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空下
江輕視線一瞥，開心蹲在自動投食機面前，爪子扒拉，狗糧就掉了下來。
唯手熟爾。
“金毛有這麼聰明？”
他沒有養過狗，覺得挺有意思。
“開心，過來。”
吃飯到一半的開心立馬跑過去，服從性極高，一點不護食。
測試幾次，江輕摸摸狗頭，“行了，去吃飯。”
他端著牛奶坐到沙發上，眯起眼睛思索。
“原主的父親和繼母在外省，最近兩天回不來，妹妹上高三，住在學校裡……也難怪江遠敢對原主挑釁，二樓陽臺的護欄應該被他動了手腳，他或許挺遺憾，沒有弄死原主。”
“若原主被摔死，他可以解釋是一場意外。”
“要是我弄死他，劇情會被改變嗎？”
晚上十一點，大門開啟，顧可欣攙扶著喝醉的江遠進屋。
“可欣，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好啦，我也愛你，趕緊……”顧可欣開燈，表情肉眼可見慌亂。
“江，江輕！”
她腦袋嗡嗡作響，有種出軌被抓住的羞愧感。
單人沙發上，江輕戴著墨鏡一動不動，開心趴在腳邊睡覺。
等待半天，見對方不吭聲，顧可欣把喝醉的江遠放在長沙發上。
她小心翼翼走近，呼喊，“江輕，江輕……”
“嗯？”江輕剛睡醒一樣茫然，“你怎麼在我家？”
這一刻，顧可欣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睡著了。
她一改剛才緊張和心虛的姿態，口吻淡淡道：
“小遠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你不在醫院待著？”
江輕沒有回應，透過墨鏡盯著女子……他只記得顧可欣七歲之前的樣貌，還是頭一次看見長大後的顧可欣。
難怪江遠要爭搶，女孩顏值確實不低，五官精緻，明眸皓齒，長相和打扮純欲，雖算不上女神，但也實打實的美女。
“喂，問你呢。”顧可欣推了推他的肩膀。
江輕打著哈欠回答，“醫院住不習慣，就回來了。”
“哦，行吧。”顧可欣沒興趣多問，走向江遠，蹲下，眼神溫柔地輕撫對方臉龐，“小遠喝多了，今晚我留在你家照顧他。”
愛是無微不至的關懷，她做到了，但不是對自己的男朋友。
突然，江遠摟著顧可欣，親了上去。
顧可欣象徵性掙扎兩下，就沒了反抗。
那暈紅的雙腮，昏黃時的霞彩似的，舌頭……
江輕玩味地注視這一幕，“刺激嗎？”
他一開口，嚇得顧可欣用力推開江遠，“你在說什麼！？”
“你聲音很緊張？”江輕笑笑，“我是問，今晚的宴會刺激嗎？”
“宴會有什麼刺激的，無非就是那樣，一群人交換資源。”顧可欣敷衍一句，彎腰扶起江遠。
她穿著低胸晚禮服，江遠絕對看見了一抹美麗的風景。
“我送小遠回房間。”
腳步聲漸行漸遠，江輕扶了一下鏡框，半開玩笑道，“顧可欣，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但喜歡兩個人……千萬要藏住。”
他並不在意顧可欣和江遠在他面前親熱，又不是他女朋友。
只覺得……原主挺悲哀。
顧可欣怒了，“你思想怎麼那麼骯髒？”
“小遠和阿姨居無定所，被江叔叔找回來才過上穩定生活，他現在是你的弟弟，我照顧他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換作原主，已經大吵大鬧起來。
江輕則一臉平靜如水，他有自己的妻子，而自己這雙眼睛，似乎與妻子的一模一樣。
再說了，顧可欣不過是一個路人甲，書中世界的NPC，誰會在乎一個NPC？煞筆嗎？
江輕安靜坐著，“居無定所？”
“家沒了可以再建，你和江遠是賤的不能再賤了。”
“講真，最近我有了新的感悟，接觸的人越多，就越喜歡狗。”
開心揚起腦袋，輕輕放在江輕的膝蓋上，一種無聲的安慰。
顧可欣又惱又怒，他怎麼敢的，怎麼敢這樣罵她！
罵的還這麼髒！
從小到大，都是她拿捏江輕！
顧可欣越想越氣，出聲威脅，“信不信我真的跟你分手？”
“好，分手吧。”江輕語氣無波瀾。
他在盤算一些東西，若與顧可欣分手，是否會改變一個月後必死的劇情？
劇情改變，又會產生怎樣的蝴蝶效應？
哐當！
顧可欣鬆開手，江遠摔在地上，她衝過去，抬手要扇江輕。
“汪！汪汪！”開心護住江輕，對著女子吼叫，露出獠牙。
事實上，顧可欣很怕狗，瞬間秒慫，退後兩步，臉色陰沉道：
“江輕，一旦分手，我絕對不會與你複合，哪怕你跪下來求我！”
“現在給你一次機會，向我道歉，然後發誓不再針對小遠。”
江輕哈哈大笑，右手輕撫開心的腦袋，“你這人挺有意思。”
“你主動提分手，我答應了，然後什麼給我一次機會？”
“顧可欣，和腦殘的人聊天真的很累，請你不要折磨我了。”
