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俊
“盯紧一点。”
他沉声嘱咐,再添一句:“等会叫郝sir一起来办公室见我。”
“好。”
陈立答完,挂断电话,叼着一支烟,站在玻璃窗前,吐出烟雾,坦然看向窗外。窗外的总督专员也见到他,露齿一笑,很是礼貌。郝德夫则跟专员介绍道:“谢sir,那位是反贪室警司陈sir,前段时间刚刚被警队授予金质英勇勋章。”
“我知道。”
“他一手操办了行动副处长贪污案。”谢法新是一个留着八字胡,额纹深厚,眼神如狐,带着傲气的鬼佬。
二十分钟后。
谢法新抽掉了十名探员前去做事。
半个小时后。
郝德夫、陈立即出现在港岛区助理处长办公室。
何定贤穿着制服,帮二人接了水,把杯子放在桌面,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右手臂依着沙发问道:“那个总督专员什么来路?”
“前总督府政务主任,现财政司属官,立法议员谢法新。”郝德夫如数家珍的道:“二战时曾在陆军服役,获少尉军衔,战后在非洲做过政务官,父母都是医学博士,家里世代从医。”
“毕业于剑桥大学,研究生学历。”
何定贤惊讶道:“是个人才啊。”
郝德夫点头:“他还担任过钢厂经理,颇懂经济,在政务司很受看重。”
何定贤心里不祥的预感逾发浓厚,十分警惕的道:“抽调人手去做什么?”
“可以肯定。”
“是要进行政治清洗。”
郝德夫道:“全港只有反贪室具有调查贪污罪案的资格,只要警队不主动出手,就算总督想要调查一个人贪污,也得通过警队的法权来定罪。佰sir委任一个专员来反贪室办事,大概率是不相信警队。”
总督土皇帝的权威就展现在这里,可以随时委派专员下到纪律部队,行政部门,抽调人手借用权力。当然,这是最简便易行的方式,更复杂的还有通过立法,成立一个新部门。
一切挂有专员头衔的职位,就算是临时职位,也都有权直接向总督汇报,不受任何部门管辖。
俗称钦差大臣。
“反贪室的职权只限于调查纪律部队,或商业罪案,可不涉及行政部门的官署。”何定贤表情淡然,心头却警铃大作:“难道,廉政风暴的风已经开始刮了?”
“这可提前了五年。”
佰立基不像是会主动发起政治斗争的人,现在的形势拿警队开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机会。
但大形势固然具有参考价值,可人往往不会按逻辑刻板行事,历史充满巧合,政治全是豪赌,编故事要一板一眼,讲逻辑,现实可没有半点行为准则。
何定贤就算觉得十分意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做好面对风暴,恶斗一场的准备。
风暴来得越快。
风愈烈!
他将眼神转向左手边的陈立,陈立便放下水杯,温声道:“放心。”
“钉子已经插进去了。”
何定贤点点头:“好。”
“起码要搞清楚,他们想干什么,我们才好一一做准备,最好是别动警队的人,相安无事,不然佰立基的下场比格洪量更可怜。”
……
“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办公室,起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各位都需要在这里渡过。”谢法新将铁门反锁,走到一张办公桌前,捧起一叠白纸,转身分发给站着听令的十名反贪警员,每来一个警员面前,他都会驻足片刻,直视着警员的脸庞:“任务期间,伙食会有专人送来,衣服会有专人送洗,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不得和外人透露任务内容,否则,你们都将以泄露机密罪,失职渎职罪被起诉。”
警员们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安,接过白纸以后,动作都些局促。
谢法新则毫不理会,继续说道:“下边的十张桌子就是你们的办公桌,随便选一张桌子坐下,先将有关行动副处长巴顿贪污案的细节写出来,不管你们知道多少,全部写出来。”
“你们唯一要想的就是细节,唯一要做的就是纪录细节!其余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们来负责,如果最后执行顺利,总督府会直接签署你们的嘉奖令。”
“在港岛最重要的就是为总督服务,明白吗?”他大吼一声,在场警员心头一凛,齐齐吼道:“明白!”
