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鸟人你大爷,秦老板,听小荀同志劝,没事多读读书,别整天看些不着四六的电视剧,还神功大成,老娘是纯血凤凰后代,又不是东方不败练葵花宝典。”殷红羽说着,狠狠翻了个白眼。
秦以川懒得和殷红羽斗嘴,他心里有些担心许久没消息的荀言,“荀言怎么还没回来?钟南山这趟差他出了得快一个月了吧?连个电话都不打,皮痒了。”
“小荀同志不是没打电话,是没给你打电话——昨天他还让我帮他申请经费,他刀鞘又断了。”殷红羽有点幸灾乐祸。
“刀鞘又断了?这已经是今年第四次了,一个刀鞘小五十万,我为了他都搭进去快二百万了!”秦以川无语又心痛地说道。
“他那刀不服管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真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刀鞘镇着,他那刀迟早会伤主。”殷红羽说。
“但是他那刀……算了,回头再说。先说眼前事,花园小区我去过了,人已经死了,死者身上穿着一件戏服,不过诡异的是,这戏服只见阴气不见阴魂,现场没有找阴灵出没的痕迹。我怀疑死者可能的确撞上了阴魂,但是没有亲自动手,人就已经被吓死了。”秦以川严肃地说道。
殷红羽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娘最头疼这样的鬼,不亲自动手害人,天道就很难鉴定她与死者的死是否有因果关系,我们再处理起来就束手束脚,万一再碰上一个高智商的鬼利用这种手段兴风作浪,咦惹,秦老板你可有得忙就。”
秦以川一指头弹在她脑门上:“你丫的就不能盼我点好?花园小区这事先等等异控局外勤 那边的消息。你再帮我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内,东洲第七隧道里有没有发生过严重的车祸,两辆轿车相撞,车牌号分别是东ERG527和东KGG253,事故中起码有一位女性和一个小孩当场死亡。”
殷红羽拿出手机给秦以川看,“你说这事儿啊,不用去系统里查,你看这些,各个网络平台的热搜就没下去过,十二天前,也就是七月五号,其中一个司机半路不知道抽什么风,在隧道里突然停车,后面的车估计也没有保持车距,直愣愣就撞上去了。后车驾驶员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只受了轻伤,但是副驾驶上他老婆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当场死亡?”秦以川诧异道。
第3章 车祸困住了阴魂
殷红羽撇了撇嘴:“要是当场死亡就好了。车祸这事其实不稀奇,全世界车那么多,几乎每分每秒都有车祸发生,但是唯独这个事故热度居高不下,是因为后边儿追尾那男人,他自己跑了,把卡在副驾驶的老婆扔那了。最后还是前面那车的司机从昏迷中醒过来,自己打电话报警叫120,但是那时候早就晚了,血流遍地,人都凉透了。”
“啧,这男人……还活着吗?”秦以川问道:
“活着,这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根据网络上的信息,这个男人名叫赵旭昌,现在还在第一人民医院躺着呢。”殷红羽说道。
“和交警队打报告,要一下这车祸的详细档案,回头发我手机,哦对,一会儿外勤会来人送个戏服,你收了先隔离,别让仓库里那些家伙接近。”秦以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又往外走去。
“你干吗去?”殷红羽问道。
“我去医院,看一眼那姓赵的怎么回事。”秦以川说道。
殷红羽没说话。
秦以川刚要开门出去,才听她低了些声音道:“秦老板,路边的野鬼不要随便捡,哪怕捡来了,也不要总轻易动用因果线,鬼是拴住了,但你如今还有多少年的阳寿经得起折腾?”
秦以川身形微顿,静一静:“吃你的包子去,本少爷自有分寸。”
殷红羽冲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等着老娘去荀言那告你黑状吧!”
