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今儿天气不错,是个南风天,小股小股的季风吹在这山冲冲里,太阳都不那么热了。
不过他没也矫情,想起今天下午面对政史地三门试卷的迷茫,他就感觉时间紧迫,当下拿起政治书本复习了起来。
曾家父亲是一个职业赌棍,人在村里很好,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但一出了村就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凶狠角色,经常聚集一伙人讨薪追债。
有昨晚没吃完的猪肝小肠,有一个新炒的小白菜,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曾令波鸡仔似地点头:“应该是,昨晚给了我妈1000,要她喊人收稻子,然后就潇洒地走了。”
卢安简单洗漱一番,没寻着大姐和小妹的踪影,倒是看到了餐桌上留的饭菜。
宋佳也不歇着,碗筷一洗,就又忙着剁猪草去了,明早的猪食没着落,今晚必须煮一锅出来。
然后回了家,继续看书做题。
观字迹是小妹留的。
他想争口硬气,但几十年没干过这些粗活了,手生,差点把指头剁了,吓得旁边的宋佳再也不敢让碰菜刀。
卢安脸一黑,他过去懒是懒了点,但也只相对的嘛。
把纸条收起,卢安用菜碗打了满满一碗饭,上头盖一些菜,他就那样端着蹲在门槛上吃。
第三天中午,他去找曾令波,后者卷起裤管正在院子里吃凉薯,见他进门就直接挑了一个看相好的丢了过来:
“吃个试试,我刚从土里挖回来的,还算甜。”
卢燕认真接话:“小安要是吃上国家饭,娶个城里媳妇,我百年以后见到爸妈都有交代了。”
吃完一个凉薯,曾令波问:“你不看书了?是不是找我有事?”
相比别家,相比村里一般同龄人,他也算勤快的没边了。
这个晚上,卢安点一盏煤油灯,先看政治,后背地理,直到凌晨四点过才睡。
卢燕说:“这是蝴蝶牌的缝纫机,新的很贵,不过二手货三四百就够了。”
并留一张字条:哥得了奖学金,不用担心,你自己拿着去改善伙食。
二弟提前一天回学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卢燕见怪不怪,只是嘱咐说:“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奶奶个熊的,不能再让考场的人看笑话了。
卢安心里有底了,把手里的一卷钱塞进大姐衣服口袋里。
可发现不行哪,自己退化严重,手完全跟不上,他慢吞吞摘一皮茶叶,别个都三四皮了,让小妹一帮子人好一阵取笑。
下午围着水库转了一圈,发现别个都忙得飞起,根本没空搭理他,索然无味。
晶晶是阎屠夫的女儿,也是小妹从小到大的朋友。
家里还有3头大肥猪咧,这可是家里的宝贝,三兄妹一年的开销就全指望它们了。
曾令波出了女同学那档子事后,之所以没有被学校开除,听说是他爸背地里用刀逼着耍了狠手段,当然还耍了钱。
“诶!”
现在是秋收季节,村里人都很忙。
纸条内容:哥,大姐去镇上裁缝铺了,我和晶晶摘茶叶去,不用惦记。
裁缝铺不大,三面墙都挂满了各色布匹,里面有4台缝纫机在滋滋滋地运转,卢安和曾令波在边上站了会,发现这几人都累的没空管他们。
宋佳揶揄他:“哥,你不是做农民的料呢,还是去看书写字吧,将来考个好大学,娶个城里媳妇,那才叫洋气。”
卢安环顾一圈:“你不去田里帮着打禾?”
尔后说:“姐,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就先回校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卢安走到大姐身边问:“姐,一台这样的缝纫机要多少钱?”
卢安诶了一声,又待了一分钟才走。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曾令波抬起头:“今天就走?”
睡前满脑子全是书本知识,感觉收获满满,这夜熬得值价。
闻言,曾令波一轱辘爬起来,拍拍屁股说:“那就走,这鬼地方正好我不想呆了,一个人在家死气沉沉的。”
他给自己做了个规划,过年之前,数学要恢复以前的8成功力,政史地必须全部背熟。
忙着收水稻,忙着收豆子,忙着担草,还要忙着采摘茶树籽和桐子,个别的还要忙着吵架,忙着和情人在草堆里或坟场来一场野战,反正他们在田里土里跑上跑下,快疯了。
卢安说:“我明早要去趟医院。”
听不得这话,听不得年纪轻轻就说百年之后的,卢安在两姐妹的催促下,又钻进了房间看书。
他问:“如果有钱了,你自己能买到吗?”
吃过饭,卢安先是去了一趟茶叶山,本想着帮忙摘点茶叶补贴家用。
曾令波歪歪嘴:“我爸一个土农民都两手不沾阳春水,我个读书相公打什么禾啊?”
次日醒来,已经是8点过了。
随后他留出16元当车费和零用,把身上剩下的320元卷起来,去了镇上的裁缝铺。
卢安曾听说过,她的愿望就是买一台7成新的二手缝纫机。
卢燕手脚并用踩线:“我不行,不过老板娘有关系,她人很好的。”
宋佳用古怪的眼神瞧了瞧他,对大姐说:“大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哟,哥竟然不偷懒了。”
卢安问:“你爸最近又赢钱了?”
卢安说:“我打算今天回学校,你要一起走不?”