不得不说,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办公,人的行为极度容易受到操控。
就像是传销组织洗脑一样,权威将会被无限放大。一个错误的事实重复一百遍,一千遍,就有可能篡改人的认知。谢法新在结束训话以后,并未立即离开办公室,而是坐在椅子上亲力亲为监督着警员写出细节。
警员们都知道副处长贪污案十分敏感,但在专员的威慑下又不得不一些,一开始写出来的东西,谢法新全部不满。在连续几天,十几天的呵斥重写下,警员们被折磨的快要发疯,不断挠头苦思,硬抠一点点的细节,甚至还会加上自己的想象。
谢法新虽然对警员写出来的东西不满,但每一张文件倒是都照单全收,且每天会被运走一箱,交由手下的人存档备用,做情报分析。警员们在痛苦之余,唯一的慰藉就是伙食很精致,大鱼大肉,每天做法不重样。
隔三差五,鬼佬还请他们喝下午茶。
整间办公室则租用了一层工厂大厦临时办公,不仅位置宽敞,每人还有一个独立的房间休息,房间里除了床柜,还配有电视机,收音机,准时准点下班。
警员们在这种待遇下什么事都干不出来,只能够硬熬时间,一下班就聚众打牌,互相讨论写了什么。
……
“还没有消息吗?”半个月后,何定贤坐在办公室里,点起支烟,眼神直勾勾盯着郝德夫。郝德夫在多年前就已经升做反贪室的一把手。但由于反贪室是一个得罪人的活,天花板极硬,已经多年未能得到升迁。
毕竟,总警司再上去就是处长级,大多数人不在政治中立下大功,很难跨过这个门槛。他也想通过一些事努力表现表现,希望受到何sir看重,将来跳出反贪室的地盘。
此时,他看见何sir锐利的目光扫来,心底不免有些发虚,出声道:“已经确定抽调走的探员在湾仔区,丰胜大厦三层办公,但是警员们一直被隔离在大厦里,唯一几次出门都是小组分批,由总督专员亲自带领。”
“出来也不是做事,而是逛街散步看风景,难以拿到有用的消息。”
何定贤闻言也不急不恼,只是说道:“姓谢的倒真有几分军情处作风,知道的是财政司属官,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特工出身,跟我搞这一套?”
“放把火把人给逼出来。”
何定贤拿起一袋茶叶,用剪刀拆开,慢条斯理的倒进壶口。
郝德夫心头一凛,肃声答应:“是!”
“长官!”
第426章 挤兑、危机
夜晚。
九点余钟。
“对2”
“过!”
三名警员凑在白天的办公桌前打开,手边都堆着一叠零钱,两名警员站在一旁,抽着香烟,津津有味的看着。作为隔离办案期间唯有的娱乐活动,警员们打起牌都热情很高。
剩下的几名警员早早洗漱,躺在房间里看电视。
“嗙!”
突然间,一块石头砸在窗户上,惹得警员纷纷回头。
“怎么回事?”
带头的警长放下扑克,狐疑的站起身,旋即又是一块石头飞来,将窗户玻璃直接砸烂,发出巨大的破碎声。第一块石头没有砸中窗户,仿佛像一种提示。
他办案经验丰富,意识到不对劲,悄悄靠近窗户,探头往楼底一看,见到五六名便衣探员抓着手电,正昂首望着窗户。
“赶快叫兄弟们起来。”
他立即回头挥手。
三名跟在后头的警员对视一眼,马上张口答应,急匆匆地前去敲门。房间里,警员们提起裤子,要系皮带,两个燃烧瓶就飞进窗户里,发出爆炸声,相继落地。
“TMD,搞什么鬼,连燃烧瓶都扔啊!”
警员们骂骂咧咧,有人穿着短裤就冲了出来。
“开门!”
“开门!”
众人拍击着大厦铁门毫无反应。
“死鬼佬,自己回家睡大觉,连看门都不派一个人,就想着把伙计们锁死在房间里。”谢法新手下有两个财政司调来的助理,平时负责监视伙计们工作,运走材料。
之前还会守门到十点多钟,现在八点钟就会撤走。
没有上头的命令,警员们害怕担责,根本不敢在夜晚出门。
大厦保安里也有安插总督府的人,平日负责监视他们,但现在显然赶不到现场,给了警员们充足逃生的理由。
“嗙!”
一名警员踹了铁门一脚泄愤,回头吼道:“爬窗户走!”