殷红羽的嘀咕声隔着门,落进了秦以川的耳朵里。
他低头从兜里摸出来一支烟点上,在楼道站了半分钟,才往楼下去了。
医院人多眼杂,秦以川下车的时候顺道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身符。
这隐身符当然并不能真的隐身,只会欺骗人的视觉,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落在自己身上,哪怕看见他也不会留下什么印象。
这符咒是殷弘宁那小子原创的,实在是抓鬼善后的居家必备良品。
赵旭昌的位置太好找了,住院部的一角阴气弥漫,但很好地卡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不足以引起些什么灵异事件。
人若在其中停留过久,就难免噩梦缠身,对身体素质一般的病人来说有要命的风险。
秦以川在墙角等着查房的护士离开,把半截烟扔了,悄无声息地闪身进了病房,顺道从里面拧上门锁。
病房是单间,这姓赵的岁数不大,除了右腿打了石膏外没什么明显外伤,脸色惨白中透着青灰,眼窝凹陷,一看就是陷入深度昏迷好一段时间了。
秦以川的指尖有一缕黑雾腾起,刚想做什么,又想起来临出门的时候殷红羽那句话,最后还是换了个法子,将手里的黑雾幻化成一把小刀,在还没长好的手指头上又划了个小口子。
黑雾像毛笔似的,蘸着血在半空里划出谁都没见过的鬼画符,他手腕一压,这鬼画就印在了赵旭昌的脸上,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两秒钟后,在他刚刚画符的位置映出了一个像投影似的画面,这是赵旭昌的梦境。
赵旭昌的脑袋里正在单曲循环一个恐怖电影。
电影的取景地很眼熟,就是东洲第七隧道。
梦里的赵旭昌穿着一身工整熨帖的西装,人模狗样地开着车,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一身水红色的裙子。
两人不知道说起来什么有趣的事,笑成一团。
也正是这么一笑,赵旭昌没瞧见前头的车突然停了,踩着油门直愣愣撞了上去。
秦以川这符叫探梦,只能看画面,听不见声音,但从赵旭昌惊恐万分的神情上,似乎能听见踩油门时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
两车相撞,赵旭昌和前面那车几乎成了两堆破烂的废铁,一截不知道从哪变形的尖铁穿透了赵旭昌的胸口,将他钉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油箱起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烧成焦炭,却怎么也死不了。
秦以川的眼皮跳了一下,打了个响指,梦境中的画面被按下了暂停键,浮动的阴气一凝。
秦以川手心里的黑气换成了淡青色的火光,低喝:“破!”
梦境的投影立刻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破裂开,赵旭昌像是溺水的人刚从水里捞出来,猛地从病床上弹起来,扯得病床边儿的各种仪器立刻吱哇乱响。
秦以川桃花似的眼睛带着些笑意:“赵先生早,有事儿找您聊聊。”
赵旭昌是个做生意的,脑子好使,人镇定得也快,哪怕梦里变着法死了不知道多少回,被秦以川唤醒后,没两分钟就镇定了下来:“您……应该不是警察吧?”
秦以川看着他回道:“严格来说,可能也沾点边,不过这对赵先生现在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毕竟瞧您这样,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赵旭昌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苍白了半分,“您是懂‘那行’的吧?请救我一命。”
“救你一命可以,但怕就怕在,你欠的不止一条命。赵先生,鬼神面前无秘密,你愿意说实话吗?”秦以川笑吟吟地说。
赵旭昌的神色变了变:“您贵姓?”
“秦。”秦以川说道。
“秦先生,我只是没有救她,但不代表我杀了她,是前面那车突然刹车才出了事故,若论因果,责任也落不到我身上。”赵旭昌着急辩解道。
“呦,赵先生还懂这些?”秦以川笑着说。
赵旭昌自认想要活命,就得付出些代价,“开个价吧。”
虽然养着东洲仓库这几个人很是费钱,但秦以川也不是什么钱都要赚的,“我出的价怕你给不起。赵先生,能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十多年的高管,你必然不是笨蛋。咱们坦诚相待,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其一,实话实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那边’我替你摆平;其二,在梦境里被消磨掉阳气,不出半个月必死无疑。法律讲究证据,但鬼神只信因果,并不是你没有亲手杀人就不用偿命,你和另一位肇事者,一个都跑不了。”
赵旭昌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那场事故真的是意外。但是,但是当车祸发生之后,我升起了一点奇怪的念头,只要薛明珠一死,我就可以离婚了。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自从它冒出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那地方没有其他任何人,而且当时情况危急,凭我一人之力救不了任何人,我打120,但手机没有信号,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去找有信号的地方然后叫了救护车,我尽了救助的义务,在法律上我确实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为了离婚不择手段,你就这么恨她吗?”秦以川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恨这个词矫情,谈不上,只不过不喜欢她,坦白说,我当初娶她就是因为她是老板的女儿,我有向上爬的机会,并且我自问从来不曾亏欠她,细心周到百依百顺。可是女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越宠便越骄横。现在我已经有了想要的一切,我不想忍受她居高临下的无理取闹,我想要自由,但她不肯。”赵旭昌说道。
“用得着的时候是模范夫妻,没有利用价值就弃如敝屣,你处心积虑浪费了她的青春和感情,反过来又怪她不给你自由,赵先生不觉得亏心吗?”秦以川冷声道。
赵旭昌没有丝毫愧疚:“有得必有失,每个阶段都选择最优解,我为什么要亏心?”
