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买肉喂蛋黄
“是，陈欢是我舅父。”白歌说道。
这时，方语妍猛然想起，陈欢当年也和她提过，他一个表妹的儿子也拜入了无忧门，他说那孩子资质很不赖，以后可以继承他无欢仙尊的衣钵。
方语妍当时也没有问他，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但后来听说，那孩子年仅二十岁便已获得了仙师的身份，在无忧门同辈弟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
现在想来，陈欢和她提过的那个孩子应就是白歌，乃是与陈欢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那当年，在寮苦禁域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欢是不是还活着？”
方语妍似乎还抱着陈欢仍存活于世的希望，毕竟当年并没有找到陈欢的尸骨，那他就有可能还没有死。
此时，她仍疯狂地往白歌体内灌入她的法力，以此维系白歌的性命，
在白歌把一切都说出来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死去的。
可就在这时，一根冰锥直接捅穿了白歌的心脏。
这根冰锥乃是由法力凝练而成，而其上的法力是来自白歌自己。
“方语妍，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当年的真相的，哈哈哈——”白歌的笑声戛然而止。
至死，他的双眼都没有合上。
“你个混蛋！”方语妍仍在尝试往白歌体内灌入法力，但已无济于事。
“琼璃仙尊，你冷静一下，他已经死了。”诸葛阳说道。他已然感知到，白歌的灵韵正在消散。
“这就让他死了，着实太便宜他了。”宋倩咂咂嘴道。
“看来，白歌真的恨你恨到极致，到死也不愿把当年有关陈欢的死告诉你，”诸葛阳说道，“琼璃仙尊，你也别再白白浪费你的法力了，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这时，滈钦屿颖突然出现在方语妍身旁，与方语妍说道，“我有办法，能让死人开口。”显然，滈钦屿颖一直都有留意这边的情况。
“什么方法？”方语妍马上抬头看向滈钦屿颖，宛若在茫茫大海中终于捉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尝试把他的记忆抽取出来，你先把他平放在地上。”滈钦屿颖说道。
方语妍便是照滈钦屿颖的意思，把白歌的尸体给平放在地面。
只见，滈钦屿颖从她的储物域内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圆盘，她将此圆盘抛掷在白歌尸体的上方。
圆盘在半空中悬停住。
随即，滈钦屿颖右手朝着白歌尸体的方向作了一个捻指的动作，白歌的头颅内便是飞出了一道光丝，这光丝径直灌入上方的圆盘内。
只见，原本悬停的圆盘开始原地旋转起来，而且朝上方投射出一一幕幕的画面。
而这些画面便是白歌曾经的记忆。
只见，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男子，白衣束冠，嘴角总是微微扬起，
他宛若是看着画面前的众人在微笑，“白歌，几年没见，你的修为又进展不少了。”
方语妍看着这些画面，泪水盈眶，“陈欢……他是陈欢。”
滈钦屿颖继续从白歌的脑袋中捻出更多的记忆光丝投进空中的圆盘内。
“舅父，这是我娘亲托我带给你的家乡的水果。”这时画面中传出的是白歌的声音。
“你娘亲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还得多谢你亲自为我娘亲炼制了一炉丹药，我娘亲吃了后，修为终于突破瓶颈了，至少还能多活几百年了。”
“嗯，有空，我亲自去探望一下她。”
滈钦屿颖依旧不断地抽出白歌更多的记忆，
“舅父，刚刚在堂屋和你聊天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琼璃仙尊？”
“是，你在无忧门时，应该见过她吧？”
“见过，不过都是相隔很远的遥看一眼，彼此没说过话。”
