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朗九心
“你这狗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今天非得好好弄你一顿!”
“老……老汉,我脑袋简单,还不是你遗传的嘛,哎哟!别打别打!”
不论父亲此时如何鬼哭狼嚎,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爷爷打累了,这才暂时饶过父亲,准备等吃完饭继续打。
母亲把我喂饱之后,便回到厨房开始做饭。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
父亲如今几乎是全家的攻击目标,昨晚的事儿他自知理亏啊,看到地上厚厚一层的雪,就赶忙扫雪在爷爷面前表现了起来。
随后又笑嘻嘻的跑进厨房,开始给母亲献媚。
爷爷看到父亲这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骂了句:“这狗把他日的,差点把老子孙儿给害死,等吃完饭,非得找个机会把他绑起来,吊起来继续打!”
等看到襁褓里的自己,爷爷又嘿嘿笑了起来。
“嘿嘿,孙儿,千万要遗传你妈的脑子啊,你老汉的狗脑子不要遗传上了。”
“哦,对了,李师傅,你不是说有三劫吗?还要继续躲啥东西吗?”
师父熟练的闷了口烟,淡淡道:“这一次不需要躲什么了,但娃儿之前被鬼魂吞噬了太多生机,不出十岁怕就会夭折,这就是第三劫。”
夭折这个词,对于小娃儿太忌讳了,在农村老一辈嘴里,都不会说小孩儿有腰这个话。
“十……十岁就要夭折,那咋办?”
“借命,借他父亲十年寿命,把缺掉的生机补起来。”
爷爷对父亲的教育很简单粗暴,动不动就是一顿暴打。
但我却是清楚,其实他那一份父爱不见得比别的父亲少。
爷爷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师傅,借我的命可以吗?”
“可以,不过每隔一辈,寿命就会加十年,老将军,你已经五十岁了,借你二十年的寿命,你还能活几年?还是你儿子来吧,你儿子是个长寿命。”
这一刻,师父掐掉烟头,难得一次变得严肃。
但爷爷只是伸手逗弄着自己,就此沉默了良久。
“我这辈子就两个愿望,一是国家安定,为了这个愿望我花了接近四十年,打跑了日美鬼子,实现了。”
“二是朗家有后,这个愿望不过花二十年时间,划算,再说了,老子还在人世,他再长寿,也不用他来,毕竟我是他父亲。”
这一番话出口,纵使一向桀骜傲气的师父,也是不免得朝爷爷投来敬佩的目光。
“心有大义,过往时代有你,是这个国家的福气。”
爷爷是是个地地道道的粗人,或许不懂西方那一套自由式教育,但却有一套国人父亲独有的奉献式父爱。
为了我,为了父亲,就算是二十年寿命的代价却也说的云淡风轻,直到他临死之前,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他这一辈子,前半生奉献给了国家,后半生奉献给了家庭。
就连我,事后都是在师父那里听说的。
许多年后,将这件事告诉入了暮年的父亲之时,父亲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嚎啕大哭,相反异常平静。
只是……从那天开始,父亲时不时就会抱着爷爷的遗照看,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
第9章 一卷:蛟龙纹身
当天下午,师父便开始放爷爷的指尖精血。
十根指尖全被一根银针扎透,很快一滴滴血液便滴入白碗之中。
父母都是外行,也不清楚其中的代价是什么,只是抱着我在旁边看着。
之后,师父又从包里掏出一块核桃大小的铁原盒,盒子早已是锈迹斑驳,看着有些年份。
“小家伙,这是我老李跟你第一次见面,救你命的同时,顺带再送你一场造化。”
等师父将铁盒子打开之后,便见其中是一盒鲜红的粉末,但就是这么一小盒红色粉末,其中的腥味顿时呛的父母跟爷爷咳嗽了起来。
“咳咳!陈师傅,这是朱砂吗?味道咋这么腥啊!”
