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含光大圣
西牛贺洲当中,伐楼那所有的梵像,都燃烧了起来,他的那些信徒,试图用种种方式来扑灭那火焰,那才一接触那火焰,便在火焰的燃烧之下化作灰烬。
西牛贺洲之下,端坐血海的冥河道人也同样是盯着那燃烧的火焰,目光当中满是莫名,甚至是生出了一个念头,自己是否要分化一個化身托生人族。
天地之间的火焰当中,地心毒火和血海当中的业火,都是凶名在外的恶毒火焰,令仙神避之而不及,只是提起,便有无穷晦气。
可这业火和此时燃烧起来的火焰相比,却又还差了几分意思了——业火,也业力而生。
业力与否,是对于天地而言,对于仙神的自我认知而言。
天地之间的生灵,作恶,并不一定生业。
但孽火却不一样。
只要被判定为罪,便一定会有孽火产生,而罪的判定依据,便全然在判定者的一念之间——就比如说敖丙,自出道以来,所有的杀伐,都是师出有名,身上浑然不见丝毫的业力。
可若是以罪而言,那只是‘杀’这件事,又或者‘吞吐天地元气’这件事,都能被宣判为罪,然后被孽火所灼烧。
说白了,业火,便是天地公罪之火,是天地公认你有罪,才有可能被业火沾染,受业火所伤。
可孽火,只要我认为你有罪,你便会被孽火所伤……
可惜,这孽火是当年成汤祭天宣称‘时日易丧?予及汝皆亡。’,定下了‘罪孽’这个东西过后,才产生的力量,是独属于人族的手段。
人族之外的仙神,只可能被这孽火所伤,而完全不可能驾驭这孽火。
……
孽火灼烧着,将那伐楼那烧得昏昏沉沉,丝毫想不到应对的策略。
这就是咒杀之术的险恶之所在——被咒杀的人,思维和理智,都会受到影响,丝毫不会觉得自己已经被人咒杀,纵然是遇到了伤害,也不会去寻求外部的原因,而只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除非是有人提醒他,才会让他陡然间将注意力反倒外面。
便如此时。
(本章完)
第586章 坛上何人,状告本梵
“我梵,为何不去那祭天之台阻止这一场祭祀呢?”有尊者对伐楼那说道。
这话一出,伐楼那才陡然间惊觉,自己正在被人族所咒杀!
才陡然间回过神来,自己身上一切的负面状态,无论是那道果的震荡,还是纠缠在自己身上无法扑灭的孽火,都是来自于人族的咒杀。
他看了一眼正在举办的血祭。
血祭已经至于尾声。
无数信徒的念头,在这西牛贺洲当中回荡,那真梵的位置,都已经空缺出来,婆罗城中无数梵像之间,也给那诸多的血梵石留出了位置,那些工匠们直接将那还未凿出的血梵石送进那梵像当中的时候,也被这无数的梵像所接纳。
而之所以真梵的雕像还不曾破石而出,原因也只有一个。
那石中的真梵,还在等待伐楼那为其‘点灵’,这点灵,便是一个指向,点灵过后,这西牛贺洲当中无数信徒对那真梵的呼唤,才会真正的化作真实,准确的指向那真梵的所在。
然后,那真梵之像,方才破石而出,梵教的新梵,也随之显化。
“所以现在,该给这真梵点灵,还是该去人族的祭天之地?”伐楼那犹豫着。
给真梵点灵,便意味着这一场血祭最终的指向,将彻底的暴露出来,天地之间无数的强者,都会来阻止这一场血祭继续下去——而且,如今血祭所继续的力量还不够,就算是米加或是雅威的力量降临下来,也很难持久。
如此一来,说不得不等血祭结束,他便要立刻遁往雅威大天地,遁往那真正的西天,那咒杀给他带来的麻烦,就真的无法解决了。
所以……
“得先去处理那咒杀之术!”刹那,伐楼那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血祭成功了,受损是这天地,是梵教,得利的乃是西天,是米加,是未来的天空王座。
可人族的咒杀之术若是成了,受损的,可是现在的伐楼那!
这种舍己为人,而且很有可能拿自己的命来舍己为人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脑海当中想着,伐楼那的命令,便已经是在这庞大无比的仪轨当中响了起来。
继续宰杀人牲,维系血祭,继续壮大八宝血池当中的本源。
而他自己,则是要去往西海之滨,去那人族的祭天之台,要碾碎那祭天之台,终止那一场咒杀。
顺便,也以梵教的名义,将那人王也一起斩杀了,彻底引爆梵教和人族的矛盾,使得西天入主西牛贺洲的时候,梵教的两位圣人,无暇他顾。
“圣人啊,你们既然不愿意接纳我,我便在离开之前,送你们一个大礼。”
“我倒要看看,梵教先引西天入内,再和人族反目,那此间天地的其他圣人,可还能容得下你们!”
“说不好,到时候你们还要求到我的座下!”伐楼那冷笑着,反掌一压,便锁住这婆罗城,将‘敖丙’也锁在城中,然后,便直接往西海之滨而去。
大罗出行的动静,自然是非同凡响。
当伐楼那踏出婆罗城,也不再收敛其道果的时候,整个西牛贺洲,都和其道果共鸣起来。
庞大无比的法相,在西牛贺洲当中显现,头顶苍天,脚踏大敌。
那法相为蓝色,乍一眼看过去,似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再一眼看过去,却又如浩渺无限的茫茫苍天。
海与天,便都在那庞大无比的法相当中。
法相有四臂,一臂持权杖托天。
又一臂持一宝瓶。
再一臂持一鞭。
最后一臂则是掐印虚托——掌中所显现出来的,却赫然便是整個西牛贺洲。
其立于西牛贺洲之上的同时,又将西牛贺洲收于自己的掌中。
看起来,是极其的不可思议。
西牛贺洲当中,无数的生灵抬头,既看到自己,又看到伐楼那的法相,又同时只看到伐楼那的面孔。
这无比错乱,一重又一重的无限的循环,让西牛贺洲当中所有生灵的认知,都几乎是扭曲了起来。
甚至于这所有生灵的背后,都出现了一个重影,就似乎是伐楼那掌中的他们,要转移出来,替代立于西牛贺洲当中的他们,然后将他们的本体,拖进那无限的循环当中一般。
这,便是大罗。
当一位大罗不在乎天地的平衡而选择全力出手,天地之间其他的大罗们,又暂时不曾制衡这位大罗的时候,这大罗的威能,方能彻底的显现于天地之间。
便如此时,此刻!
