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 第282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可是小远,他真的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么?”

  “这……”

  “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你得自己心里掂量。想想过去刚认识时,小远为什么愿意和你玩,总不可能是因为你像他吧?”

  “我……”

  “人这辈子,其实总在做着一件事,那就是不断拿起,又不断放下,最怕的,是一直舍不得撒手,端着。

  甭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没叫你忘记,但该看开的,也得看看开。

  心里就算搁着谁,他应该也不乐意你受累一直端着他,平白让他成了你的负担。

  壮壮,你是懂得开导活跃别人的,但别只顾着哄别人开心,忘记了自个儿。”

  “我听懂些了,谢谢您,老太太。”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小远好,小远性子冷淡,我是知道的,以前在李三江时,他会表现得很热情,可现在,他是越来越不想演了。

  你作为他的船头吆喝,龙王不想说的话你得说,龙王不想应付的场面你得应付……”

  顿了顿,柳玉梅继续道:

  “龙王身上要是有短板,你也得补上,让外人,瞧不出来。”

  “呼……”谭文彬脸上露出了笑容,“明白了。”

  “去吧。”柳玉梅抬起手,“记住,我虽无话可说,但也别让那俩家伙太过好受。”

  “您瞧好吧,我这就去帮您好好逗逗他们,晚上再说与您听,供您睡前解闷儿。”

  “那说好了,没乐子,我这心里可过不去这坎儿。”

  “您放心,必须的。”

  ……

  “他来了。”

  林福安和陈守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

  “师父,那边来给咱们派说法了,到底是福还是祸……”

  “你居然现在还想着福?”

  陈守门:“……”

  林福安:“祸不毁庙,就该烧高香了。”

  谭文彬走上了楼,面带笑意地往病房这里走来。

  林福安和陈守门虽内心紧张,却也硬挤出了笑脸,这难度,直逼他们生平刚学起乩。

  谭文彬无视了他们,走入病房:“阿友,好些了么?”

  林福安和陈守门再次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地跟进病房。

  他们不信这家伙不认识他们。

  “彬彬哥,我好多了,对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师父,这是我爷爷,他们来看我了。”

  林书友指着介绍,他注意力在谭文彬身上,没注意到,他指一个,抖一个。

  林福安和陈守门集体向前半步,准备行江湖礼。

  谭文彬“噗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

  “叔叔爷爷,我对不起书友啊,是我把书友害得这么惨的,我有错,请你们责罚!”

  “噗通!”“噗通!”

  林福安和陈守门只觉得这眼前的天都塌了,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坐在病床上的林书友,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坐着,有些不合适。

  “叔叔爷爷,你们跪什么呀,有错的是我。”

  陈守门:“不,你没错!”

  林福安:“有错的是我们,是阿友没教育好我们。”

  “叔叔爷爷,你们这样通情达理,让我如何自处,这样,我给你们磕头!”

  林福安和陈守门这下不仅觉得天塌了,这是天要炸了啊,这磕的是哪门子头,莫不是龙王家派他来给自家庙送终?

  “别别别,别这样。”

  “哦,好。”谭文彬麻利地站起身,然后上前搀扶,“叔叔爷爷们,你们也快起来,我和阿友是哥们儿,我是晚辈,给你们跪下是应该的,你们那儿不是有磕头送红包的习俗么?”

  林福安和陈守门被搀扶起来,俩人脑子里还是晕晕的,完全成了浆糊,只听得“红包”俩字,就不自觉地开始摸自己口袋。

  要是能靠给红包或者给其它东西能了结这桩怨,那要什么都肯定给啊。

  谭文彬又道:

  “我家长辈说了,家道中落,就算外头有朋友,也瞧不上咱家了,路过家门也嫌穷酸,怕脏了鞋底不愿进来,干脆装没瞧见,赶紧走,生怕走晚了,就被我们追出来借钱,唉。

  哎哎哎,叔叔爷爷,你们别跪啊,别啊,你们跪我也跪了。”

  正在查房的范树林正好走回到这里,往里一瞧,诧异道:

  “哟呵,帮内结拜呢?”

第105章

  “呵呵呵……”

  柳玉梅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笑出声来。

  在医院进行友好亲切问候后,谭文彬还请那两位去老四川吃了烤鱼。

  席间话题很密,但基本都是一个套路流程。

  比如先咨询官将首的传统文化,对这一行表示出极大好奇,紧接着话风一转,询问一个区域一般有几座庙,要是庙太密香火会不会不够分。

  再比如先聊聊林书友同学刚正不阿的品性,说宿舍楼里有位同学居然敢养鬼看门,林书友同学气得请白鹤童子上身差点把那同学给打死。

  谭文彬:“要我说那种养鬼玩的人就是罪大恶极!”