听到父亲的询问,师父也懒得回答,直接将一盒红色粉末跟爷爷的精血混在了一起。
随后又从包里掏出一枚药片,碾碎一半之后,就将药粉混在牛奶里边。
“秀芸啊,把牛奶给娃娃喝下去。”
母亲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看到师父在牛奶里边混了些白色药粉,显然有些警惕。
“师傅,你刚刚放进去的是啥啊。”
“安眠药,对小孩儿的确不好,但你放心,我给娃娃算过命,他今年没有劫数了,放心喂就行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因为接下来可能有点疼。”
听到是安眠药,母亲显然有些犹豫。
“秀芸,放心让李师傅弄吧,人家是高人,肯定有把握的,要是没有李师傅,娃儿早遭祸害了。”
听到爷爷的劝说,母亲这才放下戒备,将装有安眠药的牛奶喂给我喝。
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来来来娃儿给我,火逗大一些,莫把娃儿冻坏了。”
“建述大哥,去把生产队的柴油发电机借过来。”
说完,师傅便把我那一身棉布给扯了下来,那背上的囚字胎记又一次露了出来。
等爷爷回来,师父又从包里掏出一把纹身枪,当时有人想要纹身,都是靠针一针针扎出来的。
纹身枪在当时那个时代,都还没有普及,还是师父专门托人去国外带回来的。
爷爷打量了几眼,问道:“师傅,这玩意儿是个啥,有点像枪啊。”
“没错,就是枪,不过是纹身枪,我准备在娃儿背后纹一条盘踞蛟龙,这样将这个胎记遮挡住,以后就不怕被地府黑白无常给发现了。”
“啥?纹……纹身?”
“这么小个娃娃,纹身?”
“那不是社会地痞才干的事儿吗?”
父母爷爷是震惊的,别说他们震惊,等以后,我懂事了些,看到这满背的纹身,也是懵逼的很。
不满月的娃,纹了个满背,不论放在哪个国家,那都是相当炸裂的。
当然,这看似荒诞的事情,在我过往几十年岁月之中,却不止一次的救过我的命。
因为师父刚刚拿出的粉末,压根就不是朱砂,而是一条将要化蛟的蟒妖内丹!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经历,父母爷爷也见怪不怪了,师父装好颜料,便开始在我背上忙活了起来。
为了给我纹这条蛟龙纹身,师父在小龙山上,不知祸害了多少块猪皮。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一条盘踞在我后背的狰狞蛟龙纹身大功告成。
有蟒妖精血的加持,这纹身真就栩栩如生,那怒目圆睁,血色獠牙,乍一看真就像马上要钻出来一样。
气血比较弱的母亲看久了,心头止不住的发怵。
“你这家伙瞪什么瞪,当年渡劫失败,怪谁,这也是我给你的第二次生命,这娃娃不是一般人,好好帮他,他成了,你也不会差。”
师父拍了拍蛟龙脑袋,如此细细说了一通,神奇的是,下一刻那股威慑的不适感还真就消失了。
“好了,这一步做完,娃儿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母亲接过我,再次感谢的鞠了一躬:“李师傅,您就是我娃儿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我们真只有等着娃儿死了。”
“就是啊,李师傅,虽说我们有缘分在里边,但这次你忙里忙外的,这是我凑的三十块钱,您拿着。”
全家上下就二十块钱,但爷爷为了答谢师父,又从村里东拼西凑了十块钱。
70年代的三十块钱,其中的含金量太大了,要知道当时上街赶个集,带个五毛钱都绰绰有余。
但师父只是看了一眼,又再次给推了回去。
“我说了,这个娃儿跟我的缘分还长,我给你们透个底吧,我最开始来的目的,是把你们娃儿弄死的。”
“师……师傅你说啥?”
听这话,父母爷爷都是一脸的错愕。
师父也不急,叼起跟熊猫牌香烟,坐在凳子上继续说道:“你们这个娃儿,投胎的魂魄有问题,前世是一只无恶不作的凶鬼,长大性子必然视人命如草芥,再加上娃儿本身命里带权,一旦任由他长大,必然会危害百姓。”
“不过……后来我又算了一卦,怪就怪在这娃儿跟我还有一份师徒缘,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天道要让我渡他啊。”
“您……您的意思是说,要收娃儿当徒弟?”