饶是秦以川见多了牛鬼蛇神,脸皮厚到赵旭昌这样的还是刷新了他的下限,“阁下之无耻实属罕见。”
赵旭昌许是从来没有被人骂得这么直白,脸色有点难看。
“赵先生,最后问一遍,你刚刚说的这些,当真都是真话吗?没有虚言没有隐瞒?薛明珠并非你设计所杀?”秦以川再次问道。
“是。”赵旭昌依旧坚持。
“得嘞。”秦以川右手在虚空中一抓,一张透明的纸似的东西渐渐凝结成形,刚刚两人的谈话被一字不漏地印在其中,末尾还有个漆黑色的落款,正是赵旭昌的名字。
秦以川将这张纸举到赵旭昌面前,“异控局规定办案子都得有笔录,我这组虽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但办事也得讲究证据。赵先生既然亲口承认所言都是实话,天道就默认替你签字画押。如果后续调查发现你有所隐瞒……赵先生,那后果就得自负了。”
第4章 她是怎么死的?
赵旭昌的嘴张了几下,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秦以川将那纸收了,打了个响指。
原本死寂无声的病房像是重新被按下了播放键,住院病人的谈话声、护士的交流声逐渐渗透进来。
赵旭昌打着石膏的腿疼得他一晃神,再抬头秦以川已经不见了。
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记不起秦以川的样子。
出了医院大门,一串霞光落在脸上。
秦以川身上的隐身符像被火燎了一下似的,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秦以川刚坐进车里,就听见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是殷红羽,“喂秦老板,最新消息,你查的那个事故,报警的肇事者已经死了。”
“死了?”
“这个案子也转到我们这里来了。那场事故前车司机是一位女性,名字叫胡丽红,一起在车上的还有她儿子,但她儿子在事故中死亡,胡丽红原本只是颅骨骨折,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只是今天凌晨四点四十分的时候护士查房,发现人已经死去多时,医院检查过,却并未找到死因,对外只能按猝死通报。但是在死亡鉴定时,发现她身上有阴灵接触过的味道。”殷红羽说道。
秦以川对此有些疑惑:“味道?这东西还有味道?”
殷红羽继续说道:“那医生也是异控局的编外成员,算起来是你师父的远亲,你还不认识正常。这位老先生嗅觉敏锐,和老郑有点交情,所以线索才移到我们这里。”
“赵旭昌妻子的资料查到了吗?他们车上,有小孩吗?”秦以川问道。
“他的妻子叫薛明珠,人如其名,是薛氏传媒创始人的掌上明珠,人长得漂亮,名校毕业,工作能力也强,和赵旭昌结婚属实是赵旭昌高攀,赵旭昌能成为薛氏传媒新电商业务线的负责人少不了薛明珠背后助力。薛明珠曾公开表示自己不会要小孩,出事故的时候,赵旭昌的车上也没有孩子。”殷红羽说道。
秦以川沉思了一会儿,“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殷红羽不明就里。
秦以川没有解释:“没什么,外勤把戏服送过来了?”
