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让你许愿,我没说帮你实现 第123章

作者:饺子没馅

  看看这一幕,直播间本来有些中立的网友也是愤怒了。

  “不是,这女人心是石头做的吗,捂不热?”

  “那可是她爹啊,过去扶一把能死了?”

  “这几把的,我服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她亲爹都不管,难道还奢求她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吗?”

  “祖师爷也别墨迹了,直接给她来一道雷劈死得了。”

  王盛不好意思地朝宁安笑了笑,随后上前扶住老人。

  老人泪眼婆娑,不断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口齿不清道:“九儿,九儿……”

  然而。

  即使是这样,中年妇女依旧是稳坐钓鱼台,不紧不慢地上香祈愿,随后才缓缓转身。

  看着她的眼睛,宁安心里一声卧槽。

  原本中年妇女眼神里只有冷和无感,现在则是杀气腾腾,甚至有些血红色浮现。

  “孩子,听婶子一句劝,这父亲和女儿那就没有什么仇的。”

  “是啊,好歹你过去扶一下你爸,有什么不开心讲开不就好了吗。”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好像你爸是你生死仇人一样,再怎么说也是他把你养大的,没缺过你一口饭。”

  “做人得讲良心,白眼狼我们可要不得,跟你爸道个歉,好好赡养你爸,什么事过不去。”

  看着气氛有些僵硬,围观的香客也纷纷开始好言相劝。

  即便如此,中年妇女依旧死死站在原地,双手死劲地攥拳,脸上绷的僵硬,点点泪花在眼中浮现。

  一开始宁安仅仅以为这是一件父慈女不孝的事。

  但此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下一刻,这种不对劲彻底化为了实质。

  “九儿,不行你就打我,你抽我,我给你打脸。”

  “你要是还不肯原谅我,我给你跪下,对…跪下…”

  冷不防,老人自己挣开搀扶的手,倒在了地上。

  脸上一副害怕被责怪的样子,看着卑微又脆弱。

  众人都被吓到了,纷纷想要上前搀扶:“快起来,哪有父亲和女人下跪的道理……”

  老人在地上打滚,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这个糟老头子给孩子添麻烦了,我现在就死,我要在就死……”

  中年妇女气的浑身发抖。

  先不说他做的,就今天这事被大肆宣传,她人还做不做了?

  果然,周围群众的眉头高高皱起,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

  她脸色厌恶,龙行虎步,抢先一步,果然出手,两手提留着他的肩,旱地拔葱一样硬生生将他拔了起来。

  “为了让我们挺直腰杆做人,光明正大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的祖祖辈辈,无数的革命先辈舍己忘我,无数染红了血色的土地,才换来现在的幸福生活。”

  “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你怎么说跪就跪?!”

  没有人能拒绝这么慷慨激昂的演讲。

  耄耋老者也不能!

  他神情懵逼,浑浑噩噩被提留起来,满脸错愕看向他女儿。

  他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女儿这是什么路数。

  不管怎么样,老人有惊无险地站了起来,宁安赶紧递过去一个板凳,王盛搀扶老人坐了下去。

  不过要说她也是倔,哪怕将老人拽了起来,也依旧不肯在他旁边,尽可能站在离他够远的地方,眼神里的厌恶和愤怒根本藏不住。

  老人身后的记者内心火热,早已按捺不住出名的心,快门键不断按下,记录下这一刻。

  一个记者更是上前逼问:“他是你爹,不是你仇人!”

  “你是要杀了他吗?他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他?”

  本来眼神就不加厌恶的中年妇女,现在脸上也是逐渐扭曲。

  她悲愤交加,指着老人骂道:“你是说,这个老不死的他养我?他养我什么了?是养我吃,还是养我喝了!”

  大声咆哮之后,中年妇女火力不见:“你们怎么就不问问,这老不死的之前对我怎样吗?”

  “还有你,你也别假惺惺在这里充大尾巴狼,不就是想让我假意同意赡养他,然后你们心满意足拍拍屁股走人,事后再分我点钱吗?”

  “我告诉你,绝不可能!别说假意,我只要想想他,我就觉得恶心,让人作呕,恨不得撕烂他的脸!”

  对着记者和老人,中年妇女就是咆哮不止,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波动很大。

  因为她并没有开始祈愿,所以宁安也不能如往常一般预料先知。

  但老人眼中深处的得意和中年妇女眼中的委屈,却让宁安有些皱起眉头。

  在场也有不少第三立场,但大家都被老人这惊天一跪给跪蒙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大家在心疼老人的时候,听到他女儿破开大骂,心中的正义感突然蹭蹭蹭开始往上涨。

  “姐妹,这是你爹,你就这么称呼你爹?你有孩子吗,以后你孩子也不管你,也叫你老不死的,行不行?”

  “幸好我儿子不像你这样,他虽然调皮顽劣,但也是肯叫我一声妈的,真要有你这样的孩子,我说啥也得打死他。”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就是你爸,你真想让他去死?他死了你才满意?”

