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魁星北斗
“这……” 魏长风被问得一噎，原本激动的语气顿时滞了下来，眼神也有些闪躲。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里吞吞吐吐的。” 赵天阳看出了他的迟疑，语气沉了几分。
魏长风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道：“是…… 是太上长老出的手。妙晴之所以会输，是因为太上长老当场护着厉婉狸。”
“师尊出手？” 赵天阳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平静彻底消失，“他老人家不是回来就闭关了吗？怎么会突然出来插手弟子间的争执？”
魏长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不过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只听当时在场的弟子说，太上长老一出现，连问都没问缘由，就认定是妙晴的错，还逼着妙晴给厉婉狸下跪道歉。 宗主，您说这事儿能忍吗？所以我才急着来问您，您对此事怎么看？”
第710章 怀疑
“给那小丫头下跪？” 赵天阳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疑惑，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魏长风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悄悄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转瞬即逝。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宗主，关于此事，老夫倒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不必藏着掖着。” 赵天阳抬眼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
魏长风左右看了看，确认殿内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才压低声音，“宗主，我怀疑…… 那日出现的那人，并非我宗真正的太上长老！”
“嗯？” 赵天阳的动作猛地一顿，再次拿起桌上的茶盏，却没有喝，只是深深地抿了一口空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说清楚。”
魏长风见状，连忙说道：“宗主有所不知！今日在凌霄殿，那太上长老出手伤我弟子，其行事风格与昔日截然不同！昔日太上长老虽性情孤僻，却素来重规矩、惜人才，断不会因一介后辈的些许争执，便下如此重手！”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我怀疑，如今这具躯体的原主，绝非寻常修士！太上长老夺舍此人，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甚至…… 这具躯体的原主身份，可能藏着天大的秘密！若放任下去，恐怕会给我夺天宗带来难以预料的祸患！”
赵天阳听完，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魏长老，师尊失了真身，修为跌落，心境有所变化也属正常。你我身为宗门核心，当以宗门稳定为重，切不可因些许猜测便疑神疑鬼，惹得师尊反感。此事不要再提，你先回去安心打理青云峰事务，千万要再纠结这件事情。”
魏长风见赵天阳这般态度，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强行争辩。他知晓赵天阳对厉天行老祖极为敬重，自己再多说，反而会落得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无奈之下，他只能重重一哼，拱手道：“既然宗主如此认为，老夫便不再多言。但此事如果日后真出了差错，还望宗主莫要怪罪老夫未曾提醒！”
说罢，便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纯阳殿。
待魏长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赵天阳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他站起身，走到殿内的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眉头紧紧皱起。
“魏长风虽性情暴躁，但心思素来敏锐，他的怀疑，绝非空穴来风。” 赵天阳低声自语，脑海中不断回想影子方才的汇报 ：太上长老所夺舍的原主凭空出现，厉婉狸刻意引导其改变路线，途中气息莫名消失，厉婉狸进入凌霄殿，太上长老高调教训宗门天骄……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诡异。
先前他虽觉得此事蹊跷，却还抱着几分侥幸，认为或许只是巧合。
可如今魏长风的怀疑，如同一块巨石，彻底打破了他的侥幸心理。他愈发觉得，这 “太上长老” 的身份，恐怕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凭空出现的人，被厉天行老祖夺舍，又被厉婉狸紧紧黏住……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厉婉狸为何要刻意引导？这具躯体的原主，又究竟是谁？” 无数个疑问在赵天阳的脑海中盘旋，让他心中的迫切感愈发强烈。
他必须尽快查明真相！若是真如魏长风所言，这 “太上长老” 有问题，那夺天宗便相当于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可若是直接去询问 “师尊”，又恐打草惊蛇，甚至引来对方的警惕与反击。
思索间，赵天阳眼神一沉，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抬手对着殿外轻声唤道：“影子。”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从殿柱阴影中缓缓浮现，正是方才退下的影子。
“宗主，有何吩咐？” 影子依旧恭恭敬敬地躬身问道。
赵天阳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你即刻加派人手，务必查清楚太上长老所夺舍原主的身份！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在天元城出现之前的所有踪迹！另外，密切监视青云峰与凌霄殿的动向，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半分差错！”
