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东野老
金羽铭发言的时候,身后侧就坐的一排人,都在看着他,表情如之前一样,眼神中透露出慈祥或欣赏或其他的意味。
听到金羽铭的发言四平八稳,台上台下都有人开始走神。
金羽铭照着稿子念了几行,眉头皱起又放松,他垂下手,不再看稿子,而是看向观众席:“……这次的画展,让我生出很多感想。
这句有些突兀的话,再次吸引了台上台下的很多目光。
高理事的笑容变得僵硬,看到金羽铭准备脱稿,心就悬了起来。
“我是在滨海出生长大,对滨海艺术氛围深有感触。十年前,我看过很多前辈画家的作品,印象深刻。
可是,这次的画展上,再看到这些画家的作品,似乎和十年前区别并不大!”
嗡……台下走神聊天的人,顿时这番话被拉回来。
很多人开始议论……
所有人都觉得,按照常理,金羽铭这时候应该说,自己会发奋努力,贴近生活,创作出更多更好的,能够表现时代的作品,怎么你反而向自己人开炮了?作品没有变化,私下里说说就罢了,你怎么在公开场合说出来了?
一些老画家们稳如泰山,也有人沉不住气,脸色不好。
姜哲看到了很多人的反应,不过,反正也没说自己,乐的看热闹。
金羽铭的发言还在继续:“我这么说,没有贬低的意思。绘画,要创新,不能因循守旧。很多同行都会从临摹开始,但不能一味的强调临摹学习,也不能一辈子摹仿别人,甚至引以为荣。
这次画展的主题是表现时代变化,有些画家对内容做了改变,但是这种创新,没改变表现语言和风格,能看到名家的影子。这种创新是不够的,或者说是,两面讨好……”
“哎,姜哲,他这么说,好像是在说你。”胡老师小声对姜哲说道,她和学生们相处久了,也会开一些玩笑。
“我觉得,可能是说您呢,您的画,能看到雷东的风格。”姜哲开起玩笑。
金羽铭还在继续。“可能有很多同行,对我创作的一些抽象画不理解。我要承认,我的作品还不完善。
但是,从在20世纪开始,各国的画家们,都开始探索新的形式和语言,不愿意再延续写实绘画。这值得思考。
我说的只是个人的不成熟的想法。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发言结束,台下响起一点也不整齐的掌声。
最后这句话,总算没有太离谱,主持人已经在心中骂了无数遍。
她接过话筒,“感谢金羽铭会员的发言。下面,请齐副会长总结。”
齐副会长沉稳的接过话筒,用几句话,把巧妙的把金羽铭的发言,解释成协会鼓励大家相互促进,相互学习,努力营造健康向上的氛围。
美术协会的会场发生尴尬一幕的同时,一件会议厅,正在进行投票。
十几位评委,正在看幻灯片。幻灯片的内容,是美术协会画展的作品。一位讲解员,负责讲解作品。
评委席的旁边,还有工作人员负责后勤,公证员负责流程的公开公正。
每个评委手中都拿着几张表格,边看边打分。
投票结束,记录员收起表格,在公正员的监督下进行记票。
计票结果很快在屏幕上呈现。
一位公证员宣读结果:“各位各位评委,经过第一轮投票,已经筛选掉题材与形式不合适的作品,共有两组,各20幅作品进入第二轮评选。结果有效。
第二轮评选,需要分别两组作品中,选出七幅和三幅作品。”
记录员给评委们分发表格,这次的表格,只有两张。
讲解员再次播放幻灯片,评委们开始打分。
一位评委看着表格,对旁边的人说:“两组中,都有这个姜哲的作品。要不要去掉一幅?”
第218章 ,评选,意外接触,买彩票
评委提出的疑问,让周围的几个人都停止打分的动作。
一位女评委说道:“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评选的要求里,没有规定不能同时选送两部作品,也没有说,如果出现类似情况,要应该排除一幅。”
提出疑问的评委环视周围的几人:“这样,是不是对其他品选手,有些不太公平?”
曾经去过展厅的一位评委说道:“现在的评选结果,已经经过公证,是按照流程进行的。如果大家对现在的这个结果有疑问,想要改动,就要按照程序,来把之前的结果作废。”
他看向三位主评委。
坐在中间的评委,看向了旁边的公证员和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之前的流程有没有问题?做了记录了吗?”
被问到的两组人当中,各自站起来一位:“做了完整记录,可以随时查验。”
公证员说道:“流程没问题,符合要求。”
评委点头示意两人坐下,看向其他人“既然符合程序要求,那咱们就按流程来办。大家觉得呢?”
女评委说:“我同意。”
在坐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时候想要有所改动,必然要推翻之前的结果,这就等于说自己也错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打自己的脸。
“对,咱们不必刻意限制,更不能刻意平均化。那样反而不公正。”三个主评委定调,其他人纷纷附和。
……
滨海美术馆会议厅。
滨海美术协会新年画展的研讨会,结束了。
虽然有个别人制造了一点点的意外,但这次的研讨会,仍旧是胜利的圆满的成功的。
会员们顺着通道,鱼贯离开。
姜哲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刻意看了一眼金羽铭所在的位置。
尽管很多人都对金羽铭投去各种的目光,可是,金羽铭泰然自若的站起来,汇入人群,跟着离开。
姜哲暗暗佩服,这心理素质是极好的。
他走在会场通道上,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他可真敢说。呵呵。”
“年轻人嘛~”
“老于,人家可是把你也圈进去了。”
“我估计~今天可有热闹了。”
“别操心了,那几个人,估计整不动他。”
“他也只敢说说这些人,你看他画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哎,刚才你怎么不上去发言?”
