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再等等,你先把你包里给润生带的香都给我,我去办个事儿。”
阴萌将两个盒子从包里取出,递给了他。
“办什么事?”
“备点厚礼,托个关系,走个后门。”
“楼下那个人是谁?”
“王公公,人不错,和你算个老乡呢,蜀人,小时候家里犯了罪,抄家后被遣去宫里去了根当了公公。”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他。”
“叫熊善,不是自己人。”
“我知道了。”
谭文彬收拾好东西摆摆手:“好了,你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下了楼,王公公带着谭文彬离开了。
熊善则继续站在楼底下,没上楼。
没多久,谭文彬就回来了,身边除了王公公外,还有一位身穿红色宦官服的大宦官。
这大宦官年纪大一些,但肤色更白,身上流露出一股子雍容。
原先的那位王公公,在大宦官身边,也是谨小慎微,一副讨好的神情。
熊善真心觉得少年队伍里的这位谭姓青年,很与众不同。
看似不显山不漏水的,也有点不着调,却次次都能搞出非凡的效果。
他自己也是当队长的人,从建队角度考虑,哪怕老二老三他们没出事,自己的团队里,也的确缺这样一个人。
有时候,不是每件事,都必须得靠武力去解决的。
熊善忽又自嘲似的笑笑,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老二老三的死,让他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防线彻底崩塌,现在他只想把这一浪安稳度过,让自己可以正常的二次点灯退出江湖。
谭文彬领着大宦官过来了,大宦官一边走一边说道:
“小彬子,咱是信得过你,才愿意帮你这一把,咱也是个可怜人,不仅没了根,还早早没了命,事后的那些承诺,你是否兑现,就全靠小彬子你那点良心了。”
谭文彬:“您就放心吧,干爹!”
熊善:“……”
阴萌被喊了下来,大宦官和他们一起,来到了那座破损宫殿前。
他来了后,直接遣散了附近的所有侍女小宦官,让四周一下子变得极为冷清。
谭文彬点了一根细香,插在地上:“王家哥哥,你先抽着。”
紧接着,谭文彬又点了一根粗香,手举着凑到大宦官面前:“干爹,您抽着。”
“插地上吧,省得把你累到了。”
“嘿,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就孝敬孝敬您。”
“臭小子,你有这般殷勤地伺候过你亲爹么?”
“有过,你是没看见,小时候我一犯错,私塾先生喊我爹去谈话时,我在家里可勤快了,洗衣拖地的,我爹回来时我恨不得跪门口去给他换木屐。”
“呵呵呵。”大宦官笑了。
旁边蹲地上吃香的小王公公也跟着笑了。
“放下吧,咱坐着慢慢吃,别人喂饭终究没有自个儿吃来得爽利。”
“哎。”
谭文彬将粗香插在了地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伤口消毒用的酒精,倒入塑料杯中,一人面前放了一杯。
小王公公赶忙隔空吸了一口,原本半透明的脸上,竟泛起了一阵红,飘飘欲仙。
大宦官见状,对他啐了一口:“没出息的东西。”
随即,大宦官吃了口香,再吸了口酒:
“嘶,小彬子,你这酒,着实够烈的啊。”
小王公公马上附和点头。
“干爹您放心,以后逢年过节,少不得您这口酒。”
说着,谭文彬又偷偷给小王公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也有。
小王公公偷偷回以“明白”的微笑。
“唉,以前还活着时,总觉得这血食得多重要,去了根后入了宫,还得好生供养着我那几个兄弟家,只求日后那些子侄,心里多少念点我的好,他日给他们自个儿亲爹娘上供时,好歹给我留这么一口。
现在死了,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虽说没能人死如灯灭,可死了就是死了,没啥劳什子好挂记的了。”
“干爹,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受人之恩,自当相报,我虽说还未成亲,可也算是有相好的了,日后我有了孩子,孩子再有了孩子。
夏天夜里乘凉时,给孩子讲些志怪故事,自然少不得干爹您这一份经历。”
“哈哈哈哈。”大宦官又被逗笑了,“成,既然被你叫声干爹,难得遇到个带把儿的干儿子,你以后成亲时,干爹也得随份礼。”
谭文彬马上搓手,往前凑了凑:“哟呵,您老竟还藏着一手?”
“那可不。”大宦官瞥了谭文彬一眼,“他们殉葬时,都是一个活坑埋了,有些侍女更是圈在那儿生生饿死的。咱不同,咱殉葬时,可是有口棺的,你到时候挖咱躯壳时,记得那棺砸个夹层,里头金银珠宝可是有些的。”
“长者赐不敢辞,那些宝贝我挖出来后,先给您修个坟,余下的,九成我拿去捐了给乡里修桥铺路,那一成,就当您给的份子钱。
等您牌位做出来后,我带着我那未过门的对象,先给您拜一拜。”
大宦官疑虑道:“只留一成,是否太少了?你干爹我,虽是藏了些,却也没藏太多,殉葬来得突然,那些田庄铺面什么的,也没来得及变卖。
你爹虽是个做衙役的,但到底只在秣陵,怕是家底也就那样吧,你爹为人如何?”
