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月缴税
“春申僵直在那里,他盯着铜钱犹豫了一下,随后就伸手去抓,一松力气的当口,他就被炮头抱了起来,往江堤走去。”
“春申趴在炮头的肩膀上,没有挣扎。”
“他只是紧紧地抓着那一文钱,就像抓着唯一的希望。”
至此刻,所有听众都握紧了拳头。
一文钱!
陈皮阿四纠结无比,如同心魔一样的一文钱来了!
虽然是那炮头给的,但春申的一百文凑齐了!
陈皮阿四可以为春申杀人了,只是他人呢?
这一刻无数观众都在呼唤陈皮阿四,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赌咒发誓起来。
“他妈的!这个时候要是陈皮阿四出现,那老子以后不骂他是杀人魔了!”
“我也是!快出来啊!不然春申就被人带走了!”
“服了!真的服了!陈皮阿四本事这么厉害,为什么偏偏炮头出现的时候,他不在?”
“求他了,快出来吧!只要他出来,我绝对不嘲笑他盗宝镜儿宫无功而返,也不骂他老杂毛了。”
“一百文杀一人,陈皮阿四你的荣华富贵来了!”
观众们不停叫嚷着,整个三庆园的气氛又热烈又紧张。
二楼包厢中的霍老太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陈皮阿四的往事,她知道的也不多。
无他,陈皮这个人太狠罢了!
要说能列在老九门里的,就没有好相与之辈。
就连霍老太一介女流,暗算、杀人、搞内斗都样样在行。
更别说把恶字写在脸上的陈皮阿四!
所以,老九门的人,都有自己的往事,大部分都不想让人家知道。
以霍老太对陈皮阿四的了解,虽然此人是个杀千刀的大奸大恶之人。
但若是当时春申把那一文钱递给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炮头!
他就是条毒蛇,被陈皮盯上,就要做好日夜无法安睡的准备。
但霍老太知道,现实不是故事,没那么多刚刚好。
也没那么多救人于危难的戏码!
所以,春申估计是凶多吉少!
果然,张临面对听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期望,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用说书人惯常用的语气道:“陈皮找到春申的时候,春申被吊在河堤的那颗树上。”
“绳子勒进他细细的脖子,拉的异样的长。”
“陈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已经死了,小小的尸体悬空着,在江风中轻微的抖动。”
“此时已经是黄昏,江堤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春申是被打死的,他的脸已经被打烂了,从脸上那些横道的烂口,能知道是用船桨拍的。”
“他嘴巴里所有的牙齿都被打碎,下巴被打掉了一半,血从嘴巴里滴落到脚下的土中。”
“春申没有闭上眼睛,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着。”
“陈皮仿佛看到了在船上,一个人用力拿着船桨,一次一次狠狠的拍在这个孩子的脸上。”
“而这个孩子没有闭眼,每一下的血花都看的清清楚楚。”
“陈皮看着春申的眼神,自己眼神也阴沉了下来,心中的焦躁在一个瞬间几乎扭曲的要裂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一个人死了而已。”
“春申就算今天不死,以后也会死的,因为春申这样的人,在这个年月就是活不下去。”
“就像现在,一次逃过了又怎么样,还是死了。即没有死的舒服一点,也没有获得任何的公道。”
不得不说,张临说故事拉情绪的本事堪称一绝。
人人都知道春申只是一个小人物。
与那个年月随便被冻死在路边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张临的说书中,这个人却变得鲜活。
就算他是个小人物,也让听书的人无法当他是个陌生人一样对待。
陌生人死了,顶多一声叹息,因为你并不了解他,只是可惜了一条人命。
但春申却不一样,听众们见过他无比鲜活的样子。
见过他有家人撑腰,敢用石头砸陈皮时无忧无虑的样子。
更见过他目睹家人惨死后,冷静又呆滞的样子。
这样一个傻子,放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人心有波澜。
但放在张临的说书中,春申的遭遇和经历,都让人听了一阵阵难受。
陈皮的感觉很准确,的确是有一股无法宣泄和形容的焦躁在心底蔓延。
搅动的人,只想大叫两声发泄,虽然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所有人都期待的陈皮从天而降救春申的戏码没有发生。
这个故事实在太现实了,现实的让人感到绝望!
张临也适时发出感叹道:“这便是现实。”
“这个世间有多少人和春申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任何的希望。”
“喜七说的话,差一文钱,就可以实现了,但是老天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所以,此时的陈皮,越发坚定了一个思想。”
“大部分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有机会死的话,就应该乖乖的去死。”
“陈皮想到很多之前被他杀死的人,在临死之前的眼神,为何有那么多的不甘?”
“不死的话,在这个世道,他们又能怎么样?”