“那是他们不让我上去。”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人遇到协会高层,会降低声音。但很多人根本不在乎,继续议论。
协会里的画家们,无论水平高低,但是大多数有个性或毛病,几位协会高层也全当没听见。
师生们回到展厅,带队老师宣布,午饭由学校安排,下午,可以自由活动。
姜哲在人群中找到了爸妈。
姜益夫妇早就在展厅等待,一家三口在姜哲作品前,拍下合照。
夫妇二人见到胡老师和秦教授,对两位老师万分感谢,直到姜哲示意老师们还有事,这才肯结束聊天。
姜哲陪着爸妈,在展厅里转了一圈。
姜益边看一些老画家的作品,一边感慨,他年轻的时候,看过他们的画。如果不是有这个机会,自己可能不会到这个场合来观赏他们的作品。
夫妇二人看展览有些累了,姜哲陪着他们去搭出租车回家。
金羽铭在自己的作品前,拍下一张照片,感觉很多人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
他明白原因,对于这种反应有所准备,可是这人情冷暖,还是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做现实。
原本和自己亲近的人,也开始应付自己,甚至装作没看到自己,就连一直非常殷勤的高理事,也不见人影。
他走向展厅入口,准备回画室,却在入口不远处,看到高理事在一个拐角对自己挥手,示意自己过去。
金羽铭犹豫不决。
高理事快跑几步,过来拉着他,进入临时办公室。
金羽铭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搭理我呢。”
高理事先观察外面的动静,才关闭房门。“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什么关系?哎,不对,怎么感觉你受委屈了?”
金羽铭哈哈一笑。
高理事盯着金羽铭:“你还有心思在展厅闲逛,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得罪多少人了?”
“我也只是说出现实而已。”
“轮得到你说吗?人家好好的,怎么得罪你了?我让你念稿子,你为什么不念?为什么要脱稿?这稿子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尽可能的避免出错。”高理事是真的在发泄不满。
“我以后注意。”金羽铭后退半步。
“你给,给姐姐打电话没有?”高理事很快恢复理智。
“没有,小事儿一桩。”金羽铭答道。
高理事看金羽铭不为所动的模样,知道自己劝不了:“行吧,我可提醒你了,你少在场馆里转悠,赶紧回家。”
“好,回见。”金羽铭聊了一会儿,心情似乎大好,潇洒的离开。
高理事看着他的背影,原本焦急的表情恢复平静。关闭房门,略一琢磨,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
“喂~”一个女声传出。
高理事下意识的哈腰:“喂,金董,我是小高。~对对,是我……冒昧给您打电话,有个情况,我想跟你汇报……”
金羽铭准备离开展厅,却看到姜哲外面溜达回来。他琢磨片刻,就跟了过去。
姜哲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一看。“哎,是你呀!”
金羽铭笑着说道:“之前没时间聊,现在有空吗?”
姜哲心想,这会儿我也不想和你聊,你得罪多少人自己不知道吗?
他既不愿意干捧高踩低的事儿,也不愿意和他多聊,就决定直来直去。“你不会又想说那些现代主义的理念吧?我说实在话,我真的不理解,或者说我是不喜欢。”
他边说边向自己的作品所在有过去。
金羽铭和他并肩而行:“看得出来,其实大多数人都不理解抽象主义绘画,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多聊吗?”姜哲的应对,反而让他觉得新奇。
“谢谢您高看一眼。”姜哲放开束缚,越发轻松,像是同学之间的调侃。
“你先别高兴,你放在2楼展厅里那张画画,就有些俗气。”金羽铭立刻泼了一盆冷水。
算了,果然还是你。“你是怎么得罪人怎么说话?”姜哲也豁出去了。
金羽铭笑了:“可我说的是实话。我愿意跟你多说,是因为我看到你这张画。”他指了指姜哲挂在中心展厅的作品。“已经开始有现代美学意识,比那些人强,而且,你对于美的把握很好,不是单纯的表现技术,而是用技术去表现美。我倒是觉得,我们可能有部分共识。”
姜哲听到他如此说,再看其表情似乎很真诚,但无法判断其内心想法。也许,他是真的喜欢抽象作品?
他答道:“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目前来说,我是不理解抽象。也许等将来有一天,我会有改变。这种理解,不能强求,是吧?
就我现在的理解,从立体主义开始到那些所谓的装置新艺术,包括包裹海滩那样的艺术,其实都是一种探索。他个人这么玩儿可以,但别人效仿,就不对了。”
“看,你还是有了解的。”
胡老师看到两人聊天的一幕,顿时皱眉,主动站到姜哲旁边。
姜哲急忙介绍:“这位是我的老师,胡老师。”
金羽铭客气的与胡老师握手:“欣赏了您的作品,非常棒,有雷东的风格。”
前一句话还行,后一句话又开始损人。
胡老师有老师这份身份,不会不顾风度的说话:“对于绘画,有不同的理解是可以的,但是批评的时候也要注意。毕竟,我们是礼仪之邦,对年长者要谦让尊重。”
金羽铭表情不变:“您说的对。”至于心里怎么想,别人看不出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汪真再次凑过来。
金羽铭拿出名片,递给姜哲:“咱们找个机会好好交流。”
姜哲接过名片。“抱歉啊。我是真的没有印名片。我开始卖画的时间不长,都是汪经理帮我,所以,我就没准备名片。”
汪真急忙接话:“这个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没来得及准备。”她把自己的名片递给金羽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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