“下次有机会，我引荐你们认识，她是你的师姐，也是我的师姐，如此看来，我和你还算是同辈，哈哈哈。”
接下来，滈钦屿颖抽取的好几个记忆画面，大多都没有陈欢的身影，
后面又有几个画面开始出现了陈欢，但这些画面中，陈欢与白歌都只是进行一些简单的聊天，是有关修炼以及丹药炼制等等方面的问题，这些都和陈欢的死无关。
而且这些记忆都是第五次仙魔大战爆发之前的记忆。
只见，滈钦屿颖又从白歌的脑海里新捻了一个记忆光丝投入圆盘内。
这次新的记忆画面中，再度出现了陈欢的身影，但这时的陈欢，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这次璇玑山帝议，已确定要与魔道正式开战，一切都不可挽回了。白歌，你先把你娘亲送到安全地方安置好，我出门一趟。”
“舅父，你现在要去哪里？”
“去琼璃山。”
“是去见琼璃仙尊吗？”
“嗯，在仙魔大战爆发之前，我有些话想和她说，若是她应允的话，你小子以后就得喊她作你的舅母了。”
“舅父，希望你明天能把舅母一并带回来。”
“哈哈哈，承你贵言。”
看到这的时候，方语妍身子微微一震，
原来那日，他来找她，是想要和她表明心迹的。
那日，他孤身一人来到她的琼璃山，满身的酒气，无论她与他说什么，他都一个劲地在那傻笑，当时，她也刚刚知晓璇玑山已决议要与魔道打这场战，她正为这事烦心着，见陈欢这个时候还喝那么多酒，一气之下，便独自飞离了琼璃山。
等她再回到琼璃山时，却已不见了陈欢的身影了。
第573章 他恨的是他自己
自琼璃山一别，第五次仙魔大战不久之后便是爆发了。
方语妍和陈欢都在不同的战场作战，直到发生寮苦禁域一役。方语妍和薛安蓉以及若干名仙风门弟子，在寮苦禁域的一个密林内遭到“书剑魔尊”陈书咏的伏击。
薛安蓉当时是仙风门的门主，也是方语妍多年的挚友。
在那一役中，薛安蓉以及在场所有的仙风门弟子都倾数死在了陈书咏的剑下。
此刻，杀人凶手陈书咏就站在方语妍的不远处。
但方语妍对于陈书咏并没有多大的恨意，毕竟那时正发生仙魔大战，所有人都是这场战争的棋子，也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当最后仙魔两界和解，签订和平协议时，仙魔两界的老祖都当众表态，由这场战争所引发的恩怨和仇恨，双方都不能再追溯，到此为止。
让方语妍一直耿耿于怀，始终放不下的是，当年她和薛安蓉在寮苦禁域内遭到伏击时，陈欢就在禁域大门处，她已然感知到了陈欢的灵韵，而且她还朝着禁域大门方向传声呼救，但陈欢始终没有出现来救她。
她本来以为，陈欢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陈欢在禁域大门也遭受了伏击，最后还不幸陨落了。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想的，直到她遇到了白歌，白歌拥有与陈欢同样的本命法相以及相似的灵韵，她才开始怀疑白歌便是陈欢，开始怀疑陈欢当年之所以没有出现救她，是因为陈欢贪生怕死，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错怪了陈欢。
那陈欢究竟是如何死的？
如今也只能在白歌的记忆里找寻当年的真相了。
只见滈钦屿颖又从白歌的脑袋里捻出了一缕记忆光丝，将其投放在圆盘内。
圆盘当即投射出新的一幅记忆画面。
这次画面的背景，正是寮苦禁域的大门，
在厚重的石门外，陈欢全身沐血，手中执着一把三尺长剑，剑锋正穿透一个光头男子的喉咙。
而在陈欢四周已躺下几十具尸体，这些尸体身上都带有魔道的饰物。
“原来‘邪音魔尊’是死在陈欢的手里。”诸葛阳说道。
看到这个画面，诸葛阳和方语妍等人终于知道，当年，陈欢确实是在寮苦禁域的大门外遇袭了，而袭击他的便是邪音魔尊以及他率领的一众部下。
“舅父，你没事吧！”画面传出了白歌迫切的声音。
“我……我没事，”
陈欢脸色惨白，气息极度微弱，他似乎连把自己的剑从邪音魔尊的喉咙里拔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我的伤势很重，仙脉也受了重挫，恐怕我的修为要保不住了。”
“舅父，没事的，等你的伤养好后，我一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仙脉的。”白歌急道。