“好。”
大厦三层不算很高,而且墙体多有水管,落脚点多,警员们受过训练,攀爬难度低,火势虽有,但瓶子里装的柴油少,一时半会根本烧不起来。警员们便纷纷回到窗前,沿着管道、墙面往下爬。
当然,夜色漆黑,上头有火,警员们难免有些紧张。
再加上管道湿滑,落脚点小,危险性还是很大的,稍有不慎就会出事。好在楼下的警员们准备周全,见到伙计们出来,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人带着木梯跑出巷子,把梯子架到伙计们二楼。
三楼的伙计们只要扒着窗户,踩到梯子,换一个手就可以安稳沿木梯下楼。
十几分钟后,警员们便全部来到地面,大厦的安保也反应过来,纷纷走出楼梯。便衣探员再度拿出玻璃瓶点燃,甩向工业大厦,瓶子里柴油装满,立即烧起汹汹大火。
“快闪!”
探员们前拉后拽,慌忙逃离。
翌日。
上午。
总督府。
佰立基收到谢法新的报告文件,将文件狠狠砸在桌面,出声道:“连专员的办公署都敢烧,港岛警队是匪还是兵?”
虽然,总督专员没有真正的官署,但是办公地址即是临时公署,烧工业大厦的办公室,就是没有把总督府的权威放在眼里。佰立基作为总督不可能不生气,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要和警队开战的意思,缓了口气便道:“换一个办公室继续调查,问问警队方面有没有受伤。”
“在港岛任职最危险的就是沾上警队,做事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望了谢法新一眼。
“是。”
“长官。”
谢法新脸色也郑重起来,以前在财政司总听人讲警队有多狂,那时心里只以为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他见识过警队的不讲道理,心头可格外紧张。
港岛能给英府高层带来威胁、压力的部门,真的仅有警务处了!
同一时间。
大馆。
郝德夫拿着文件,将昨夜调查到的消息,一字一句向长官汇报,不时还抬起眼眸看一下长官的神态。只见长官正一口一口,气定神闲的吸着雪茄。
“总督府委任一个专员,抽调十个兄弟,锁在办公室里专门写巴顿案的资料?”何定贤问道。
“是。”
郝德夫道:“总督府可能想重审巴顿案。”
这个信号就已经足够危险。
“不可能!”
何定贤却直接否决:“这起案子总督府已经签字,还嘉奖了办案人员,重审巴顿案于总督没有好处,唯一的可能就是扩大巴顿案,借着巴顿案入手调查警队其它官员。”
“总督忍了好几年,终于也是按捺不住。”
郝德夫闻言心惊肉跳,第一个念头是想要逃避风波,但下一个举动却是抬起头,迎上了何定贤的目光。因为,扩大巴顿案只有两个方向,第一个方向是追索巴顿的行贿名单,往商业方向搜查。
第二个方向则是追究巴顿在警队内部的贪污网络,把手伸进警队,而郝德夫作为反贪室长,之前没有调查出巴顿的贪污网络,本身就是一种过错,极其容易被人换下。
最有力的办法就是抱紧大腿,寻求何sir的支持,而何sir明显也看出郝德夫的意思,出声道:“你去与葛sir、昆先sir、伊辅sir都打一个招呼,让他们做好准备,把尾巴清理干净。”
“反贪权只要在我们手上一天,我们就是安全的。”
郝德夫站起身颔首答令:“yes,sir!”
何定贤其实很想把反贪权一直握在警队手中,永远自己查自己,只查想查的事情,但无论是否有总督府打,立法权都是掌握在总督府手中,总督要是铁了心成立一个独立的反贪公署,那么,警队根本无计可施,但只要不刻意激化本次事件,总督府其实没理由再成立一支纪律部队。毕竟,成立一支纪律部队要投入的经费、资源、解决的流程是很多的。
佰立基对港岛经济的发展确实有所促进,但收上来的税够他这样用吗?历史上,港岛也是发展到麦理浩时期才有资金成立廉政公署。光是为了扩大一个已经结束的案子,就成立一支纪律部队,辅政司、财政司、保安局恐怕都要有意见,市民舆论也不一定会支持,到时佰立基的政绩岂不是打了水漂?
不过,何定贤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利用反贪室肃清政敌的手段,落在佰立基眼里应该很方便,好用,又易学吧?不管佰立基最后想要的是什么,反贪权毫无疑问将成为一把两派争抢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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