“陈皮冷冷的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去。”
“他来到春申的尸体前,看着春申的手,他的左手死死的攥着什么东西,握成一个拳头。”
“陈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的左手掰开。”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铜钱从春申的手中掉落了下来,落到了下面的血土上弹跳了一下,往江中滚去。”
“陈皮快步上前,在铜钱滚落江里之前,一脚将其踩住,随后把铜钱捡了起来。”
“看到是一文钱的那一刻,陈皮就愣住了,随后心中冲出一股狂喜,他开始大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大笑,但随即,他的笑就变得撕心裂肺起来。”
“此时夕阳已经全落了下来,陈皮抬起头像是疯了一样对着天大喊道:喜七,你个狗日的看着,老子要飞黄腾达了!”
“陈皮把春申放在了破庙的佛龛内,随后把那枚带血的铜钱和之前的九十九文穿在了一起。”
“陈皮的手边,有两样东西,一把是刀头有一个将近九十度锋利勾刃,专门用来削菠萝的刀。”
“还有带着筋皮索的九爪勾,是他专门在海滩上用来抓螃蟹用的。”
“陈皮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入后腰的褡裢下,然后展开了那块免捐旗。”
“最后找了一根竹竿,把免捐旗挑了起来,迎风扬着,就往集市走去。”
“陈皮拖着自己的木板招牌,脖子里挂着一串铜钱,举着一面免捐旗,招摇过市。”
“他的形象滑稽,路过的人都指指点点,觉得好笑,但陈皮自己浑然不知,他甚至有种无比自傲的感觉。”
“他找了一个面摊儿,把旗子朝桌上一拍,就坐下旁若无人的吃面。”
“码头上的人很多,很多人看到他的那面旗子,都一脸好奇没什么表情。”
“陈皮一边大口塞着面,一边仔细观察着。”
“直到他看到一个人,看到这面旗子,眼神有些闪烁!”
尹南凤一直被这个故事吸引。
这些长江边的往事,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江湖。
但听到这里,却有着不解地询问张月山道:“陈皮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炮头,却要坐在这里吃面?”
张月山活的久,跟着张大佛爷抗倭的时候,两湖一带也经常去。
所以他不仅熟悉金沙江畔的哥老会,也熟悉长江上的水匪!
是以,他解释道:“陈皮这是在找人,因为这面旗子是属于黄葵帮的。”
“黄葵帮的免捐旗,据我所知,巅峰时期,有七八十面!”
“陈皮的规矩是一百文杀一人,所以他必须找到这个旗子的主人。”
“码头,人口混杂,最容易探查到消息。”
…….
第69章 陈皮阿四四屠黄葵!总有人在年少时!
张月山活得久,自然比别人了解很多那个年月的事情。
这一点,就算是现在已经九十多岁的陈皮阿四都比不了。
听张月山说,陈皮阿四是为了找人,尹南凤不禁询问起了详细的过程。
张月山便道:“那个年月,两湖地区的水匪,也被称为水蝗,就是说他们如同蝗虫一样,来去无风。”
“长江水蝗大多来自于长江支流中的各个湖泊之中。”
“一打仗,有武装的水匪都逃入了长江里,人多船少,常常为了争斗互相杀人。”
“这黄葵水蝗在长江一代倒算是有名,最早来自于洞庭湖。”
“我听说,主事的人最早是个道士,在黄葵观里挂单。”
“所以这批道士出来做水匪之后就称呼自己为黄葵。”
尹南凤点点头,她没想到一个水匪还有这么多的花头。
似乎夏国在那个年代就是如此,总是围绕着江河湖泊产生很多故事。
这样的地方,也天生生适合出现一些草莽人物。
张月山似乎被尹南凤一问,思绪也被拉回到了那个年代。
他继续道:“长江上的水蝗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船匪,除了平日里抢劫商船,他们主要的收入来与走私和贩盐,偶尔抢劫商船。”
“另一种是旱匪,是从岸上上船,抢劫船员乘客,然后在江中被人接应。”
“前一种水蝗组织庞大,规矩森严,后一种残忍而狡猾。”
“这黄葵帮就是在这种残酷的争斗中,慢慢变成汉昌第一大帮的。”
“而那位黄葵老祖,据说是有几分本事。”
“因为手底下人众多,所以免捐最多的时候有七十八面,这一面旗到底是谁的,确实难以分辨!”
“陈皮阿四就是要通过这面旗,把那个杀人的炮头给找出来。”
尹南凤明白了,陈皮这个人虽然年轻。
但毕竟是慢慢杀人活过来的,要是没点心眼,早死八百回了。
想到那炮头摘花鼓的行为,张临并未解释。
尹南凤好奇道:“这摘花鼓是做什么的?”
张月山道:“听过击鼓传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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