“刚正廉洁。”
“那完球了,也就是穷鬼一个。”
“倒也不至于。”
“你日后操持什么营生?”
“兴修水利。”
“啥,还得服徭役上河堤?”
“额……”谭文彬挠挠头,“利国利民的事。”
“倒是有股子志气,是个好孩子。”
“干爹您谬赞了。”
这里大部分的侍女宦官,包括曾出现的那些元兵和骑士这些,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他们还认为自己活着,正干着生前的工作。
像大宦官这种级别,他晓得自己死了,已经是这批殉葬者中的“顶端”了。
但他其实就和那些不可直视者一样,拥有基础的思维,却也依旧有限,你与他说外面过了多少年,当今是个什么时代,他们是无法理解的。
他们到底是伥,有着自我的局限性。
这也是为什么解顺安能忽悠三家先人凝聚出如此浓郁磅礴咒力的原因。
他们的自我意识,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后人犯了错,他们愿意主动去用咒术来惩罚自己后人。
但他们的思维局限性,无法察觉和理解,眼下的如此庞大的咒力,会为当下人间带来怎样可怕的灾祸,已不仅仅只惩戒三家或者让三家灭族那般简单了。
熊善在旁边,看着谭文彬与那两个鬼宦官聊得如此热络,只觉得神奇无比。
阴萌站在边上,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团队里的所有人,包括小远哥,都认可壮壮的能力。
她有时候也会忧虑,自己在团队里的作用,没那么深刻。
好像,自己现如今最主要的价值,还是体现在自己“姓阴”方面,毕竟小远哥以后肯定要再度去酆都鬼城的。
唉。
经历过这次被当作“座上宾”后,阴萌心里不由地有些无奈:
哪怕都到了自己这一代,阴家人居然还是在吃祖宗老本。
这时,似有一声波动传来。
大宦官缓缓抬起头:“哟呵,来讯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侍女宦官向这里走来。
小王公公起身,去将他们驱赶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更多的侍女宦官来了,小王公公拦不住了。
大宦官瞪了他们一眼,发出一声重咳:“滚开。”
侍女宦官们又做鸟兽散。
消停一段时间后,几个身穿高级宦官服的公公走了过来。
大宦官站起身,走上前:“怎么,咱在这将军府里,说话已经不算数了?”
几个高级宦官马上退走。
熊善在旁看着直瞪眼,他清楚,原本这会儿自己已经要开始艰难工作了。
结果,艰难的工作就这样给混过去了?
被那少年严令死守的阻击战,只需站在旁边看?
又安静了一段时间,这次地面震颤了,来的,是一群骑士。
大宦官这次扯着嗓子骂道:“咱倒要瞧瞧,这将军府,到底姓甚,到底是哪家姓说了算!”
骑士们面面相觑后,策马离开。
时间,就以这种方式,一分一秒地过去。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能挡一时,却不能一直挡下去。
谭文彬舔了舔嘴唇,心里小声骂道:妈的,看来真如小远哥所说,那解顺安确实有着部分这里的掌控权。
这次,来的侍女宦官更多了,几乎是人潮。
命令卡在这里,只会将越来越多的人向这里聚集,从而形成合力,将命令推动下去。
他们是伥,他们的本质,其实就是受影响受摆布。
大宦官的神情也变得难堪起来,不是因为丢了面子,而是连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压力驱动。
他不仅拦不住面前的这帮人了,连自个儿,他都已经无法控制住了。
小王公公,则早已站到了对面,脸上的恭敬之色不再,开始与其它人一样,面容变得阴沉,开始集体施压。
“小彬子,咱没用,再过一会儿,咱也得站对面去了。”
“瞧您说的,干爹已经很神勇了,这样,您放开吧,咱还有自己的方法。”
“真放了?”
“放了,您留一分清明在,还能庇护一下我们几个不被排挤。”
其实是有大宦官在身侧,自己等人就不用提着草杠顶着稻草人装合群了。
“那好。”大宦官舒了口气,挥了挥手。
谭文彬看向熊善,说道:“轮到你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只需再撑一会儿即可。”
熊善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撑多久都没问题。”
谭文彬无奈地耸耸肩,他还是更喜欢自家远子哥那种精密的说话布置方式,像熊善这种的,当他的老大,他会很不适应。
“用不着,我家老大办事,喜欢讲究个雷厉风行,你再顶会儿。”
熊善开始起辰州符,只见他蹲在地上,双手贴着地面。
稻草再次从他身上延伸而出,在其四周,出现了八个稻草堆,其中一个稻草堆编织成了两个赶尸稻草人,俩稻草人抬着草杠,先进入了宫殿。
在熊善的控制下,它们走得要多慢就有多慢,到宫殿门口台阶处,下蹲的动作更如同是在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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