“已经收到仓库里了,但是秦老板,你确定这衣裳有问题?我盯着它看了半天,就差帮它做个核磁共振了,硬是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殷红羽疑惑道。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你拍个照给荀言发过去,看他能不能认出这是什么来历。我先去仓库。”说完秦以川便挂了电话。
东洲仓库的确是个仓库,只不过这仓库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仓库,这里头存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仓库位于园区的地下室,入口是门卫的哨岗亭,不过设了空间法阵遮掩,别说寻常人,就是异控局的老油条都看不出来。
哨岗亭一侧的车位上停着一辆花里胡哨的川崎摩托车,透明车衣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这车是他送荀言的,而荀言已经出差一个月了。
青城山近来异动频繁,甚至已经开始侵扰人类生活,负责人不得不假借建筑维修的借口暂停旅游接待,求爷爷告奶奶请荀言亲自去调查原因。
荀言一走,东洲这边的烂摊子都压在了他和殷红羽身上。
而殷红羽上次出任务被一只入了魔的秃鹫抓伤,这会还没恢复好,和殷弘宁那小子一样,只能干一些文职的活,出外勤这种事,就只能让秦老板亲力亲为。
堂堂一个异调组的组长,硬生生成了光杆司令,这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东洲仓库四季恒温,大夏天的不用制冷机都能维持在零下好几度,其中少不了那几个常驻客户的功劳。
秦以川打开指纹锁,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寒气,他忙在周身铺上一层淡青色的火焰,将寒气隔开。
仓库乱得像猪窝。
一个吊死鬼半尺长的舌头和水鬼不知道多少年没洗干净的长头发纠缠在一起,互相怒骂,谁也不肯让步。
穿着青色道袍的僵尸怀里揣着的冰可乐腿脚不灵便,被地上乱滚的一颗人头绊了个狗吃屎。
穿着鲜红嫁衣的女鬼左手披萨右手棒棒糖,正蹲在墙角哄一个小男孩。
透过红衣女鬼胸口空荡荡的大洞,能看见小男孩局促又渴望的脸。
小男孩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吊带裙和小西装外套的女子,正闭着眼睛听坐化的盲僧念佛经。
秦以川重重咳了两声企图引起众鬼的注意,“嗨嗨嗨,打架的都收收怨气。陈书生的头赶紧回你身体上去,公主殿下先别逗小孩了,去扶袁道士一下,善哉大师别念经了,吵得我头疼,诸位该干吗干吗去,至于这位新来的……是薛女士吧?”
穿着吊带裙的女鬼睁开眼睛,伸手将一边儿的小男孩牵过来:“你是什么人?”
“他呀,异常事务调查组组长,属于异控局下辖正处级干部,专门管妖精鬼怪,是个富二代穷鬼。这位妹妹,你也是被他捡回来的?”地上的人头滚过来搭讪。
“我不怎么记得了。”薛明珠神色茫然了一瞬。
“正常正常,能被他捡回来的都是厉鬼,当厉鬼的时候神智会被怨气侵蚀,行事只凭执念,现在你被净化瓶镇压了怨气,先前的事儿自然就不记得了。”僵尸道士插嘴。
“薛女士,你既然到了这,我就给你大概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就像凡间遇见凶杀案警察得出警一样,阳间出现鬼魂,我们异调组自然也得管,这是工作职责。现在来说说你的事儿,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秦以川询问道。
薛明珠的黑漆漆的瞳孔瞬间染上了一层浓烈的血色,“车祸。”
“你为何心有不甘?”秦以川看着薛明珠眼里的血色说道。
“我不记得。”薛明珠摇了摇头。
“赵旭昌是你丈夫,你们的婚姻早有裂痕,车祸的时候他没有救你,所以你认为他是故意谋杀,所以设下梦魇,想在睡梦中要他的命?”秦以川说道。
薛明珠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确恨他,他利用我得到了想要的社会地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翻脸离婚,我不同意,他便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还帮着那女人逐步蚕食了我的创业公司。他这种极端利己主义者,向来是走一步算三步,这场车祸我绝不相信是偶然!”
薛明珠的声音陡然尖锐,浓烈的怨念腾起,瞬息之间她被钢筋贯穿的胸口血流成河。
秦以川的心脏像是被捆绑其中的细线猛然扯了一下,疼得他一瞬间喘不过气来,道士僵尸惊得一跳三尺高。
“这女人好可怕!”道士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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