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你秦叔你刘姨,虽是不成器的长辈,好歹也能扛一扛事。
换了新屋子,小是小了点,可不也是能遮风挡雨么?
遇到惹不起的、弄不过的,该回来就回来,该请人就请人。
这屋门一关,世上敢敲门进来的东西也真不多。
真要出了门去,寻着哪家,哪家也都不好消受。
虎死威犹在,咱两家是不比过去了,可也正因此,反而更豁得出去了。”
阿璃点头。
李追远是见过柳玉梅在太爷家的谨慎小心的,所以自然更清楚柳玉梅刚刚说出这番话的重量。
除非自己再次点灯,昭告走江结束。
否则,要是自己在外面遇到什么事,躲回家,那庇护自己的人,就将遭受气运的反噬。
更别提家里谁去帮自己主动出头了,此举带来的副作用,只会更加剧烈,弄不好真就是出一次头换一条命。
可以说,自第二盏灯燃起的那一刻起,自己与柳玉梅等人的关系,就变成了昔日自家太爷和她们的关系。
可以共同吃住,可以正常生活,但只要牵扯到玄学方面的事,那就会引发负面效果。
“奶奶,您也看见了,今日虽是由您正式昭告,可实际上,这江,我早就是在摸黑走着了。
我的意思是,以前我是怎么走的,那以后,我继续这么走就是了。
我有我自己的习惯,也有我自己的节奏。
旧有的模式不一定是最好的,却是我自己摸索出来最适合我的。
所以,
我们一切照旧?”
“小远,你有你的道理,可我也有自己的规矩,你不能只讲你自己的道理,却完全不顾奶奶的规矩。
奶奶我这辈子,都活得很体面,也好这个面。
你总得让我伤个风感个冒,咳嗽咳嗽。
这样以后你走江成功后,我再去和那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见面时,才好意思装出一副故作谦虚的姿态,说出‘其实我只是白捡了个龙王’的漂亮话。”
“奶奶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开口了。”
“说。”
“您、秦叔和刘姨,继续教一段时间壮壮、润生和阴萌。”
“这算什么开口,本就是早就答应你的事,而且还答应了两次。”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同的承诺在不同时期的分量可截然不同。”
自己没走江时,这都不算事,可现在,都得牵扯进因果。
而且,根据自己早已走江的结果来看,因果其实已经出现了。
比如秦叔受了很重的伤回来,比如刘姨今天差点被毒死。
他们一个要教润生功夫,一个要教阴萌毒术。
老太太倒是没啥事,因为她只教彬彬唠嗑。
如果必须要付出点代价的话……
那这个世界上,付出与回报之间,性价比最高的事情就是——学习。
让秦叔帮自己去打架,不如让润生学习发展成秦叔;
让刘姨帮自己治疗和下毒,不如让阴萌学习发展成刘姨。
反正按常理经验推算,刚走江时的风浪还不算大,自己的团队还有容错和发展空间。
柳玉梅问道:“那你自己呢?那我呢?”
很显然柳玉梅也察觉到了,这种反噬作用已经出现。
但没办法,一辈子好面的老太太,可不允许只让阿力和阿婷出血,她也得拿着帕子接一口,要不然不得劲。
“奶奶,您做主,帮我选一套基础类的书吧,越基础越好。”
“奶奶我其实……比他们俩,要能扛得多。”
“我知道,我信的。”
李追远目光看向柳玉梅原先坐的椅子,两边扶手处,已经被捏碎了,地上垒起了两小堆细细的木屑。
这可不是光凭力气大就能办到的。
“那你就跟奶奶要点好的呗,别客气,让奶奶也痛痛快快出点血。”
“可是,我就缺基础。”
基础不牢固以后会吃亏的,这是学校老师都会经常讲的道理。
以前李追远就是因为这个,吃了太多苦。
高端的功法,他现在倒不是太缺了,最重要的是,这些高端的功法秘籍,自己可以回太爷家地下室里继续扒拉。
太爷纯粹把那些古籍看作卖不起价的废品,而且压根不当是他自个儿的东西。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无论去拿多少套书,对太爷而言,都毫无反噬影响。
柳玉梅闭上眼,似乎认命了,淡淡道:
“行吧。”
李追远微笑道:“奶奶,等润生他们学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以后的相处模式,就恢复如初。”
“依你的。”
柳玉梅摆摆手,示意赶紧走。
她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居然是那天李三江坐在小方凳前,拿着笔给李追远一笔笔算上大学开支的画面。
有时候,明明有条件有家底,却给不出去,也是一种憋闷。
更憋闷的是,柳玉梅发现自己近期,老是在共情李三江。
“奶奶,那我先走了。”
李追远走向阿璃。
少年不是很喜欢阿璃今天的装束,因为太庄重了,少了些许天真俏皮,好在,这种装束,一辈子也穿不了几次。
阿璃站起身,将手递给少年。