“来不及了，我没时间养伤了，方师姐已向我传音求救，她和薛门主在寮苦禁域内遭到了书剑魔尊的袭击，我们得立即赶去救她们。”陈欢已摇摇欲坠。
“可是……舅父，你伤成这样，还如何能前去救她们？”
“我是不行，但你可以。”陈欢双眼灼灼地盯着白歌，“白歌，你虽不姓陈，但你身上也流有我们连荆陈氏的血。”
陈欢说着突然紧紧地握住白歌的双手，这有点吓到了白歌。
当时的白歌似乎没有想到，陈欢那副伤重的身躯还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
“我可以用我族禁忌之诀，将我的修为全部传给你，这样你就能代我去救方师姐了。”陈欢继续说道。
“把你的修为全传给我？可是舅父，若是这样做了，你会怎么样？”白歌问道。
“我没事的，”陈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反正我的仙脉受此重损，身上的这些修为终究要留不住的，还不如在这时全传给你。”
随即，白歌便是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陈欢的双手不断地涌入到他的体内。
在画面中，方语妍等人看到，白歌身上泛起了一圈光芒，而且光芒越来越盛。
而陈欢的身体却宛如是被抽干了一般，整个人都瘪下去了，一瞬间，原本风华绝代，俊秀无俦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白歌，那一日，在琼璃山，你舅父我终究没胆子和方师姐表明心迹，我想拜托你，替我问一问她，若是那日我开口了，她是否愿意做你的舅母……”
陈欢的身体蓦然化为了流尘，散入了风中，画面中再也寻不到他的一丝痕迹。
此时，方语妍已是跪倒在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
原来，这四千多年来，她一直误会了陈欢，陈欢不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还为了救她，甚至献出了自己鲜活的生命。
圆盘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此时的白歌，已拥有了陈欢传给他的修为与法力，这也是为何白歌会拥有与陈欢相同的法相“贯天鼓”的原因。
陈欢的尸体消散后，白歌鼓起勇气迈进了寮苦禁域的大门，
只听得，禁域深处不停地传出仙风门弟子的惨叫声，白歌的身体不由得抖的厉害。
书剑魔尊的残忍与厉害，白歌早有耳闻，如今，陈欢已死，他失去了凭依，内心不由得滋生了恐惧。
他虽然拥有了陈欢的强大修为，但他始终不是陈欢，也无法成为陈欢。
只见，画面突然倒转，白歌疯一般地跑出了寮苦禁域。
他最终没有选择前去支援方语妍。
此时，众人看到这，也终于知道，陈欢之死的真相了。
贪生怕死的不是陈欢，而是白歌，这也是为何仙魔大战结束之后，白歌便会销声匿迹的原因，因为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当初懦弱的决定。
直至他自戕之前，白歌也没法原谅自己。
他最恨的人其实不是方语妍，而是他自己。
但方语妍的纠缠，令白歌不断想起自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令他不断想起自己背弃了陈欢的遗托，这令他感到极大的痛苦，遂才让他走到今日这一步。
这时，方语妍突然仰头看天，嘴唇微张，似说了什么。
宋倩能看懂唇语，她知道，方语妍说的是，“陈欢，我愿意做白歌的舅母，你能听到吗？”
第574章 凡人的因果
滈钦屿颖将悬在白歌尸体上方的圆盘收回。
如今，陈欢之死的真相已大白，就没人再关心白歌往后的那些记忆了。
咻！
白歌的尸体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也不知是谁暗中捏了个火诀。
但宋缘能闻出来，这火焰的味道是宋倩的龙皇之焰。
白歌杀了这么多人，他自是不配留个全尸的，也不会有人给他立坟。
火焰很快便将白歌的尸体烧成了灰。
“那女人走了。”滈钦屿颖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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