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可是小远,他真的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么?”
“这……”
“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你得自己心里掂量。想想过去刚认识时,小远为什么愿意和你玩,总不可能是因为你像他吧?”
“我……”
“人这辈子,其实总在做着一件事,那就是不断拿起,又不断放下,最怕的,是一直舍不得撒手,端着。
甭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没叫你忘记,但该看开的,也得看看开。
心里就算搁着谁,他应该也不乐意你受累一直端着他,平白让他成了你的负担。
壮壮,你是懂得开导活跃别人的,但别只顾着哄别人开心,忘记了自个儿。”
“我听懂些了,谢谢您,老太太。”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小远好,小远性子冷淡,我是知道的,以前在李三江时,他会表现得很热情,可现在,他是越来越不想演了。
你作为他的船头吆喝,龙王不想说的话你得说,龙王不想应付的场面你得应付……”
顿了顿,柳玉梅继续道:
“龙王身上要是有短板,你也得补上,让外人,瞧不出来。”
“呼……”谭文彬脸上露出了笑容,“明白了。”
“去吧。”柳玉梅抬起手,“记住,我虽无话可说,但也别让那俩家伙太过好受。”
“您瞧好吧,我这就去帮您好好逗逗他们,晚上再说与您听,供您睡前解闷儿。”
“那说好了,没乐子,我这心里可过不去这坎儿。”
“您放心,必须的。”
……
“他来了。”
林福安和陈守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
“师父,那边来给咱们派说法了,到底是福还是祸……”
“你居然现在还想着福?”
陈守门:“……”
林福安:“祸不毁庙,就该烧高香了。”
谭文彬走上了楼,面带笑意地往病房这里走来。
林福安和陈守门虽内心紧张,却也硬挤出了笑脸,这难度,直逼他们生平刚学起乩。
谭文彬无视了他们,走入病房:“阿友,好些了么?”
林福安和陈守门再次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地跟进病房。
他们不信这家伙不认识他们。
“彬彬哥,我好多了,对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师父,这是我爷爷,他们来看我了。”
林书友指着介绍,他注意力在谭文彬身上,没注意到,他指一个,抖一个。
林福安和陈守门集体向前半步,准备行江湖礼。
谭文彬“噗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
“叔叔爷爷,我对不起书友啊,是我把书友害得这么惨的,我有错,请你们责罚!”
“噗通!”“噗通!”
林福安和陈守门只觉得这眼前的天都塌了,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坐在病床上的林书友,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坐着,有些不合适。
“叔叔爷爷,你们跪什么呀,有错的是我。”
陈守门:“不,你没错!”
林福安:“有错的是我们,是阿友没教育好我们。”
“叔叔爷爷,你们这样通情达理,让我如何自处,这样,我给你们磕头!”
林福安和陈守门这下不仅觉得天塌了,这是天要炸了啊,这磕的是哪门子头,莫不是龙王家派他来给自家庙送终?
“别别别,别这样。”
“哦,好。”谭文彬麻利地站起身,然后上前搀扶,“叔叔爷爷们,你们也快起来,我和阿友是哥们儿,我是晚辈,给你们跪下是应该的,你们那儿不是有磕头送红包的习俗么?”
林福安和陈守门被搀扶起来,俩人脑子里还是晕晕的,完全成了浆糊,只听得“红包”俩字,就不自觉地开始摸自己口袋。
要是能靠给红包或者给其它东西能了结这桩怨,那要什么都肯定给啊。
谭文彬又道:
“我家长辈说了,家道中落,就算外头有朋友,也瞧不上咱家了,路过家门也嫌穷酸,怕脏了鞋底不愿进来,干脆装没瞧见,赶紧走,生怕走晚了,就被我们追出来借钱,唉。
哎哎哎,叔叔爷爷,你们别跪啊,别啊,你们跪我也跪了。”
正在查房的范树林正好走回到这里,往里一瞧,诧异道:
“哟呵,帮内结拜呢?”
第105章
“呵呵呵……”
柳玉梅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笑出声来。
在医院进行友好亲切问候后,谭文彬还请那两位去老四川吃了烤鱼。
席间话题很密,但基本都是一个套路流程。
比如先咨询官将首的传统文化,对这一行表示出极大好奇,紧接着话风一转,询问一个区域一般有几座庙,要是庙太密香火会不会不够分。
再比如先聊聊林书友同学刚正不阿的品性,说宿舍楼里有位同学居然敢养鬼看门,林书友同学气得请白鹤童子上身差点把那同学给打死。
谭文彬:“要我说那种养鬼玩的人就是罪大恶极!”