师父点了点头:“这就是命里缘分,不是我要收,是老天如此安排的,他日唯有入了道统,经过我细心教导,才不会成为为祸人间的祸害。”
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父母一听未来要去当道士,心里咋可能舍得?
父母就这样犹豫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很快师父又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前途问题,这娃儿出生斤两凑足九九之数,命重二两八,八字也是顶尖的,生来就带权势。”
二两八这个命重,其实就是乞丐命,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赫赫有名的洪武大帝朱元璋,就是这个命重。
就算师父再解释,但父母跟爷爷就是不大愿意,尊重归尊重,但不代表父母觉得道士这个行业有前途。
毕竟,又有哪个父母又愿意,让自家娃儿一辈子当道士嘛,何况好不容易才盼来我这么一个娃儿,长大去摆摊算命?
虽然在农村,但我家里一直都不缺钱,当时爷爷跟父母的心里目标,要么我从文成为大学生,要么去当兵保家卫国。
第10章 一卷:离别(终)
“那个李师傅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娃儿,让他从小就跟着您学艺,这个……”
父亲嘀咕了一半,也不好继续说,毕竟没有师父,我早就死了,拒绝别人收徒的请求,总有一种恩将仇报的感觉。
不过师父看到我父母爷爷一脸的难为情,反倒是淡然笑了笑。
“道家讲究一个顺其自然,我李存仁不强求人,但……命里缘分定了,跑都跑不掉,这娃儿于我有师徒缘分,或许现在时候未到。”
说到这里,师父缓缓起身,看向爷爷:“有你这种正气十足的军人爷爷陪着长大,我暂时倒不用担心,小时候由你们亲人陪伴教导,估计比我这个外人教导的要好。”
“李师傅你……”
看到师父离去的背影,父母爷爷也是满脸的不是滋味,总觉得做人不地道。
但为了以后我的前途,能走出小山村有更大作为,就算不地道也在所不惜。
就算是恶鬼投胎,但父母也不信,一个从小受家里老红军熏陶的娃儿,长大能坏到哪里去。
当然,实际上只是当时父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限,就算是爷爷这种经常被各路大人物拜访的武人,要是知道师父的事迹,怕都会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命,生来自带权势,遇到爷爷跟师父,实则也是我的命运使然。
在将我身上的邪事儿处理干净之后,原本跟个小猫似的体重,再一次慢慢长了起来。
很快,原本沉郁的小家,再次变得欢声笑语了起来。
“嘿嘿,老汉,娃儿对着我笑呢,不过话说,娃儿名字叫啥啊,咱家也没个文化人啊,要不要找学校老师问问?”
爷爷坐在门槛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道:“不用,李师傅早就起好了,他说,咱们娃儿就跟只猫儿一样,有九条命,遇到这么大事儿都能化险为夷,所以叫……朗九心。”
父亲一边逗弄着我,一边乐道:“嘿嘿,这寓意好啊,那小名呢?老汉你取吧。”
爷爷一边咂着旱烟杆一边皱眉苦想着,最终一个极其美妙的小名引入脑海!
“嘿嘿,那老子再在李师傅的基础上加强一下,就叫狗子吧,更好养活!”
现在想想,真的是无语透了,往后就是因为这小名,没少跟人干架。
时间转瞬即逝,我满月了。
爷爷虽然不是地主老财,但因为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每个月都有一笔补贴,为了给我办满月酒,在县城买了不少酒肉糖果回来。
一些农村姨姨婶婶们,大清早就欢天喜地来到我家,帮母亲做饭切墩,准备坝坝宴,村里的大孩子们,则拿着过年没放完的鞭炮,在我家门口放炮去晦。
那个年代大家虽然都穷,但欢声笑语却是远胜于现在。
村里对于朗家有了后,都由衷的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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