對方仗著原主看不見，仗著原主深愛她，不知道三年來跟江遠做了多少噁心的事。
江輕想不通，既然顧可欣不喜歡原主，為什麼又不願意結束這段感情呢？
第12章 圖書館
“我折磨你？”顧可欣笑了，笑的諷刺，笑的痛苦。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嗓音沙啞道：
“對，我喜歡江遠，我從始至終沒有喜歡過你。”
“所有人，包括我的爸媽，都道德綁架我，說我欠你一條命！說我這輩子就該照顧你！說我必須跟你結婚！”
“憑什麼？”
“七歲那年，我讓你救我了嗎？”
“你失去了光明，也毀了我的一生！”
顧可欣情緒激動，嬌軀在微微顫抖，眼眶變得通紅，繼續說：
“高三下學期，你天天牽著這條傻狗在學校門口等我下晚自習，逢人就說你是我的未婚夫，呵……你知道同學怎麼嘲笑我的嗎？”
“他們笑我要嫁給一個殘廢，笑我一輩子要照顧一個瞎子！”
“我學習壓力本來就大，班上又各種關於我的話題，我差點重度抑鬱，我明明可以考上更好的大學……江輕，是你毀了我！”
單人沙發上，戴著墨鏡的江輕內心一顫，原主的記憶湧上腦海。
他沒有完全接收原主的記憶，只知道重要節點的劇情，以及一個月後，顧可欣會用什麼方式害死他。
舊事被提起，碎片式的記憶開始凝聚。
江輕眉頭一點點緊蹙，這跟他預想的情況截然不同。
顧可欣站在原地，緊緊攥著拳頭，泫然欲泣講述：
“好不容易上了大學，我以為能擺脫你和原生家庭的束縛，大一我真的快樂，我積極參加活動，學習又努力，大家對我的評價是溫柔善良的女孩，是一個樂觀愛笑的女孩……可你不放過我！”
“去年大二開學，你再次牽著這條傻狗來大學找我……後來，你知道他們看我的眼神嗎？”
“可憐，同情，嘲笑，幸災樂禍！”
“江輕，我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女孩，我沒有多大的承受力，我的人生不該如此。我小時候貪玩，我犯錯，我自己承擔後果！”
“憑什麼你救了我，我就要為你的人生買單？”
“憑什麼要道德綁架我？”
所有人都高估了顧可欣的承受力，也低估了語言的殺傷力。
她不敢跟江輕分手，一旦被父母知道，又要面臨各種指責。
二十歲的她依舊逃不掉原生家庭的束縛。
還有，她的父母和江輕的媽媽屬於從小認識的摯友，兩家一直是鄰居，江輕媽媽離世之前，她的父母當著所有親戚說過……
顧可欣會一輩子照顧好江輕。
這彷彿一把枷鎖，牢牢的捆綁住她的手腳，無力反抗，也沒誰在乎她的反抗，一句“你欠江輕一條命”，足以讓她崩潰。
顧可欣咬緊嘴唇，眼淚一滴滴滑落，哽咽著大聲質問：
“你當時為什麼要救我，如果我死了該多好！”
“我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你，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我未婚夫。”
“你們都欺負……只有江遠，說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
悲傷如潮水，顧可欣蹲坐在地，抱著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得知真相，江輕眉頭緊蹙。
他只有原主一部分記憶，只能從原主的角度去判斷，不清楚這些。
某種意義上，原主有點噁心了，利用救命之恩來道德綁架。
不過，原主與顧可欣沒有分手之前，顧可欣跟江遠不清不白，也不道德。
孰是孰非，誰對誰錯……
江輕拇指按揉太陽穴，聲音醇厚說道，“既然如此，那從現在起，還你自由，叔叔阿姨那邊我會去解釋，不用擔心他們罵你，就這樣。”
哭得梨花帶雨的顧可欣緩緩抬起頭，鼻子一吸一吸，委屈抿嘴。
“你肯定會去告狀，你總這樣，我惹你不高興，你就找我爸媽來罵我，我討厭你！”
“很不巧，我也討厭你。”江輕十指相扣膝蓋，“相互討厭的兩人是不會在一起的，恭喜你，自由了。”
“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就去追求。”
“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曾經的江輕死了，現在的我不喜歡你。”
顧可欣止住哭聲，紅腫的眼睛裡有迷茫和難以置信。
這是那個敏感多疑、愛冷暴力、愛告狀的江輕會說出來的話。
“你……腦袋摔壞了？”
江輕面無表情，“不，是醒悟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興趣陪你們上演愛恨情仇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