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空下
明媚的陽光與海風撲面而來，室內環境讓江輕產生一絲錯愕。
想象中，室內會一片黑暗，牆上與地板蒙著一層血汙，或許還會有一些殘肢斷臂，亦是腐爛惡臭的屍體……
可事實上，一百多平方米的客廳裡，沒有任何一個角落髒亂差，花紋大理石桌面乾淨，潔白的牆上，一束紫藤花垂著，如紫色的瀑布……
陽臺玻璃門前，那是一箇中年男子，穿著警服，腰間一把配槍，脖子處有一道醒目的暗褐色傷疤……
江輕凝眸，暗暗判斷：沒有鬼氣波動，卻給我一種危險感，八九不離十是一隻“詭異”，任務中第二隻“詭異”？
這不合理……守關者有且僅有一個才對。
等等，也不一定，第二十一次任務挑戰“十三禁區”，那可是十三隻“詭異”，雲叶音作為守關者，其餘鬼作為“輔助”？
許多念頭在腦海中旋轉，江輕一聲不吭，警惕地盯著對方。
周陽面容和善，“你叫江輕？”
“嗯？”江輕右手背在身後，鬼氣凝聚成一柄短刀，“你認識我？”
“別誤會。”周陽指了指沙發，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解釋道，“你們剛才鬧的動靜很大，我在陽臺上全程觀望，知道些。”
江輕並未走過去坐下，站在玄關處，問了兩個問題：
“你無法離開這地方？”
“你也算任務中一環？”
眼角一條條皺紋緊蹙，周陽沉吟好半天，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與程野有些誤會，他力量在我之上，封鎖了這地方，讓我無法離開1888室。任務……我不清楚自己算不算任務中一環。”
“誤會？”江輕扯了扯領口，讓其寬鬆一些，舒服一些，追問，“你們之前是朋友，然後發生了一件事，反目成仇？”
周陽啞然失笑，說，“你要這麼講……也對。”
“記得……那是他英雄救美的一個夜晚。”
……
我叫周陽，是一名警察。
那晚，我與程野分開後，收到大當家的資訊，約我去天台見面。
呵，這些反派，為什麼總喜歡約在天台見面？是不是覺得很帥？
我走在路上，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暗中好像有人在監視我。
去天台之前，我先去上了一趟廁所，給“漁村”的“暗線”傳送訊息。
毀掉第二張電話卡，我整理了一下儀容，前往七樓的天台赴約。
大當家是一個狠人，五十三歲資產千億，手中人命數不勝數。
我們很早就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可大當家不是重點，他後背的“保護傘”才是一切的源頭。
到底是誰？我一定會查清楚！
為此，我甘願當一個壞人，混到三當家的地位。
他太謹慎了，每次與“保護傘”聯絡，都不允許第二人在場。
天台上，一群馬仔持槍守在四個角落，大當家獨自坐著吃燒烤，兩個女人跪在一旁，戰戰兢兢。
我從容地走近，自顧自坐下，拿起一串牛肉吃，“老大，有事？”
“阿周啊。”大當家刻意停頓了兩秒，語速很慢，“我收到一個訊息，咱們內部……有鬼！”
我心頭一緊，表面打趣，“荒郊野嶺，大半夜有鬼不是很正常？”
大當家往後一靠，右手輕撫一名女子的頭，彷彿擼貓一樣溫柔。
“阿周，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說，誰是鬼？”
“真有？”我揣著明白裝糊塗，眼神認真起來。
大當家也不裝了，直白問，“那個姓程的小子，你怎麼認識的？”
我驚愕，“你懷疑他？”
“六年前，我在聖人國首都火車站，我跟你講過的嘛……當時投資失敗，妻子帶著女兒跑了，我欠下三千多萬，走投無路打算自殺。”
“他跳下站臺，程野那小子大吼一聲救人，立馬跳下來救我。”
“後來一瞭解，他是孤兒，我倆都身無分文，但他文化高，說什麼網上有一份高薪工作，一個月能賺二十萬，然後……我們就來了。”
頓了頓，我拍著胸口保證，“他是我救命恩人，這幾年老老實實的，不可能是鬼。”
大當家搖頭，語重心長道，“阿周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最近的行為很反常，在保護女人？哼，我打算明早做了他……正因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提前跟你說一聲。”
我點燃一支菸，抽了一口，做出一個決定，“這事交給我。”
“你確定下得去手？”大當家饒有興致問。
我一板一眼回答，“山寨是我的家，誰想毀了這裡，我弄死誰。”
“哈哈哈哈哈……好，這事交給你。”大當家笑著推倒一個女子，“新貨，給你了。”
“哈哈哈哈哈……”我也在笑，“老大，夠意思，知道我審美。”
第二天一早，大當家的人一直跟著我，無奈，我約程野在海邊見面，也許……這能保他一命。
程野如約而至，我摟著他肩膀，儘量遠離那群馬仔，儘量靠近水深的區域。
槍聲一響，我把他推下海。