林福安和陈守门也随之附和。
谭文彬:“所以我们家龙王就知错能改,把看门用的鬼,给超度了。”
林福安和陈守门闻言,脸色直接就变了。
总之,就是这套流程反复来回,折腾到饭吃完,二人离开饭店,走路出去时,腿都在打摆子,面色也是惨白。
连出租车都是谭文彬帮他们打的,二人今晚就连夜回福建了,甚至都没去和林书友告个别。
柳玉梅抿了一口米酒,说道:“你小子,是会折腾人的。”
“这还不都是老太太您教得好嘛。”
“我可没教你这个。”
“您下午才教导我,人这辈子一直在做的事就是不断拿起又不断放下,我就先在他们身上试了一下七上八下。”
“贫嘴。”
“那我掌嘴?”
“行了,我听舒坦了,这件事就给它放下了,事办得不错,奶奶我,很满意。”
“可不敢居功,人家是恐惧庙被拆了,怕的不是我,怕的是我背后的奶奶您。”
“还不错。”
“再者,再好的套路一下子用太多,人也就麻木了。
前一半他们是真害怕,到后头,他们俩应该也是渐渐琢磨出味儿来了,咱要真打算去拆他们的庙,我还用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多话?
最后其实就是,我在说,他们也就在配合着演那一惊一乍了。
出了饭店门时,那走路姿势太夸张了,演得可真不像,阿友的爷爷自个儿偷偷用力掐自己大腿,使劲把眼眶给逼得发红。”
“不错。”
“他们这是演给我看,想借我的口说与您听,博您一乐,让您消气。”
“很不错。”
“嘿嘿。”
柳玉梅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给谭文彬:“赏你的。”
这杯子本有一对,下午被老太太亲手捏碎了一个。
谭文彬接过杯子,倒了半杯米酒进去,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回茶几:
“谢谢奶奶,这米酒挺甜的。”
柳玉梅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看来是眼光高了,瞧不上奶奶这点零碎了,说吧,想要点什么。”
“平日里听您教导,再蹭您家几顿饭,已是我占了极大便宜,其它的,我可不能要了,我毕竟是跟着远子哥混的,哪能收……收外人的东西。”
“奶奶我是外人?”
“这不是看跟谁论么。”
“我累了,要歇息了。”
“那我走了,明儿再来听您教诲。”
谭文彬起身,把茶几上剩下的蜜饯果脯这些,都倒入自己口袋后,这才往外走。
走至门前,听到后头老太太传来一句:
“很好,拎得清。”
谭文彬停顿了一下,笑笑,走出门下了楼。
走到院子里,先去敲了敲润生的棺材,问候了句闷不闷;
又跑阴萌那头,问了句腌入味了没。
等都打好招呼了,李追远也从阿璃房间走出,身上背着登山包,手里提着林书友的书包。
谭文彬伸手接了过来,这次李追远没拒绝。
二人并排往寝室走。
谭文彬没和李追远具体说官将首那边的事,因为他知道小远哥对那个不感兴趣,只是简单提了句那俩人都已经回去了。
“小远哥,老太太喝酒用的那个杯子叫什么?”
“成化斗彩鸡缸杯。”
“老太太今儿个捏碎了一个。”
“剩下的那个更值钱了。”
“唔……值多少?”
“没断顿前别急着卖,卖了以后几代都不会断顿。”
“那可真是不老少。”
“心痛了?”
李追远猜出发生什么事了,柳奶奶有个习惯,心情一好就喜欢把身边物件儿送人。
“倒也没有,只是想问一问,方便以后年纪大了跟人路边摊喝酒时,与人吹牛。”
“嗯。”
“小远哥,润生和阴萌继续这样练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
“会有问题。”
“副作用是?”
“折损阳寿。”
任何急于求成的训练方法,都会带来透支生命的副作用。
秦叔和刘姨,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各自的绝活让他们都体验一遍,以方便他们日后自己有个摸索精进的方向,这是透支性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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