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快走吧,再不走,它可能就要来了,你们断绝了它借机离开这里的希望,它正在发怒呢,我来帮你们,拦住它。”
这一幕,无比悲壮感人。
润生、阴萌和谭文彬,心里都有所触动。
可以说,任何正常人,在此时,都难以不动容。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会习惯性再看一下小远。
直到他们从小远脸上,发现了一抹略带玩味的笑容。
三人心里同时升腾起一道心声:该死,感动早了!
“道长,石板上的东西我都背下了,可以不用带石板了么?”
“还是带上吧,这样稳妥些,不至于出差错。”
“可是道长,太沉了,我不想带呢。”
“咚咚咚!”
村内的震动,越来越近,那条大鱼,很快就会出现。
玉虚子脸上的肌肉,也伴随着震动,变得一颤一颤。
其目光,正逐渐阴沉,其神情,正逐步晦暗。
不是憎恶脸,却也不再慈祥。
“小友,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
李追远的双手位置,视线开始极度扭曲。
要是以走阴的方式去观察,可以看见少年的双手处,有两团浓郁的业火在升腾。
而少年的双手,先前一直是搭在玉虚子双肩的。
业火,开始从少年手中,窜向玉虚子全身。
“啊!!!”
玉虚子发出了惨叫。
上一个享受到这种业火焚烧待遇的,是余婆婆。
现在,玉虚子道长,也同样享受到了。
不同的是,余婆婆那会儿虽说还没完全复苏,但一身的骨壳血肉,还是很硬的,这使得李追远扒在她后背上,足足烧了她很久。
可玉虚子道长,刚刚被打去了所有鱼鳞,等于是主动变成一枚被剥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的,送到了自己面前。
业火可以毫无阻滞地,尽情在他身上燃烧、沸腾。
玉虚子痛苦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追远:“我是不是要感谢您对我的赞赏与认可,居然主动加了一层戏,怎么,您是猜到我刚刚不会这么乖巧地就此走入么?”
“你当然不会,你只是为了追求刺激才进来的,你心中没有对天道的敬畏,你还生性多疑,这些,都是你自己表现出来的。
所以我知道,先前,你不会乖乖按照我说的方法进入,因为你在怀疑我,你从一开始,就没真的相信过我。”
“道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所看到的那些我所表现出来的,也是我故意给你看到的?”
玉虚子在业火的焚烧下,面容无比狰狞:“为什么?它都来了,你怎么还能不信?你怎么还能不跑?”
第一轮表演,玉虚子觉得不稳,他认为李追远不会相信他。
所以,他又给自己加了一轮。
第二轮里,他表现的是一个“觉醒”的道人,与妖物的意识做着殊死抗争。
为此,他不惜主动牺牲掉自己身上的这么多鱼鳞,换来如今的元气大伤,只为在第二轮中,给自己重新争取到信任。
但信任不信任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大鱼的愤怒出现,带来现实的严重压迫感。
他觉得少年就算再有怀疑,也应该慌乱,然后选择相信,赶紧离开。
他认为自己设计得很巧妙,可少年却根本不为所动,仿佛早已看出了自己的步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比起业火炙烤,更为痛苦的,是内心中极其浓郁的不解。
他相信这世上或许有真正的聪明人,可以看穿一切伪装,但少年的表现却像是在告诉自己,对方不是看出来的。
无论自己演得多好,无论自己设计得多精湛,哪怕真的做到了天衣无缝,在少年这里,仍像是脱光衣服光着身子手舞足蹈般的滑稽可笑。
这是他最难以理解的地方,为什么,凭什么啊!
李追远没回答他,只是继续释放着业火。
一团团白雾升腾而起,怀揣着浓郁的愤恨与不解,玉虚子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彻底消散。
李追远拍了拍手,站起身,闭上眼,略微有些头晕。
谭文彬马上从包里取出一瓶健力宝,“啪哧”一声打开,递了过来。
李追远接过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部喝完。
润生则拿起半截黄河铲,对着那块石砖砸去。
“砰!”
石砖裂开,里面也有一盏灯,灯焰是黑色的。
阴萌说道:“要是我们把这石板带出去了,它就算是真的出去了,可是,出现在民安镇那三家的鱼,不是它从这里放出去的么?”
李追远:“是从这里放出去的,这里的阵法只针对它。”
阴萌:“那它为什么不让那些鱼,把这灯盏运出去?”
李追远:“可能是因为那些鱼,抵挡不住这魂灯的诱惑,那些鱼,都是有自己心思和野心的,并不完全受控,尤其是在这东西面前。”
那可是一群,有理想抱负的鱼啊。
润生:“所以,它刚刚真的是故意躺在那里不反抗,让我尽情打的?”