二人牵手的刹那,李追远耳边仿佛听到了鬼哭狼嚎。
应该是自己入了秦柳两家的门,得到身份认定的缘故,使得自己和阿璃之间的关系,在法理上更亲近了。
这还是李追远第一次知道,原来不仅仅是睡觉中的黑夜里,就算是在清醒的白天,那些东西,也依旧在缠着她。
怪不得女孩当初只喜欢坐在板凳上,目光平视前方,她是在尽自己可能地,去屏蔽周遭的干扰。
这种恫吓、恐吓与诅咒,它根本就不分昼夜,如跗骨之蛆,一直都在。
阿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眼帘微闭,想要切断这种关联,让少年不受影响。
但李追远握着她的手,却微微发力,然后双目一凝,直接走阴。
女孩抬起头,看向少年,少年则轻轻扬起她的手: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没告诉我即使是在和我下棋、吃饭和画画时,你身处的,依旧是这样的画面。
女孩没有说话。
少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推开门,门外是走廊;门外,是一片血腥的泥泞沼泽。
他们下楼梯,楼梯上铺着垫,踩起来很软也防滑;楼梯由累累白骨垒成,数不清的手从里面伸出,想要抓住他们的脚踝。
他们来到底楼,餐桌上,刘姨已经摆上了午餐佳肴;餐桌是一口大锅,锅里煮着一颗巨大的肉瘤,肉瘤有眼睛有双手有双腿,它在锅里浮浮沉沉不断翻滚,那相较于身体显得格外细小的嘴里,不断发出着难以入耳的肮脏诅咒词汇。
他们来到屋门前,门外,就是这栋三层小联排的院子,打开门,外面风雨交加;他们来到一座古朴平房的门槛边,门槛外,是成片成片放下手头事情的各种诡异恐怖存在,它们全部面朝这边看来,发出阴惨惨的笑容。
李追远是有病的。
李兰说过,他们母子俩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因为他们的天生理性会泯灭掉情感,将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视为愚蠢恶心的更低级存在。
连看人都是这样了,那看待连人都不是的这些东西时,哪可能还有什么好观感?
或者说,
一个十岁时,就把死倒邪祟当玩具钓着玩的孩子,其骨子里,怎可能对这些玩意儿有什么敬畏可言?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出屋门;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跨过门槛。
李追远面向四周的狂风骤雨;李追远环视周围的污秽邪祟。
“被封印出不来的,我以后会找到你们,破除你们的封印,亲手送你们上路!
被镇压还没被磨灭的,我会去镇压地,修补完善提升阵法,看着你们被镇碎。
已经死了却还在享受哪家香火供奉而得以存续的,
谁家供奉你们,
我就让谁阖家血光灭门!
别以为我是在空口威胁,
不信互相扒开人皮看看,
到底是谁,
更不像人!”
话落,
虹销雨霁。
……
柳玉梅站在窗边,看着阳光透过云层,逐渐放晴的天空。
忍了那么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浸湿了眼眶。
但她还是强撑着,没让泪水真的滴淌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已经没谁真的在意自己哭没哭了。
搁以前,她还是柳家小姐时,随便掉一颗眼泪,父兄们都会心疼得围着她转,那老东西更会死乞白赖地给自己演猴戏,全然不顾秦家少爷的身份,只为博取自己一个破涕为笑。
他们,都走了。
只把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知道江上的人依旧怕她,可怕的却不是昔日的龙王柳或者龙王秦。
即使表面上客客气气,该行礼行礼,该跪拜跪拜,可心里,估摸着早就腹诽开了。
笑话她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硬顶着两家龙王的牌匾,只为了撑起那一份舍不得丢下的体面。
可牌匾,不是擦得越亮就越有威严。
牌匾,得用血去泼,以新血拭旧血。
面服心不服,是无所谓的。
跪下,再抬起头,我要看的,是你眼睛里的害怕与恐慌。
我堂堂柳家大小姐,自出生以来到成亲,就不晓得“委屈”这俩字是个什么意思。
可这几十年来,你们却让我硬生生咽下去了这么多。
都来瞧瞧吧
我给你们送出的这份大礼。
“这江湖,
合该滚滚血,让本小姐解解气!”
上一篇:全民觉醒:开局十连sss级天赋
下一篇:让你做副本,你弄五常:长城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