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李追远拍了拍手中的灰,却依旧感到满手蛇油的滑腻。
只能转过身,找了一处沙堆,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揉搓。
另一边,失去脑袋的尸妖已经开始逐步化为脓水。
李追远走到边上对润生问道:“他是男是女?”
面色太白,体格膨胀,穿的又是变了色的长衫,一时还真瞧不出生前性别。
“不知道,我看看。”
润生说着就拿起黄河铲,向下面挑去。
“算了,不用了。”
“哦,好。”
李追远走到谭文彬身边,用指节在谭文彬额头轻敲了三下,然后闭上眼,手掌覆住谭文彬的脸。
数息之后,李追远猛地向上抬起手,谭文彬睁开眼的同时脖子跟着上扬。
“咔嚓!”
“啊……哦……”
谭文彬醒了,但他手抓着自己脖子。
李追远:“怎么了?”
“小远哥,我脖子扭到了,好痛。”
谭文彬坐起身,可脑袋还是侧着的,像是睡落枕了。
润生看了他一眼:“唯一工伤。”
谭文彬:“你们谁会正骨?”
润生:“我来。”
“你滚。萌萌,你会么?”
“我只会掰自己的脖子,不敢掰别人的。”
谭文彬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李追远。
“彬彬哥,回校后你去医务室找医生吧。”
“哎,好吧。”
李追远站在水塘边,向下方看去。
润生说道:“小远,我下去摸摸看是否有东西。”
“润生哥,水脏。”
上头不仅还漂着一具浮尸,里头更是尸妖原先的藏身地。
“不脏,没事。”
润生脱去上衣和裤子,然后一段助跑后,纵身跳了进去。
这一小段动作,让李追远依稀看见当初秦叔跳江时的影子。
“阴萌,你收拾一下器具;彬彬哥,你去看看那些人的情况。”
李追远走到那具“死倒”旁,已经瞧不见死倒了,只有一滩脓水和一件衣服。
找了根铁棒拨了拨,衣服里有不少细长的黑色酥脆,铁棒一触及到就散裂开,应该是原本死倒体内的那些小蛇。
要是先前真让那绿雾连带着体内的这些毒蛇喷出来,那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除此之外,就只看见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看造型原本应该是块玉佩,但早已浸润了尸气,变得毫无价值。
李追远用了点力,对它敲了敲,玉碎了,里头也是黑的,呈粉末状。
好在,李追远对此本就没抱多少期望,有时候摸尸,只是一种习惯,跟捞死倒一样,享受的是这一过程。
谭文彬绕了一圈回来了:“小远哥,那些和尚道士现在都昏迷着,伤得很重,但也就折个胳膊断个腿,不会有生命危险。倒是那边,我刚看见一个,应该是有个小偷逃跑时心急,摔钢筋上去了,那么粗的钢筋,直接刺穿了胸口,应该是要不行了。”
“他看见你模样了么?”
“没,没有,他脸没对着我。”
水下传来动静,润生浮出水面,上岸,手里拿着一尊香炉。
“小远,下面一团糟的,应该本来是有个水葬,被挖破开了,我就瞧着这玩意儿可能有点价值,你看看。”
李追远接过香炉,它很小巧,也就巴掌大,但很沉。
底座是一只乌龟,香炉中间还有一座碑。
李追远:“这是拿来占卜测命用的,点个香,问吉凶。”
润生挠挠头:“那对小远你来说没用了。”
“有用的,以后去哪里遇到岔路不知道走哪条时,可以点根香问问它,要是再去水葬地宫那样的地方,也能靠它来指路。”
谭文彬问道:“那和抛硬币有什么区别?”
“要配合罗盘、寻阴问路法门和命格算法一起用。”
谭文彬眨眨眼:“要是高数课上教这个就好了。”
“润生哥,收起来吧,以后团队行动时,也带着它。”
“好。”
润生穿好衣服,伸手去接香炉。
“等一下,下面有字。”李追远重新将香炉举起,先前在水里浸湿了,整体深色,瞧不出来,现在晾干了一些,出现了白痕刀刻纹路。
谭文彬打开手电筒,帮忙照了过来。
李追远仔细观察,发现上面先画了一张很简单的鬼脸,等看完下面的那一行字后,李追远确定这张鬼脸应该是一张人脸,有鼻子有眼。
下面这句话是:“此乃叶兑真容。”
谭文彬把字念了出来,然后疑惑道:“这怎么这么像小孩子口吻?”
