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85章

作者:沙拉古斯

“没道理!”屈金山连连摇头,“我来时,却靠法阵开出道路,一直进了院墙,怎么现在却用不出手段了?”

徐志穹不觉得意外,他在墙外用不出技能,到了墙里技能恢复了。

这地方邪性,邪性的毫无规律可言。

玄学不灵,只能依靠科学。

徐志穹把手套给了屈金山,让他跟着自己爬树,有了此前的经验,徐志穹就算不借助手套,也能在树冠上腾跃。

屈金山一路跌跌撞撞跟的辛苦,牛玉贤披着黑衣在密林之中穿梭。

走出一百多步,屈金山感觉阴阳术回来了,跳下树冠,重新布置法阵。

徐志穹站在树冠上,回望着安淑院。

一阵寒风吹过,徐志穹又听到了凄厉的歌声:

吾仇,谁人知?

吾冤,谁人解?

吾恨,无绝期!

吾血,犹未干!

我杀!

徐志穹打了哆嗦,低头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屈金山抬头道:“哪来的什么曲子?”

牛玉贤也一脸费解,看来只有徐志穹能听到这首歌。

屈金山的法阵成功了,开辟了道路,带着二人走出了森林,一路疾行,回了衙门。

到了明灯轩,讲述了事情始末,武栩紧锁双眉道:“内院之中全是根须?这根须从何而来?”

屈金山和牛玉贤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徐志穹默而不语。

武栩又问:“除了根须,你们看到些什么?”

屈金山对牛玉贤道:“你去关门时,可曾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牛玉贤摇头:“院子里一片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徐志穹还是不说话。

武栩支走了屈金山和牛玉贤,单独留下了徐志穹:“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徐志穹道:“我偷偷翻进了内院,看见了里面的情形,内院里没有房子,只有一棵树,那些根须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是棵什么树?”

“榕树。”

“除了树之外,还看到什么?”

“看到一个白衣人。”

“是什么模样?”

徐志穹努力回忆着那人的模样:“高有七尺五六,蓬头垢面,鼻梁很高,眼窝很深,眼睛很大,瞳仁是红的。”

武栩沉默良久,猛地一捶桌子,咬牙道:“老匹夫,焉敢戏耍我!”

哪个匹夫敢戏耍你?

到底什么情况?

武栩起身道:“走,跟我去阴阳司!”

去阴阳司?

难道戏耍他的是太卜?

武栩怕惹人怀疑,没有骑马,穿着一身便装,从后门离开衙门,带着徐志穹去了阴阳司。

进了阁楼,还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了太卜。

太卜坐在青灯下,似乎算准了武栩会来,见面第一句话:“千户,息怒。”

武栩怒目相视:“为何要我去安淑院?”

太卜眨眨眼睛,给武栩倒了杯茶:“那里确实是养蛊的好地方。”

武栩把茶杯丢了:“还在胡扯,梁玉明怎敢在那里养蛊?”

太卜又给武栩倒了一杯茶,“老朽从未说过怀王世子会在那里养蛊,只是说那里是养蛊的上上之选。”

武栩又把茶杯丢了:“你还狡赖!你分明是想探查安淑院的内情!”

太卜笑道:“安淑院怨气极深,千户就不想去看看么?”

“我看了又能怎地?那事情我管不了!”

太卜叹口气:“千户能管什么事?”

武栩道:“我只管大宣苍生,你要去查安淑院的事情为何不自己去查?”

太卜摇头:“我若离开阴阳司,势必惹人怀疑。”

“你手下有能人无数,派几个去就是了。”

太卜还是摇头:“我部下若是在安淑院出了闪失,终究还是会牵累到阴阳司。”

“无耻老贼!”武栩咬牙道,“你却不怕我部下折在了安淑院,你却不怕牵累我掌灯衙门!”

徐志穹听明白了。

梁玉明合适的养蛊地点,只有一处,就是龙脚鬼市。

太卜之所以多说了一个安淑院,是因为他想调查安淑院,可又不想自己出手,便借机利用了武栩。

“琐屑之事,且容日后计较,”太卜看向了徐志穹,“徐灯郎,是你去了安淑院?”

徐志穹点点头。

“你在安淑院看到了什么?”

徐志穹不作声。

太卜转脸看向了武栩:“却不愿相告么?”

武栩捏着下巴:“凭甚告诉你?”

太卜又给武栩倒了一杯茶:“你既说要管京城一方苍生,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帮你破了梁玉明的蛊术。”

武栩歪着头道:“我凭什么信你?”