谭文彬插话道:“对,是的没错,珍惜这样的对手吧,这辈子想碰到第二个很难了。”
“咚!咚!咚!”
震动声,越来越近。
那条大鱼,从河里上岸,穿过村子,现在已经可以看见它的身影。
它不是扑腾着上来的,它是游来的,虽说离开了水面,但其身下所过之处,都是泥沼。
那“咚咚咚”的声音,则是摆尾的震动。
如此大的一条鱼,当它在水里时,其实观感上没那么夸张,但当它彻底上岸且来到你面前时,那种强大的威慑与压迫,浓郁到近乎可以拧出水来。
谭文彬把自己的那把黄河铲,丢给了润生。
随后,润生握着铲子,站到了李追远身前。
“润生哥?”
“小远,我还能气海全开。”
虽然现在很疲惫,但他还有压箱底的招式。
“彬彬哥,我书包里有一张画好的图纸,你按照图中所画,去后头把阵旗插上。”
“好嘞!”
谭文彬马上提着包往后跑去。
照着图纸插阵旗这种事对他而言已不是一次两次了,熟能生巧之下,干起来就像是在打灰。
李追远让谭文彬去布置的,是出去的阵法。
玉虚子先前说的那法子,倒是也能出去,但需要自己去带路,因为阴萌和润生无法走阴。
所以,从使用效率角度来看,真不如让谭文彬布置一个可以简单通行的。
这样,自己既可以留下来选择诛杀这条妖物,又能在形势不好时带队快速离开。
更极端一点,自己这边可以打一通后,立刻就走,去阵法外头,修养好后,再进来找它再打一通。反正它无法离开阵法,自己这边就能不停地来回对它进行消磨,耗也能耗死它。
阴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黄桃罐头。
只不过罐头里早已没有黄桃也没甜水,而是五颜六色的浓稠物。
润生瞥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阴萌:“我亲自炒的菜,上次还剩下了点。”
说着,阴萌就将罐头里的剩菜,涂抹到驱魔鞭上,并提醒道:
“有腐蚀性的,待会儿打起来,你注意一下。”
上次那条爱吃老鼠的鱼在自己面前炸了,炸出来的液体将整个房间都腐蚀得坑坑洼洼。
起初,阴萌以为是这种鱼自带腐蚀性。
后来,在得知谭文彬和润生那边鱼死亡时的表现后,她才意识到,有腐蚀性的不是鱼,而是自己做的菜。
“咚咚咚!”
大鱼来了,就停在了众人几十米处。
它的状态,其实很不好,先前在水里时还能略作遮掩,现在完全呈现出来后,能看出周身大面积的腐烂,一些地方,鱼骨也露了出来。
其中有一处薄膜下,隐约可见暗红色颗粒,状似蜂窝。
阴萌指着那边问道:“那是鱼籽么?”
润生应了一声:“应该是的。”
那些小鱼,以及大一点的鱼,都是从那里孵化出来的。
阴萌说道:“把鱼杀了后,我想弄点鱼籽来做菜。”
润生:“不要用店里的锅做。”
“吼!”
大鱼又发出一声怒吼,吹来了阵阵腥风。
似乎是在表达出一种不满,它都已经来了,可你们却居然还在说说笑笑。
润生和阴萌也确实收敛起了笑容,他们清楚,自己得为后头的彬彬争取到足够时间。
不过,在争取时间方面,李追远有自己的法子。
少年开口道:“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反正,我们现在有足够的时间。”
大鱼的目光落在李追远身上,鱼唇翻动,发出“咕噜咕噜”的沉闷声音。
李追远摇头道:“听不懂。”
大鱼的鱼鳃掀起,也不晓得它具体用的是什么方式,但闷响之中,却是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说,你是怎么发现本座的伪装的?”
李追远笑了。
谭文彬在后头布置阵法,对方不是没看到。
自己这边是在故意争取时间,对方又何尝不是也在故意配合拖延?
怎么,是想尝试利用我布置的阵法,好借机离开这里么?
他觉得,对方先前把自己看得很低,但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后,对方现在又把自己看得无限高。
自己布置的阵法,自己等人是能离开,你可是被这座阵法特定针对的,怎么可能出得去?
能犯这么蠢的错误,做这种白日梦,说明对方是真的心急心慌了,早已没了方寸。
见李追远还不说话,大鱼的鱼鳃快速掀开闭合:“给本座说话!”
李追远开口道:“还搞什么本座不本座的,你不觉得拗口么,还是继续自称贫道吧,我的玉虚子道长。”
大鱼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安与疑惑,但很快,就又被一股愤恨所填充:
“你在对本座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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