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时光恋曲
其实是有的,一代代电影导演都想尝试,但是,他们或是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性,或是受限于自身的技术水平,最终没有能拍出这样的电影。
因为这个目标实在是非常困难,不同时期的电影,却要同时在票房和艺术成就上达到上佳,一炮也不能哑。
否则前功尽弃。
《让子弹飞》之后,姜纹还计划拍摄两部电影,这实际上就是姜纹对于这个究极问题的回答,他想要当这个扛旗的人。
——能不能成功呢?
悬。
郝冰心潮澎湃起来,此刻他脑子里已经迸发出灵感的火花,简直想马上伏低身子写,他问方沂:
“我们都知道去年真正的名人榜第一是谁,所以,方导演,如果给你重排的机会,你会不会愿意要这个机会。”
“当然愿意。”
“是要排第一名吗?”
方沂哑然失笑,“不是。我希望我排到几十名开外,一百名一千名也无所谓。”
这和郝冰的认知相冲突,因为方沂会有这种“中国往事”的宏伟计划,他就大概率是一个喜好名声,喜欢受捧的人,而他似乎不是这样。
郝冰忍不住直白的问了,“你有这么大的计划,而你却不想当中国的斯皮尔伯格吗?享尽荣誉和褒奖?而你却只是纯粹的想要拍电影?”
方沂:“说完全没想过那也太虚伪。但是,艺术工作者,应该是因伟大而享受到相称的名誉和褒奖,而不是因为拿到了榜单第一而反过来伟大。”
郝冰顿时大笑:“你这可比拿第一还要……”他用了个稍微有感情色彩的词,“还要霸道。因为你否定了榜单的价值,你把它当做餐后甜点了。”
方沂眼见快到影视基地了,否认道,“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方导,你真是很特别的一个人,我觉得你很谦逊,但你有霸道的地方;我觉得你强势,但你又非常随和。”
方沂让真姐送这记者回去,但他坚持要下来看看影视基地,“我想拿到更多资料,说不定是我生涯的一个里程碑报道。”
第363章 导演方沂的一天(一)】
郝冰到影视基地的这时候,基地正忙活两件大事。一个是亚洲最大摄影棚里对时代广场的复刻,希望能达到以假乱真,让观众看不出来的效果。
对于韩三坪来说,这是他投资四十亿之后拿得出手的蒸鸡;对于方沂来说,他训练出了一批有技术的熟练影视民工,而这一批人独立于港地和韩国团队,是纯粹的本土力量。
——如果现在时代广场可以搬到摄影棚,那么冰原上的朝战也可以搬到摄影棚,更多的场景都可以搬迁到这里,它将成为一系列恢弘电影巨制的起始点。
另一个是摆放了很久的集装箱,这个集装箱因为是露天存放,没有遮挡,连游客也能看到,因此有名气。
方沂的这场戏是在围观之下拍摄的。
郝冰花了一些时间转悠之后,就开始记随笔,行文结构用了一个以小见大的传记文经典套路。
“导演方沂的一天。”
就以这个为题目吧。
眼见着刚出院的方沂一边上妆换衣服,一边指挥全剧组按照他的想法调度,一切有条不紊。郝冰就咬住笔头,抽出空来拍照。
“1月份的时候,华夏影视的王忠磊参加了文化部牵头的中韩电影影展,这个影展吸引了一大批国内外电影人前来……事实上成为了11年初各家制片公司的行动宣言。我当时并没有看到方沂导演,而他是去年的亚洲本土市场票房记录保持者。”
“这样的场合,他却没有来,我感到很错愕,后来了解到,原来比起罗列宣传片的各家制片商,他已经在开始新一部电影的拍摄。”
“让我们把视线回到一月份,在这场中韩电影展上,尽管方沂并不在,但人人都忍不住提到他。从釜山赶来的韩国导演李沧东和宝岛的电影导演侯孝贤两人同时谈到了方沂,他们的原话是:很难再见到这样,形体条件富有电影镜头感,而演员的真实演技和修养,却又能承担得起电影深度的年轻演员,他能拓宽导演的选材……我问他们,对于方沂的导演水平如何评价,他们却缄默了。”
“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也许是导演间的骄傲吧,只有当方沂作为一个青年演员的时候,导演们才更能用正常的眼光去评价他,并且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这其实不太公平啊,他演艺事业的光辉有时遮蔽住了做导演的成就。”
“在这场影展上,华夏影视的王忠磊宣布中国电影进入了工业时代,华夏影视将会成为工业电影的先驱,投资建设一大批文化小镇、私人影视基地、以及开发相关的后续文化产品——我知道王忠磊实际在说什么,他的目标其实是方沂。”
“三月份的时候(发生在笔者采访前的两周),王忠磊又参加了在ao门举办的‘亚洲电影大奖’,我也再次碰到上述电影人。在开幕式上,王忠磊说‘《情书》是一个意外,今天的电影工业已经不再允许有独当一面的电影导演了,没有人是全才,好的商业片需要在特效、美学、阵容等等方面做到最好,不许有短板’——这是第二次说到方沂,因为《重返十七岁》就是一部大包大揽的电影。”