太卜笑道:“我若食言,且凭你拆了我这把老骨头,老夫绝无怨言。”

拆了你?

你是三品!

武栩有这个实力么?

徐志穹看了看武栩,没想到武栩端起茶杯,把茶喝了。

“告诉他吧。”

武栩还真有这个实力!

徐志穹道:“我在安淑院,看到一棵大榕树,榕树的根须能生长,还能缠人!除了榕树,内院里还有一个白衣人。”

太卜一愣,手里的茶壶抖了一下。

“你知道那白衣人是谁么?”

徐志穹摇摇头。

太卜看向了武栩:“千户知道么?”

武栩点头道:“我知道,那人是当朝太子。”

白虎杀道

第81章 功不可没

那个白衣人是当朝太子?

徐志穹很震惊。

太卜手里的茶壶掉在了地上,他和徐志穹同样震惊。

“殿下,居然还去安淑院?”

武栩捡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不去,谁还会去?”

太卜攥了攥拳头:“千户,这事你却不管么?”

武栩摇头:“皇家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懒得管。”

太卜紧盯着武栩:“你可知这里有多少冤屈?”

武栩一笑:“享尽世间荣华富贵, 受点冤屈也是应当。”

太卜皱眉道:“你可知殿下这多年来,担惊受怕,朝不保夕?”

武栩道:“你知何谓朝不保夕?我认得一名匠人,天寒地冻,在集市蹲了三天,卖了九十一个瓦罐,十二个瓷瓶,买了两袋米,两只鸡, 还给他闺女买了一件新衣,走在路边,离他家只剩百步之遥,被庆王的马给踩死了,这才叫朝不保夕。”

太卜道:“你就为这件事杀了庆王?”

武栩道:“他携恶仆十二人,醉酒纵马,在闹市狂奔,踩死三十六人,伤二百余人,却不该杀?”

太卜长叹一声:“昔日之事,本以为是你和庆王有私怨。”

武栩点点头:“这等狗贼,生来便与我有私怨!”

徐志穹在坐在身边,想着自己进入判官道时的誓言:“生杀裁决,全凭善恶天理。”

看着武栩,他相信这个世界真有天理。

太卜沉默许久,对武栩道:“若是安淑院的事情, 也关系着大宣苍生呢?”

武栩沉默片刻道:“先帮我破了梁玉明的蛊术,安淑院的事情,若非只是皇家私怨,武某愿助太卜一臂之力。”

“好!”太卜挥手,用幻术演示战术。

眼前出现了龙脚鬼市的画面,一条街,空空荡荡,两排商铺,残破不堪。

太卜问道:“你要杀贼,还是要救人?”

武栩道:“贼要杀,人也要救!”

太卜默然良久,在幻境之中点点画画:“这却要花一番心思,不是一朝一夕能算出来的,另外有件事情忘了和千户说,之前算日子的时候,我算漏了一步。”

武栩讶然:“此话怎讲?”

太卜缓缓说道:“按此前推算,四月二十一是养嚣绒最好的日子,昨夜重新推算一次,四月初七也是个好日子。”

我套你……

两个日子差了半个月,这让武栩怎么应对?

四月初七先在龙脚鬼市埋伏,若是梁玉明不来,四月二十一再去一次?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四月初七若是扑了个空,事情就败露了!

太卜气定神闲:“无妨,今日三月二十七,离四月初七还有十天,我再仔细推算一下,看看哪个日子更好些。”

武栩紧锁双眉道:“你且快些算,我召集人手也要时间。”

……

皇城司正堂,钟参面色铁青,看着武威将军史勋:“陛下命我一个月内破案,我把案子交给你,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你查出个甚来?”

史勋赶紧回应:“属下捕获人贩四十六人,皆当众处决,武威营每日巡城四次,但有风讯立刻缉捕拿人,百姓交口称赞……”

“我特么让你邀功来了是怎地?说这些扯淡的话有甚用处!”钟参暴跳如雷,清晨朝会,他再次遭到吏部弹劾,御史台跟风而至,奏章叠起来有一尺多高。

按照大宣官场的一贯规则,皇城司很快会受到群臣围攻,先就事论事,而后引申发挥,先说皇城司办事不力,再说皇城司散漫渎职,再说皇城司骄横跋扈,再说钟参人品有问题。

把陈年旧事全都抖出来,扣帽子,打闷棍,然后再下黑脚,让皇城司永世不得翻身……这些手段,钟参都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