  ……

  中年妇女的几句话,瞬间引发了众人的不满。

  哪里还管这里边有没有什么冤屈不冤屈的,他们只看到一个无助可怜的老人,一个嚣张跋扈不愿意赡养她父亲的不孝女。

  当即,就有人向王盛提出建议,让他马上下调解判定书。

  这个判定书只要出具,要么自愿执行,要么被自愿执行,要么不服提起申请,然后再次被自愿执行。

  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除非有人愿意扛着刑事责任,宁愿蹲大牢,也不按照调解书上的内容来。

  当这个提议被说出来时,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往王盛身上打去。

  王盛脸色挣扎,显然是知道其中缘由,不然也不能一直一言不发。

  但他只是给中年妇女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就要下达调结通知。

  看到这个眼神,中年妇女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滚下。

  她千躲万躲,想方设法不让这老东西找到她,但没想到,还是被堵住了。

  给这个畜生养老,她想想就恶心,但法和有些人就是这样,它不看你原因,它只看你结果。

  找到你,道德谴责你,将你逼入绝境……

  父慈女孝人皆欢喜,电视节目热度暴涨,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仿佛是做了天大好事,唯独最该被关注的那人,却被踩入尘埃。

  看着调解员举起笔,中年妇女任命般笑笑,等着审判开始。

  “你先停一下,我想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第163章 不是,调解的好好的,你怎么脱衣服啊

  审判的命运并没有如约而至。

  宁安一把抓住那支审判的笔,纵然是王盛憋红了脸,也没能再抢回来。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中年妇女,眼睛腾的一下张开,有些呆愣地看着宁安。

  没有人关心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之前的痛苦在所有人看来都无足轻重。

  所有人都在等父慈女孝、皆大欢喜的那一刻,仿佛他们为了正确的人间正道做了自己的贡献。

  她眼睛模糊,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宁安抓住了审判的笔,却抓不住雪崩前的雪花。

  尤其是跟着老人前来的调节团,大妈大婶们皆是同仇敌忾。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她能有什么委屈?!”

  “小道士,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强行干涉我们调解过程啊,你想想,她连自己的老父亲都不管不顾,能是个什么好人?”

  “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一个八十多的老父亲如此狼狈,这么多年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道长,你松手吧,别干扰我们的调解过程了。”

  “就是,你怎么能干扰调解员下达调节判决书,你这是违法行为!”

  大婶大妈的聒噪声很大,尤其是敏感五官强化过之后,这个噪声比锣鼓喧嚣还要响亮。

  宁安头也不回,只是握着那根笔,淡淡道:“既然是调解,那就让双方都说话,只让一个人说算怎么回事。”

  王盛急了,冲出来就要夺过笔,大声嚷嚷:“谁不让她说活了?她自己不说,埋怨得了别人,事情原委我们清楚的很,没有一点隐情,别在这里充当烂好人。”

  他脸上冒汗,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将笔动摇分毫。

  反而是宁安,静静地看着他,不屑道:“你们等这个时候创进我的道观,上演这么一出所谓的认亲戏码,不就是为了想借助我直播间的巨大流量,将这件事打为实证吗。”

  “如果是好事,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甚至欣然接受,但现在你张口道德仁义,闭口仁义道德,什么时候,我们龙国又出了一个圣人?”

  事实证明,没有人能受得了宁安的气场,调解员也不行。

  看着王盛眼神躲闪,宁安平静道:“想要将事情定死,就让人说话,将我当枪使,真当我长春观是纸糊的不成?”

  宁安眼神如刀,不威自怒,猛然间,王盛只感觉被一尊神所注视,此时已经是有些后背发凉。

  他强行镇定精神,拍拍了老人,悄悄给了他一个暗示,老人心领神会,再次哭出声来。

  “我的乖女儿,是爹对不住你,当时家里实在是养不活你了,所以才把你送出去的。”

  “我就盼望着,你可以找一个好人家,离开原来的这种苦日子,最起码…最起码不会被饿死。”

  他抹着泪水,情到深处,甚至手舞足蹈。

  四周原本恢复些理智的香客,此时也是嘘声不断,议论纷纷。

  “王女士,我们对于你曾经的经过,了解的非常清楚,因为您生父家里穷,所以才含泪痛心将你送出去。”

  “现在,他实在是不能自理,所以才寻求你赡养他,他找到我们的时候,也是十分自责,十分内疚,觉得他给你添麻烦了,但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记者慷慨激昂:“骨肉至亲,怎么会因为时间和空间而斩断联系,那骨子里的血脉,是割不断的。”

  “现场的大伙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围观的群众一片欢呼,众人皆群情振奋,脸色红涨,准备见证这一所谓的正确且正义的时刻。

  别说是中年妇女,就算是宁安,此时站在舞台中央,都觉得头昏脑涨。

  中年妇女看着四周,嘴角勾起又落,宛如潮起潮落。

  无声的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粲然一笑,骤然间,身上的长衫就飘落了下来。

  明明正是盛夏,阳光毒辣,但众人看着她,心里的热情突然就被冰雪覆盖。

  长衫褪去,里边还有一件短袖,褪去短袖,除了一个小背心,她上半身近乎全部裸露出来。

  没有众人想象的雪白肌肤、吹弹可破甚至滑嫩如豆腐,有的,只有大大小小的冻疮留下的疤。

  虽然冻疮早已痊愈,但疤痕难消,仅仅是看一眼,就感觉触目惊心。

  在鸦雀无声中,中年妇女平静地将衣服穿了回去。

  “我想,你们大概是搞错了,他并不是我父亲。”

  不等王盛出口反驳,中年妇女音倍骤然提升,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的父亲,没有大冬天,甚至不给我身上裹一点点衣服,就扔在村口的垃圾堆旁边。”

  “我的父亲找到我时,我已经是全身青一片紫一片,呼吸也断了。”

  此时的她,表情格外平静。

  “据说,我的亲生父母就住在隔壁村子,可从小到大,甚至到我大学出去读书,我没有见过有一个人过来看我。”

  四周观众开始沉默,原本的嘈杂消失不见,转而是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