“在王忠磊的话音落下不久。由韩国、日本和中国联合举办的亚洲电影大奖上,《情书》拿走了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两项分量最重的奖项,同时还有最佳摄影和最佳原创音乐。方沂的经纪人刘真真在大奖结束后,将四座奖杯叠到一起放到手推车上,并且拍下了一张胜利的照片——方沂仍然没有出席,好像完全不在乎,连VCR都懒得录制。”
“我因此对方沂产生了很大兴趣,很少有人这么神秘啊,我能否揭开他的面纱呢?既然写到这里,还请读者把本杂志翻到第一页‘福布斯中国名人榜’,那上面显示方沂名列第二,基于我以上的描述,我认为他是可以拿到第一的……如您所见。虽然并不出席,但事实上是话题中心的情况,记者在生涯中也是第一次遇见。在下一年福布斯杂志会对相关数据进行更严格的选取。”
写到这里,郝冰觉得自己手酸软起来。他也看到方沂换好西装之后,跳进集装箱开始进行表演。可能是这里将要动用到特效,方沂的脸上贴着动捕需要的探测器,这些密密麻麻的探测器围成了一个半弧形,笼罩在他的头上,他旁若无人,盯着事实上没有数字的纳斯达克股票显示大屏,显得心潮澎湃。
群众演员还不习惯这种拍摄,报词的时候卡了壳。
重来第二遍的时候,有新的群众演员卡壳。
同行的演员靳冬表达了对群众演员的抱怨,“專業壹點!”
方沂回到监视器前看自己先前拍摄的镜头,他认为没有经过CG修饰之前的无实物表演确实比较难,反而对群众演员表达了理解。
副导演郭凡宣布休息十分钟,让这些群众演员重新排练记词。而方沂抓住很短的时间,配合群众演员对词,最终消除掉了他们的不适应感。
当第三次开拍的时候,这一段镜头终于让方沂满意。
郝冰把这个小事记录在随笔中,正在埋头写,不久,他看到方沂截然不同的表现。
在检查设备的时候,工人不慎踩中矿泉水瓶,差点跌倒——剧组请来的工人是绝对的弱势群体,是比影视民工还要弱势的门外汉。
既然地位这么低,又没受伤,这工人当然不会喊什么了,他把瓶子踢走了,继续干活。
“谁把瓶子放在那里的?”
方沂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似乎压抑着他的愤怒。
道具组的小头目立马出来揽锅,“对不起,导演,我下一次注意。”
方沂没有去摸清楚是哪一个人,他给了一次机会,但他又说:“矿泉水瓶出现在镜头里,首先是让电影穿帮了,让我们大家白干,说明你职业素养不行;其次,在这种特技戏份中丢异物,不要说伤到了演员,伤到了任何人都不对,万一发生了,应当追究责任……”
“最后,从《爱有来生》拍到《情书》,我们剧组一直和合作方很愉快,不给别人造成麻烦,没有留下不好的拍摄记录,所以每次租借场地都很顺利……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要求,也有赖于大家的共同努力。《重返十七岁》是业界标杆的电影,项目结束后,不论愿意留在工作室,还是接下一单活,它都会成为包括我在内的,职业履历中光辉的一部分。”
方沂点头道,“所以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知道吗?”
众人:“知道!”
又接着拍戏。
郝冰看罢全过程,在随笔上这样写道:“方沂导演非常聪明,有超过他年纪的成熟,远远不像是他给人的感觉那样年少——也许那只是他的面具。现在有一个深邃的灵魂藏在他身体里面,当他需要的时候,就会揭开面具的一角。”
第364章 导演方沂的一天(二)】
郝冰还采访了方沂剧组的龙套们,想从他们的言辞里面,得到方沂擅长于收买人心,心机深沉这种证据。
但龙套给的答案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我从《让子弹飞》就跟过方导演了,演火车翻了之后的那一车倒霉的兵。”
“然后呢?”
“我们龙套要穿那种制式服,很少洗,也很少有人给我们讲究,一般尺码对了就得塞上去开始演……然后,也不会有人在乎我们,随叫随到,不管当时在做什么。”
“有什么故事吗?”
“拍白河峡谷那段戏的时候,姜纹导演和演员讨论剧本,入迷了,忘记我们在烈日底下晒着的……其他人也不敢放我们的假,不敢触霉头,只有方导演去给姜纹说了,让他想起来这事儿,放我们去休息,好多兄弟都站散架了。”
郝冰道:“方沂和姜纹是师兄弟啊,他们关系比较好,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方导演才敢给姜纹说呢?其他人也想帮你们,只是他们没有这个关系啊。”
龙套摇头道,“那你肯定不懂剧组的规矩,你不懂人到了高位会怎么想。我做龙套很多年了,算是有一点见识,我们这个行当的规矩就是欺下媚上……你玩没玩过一种游戏?”
“等等,怎么会说到游戏了?”