当伐楼那这位大罗全力出手的时候,其光辉,便已经遮蔽了西牛贺洲当中的一切。
此间的天地元气,此间的无限生灵,便都落入了其掌控当中。
天穹之上,无穷无尽的西极之群星,也彻底的失去了光芒。
他的意志,也彻底的化作了此间的‘天意’。
天地之间,一切祭天祈天的法门,最终的指向,都化作了伐楼那的意志。
当然,这也包括那西海大营当中的那九鼎祭台!
当这位大罗全力出手的时候,便是九鼎祭台当中所沟通的天意,也化作了伐楼那的意志。
于是这一刹那,伐楼那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源自于人族的控诉,那源自于人王的,对他罪孽的宣判。
这般的控诉之下,伐楼那本能的便是一笑。
他忍不住的想起了自己曾在一处梦境当中所听到的一句话。
‘坛上何人,状告本梵?’
而今之局面,和他那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梦境,何其相似?
这些凡人,在那作为的人王的带领之下,向‘天’,也即是向‘自己’,宣告自己的罪孽,请求‘自己’的宣判?
有趣!
太有趣了!
伐楼那大笑着的时候,九鼎之台上的人王姬燮,也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面前那小小的草人儿,刹那之间就变得无比的庞大。
那源自于天的伟大,一下子便压到了人的身上。
“尔辈凡尔,竟敢告天之罪?”恍惚之间,无比戏谑的声音,在姬燮的耳边响起。
恐怖的威严在这九鼎之台上弥漫,让姬燮手中的彤弓的弓弦,都几乎是要断裂一般。
九鼎之台,也同样是摇曳着,一副随时都要崩塌的样子。
作为九鼎之台的建造者,作为这钉头七箭之仪轨的铺设者,敖丙同样也听到了那无比恢弘的天意之音。
也能察觉到,在这‘天意’之下,即将要崩溃的咒杀之仪轨。
“告天之罪?”
“如尔辈,也敢妄称天意?”敖丙冷笑一声,“你且看我是谁!”
敖丙在脸上一抹。
人道之气的遮掩之下,敖丙的真身,随即显现出来。
“你怎在此?”那浩瀚的天意当中,竟是浮现出了些许的惊愕,对人王姬燮的压制,也在刹那之间一松。
姬燮能在那些诸侯王的窥视之间,牢牢的守着人王的权柄,能在敖丙带来了西牛贺洲的消息过后,立刻就想到破局之策。
其心性之坚韧,以及其见缝插针的能力,自然是不言而喻。
此时他身上的压力,才稍稍一减,他便已经找到了破局的点。
——不一定能破局,但绝对于当前的局势有益。
天意?
什么天意?
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义龙君,才是代表着天意的一方?
“天意?尔辈孽神,也敢妄图天意?”
“且看你身上的孽火为何?”
(本章完)
第587章 九鼎现
姬燮的言语一出,那已经被众人所遗忘的孽火,这才重新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被孽火灼烧的痛苦,也随之重新在伐楼那的身上席卷起来。
孽火的燃烧之下,姬燮手中的彤弓,拉得越发的圆满。
“尔等,真是不知死活!”敖丙和姬燮的天意之说,便真的是触动了伐楼那内心的破绽一般,令其无比的暴怒起来。
曾几何时,他才是吠陀大天地的天帝!
然而,随着因陀罗的崛起,他的权柄,也被因陀罗所剥夺——就正如敖丙和姬燮所言,他已经代表不了天意了!
无边的邪火在因陀罗的心头涌动。
他知晓,自己不应该去想这些,毕竟,在时光的推移之下,连吠陀大天地都已经成为了盘古大天地的战利品。
他再去思考和因陀罗的争端,也没有意义。
可那在人道之气和咒杀之术的双重影响之下,深入了他道果的孽火,却是源源不断的勾动着他的心绪,让他完全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了自己和因陀罗的争端。
他面前,无数的诘问他罪孽的凡人,刹那之间,便化作了吠陀大天地的无数真梵。
这刹那之间,时光仿佛是倒流了起来一般。
“尔有罪孽,不可再为天帝。”
那个时候,吠陀大天地当中,无数的天神,乃至于那些大魔们,也都是聚集在了因陀罗的麾下,对他发出了这样的宣告和斥责,否定了他所执掌的天意,将他从天帝的宝座上给掀了下来。
如今的局势,同样也是如此。
代表着凡人的人王,以及代表着天庭的敖丙,同样在否定他所执掌的天意。
“你们,怎么敢的!”当姬燮手中,最后一支箭矢落下射中那草人时,云端上的伐楼那,便再也无法克制心头的怒火,捏印拖着西牛贺洲的手掌,当即便是翻转过来,向着那祭天之台压下,要将这祭天的高台给碾碎。
可随着那手掌落下,几天的高台非但不曾崩溃,反倒是九道无比厚重的气机倒卷而起,便如同似乎滔滔长河一般席卷了这西牛贺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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