“属下遵命！” 影子沉声应道，身影再次隐匿在黑暗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凌霄殿内，厉婉狸和蛮山服下丹药后，伤势已逐渐恢复。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神色慌张地跑进大殿，“厉师姐，宗……宗主他在门外求见太上长老。”
阿狸心头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快，快去准备茶水，我这就去静室告知老祖。”
说罢，阿狸转身快步走向静室。
静室中，林羽正静静地盘膝而坐。他双眼紧闭，看似在打坐修炼，实则是在自己体内的小世界里，持续炼化着从万妖秘境中获得的妖丹。
这些妖丹数量众多，多到令人咋舌，截至目前，林羽也仅仅炼化了一大半而已，而他的身旁，仍然堆积着成千上万枚妖丹。
就在这时，林羽敏锐地感受到了阿狸的靠近。他身形一闪，瞬间便从体内小世界中闪身而出。
与此同时，静室四周的阵法也随着他的动作被撤去。
在得到林羽的许可之后，阿狸轻轻推开门进来，脸上还带着点没消下去的紧张劲儿：“老祖，宗主在外头求见。您看……”
林羽慢慢睁开眼，眼神平静得一点波澜都没有，嘴角还轻轻挑了一下，那股子厉天行特有的傲慢和了然的劲儿，模仿得一模一样。
“让他进来吧。”林羽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让宗主进来这里？”阿狸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想：不应该到大殿接待宗主吗？
“难不成要我出去见他？”林羽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威严，让人无法反驳。
“是！”阿狸内心一颤，咬了咬牙，低声应道。
第711章 试探
没一会儿，赵天阳就走进了静室。他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快步上前弯腰行礼：“弟子赵天阳，给师尊请安。”
“嗯，有心了！”林羽抬了抬眼皮，目光在赵天阳身上扫了一圈。
“听说师尊今天在凌霄殿动了气，还教训了青云峰的弟子，我特意来看看您。您刚重塑完身体，修为还没恢复，可别为这点小事动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没事儿。” 林羽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模仿着厉天行记忆里对赵天阳常有的态度，“就一个不懂规矩的小辈，稍微教训了一下而已。天阳，你现在是宗主，宗门里事儿多着呢，犯不着为这种小事特意跑一趟。”
“师尊您这话就见外了，您的事儿，在我这儿从来没有小事。” 赵天阳直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顺势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看似随口提了一句，“对了，听说您教训的是宗门天骄，不知道小辈是如何得罪了您？”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林羽的反应。
林羽一听，鼻子里冷哼一声，眼里适时地闪过厉天行那种阴狠的神色：“哼，狗屁天骄，目无尊长，骄横跋扈，这种人迟早是个祸害。天阳，你这宗主，是不是当得太心软了？”
这话里的责备味儿，倒是跟以前的厉天行一模一样。
赵天阳心里一凛，赶紧说：“师尊教训得对，我以后肯定严加管教他们。”
看来第一次试探没效果，对方的反应跟他记忆里的师尊分毫不差。
赵天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看见师尊您好好的，我就想起以前跟着您修行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在宗门后山的寒潭边，您为了磨炼我的意志，让我在潭水里泡了整整七天，那时候我还偷偷埋怨您呢，现在想想，要是当年您不那么严格，哪有我今天的成就啊……”
他开始说一些只有他们师徒俩知道的、比较私密的往事，想从林羽的反应里找出破绽。
林羽心里冷笑，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顺着赵天阳的话，继续道：“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提它干嘛。修行这条路，本来就到处是坎儿，不吃点苦，怎么能比别人强？你现在能明白，也不算白费我当年的心思。”
他还补充了些赵天阳没说的细节，比如那寒潭底特有的 “玄阴之气”，还有赵天阳当时冻得嘴唇发紫，却硬撑着不肯认输的狼狈样子。
赵天阳心里又沉了沉。这些细节，不是厉天行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魏长风的怀疑真的是错的？
他不死心，又拐弯抹角地问了几个修炼功法上的难题。
这些问题里，有些是以前厉天行指点过他的，有些是他近些年自己摸索时遇到的瓶颈，混在一起问，就是想考考对方，看他是不是真懂厉天行的修行思路和经验。
可林羽脑子里有厉天行完整的记忆，应对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最后，赵天阳实在不好太明显地继续试探，他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师尊您刚回来，还得好好休养，我就不打扰您了，弟子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林羽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又恢复了之前打坐的样子，好像跟赵天阳的这一番对话，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赵天阳退出静室，走出凌霄殿。
他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对方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对往事的记忆，还有对修行的见解，都完美得挑不出一点错，完全就是他记忆里那个严厉、孤傲、深不可测的师尊厉天行。
“难道…… 真是我想多了？魏长风的怀疑，只是因为他徒弟受了罚，心里不服气才瞎猜的？” 赵天阳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但作为宗主的那份警惕，还有手下影子汇报的那些没法解释的疑点，依旧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凌霄殿，眼神复杂。
“师尊…… 您，到底还是不是以前的您啊？” 他在心里无声地问了一句，最后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转身走了。
