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寅月寒
……
涌泉胡同。
杨峻再次回到了这里,在181号门口看见刘先生正左右扫视着。
月光下,他穿着一身黑色马褂,戴着一个遮掩了大半个脑袋的帽子。
“刘先生,我迟到了。”
“没关系,时间正好。”刘尚勋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应该说他早到了几分钟才对。
“走吧,从这儿过去还有一段路呢。”
看见他没犹豫就走,杨峻立即跟上。
“刘先生,我要不也遮掩遮掩?”
“早就给你备好了。”
刘尚勋说着,递过来一块黑色布条。
“条件有限,你就把脸蒙住就行。”
若是冬天还好一些,可以借用围脖挡住脸,可是现在只能如此了。
路上,刘先生解释道:“所谓的暗市,其实就是鬼市,也叫做黑市。”
“黑市?”杨峻挠头,这称呼不对劲吧。
刘尚勋在月色下瞥了他一眼,黑色布条遮住了大半脸,可是依旧能看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了求知欲。
“你真以为暗市是什么好地方不成?”
“之所以现在叫暗市,是为了好听一些,以前叫鬼市黑市才正确。”
“黑市自古以来就有,都是一些作奸犯科的人在其中出手不方便拿出去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货市,但是一不小心惹出事来,涉及人命并不为怪。”
“直到如今,规则有了新的变化,大家都不敢再打生打死,生怕惹来官家注意,鬼市又才叫暗市,来往的东西也更普通了不少,大多是些粮食买卖一类。”
杨峻仔细听着,觉得学了不少东西。
他听到最后不由好奇道:“以前不普通的买卖是怎样的?”
刘先生嘴角微扬:“军火,兵器,女人,什么都有。”
杨峻眼睛一眯,恐怕还不仅如此吧。
即便是管中窥豹,他也能够明白,以前的鬼市怕是什么都敢卖的,人口,牲畜,药品都是寻常,杀人的买卖怕是也有。
哪像现在,被国家管制之下,已经杜绝了绝大部分违法乱纪的行为,所以粮食买卖才成为主流。
黑市,鬼市,暗市,层层降下来,代表的也是规则的进化。
当然了,暗市也不仅只有这些,比如古董,票据交换等应该也有进行。
正想着,二人已经来到了北园大街附近。
“省城最繁华的莫过于西市和北园,而暗市就在北园这边,更方便大家的来往。”
刘先生说着,带他进入了一处巷子。
泺河巷。
一到巷口,就看到有两个人目光熠熠地盯过来。
在看到二人没有明显的某种特质后,才挥了挥手放行。
“这处暗市有人盯着的,不然要是被官家派人混进来的话,容易出事。”
刘先生解释了一句。
但是杨峻却有些不太相信这边的派出所会不知道这地方。
因为在他进入巷子的一瞬间,偌大的人群就吓了他一跳。
说是巷子,怕是能叫做一条街了。
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时间长了也会引人瞩目。
现在可是到处抓特务的时期,这样的巷子来往的人群又遮遮掩掩的,他们真不知道?
才怪了,估摸着是有人盯梢的,只要没出问题的话短时间也懒得管这里,毕竟没了这处暗市,还会生出别的地方,索性就盯住这儿就行。
杨峻是这样猜测的。
不过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出货的渠道。
今天买了麻袋,导致他八块钱的存款只剩下三块钱,不赶紧补充一下,怕是回家就成穷光蛋了。
“对了,你到暗市来到底啥事儿?”刘先生突然才想起来问道。
“我想买块儿好点儿的玉送人,只能来省城找了不是。”杨峻随口道。
“刘先生,您要是知道哪儿有好玉的话,请告诉我一声也行,现在我可要去问问了。”
他看向一处摊位,脚步开始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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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交易
刘先生没动,只是有些讶然。
“买玉?”