埋头剪布的卢燕笑出了声:“要不你把位置腾给他,他的良心难得发现一次。”
卢安走过去对宋佳说:“你去看书,我来替你会。”
五分钟后,卢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老镇汽车站,却发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中班车在视线中摇摇欲坠地开走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白色斑点,卢燕呆呆地立在马路边,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袋,紧紧地捏住了那卷钱。
忽然,她鼻子一酸,眼睛顿时被泪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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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再次见
前几天花门到前镇,上坡路居多,收了7块。
而前镇到花门,顺风顺水,油钱都能节省一半,司机却要8块钱。
为此,全车的人都提出了抗议。
但司机显然是个老油子,根本不为所动,眼见争议不下,最后语气非常不耐烦地丢一句:
“7块的你们去坐别个的,我的今天涨到8块了,爱坐不坐,没人拦你。”
有个左手打着石膏的碎发年青人气愤地质问:“上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到半路你说要8块了?
你这不是明着抢劫吗?”
一句明着抢劫,直接引爆了司机情绪。
年青人虽然左手骨折了,但语气极其蛮横,一脸凶相,顿时把女售票员给唬住了,一时停在过道犹疑不决。
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大家不无聊了,听着听着就快到了宝庆。
曾令波问:“为什么?这样当着全车人的面收手,不显得窝囊?”
一声吆喝,台球室那边的人静了两秒,下一刹那却齐齐动了。
卢安晓得他性子,懒得劝,只道:“那我等会就下车先走了.”
果不其然,司机半途被售票员妻子死死抱住了。
他爸爸是混子,放高利贷、催债、打架斗殴无所不作,老曾在性格上继承了其父非常“道义”的一面,却也同样继承了其父狠辣的一面。
卢安话还没说完,却见年青人忽然从窗口猛地跳了下去,然后对着马路对面一家台球室大喊:“兄弟们,过来!过来!这里有个2B要干架!”
年青人站在原地,不仅不动,还一脸冷笑地把头伸过去:“来!劈!照着脑莫心劈!劈死老子!劈死算你有种,劈不死我回头把你们夫妻全弄死!”
见状,年青人疯狂大笑,一口唾沫隔空吐到司机脸上,不屑地恶骂:
“孬种!做样子有屌用,能吓唬谁?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回头我弄死你!”
交谈到这时,中班车彻底摆脱了后面的人,再开几分钟后,找个地方停了。
毕竟司机乱收费不得人心,一块钱在这年头可不是小钱,能买很多东西。而年青人虽然左手骨折打着绷带,但看起来极其不好惹,大家都是苦哈哈的穷苦百姓,谁会愿意出这个头呢?
车子乱哄哄的闹了一阵,后面又开了。
女售票可能是怕了,都只收了7块。
司机脾气不好,这碎发年青人更是个暴脾气。
司机这举动把旁边几个返校的女学生吓得尖叫,纷纷往后逃。
后排正在剥橘子的曾令波递半边桔子给他,问:“卢安,你觉得司机会收手没?”
观这情形,这鸟人似乎还是个扛把子啊,挥挥手率领着一干人继续跟在后面猛追。
但司机却一路在和年青人骂骂咧咧,双方斗嘴就没消停过,都火气大的很。
卢安听了没做声,他完全相信老曾不是在说大话。
卢安笑笑,他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这司机30年后还在当客运司机,要是今天能劈死人就有鬼了。
两个半小时后,卢安摇醒睡着了的曾令波,问:“前面就是花门了,你今晚是去我那里,还是回二中?”
曾令波坚决否认:“没有,我只是认识里面的几个人而已。”
这种人不二话,话不投机直接往死里下手。
卢安不明所以,闻言也转过头,却还真看到了一个熟人。
不过有意思的是,看着这个碎发年青人,卢安突然想到了“角头2”里面的白毛男,都是极致的嚣张,都是不怕死的类型。
售票员被吓到了,可司机一点都不信邪,他右手弯腰一摸,从座位下摸出一根螺纹钢,下一秒就举起螺纹钢向年青人劈杀了过去。
曾令波这时说:“要我就忍不了,不说打死,但一定会把这傻吊打残。”
卢安说:“又不是真傻。”
车上的乘客也傻眼了!
大家一开始以为那年青人是个嘴巴选手,没想到来真的!
妈的!司机暗骂一声,但人可不轴,不等那边的人包围过来,直接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车上的人都在看笑话,没人在行动上劝慰,最多嘴巴上当当和事佬。
都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司机咬牙彻齿挣扎,知道丈夫暴躁性子的妻子蹲在地上抱着大腿死死不放手.!
那年青人说到做到,杵在那一分钱不给,女售票也不敢问。
他pia起一脚重重踢到车门上,对着司机比个大拇指:“看把你牛的!这条线上,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牛的!
老子今天把话放这,钱!老子他妈的一分没有!
你们有种过来碰我一下试试,到了花门不打断你们的狗腿,老子把这头砍下来当尿壶!”
听到“花门”二字,曾令波立马变得无比兴奋,爬起来看着还在斗嘴的两货说:“我不去你那里,我要看这俩傻逼打架。”
纷纷攘攘,瞟一眼竟然有二十个人之多,头发花花绿绿,没一个看起来像善茬,这时才发现车上那傻货已经是最慈眉善目的那个了。
只见其一脚踩了刹车,右手指着车门说:“有钱就坐,没钱就滚,别做事儿逼!”
曾令波望着后面说:“我好像看到了几个熟人。”
卢安没去考虑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后,冷不丁问:“你是不是也是木兰帮的?”
都拿着手里的台球杆直冲过马路,纷纷叫嚷着:“谁!谁!谁要干架?干谁!”
那跑在最前面的,分明就是上次那个跟自己和李冬打架进了派出所的鸟人,初见。
卢安问:“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卢安起身瞅了瞅曾令波,在后者的催促下,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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