改变,单论个体本身,这也是不折不扣的“超凡脱俗”。倘若非要以一个物种来称呼,那么他们唯一的称谓,就是【灵能者】。
若说第一环到第二环,也许还能凭借时间硬磨,那么第二环到第三环,就是一道必须正面跨越的艰难门扉。而绝大部分的灵能者,甚至到死之前,连窥见这扇门扉都做不到。
前世自己到这一步.是多久?
宋识的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无需翻找记忆,青年想起了答案。
——五年。
自己花了十九年的时间,抵达第四环的最巅峰,而在此之前,自【觉醒】到【控制】,则用了五年。
那段日子,还真是颇为怀念啊
还没成年就被一脚踢出孤儿院后,自己先是在码头搬了几天货,又在街边餐厅后厨干了一段时间。然后因为没竞争过自告奋勇,自愿降薪的新员工,被光速解雇。
在那之后,机修学徒、酒吧服务生、运输穿梭机司机其实酒吧当服务生还挺轻松的,可惜自己没忍住闹事的人,当众割了对方喉咙,为了不给老板添麻烦,只能连夜跑了。
方都的气候自己很喜欢,加兰拉的吃食品味不敢恭维,不过遇见的那几位当地人都挺热情,苍溪武风盛行,自己在那学到了不少搏杀上的小技巧.可惜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这些泛东大陆联合体的下辖郡省,自己都未能长久待下去。
搞到最后,走投无路下,自己都差点打算去【北霆防卫阵线】参军了。
虽然那帮家伙神经病了一点,脑子也不太好使,但相对泛东大陆联合体的其余组成势力来说,已经算是颇为拟人了。
可惜还未等报名,某天自己走夜路时,偶然在小巷撞见一支全副武装、正在逃亡的三人劫匪,后者打算顺手灭口、又被自己借助地形掩护杀完,姗姗来迟的特警队确认完现场,收押问询笔录一条龙结束,给自己发了一笔悬赏金后,这个参军的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正是那个时候,自己才惊喜发现,原来赏金猎人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不过后来想想,当时那笔赏金绝对被偷偷扣了一半以上,估计是看自己年纪太小。但也算是个教训,导致自己后来都会特地留意这一点,基本没人拖欠或者克扣了。
再那之后,就是晋升第二环,最终离开了泛东大陆联合体,从此挟技以游天下,会遍各方高手.
宋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正微微扬起。
于是,青年睁开了眼。
他的视线正对着脚下,似是被目光所触动,仿若镜面般的地面泛起了轻微的涟漪,细碎的水纹扩散开来,又很快归于平静。
“大源.”
然后,宋识抬起了头。
瑰丽到难以想象的世界为来访者揭开了帷幕,一枚枚灿烂的星星高悬天穹,拖曳出流光溢彩的痕迹。寂静的空间仿若无穷无尽,窥不见一丝边际。
——这便是每一位灵能者最后的归宿。
前世的自己,此刻,又是否同样高悬在那里?
宋识最后看了一眼星空,然后向前走去。
自笔直延伸的道路前方,正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门扉,将一切想要窥视后方风景的目光,尽数阻隔。
碦嚓。
而在还未真正触及门扉,仅仅是接近的路途上,便有压力蓦然迸发,每向前一步,都需承受更庞大的压迫。就连下方镜面般的落足之处,也不堪重负,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
这是晋升的阻力。
但宋识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恍惚间,似有火焰轰然升腾,整个空间都被纯粹的赤金色充斥!
可真正看向青年时,却又并没有半点火焰涌现。他的模样与往常没有任何变化,宋识只是平静地,一步一步向前。
然后,那些庞大可怖的压力,便随着青年的前进,缓缓消散——
不,并非“消散”。
就像将一颗炽热通红的铜球,投入盛满凝固黄油的池子,那些随着距离越发可怖,近乎化为实质的压迫,分明是被硬生生融穿。
甚至,在真正触及“宋识”前,就会被完全燃烧殆尽。
根本不是升起了什么火焰。
此刻,宋识已成为了“火焰”本身,在那具青年的外在轮廓之下,是正不断汹涌高涨,永无熄灭的赤金色焰流!
——对于“自我”的把持?
——对于“灵能”的控制?
这份要求,在这一世,自己再度觉醒灵能的那一瞬,便早已尽数攥于掌中,无有半分桎梏!
呼——
在距离门扉最后一步的时候,压迫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纵使宋识也第一次停下了步伐。
轻微的裂帛声里,宋识轻轻抬起右手,凝视着五指。
一寸寸蜿蜒的裂痕,自肌肤表面迸发,于青年的躯体上蔓延,其间流淌着纯粹的赤金。
可此刻,倘若有他人在此注视,他们便会惊愕地发现,这些裂痕并没有带来丝毫的受创感。
反而,更像是早已不堪重负的外壳,终于承受到了极限,即将释放出一直所束缚的存在。
大源【大源】道途的终极目标,以自身成就足以演化万事万象的“大源”。哪怕这个目标至今未有灵能者真正成功证实过,而宋识现在的灵能,与这个目标也存在极为遥远的差距。
可某种程度上,这一瞬,他已经完成了些许的复现。
——【宋识】,自“火焰”中重塑,自“火焰”中诞生!