看着杨峻靠近过去的摊位,果然是有玉石的踪迹。
老人家见状有些不屑:“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皱了皱眉:“那老家伙倒是有一块,但是应该不想出手,怕是没法。”
看着杨峻的背影,刘尚勋终是摇了摇头。
“算了,由他去吧,看这小家伙似乎也不需要老夫多余的帮忙。”
他随即就走向另一边,来了暗市一趟,好歹再多买点酒回去,家里西凤酒告急了。
另一边。
杨峻发现暗市有部分人装扮和自己差不多,只有一些胆大包天的才不在乎容貌外泄。
见状他也放心了不少,至少自己并不突出就好。
在看到刘先生自顾自地买起了东西,他也就开始物色周边的摊主。
就和他第一次去县城找到周强一样,杨峻也希望迅速找到符合自己的合作者,而不是拿着散货到处卖,那样惹眼可不是他想要的。
半晌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蹲在一旁抽烟的人。
盯了许久,杨峻发现此人在暗市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过几分钟就会有人找到他说些事情,而他基本只是点点头之类,或是嘱咐什么。
直到有人收了货还来找他瞅两眼,随手让人送到暗处后,杨峻就知道找对人了。
没太多犹豫,他径直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可以谈笔生意吗?”
张虎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平时一般人也不敢靠近他,没想到今天刚来市场没多久,居然被一个半大小子给找了过来。
屁大点的娃娃,谈什么生意?当他是卖糖的货郎啊。
哪怕蒙着脸,杨峻年轻的样子却也瞒不住人。
“不谈。”
张虎摇了摇头,随后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边儿玩去,别浪费老子时间。”
说完,砸吧了一下嘴上已经抽完的烟头,吐到了墙角,结果就见面前的小伙儿递了一根大前门过来。
他挑了挑眉,还是接了过来。
“啧啧,小子,挺有钱啊,居然还抽大前门。”嗅了嗅,味道是纯的,不是塞烟丝进去的次品。
杨峻笑着问道:“谈谈?”
张虎看他有些不同寻常,现在也没啥事儿,索性点点头:“到一边儿说吧。”
“小龙,你们两个多看着点儿啊。”他对两个手下招呼一声。
“知道了虎哥。”
两人到了人少的地方后,张虎深吸一口烟,吐出烟雾后,缓缓道:“干啥杵门子?”
闻言杨峻有些懵,不过大概能猜出来他的意思。
于是他直接道:“我手上有一批粮食想出手,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吃下。”
“多少?”张虎不以为意,随口道。
“大概七八千斤吧。”
“多少?!”他又看了看杨峻,自己这是走眼了?
虽然七八千斤粮食对他来说也不多,可是一般人也拿不出来啊。
“准确来说,是八千斤。”
索性凑个整吧。
“另外还有一些南瓜和鱼,也有几百个的样子。”
看他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张虎懒散的神情变了,认真了起来。
“小兄弟,你要是真有货的话,有多少哥哥都能吃下,但是你可别逗着人玩,小心玩过头了,会死人的。”
他敢在暗市漏面,也代表了对自己的自信,做了这些年生意,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
还好杨峻也不是糊弄他玩儿。
“不用太麻烦,只要你答应了,我让人把货运到地方,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就行了?”杨峻摊了摊手。
“好,如果你真有东西,那我一定吃下。”
张虎见他说的真切,倒也不得不信了,到时候即便不见货,他也不会有损失。
而要是杨峻敢耍他,他会让人知道为什么他能在暗市一直活跃下来。
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随后就没有再多废话了。
杨峻赶紧去找到刘尚勋,告知了自己已经办完了事情,准备离开。
刚买了几瓶酒,还买了一些东西的刘先生没想到他办事那么快,居然这就要走了。
“要不你再多留一天,我请你吃顿大餐怎么样?”刘尚勋其实是还想要问一问有关八爷的事情。
“刘先生,我确实还有要事,今天谢谢您了,等下次过来我再来看您。”
对于刘尚勋,杨峻自然有三分感激的。
“这些都是小事,既然你急着走,那我也没办法了。”刘尚勋叹息一声。
随后他拿出自己买的几瓶酒递过来。
“东西帮我带给八爷,他以前就好这口,现在我不在他身边,只能这样了。”
听他说是带给胡八爷的,杨峻也只能收好。
不过这没完。
“还有这个是给你的。”只见刘先生又递了一些酥糖过来。
“带着路上吃。”
东西不贵,属于一份心意,杨峻继续接过来。
“刘先生,让您破费了。”
刘尚勋笑道:“都不值几毛钱的,破费什么。”
“你下次过来记得来找我,我这儿随时欢迎。”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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