  林福安和陈守门也随之附和。

  谭文彬:“所以我们家龙王就知错能改,把看门用的鬼,给超度了。”

  林福安和陈守门闻言,脸色直接就变了。

  总之,就是这套流程反复来回,折腾到饭吃完,二人离开饭店,走路出去时,腿都在打摆子,面色也是惨白。

  连出租车都是谭文彬帮他们打的,二人今晚就连夜回福建了,甚至都没去和林书友告个别。

  柳玉梅抿了一口米酒,说道:“你小子,是会折腾人的。”

  “这还不都是老太太您教得好嘛。”

  “我可没教你这个。”

  “您下午才教导我,人这辈子一直在做的事就是不断拿起又不断放下,我就先在他们身上试了一下七上八下。”

  “贫嘴。”

  “那我掌嘴?”

  “行了,我听舒坦了,这件事就给它放下了,事办得不错,奶奶我,很满意。”

  “可不敢居功,人家是恐惧庙被拆了,怕的不是我,怕的是我背后的奶奶您。”

  “还不错。”

  “再者,再好的套路一下子用太多,人也就麻木了。

  前一半他们是真害怕,到后头,他们俩应该也是渐渐琢磨出味儿来了,咱要真打算去拆他们的庙,我还用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多话?

  最后其实就是,我在说,他们也就在配合着演那一惊一乍了。

  出了饭店门时,那走路姿势太夸张了,演得可真不像,阿友的爷爷自个儿偷偷用力掐自己大腿,使劲把眼眶给逼得发红。”

  “不错。”

  “他们这是演给我看,想借我的口说与您听,博您一乐,让您消气。”

  “很不错。”

  “嘿嘿。”

  柳玉梅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给谭文彬:“赏你的。”

  这杯子本有一对,下午被老太太亲手捏碎了一个。

  谭文彬接过杯子,倒了半杯米酒进去,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回茶几:

  “谢谢奶奶,这米酒挺甜的。”

  柳玉梅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看来是眼光高了,瞧不上奶奶这点零碎了,说吧,想要点什么。”

  “平日里听您教导,再蹭您家几顿饭,已是我占了极大便宜,其它的,我可不能要了,我毕竟是跟着远子哥混的,哪能收……收外人的东西。”

  “奶奶我是外人?”

  “这不是看跟谁论么。”

  “我累了,要歇息了。”

  “那我走了,明儿再来听您教诲。”

  谭文彬起身,把茶几上剩下的蜜饯果脯这些,都倒入自己口袋后,这才往外走。

  走至门前,听到后头老太太传来一句:

  “很好,拎得清。”

  谭文彬停顿了一下,笑笑,走出门下了楼。

  走到院子里,先去敲了敲润生的棺材,问候了句闷不闷;

  又跑阴萌那头,问了句腌入味了没。

  等都打好招呼了,李追远也从阿璃房间走出,身上背着登山包,手里提着林书友的书包。

  谭文彬伸手接了过来,这次李追远没拒绝。

  二人并排往寝室走。

  谭文彬没和李追远具体说官将首那边的事,因为他知道小远哥对那个不感兴趣,只是简单提了句那俩人都已经回去了。

  “小远哥,老太太喝酒用的那个杯子叫什么?”

  “成化斗彩鸡缸杯。”

  “老太太今儿个捏碎了一个。”

  “剩下的那个更值钱了。”

  “唔……值多少?”

  “没断顿前别急着卖,卖了以后几代都不会断顿。”

  “那可真是不老少。”

  “心痛了?”

  李追远猜出发生什么事了,柳奶奶有个习惯,心情一好就喜欢把身边物件儿送人。

  “倒也没有,只是想问一问,方便以后年纪大了跟人路边摊喝酒时,与人吹牛。”

  “嗯。”

  “小远哥,润生和阴萌继续这样练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

  “会有问题。”

  “副作用是?”

  “折损阳寿。”

  任何急于求成的训练方法,都会带来透支生命的副作用。

  秦叔和刘姨,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各自的绝活让他们都体验一遍,以方便他们日后自己有个摸索精进的方向,这是透支性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