过去的凡躯已于火中燃烧殆尽,仅余“意志”。又以“意志”为核心,在火中重塑铸成新的躯体。
至此之后,属于【凡人】的宋识消失,作为【灵能者】的宋识就此诞生。
第三环,于此刻成就。
宋识微微点头。
他没有在意随着晋升完成,身体表面正缓缓弥合的一道道裂隙,而是跨越了最后的距离,站在了门扉之前。
青年的食指触上门扉,然后整只手掌压了上去,推开它比想象中更轻松。
无声里,门扉缓缓开启,有璀璨的光芒自逐渐扩大的缝隙内迸发,向着四面八方的空间席卷,点亮每一处角落,在光的汪洋前,就连那些瑰丽的星辰们在也黯淡了下去——
而自无穷尽的纯光之中。
一柄近乎支离破碎的钢剑,蓦然迸发!
破断光海,搅碎门扉,贯穿大气。
——以超越往昔一切瞬间的锋芒,贯入宋识胸膛!
第250章 命定之死
大半张脸已被彻底灼烧殆尽,露出其下宛若钢铸般的骨骼。银色的发丝肆意鼓荡,将附近的焚风切得支离破碎。
受过七重祷告与圣膏洗礼的神祝甲胄崩碎,往日纵横天穹,分割四域的钢剑铁翅,最后一枚锋锐棱羽也已于十九分钟前被焚灭。
历经三十余年,万千次死决磨砺而成就,抵达第四环最巅峰的钢铸圣躯,也再不复往日执裁诸逆的绝灭威势。
自焚尽万物的火焰所留下的灼痕中,一寸寸裂隙早已遍布圣躯,那是接近崩溃的象征。
连“濒死”的形容都称得上宽容,女人的气息已跌至绝对的渊底。让人难以想象,为何她仍能活动。
可她的气势,在这一瞬,竟比往日的最巅峰时更加豪烈。
帝国这一代最为超绝的灵能者,早在十年前就已取授成为大审判官,以己身伐灭无数叛逆、异端与负态实体,冠以【圣裁】之名的绝高存在,四度拒绝“神选”的灵能者,【超越】一道的大成就者,皇帝于殿上亲许的继业之人。
女人只是昂首,裸露的下颌骨喀嚓颤响,那张威崇而精致的脸上仍是往日的漠然,唯有那双灰色的眼眸,却迸发出了纵情肆意的笑意。
她抓住钢铁的圣剑——先前疯狂的碰撞下,后者已近乎支离破碎,剑身断裂成两截、剑柄燃尽、剑锷粉碎、护手崩解。
那覆满灼印,白骨森然的十指,此刻与其说在握剑,倒不如说,她只是攥紧最后一截的断裂剑锋,在割破掌心、绞碎小臂骨骼与肌肤,满溢的、水银般的血浆内,向着前方斩出!
宋识豁然睁眼。
思维于刹那内放缓数千倍,万物仿若静止,时间于此刻停滞。
——残破剑锋在身前的空中顿住。
他的瞳孔倒映中,属于道途的静谧空间与瑰丽星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方在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可怖的灵能碰撞下,覆满焚灭焰霞与深邃斩痕,几欲崩塌倾覆的天穹。
大地同样沉陷,成千上万年漫长更迭成的群山,在灵能的余波肆虐中抹去。只残留的点点赤金色余火,为破碎的大地染上些许其余的颜色。
这一幕.宋识并不陌生。
他也不可能忘记,这一生最为巅峰与畅快的战斗。
宋识的脸上,露出张狂笑容,可下一瞬,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笑”。
浑身像是陷入了即将凝固的水泥箱,又仿佛置于琥珀中的虫蚁,无法动弹一丝一毫,就连瞳孔都无法转动。那份“笑”的念头,也只成为了念头。
而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断裂的剑锋带着斩灭一切的锋芒,裹挟着最后的意志,向着前方推动。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挡她,在青年的注视中,纵使是放缓数千倍的思绪,也难以捕捉这柄正一寸一寸迸发向前的剑锋。
所有的色彩在这一瞬尽数黯淡,世界唯一的颜色,就只剩下了越发绽放的剑锋。
死亡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可比起所谓的死亡,那份代表“败”的意味更让灵能者感到愤怒。
于是,剑锋忽然慢了下来。
不知何时,一只手按上了断裂的剑锋。
自钢铁的低沉颤鸣中。
在剑锋即将击中对象的前一瞬,它被一点点攥住,那是宋识的五指。极度的锋锐割裂下,五指上迸发无数细密的裂痕,燃烧的鲜血淋漓四溢。
——可仍无法彻底抵挡!
长久的灼焰焚烧下,女人的双手,那些钢铁的色泽都已消融。
她大半烧毁的脸,俯瞰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手持刃部,一手压在断裂的截面,在他者五指的攥紧中,以一种缓慢而不可忤逆的姿态,一寸一寸沉下。
触及胸膛。
贯入心口。
连自身都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剑锋的裁灭之力早已无法再收束,在断裂的同时,向着四方不分敌我的倾泻。攥住它的十指、五指与双方,一视同仁地在承受剑锋割裂。
只是双方都全无在意。
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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