这字是刻在底座,也就是乌龟肚子上的,就跟小学生喜欢在一些插画上写下同桌或朋友的名字一样。
李追远:“可能就是小孩子玩闹。”
“那叶兑是谁?”
“知道刘伯温么?”
“晓得,老朱的谋士。”
“差不多的人物,不过他在老朱称帝前就归野了。”
谭文彬指了指地上那摊脓水,不敢置信道:“就是他?”
“肯定不是,那样的人物就算变死倒,也不会这么容易解决,先前这具死倒虽然看不清楚性别,但死时应该是个中年人,和叶兑对不上。
再说了,这炉子本就是个宝贝,流落到谁手里都不例外。”
李追远将香炉递给润生,润生将其收入背包。
谭文彬有些好奇地问润生:“下面就没其它东西了?”
“没了。”润生指了指水塘,“你可以下去再看看。”
“我才不下去。”谭文彬摇头,然后,“嘶……痛。”
李追远解释道:“说不定第一次挖破时,东西就被当时的工人拿走了,好了,咱们回去吧。”
四人顺着原路出了工地,再绕行到工地门口时,发现俩保安全都待在保安亭里。
而原本西北角路边停着的那辆三轮车也不见了,钢筋落了一地,应该是最后一个小偷翻出来后急急忙忙骑走了。
“彬彬哥。”
“明白。”
谭文彬捡了一块砖头,本想丢过去提醒他们出去救人,谁知砖头一砸在保安亭上,俩保安就推开门,大叫着向工地外跑去。
他们先前应该是听到了工地内传来的动静,正处于精神紧绷状态,这下子是直接连大门都不要了。
“小远哥,那我现在去找个公用电话报警?”
“嗯,去那边找个电话亭,呼你爸。”
“我爸不管这个片区……”
“你爸现在还真负责这个。”
找到个电话亭,打完电话后,四人又往外走了一段路,这才打到了出租车,因为东西多放不下,所以李追远和谭文彬坐第一辆,阴萌和润生再打下一辆。
看着离去的第一辆出租车,阴萌说了句:“我们该买辆皮卡的。”
润生点点头:“下次我把食堂买菜的三轮车骑出来。”
“这儿是金陵大城市,三轮车可太慢了。”
“再远的地方,多蹬一会儿也就到了。”
阴萌做了几次深呼吸,脸上浮现出笑意,她仰起脖子,松了松肩膀,感受着这种身心舒泰。
“好畅快的感觉,润生,你有么?”
润生:“就像电视里放的外国人喜欢极限运动一样,它会上瘾,捞死倒也是。”
“小远刚教育我了。”
“嗯,你确实不该那么早和死倒近身。”
“脑子发热,招式就凭本能用出来了。”
“下次注意就是了,你这又不算犯错。”
“你说我是不是贱,我还是更喜欢小远以前冷冰冰的样子,他现在说话明显柔缓多了,这让我反而心慌。”
“可是,小远不喜欢他自己冷冰冰的样子。”
“润生,我有种感觉,小远像是在故意等着我们成长一样。”
“其实不是,小远是在等他自己长大。”
……
上车后,李追远闭上眼,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已经到了校门口。
走进校园,回到宿舍,后半夜的洗手池空荡荡的,俩人洗了个澡。
将一盆接着一盆的凉水往身上冲时,李追远不仅感受到了痛快,还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轻松与愉悦。
虽然很微弱,虽然过段时间就会不见,但的确真实存在。
洗完澡回到宿舍床上,谭文彬翻来覆去,不时挥一挥手臂,又不时笑嘻嘻。
“彬彬哥,你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小远哥,我兴奋,脑子里全是工地上的画面,睡不着。”
“你明天还得军训。”
“没事,林书友明天出不了院,我还能继续请假陪床。对了,小远哥,我昏迷时看见你了。”
“嗯?”
“我看见你用大拇指,把一条大蛇给按了下去,然后你又抓着那条蛇,给它烧成灰了。”
说着,谭文彬拍了拍手:“真的,这事后拍手动作,绝了!”
“你看见火了么?”
“看见了,黑色的火。”
“那你是走阴了。”
“我走阴了?我还以为当时我是半昏迷着,身体动不了呢,早知道我就起来帮你抓蛇了。”
“你过来的话,可能会连你一起烧掉的。”
“额……那幸好。”
李追远没有继续聊下去,闭上眼又眯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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