“漁村”的“暗線”，應該提前戴上了潛水裝置在附近。
好歹跟了我九年，是我唯一帶過的人。
所以……你小子一定不要死！
這一槍，讓大當家更信任我。
終於在一年後，他帶我見了背後的“保護傘”。
那一刻，我無法用言語形容，一顆心如墜冰窟，竟然是他！
聖人國，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佬，是“落魄山谷”的“保護傘”！
我用隱藏裝置，錄下整個過程。
三天後所有罪證收集齊全，我卻聯絡不上“漁村”的“暗線”，只能聯絡第二條“暗線”，先把證據交給對方。
正當我打算找一個機會撤離時，“山寨”準備出一批貨，數量驚人到難以置信……如果這批貨流入聖人國市場，會有多少人受害？
我等不到支援，抽了一支菸，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
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
我站在出貨的船頭，右手與炸彈遙控器死死綁在一起。
我單薄的衣服，有些擋不住海風的寒冷，身體在一點點顫抖，這不是害怕，更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狂風呼嘯，夜色中髮絲搖曳。
我的前方，是一群手持武器的馬仔，是黑暗重重。
可我的背後，那是千千萬萬的家庭，是萬家燈火！
爆炸聲響徹黑夜。
火光如煙火般絢麗。
我與這艘船，與這批貨，與我這些年做的壞事，一起沉入海底。
唯一放不下的是那個傻小子。
他還好嗎？
第548章 全員真話
人死後會去哪？
天堂還是地獄？
我留在了人間！
大概一年後，我成為一隻半步“詭異”，恢復記憶與理智。
我去了“漁村”，目睹一棟棟破敗的木屋，一個個小土堆。
“怎麼會這樣？”我站在那對夫妻的墓碑前，喃喃自語道。
之後的一年裡，我經歷了許多事情，得知警方瓦解了“山寨”，得知那位“保護傘”被抓，也遇見過強大的存在，被稱之為“觀眾”。
我前往聖人國首都，找到已經結婚的程野。
他瘦了，眼裡沒了當初的光，在一家汽車集團做銷售，很累。
“這小子真想當大老闆？”
我開始暗中佈局，控制一位有錢人，機緣巧合下提拔程野。
哈哈哈……臭小子還以為遇見了貴人，世上哪有這麼多貴人。
往後，看著他漸漸成長，我莫名有些感觸，很欣慰。
可惜……程野四十五歲患上腦癌，安排好一切就結束了一生。
……
室內，周陽黑色眸子泛起一圈圈漣漪，眺望遠方大海。
“他成為一隻厲鬼，成為半步，成為詭異……好玩的是，他成為詭異後，我依舊是半步……於是乎，我選擇遠離他，很遠很遠。”
門口，江輕不理解，“你為什麼不找他說清楚？”
“呵呵。”周陽自嘲一聲，“我對他開槍，這是事實，怎麼解釋？他會聽嗎？他會信嗎？信了又能如何？”
“他晉升‘詭異’，守在妻女身旁，我何必自找麻煩？”
“令我沒想到的是，某天他遇見了我，將我打了一頓。”
周陽苦笑，“我開口的機會都沒有，被他關了起來。”
捋捋思緒，江輕有了一個念頭，心不在焉問，“你跟他之間的差距這麼大？你什麼奇蹟？”
“保護。”周陽吐出兩個字，默然了一秒講述，“詭異的強大，與奇蹟無關，‘鬼氣’才是本源。”
“保護”？和雨晴一樣的奇蹟！
至於後半句話，江輕點點頭，莊醫生說過：對“詭異”而言，鬼氣強弱才是根基，奇蹟不過迳咸砘ā�
瞭解真相，江輕慢慢後退，“現在門開了，你自由了。”
“唉……”周陽按揉太陽穴，“我真不傷害你，聊聊？”
“不聊，拜拜。”江輕一溜煙跑向安全通道，直奔十九樓。
砰的一聲，門關上，周陽走向陽臺，坐到木椅上，問：
“阿程，這又是什麼套路？”
另一張木椅，酒紅色西裝的中年大叔出現，程野把玩著一副牌。
“這一招，跟楚歌學的。”
“我懷疑江輕想攻略我，去年楚歌戲弄他，顛倒對學姐與學妹的愛，今年我也玩玩，讓他誤以為我們有誤會，讓他抓住這個點來攻略我。”
周陽笑著搖頭，“你小子越來越壞了，特別跟那個楚歌一起玩後。”
“楚歌是一肚子壞水，我……單純自保。”程野打著哈欠，“當年晉升‘詭異’，以為‘神靈’之下無敵。被齊老師揍了一頓才明白，我特喵就是一個弟弟，‘詭圈’一群大佬，誰我都惹不起。”
“做人要低調，做鬼也一樣。”
“偶爾請他們吃吃飯，來酒店度假，搞好關係，對我有利。”
周陽眉頭一皺又緩緩舒展，“這方面，你現在比我厲害，自己好好把握。有些鬼，你對他好，他不一定記恩……別被算計。”
“算計？”程野哈哈大笑，自信滿滿道，“我可是‘讀心’，只有我算計別人，誰也別想算計我……災厄大人們除外。”
周陽憂心忡忡，“絕對實力面前，你‘讀心’毫無意義，比如面對齊梔，面對當今的‘十三禁區’，面對魔女、周聖他們……”
“甚至面對楚歌，你也不一定玩的過他。”
程野不接這茬，話鋒一轉，“我在想一件事，如果我、加楚歌、加宋平安，組成一支三人隊伍，是不是應該叫……賶奶靾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