静室里，林羽感觉到赵天阳的气息走远了，才慢慢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想试探我？赵天阳，你还太嫩了点。”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嘴角又露出了厉天行那种冷漠的笑容。
他有厉天行完整的记忆，还有一部分残魂的本质，所以，在 “装成厉天行” 这件事上，他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赵天阳的这次试探，也给了他一个提醒。
夺天宗里，怀疑他身份的肯定不止魏长风一个，这位宗主徒弟，显然也不是完全相信他。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林羽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便紧闭双眼，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之中。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来到了第七天。
这天清晨，厉婉狸早早地来到了静室门口，静静地守候着。
因为，今天是她服用林羽给她丹药后的第七天。
“让人去准备两份早餐，送到静室来。”这时，林羽的声音从静室中传出。
“哦，好的老祖，我这就亲自去取来。”厉婉狸应道。
没过多久，她就捧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来到了静室门口。
此时，静室的大门已然敞开，阿狸端着早餐便进了静室。
虽然以林羽如今的修为，完全可以不吃食物，但长久以来的习惯，他还是喜欢一天三顿的进食。
“老祖，请慢用。”阿狸将早餐轻轻地放在林羽身前的石桌上，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你还没吃吧，坐下一起享用。”林羽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阿狸的身体猛地一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是老祖在跟我说话吗？老祖竟然让我和他一起吃早餐！
“怎么？你吃过了？”林羽的目光落在阿狸身上，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
“没……还没！”阿狸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那还不赶紧坐下。”林羽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温和。
阿狸小心翼翼地在石凳上坐下，她的目光始终不敢与林羽对视，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激动。
“我就如此可怕吗？”林羽似乎察觉到了阿狸的紧张，他微微一笑，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阿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急忙低下头，轻声说道：“不……不是的，老祖，我只是有些紧张。”
林羽看着阿狸那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吃吧，回头我有话跟你说。”
阿狸抬起头，看着林羽那温和的笑容，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她也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好的，老祖。”
于是，两人开始享用这份简单而温馨的早餐，一时间，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幸福气息。
随着静室的石门缓缓关闭，林羽递给阿狸一个蒲团，两人相对而坐。
第712章 老祖的变化
“阿狸，你怪老夫吗？”开启隔绝阵法后，林羽轻声问道。
“啊……”阿狸显然没有料到老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惊慌失措，“不，阿狸不敢。老祖能让阿狸留在凌霄殿，阿狸已经很满足了。”
“哎……”林羽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我厉家后辈，还留在宗门之内的，还有几人？”
阿狸猛地从蒲团上站起，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心中暗自思忖：老祖莫不是又要对自己的后辈下手吧？
林羽自然明白阿狸的心思，无奈地笑了笑，“呵呵，你放心，经历了万妖秘境内的生死考验，那件事情我已经放下，不会再对自己的后辈发难。”
“真的吗？”阿狸显然并不相信林羽的话。
“我可以向天道发誓，如果我厉天行再向自己的后辈发难，我将受到天道的惩罚。”林羽毫不犹豫地发了个天道誓言。
反正自己又不是厉天行，发个天道誓言也没什么损失。
“老祖，您真的不再为难我们了吗？”阿狸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那是自然，老夫连天道誓言都发了，难道还会言而无信不成？”林羽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不不，阿狸怎敢让老祖身死道消。”阿狸连忙摆手，心中的恐惧这才稍稍缓解。
天道誓言对修行的人约束大得很，尤其是到了厉天行这种境界，基本没人敢随便违背。
直到现在，阿狸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总算松了些。
“老祖…您，您真的……”阿狸说话还带着点抖，但不再是纯粹的害怕，多了几分盼头。
林羽摆了摆手，让她坐回去，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坐下说。我问你，现在咱们厉家的人，在宗门里过得咋样？”
阿狸听话地坐回蒲团上，琢磨了下怎么说，小声回道：“回老祖，自从…自从那件事之后，厉家子弟在宗门里就一直被排挤。现在留在宗门里的，已经不到十个人了。而且我们都得不到宗门的任何资源，所以修为都不高，只能留在外门作为普通弟子。”
她说这话时，满是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
林羽沉默了一会儿，在内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说道：“哎！是我当年太固执，本不该连累你们。”
这声叹气沉甸甸的，听得阿狸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听到这位冷冰冰的老祖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