“游戏里面有一个特色单位叫‘农民’,在初期的时候可以用来伐木,开矿,增加玩家的收益……但到了后期,即便农民的收益已经低得可怜了,还是会有玩家让农民去伐木,一刻也不停歇。”
“为什么?”
这龙套苦笑道,“不为什么,就是看不得农民不做事,就这样。”
郝冰直言:“但这有没有可能是方导演塑造名声的一部分呢?毕竟他也是一个演员,所以他不能像一般导演那样,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声誉。”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我只希望方导演这种人多一点,大家日子好过一点。”
郝冰最后采访了副导演郭凡。
郭凡说:“方导最厉害的是多线操作,其实你看到的这些技术,镜头什么的……有些导演他就是玩不转,但是方导从零开始,他能学会,而且立标杆。”
“另外,”郭凡满脸的骄傲,“我们拍戏很少加班的,就像是好莱坞一样,我们基本按照小时来计算薪资,而不是一整天一整天的算……要是有他预估错误,不得不拖堂的时候,他会有愧意,这很了不得啊,我认识的导演,大部分总觉得是觉得理所应当的,好像天生他们就是做皇帝的一样。”
“可是,方导拍戏不是很快吗?”
郭凡摸了摸下巴,“大概,这就是水平差距吧……”接着他脸色不安起来,“我还要做导演的,是不是现在说的直白了……你帮我润色一下,不要搞得我得罪那些导演,他们小气得很。”
郝冰在自己的随笔里写,“剧组的副导演郭凡直言:现今的中国导演都是不知道愧疚的垃圾,心胸狭隘,只有方导演尚且有基本的共情能力……”
郭凡道:“我还是说的不妥当……这样,你帮我改一下,就说方导演因为年轻啊,他精力充沛,所以学得快;其他导演相对而言精力没有那么充沛……这是事实啊。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得罪人了。”
郝冰低头写:“郭凡还说,那些精力不充沛的导演就该早一点退出历史舞台,留在这个位置遗毒无穷。”
郭凡说罢,自言自语:“毕竟我以后也是要独立做导演的,我不能把人得罪狠了,他们都是上个时代的老人了,有些人的年纪都能当我爷爷……”
郝冰眼睛一转,“郭凡最后认为,这些前辈导演应该趁早滚蛋,回家抱孙子去吧!这样才有他这样的新导演出头的机会,这才是导演界正常运转的逻辑。”
郭凡:“我说完了,你还要什么要问的吗?”
郝冰摇头笑道,“我也写完了,谢谢你的回答。”
——更晚一些的时候,方沂得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两位猴戏演员的其中一位,在练功的时候摔伤了腰,现在给躺在床上了,没法演电影了。
方沂于是匆匆跑去医院探望。
《重返十七岁》这戏的规模比前两部大得多,于是出意外的几率也猛增。方沂之前没怎么去过医院,最近去了个爽。
摔伤的这位是年纪偏大的严师傅,据说为了在竞争中上岗,加大了自己的训练力度,然而四十岁的他自然比不得另一个近三十的小伙,在一次跟斗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姿态……
“啪!”
严师傅是魔都人。方沂到病房的时候,严师傅的老婆孩子已经飞到了京城,正在抱着他掉泪。
见到大导演来了,他们纷纷站起来,连摔伤了的严师傅都想强行坐起来。
方沂被吓了一跳,把这一家子摁住了,自己鞠了一躬。
严师傅喊:“诶!使不得,使不得!方导,这个事情,是我逞能了,怪不得你!”
他的家人好像也被严师傅说服了,对方沂没那种见了大魔头的敌意。
严师傅释然道:“我这个年纪了,本来也演不了几年了,虽然想在电影里面留下一段……让我小小的被人记住,让我这个猴戏派别也沾一沾光,可惜,”严师傅苦涩的舔嘴唇,“我命里没有这样的机会。”
听到这样的话,方沂相当难受。
也许每个人都有好的念头,所以谁也无法责怪,但确确实实造成了其中一个人的坏结果。
严师傅的家人问他:“方导演有没有吃饭?”
“吃了。”
“您从基地过来要四十多分钟,差不多五点刚过就出发了,怎么会吃饭了呢?”
这一家人盛情邀请方沂下馆子,而且想去找大酒楼,隆重的请他一顿。
方沂当然受不住了,随便挑了个苍蝇馆子,说自己喜欢吃家常炒菜。
他在这种场合一露面,很快就被发觉了,小小的一桌却围了一大圈人,看客们隔了一来米远,好奇的看着他。
这是味同嚼蜡的一顿饭。
严师傅一家人一直捧他,到气氛合适的时候,严师傅老婆问道,“有没有可能把老严的唱段保留下来,他虽然做不了动作了,但他还能唱呢。”
一家老小都希冀的看着方沂。
方沂张口却不能答应。唱和跳是一体的,为了电影的完整度,他不可能这么做。
可是,他不这么做,似乎就让老严白白伤了自己的腰。他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一家人非得找个好地方请自己,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他的心里天人交战,可最终也没有答应。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严师傅这一家子也非常明事理,既没有责怪方沂,也没有向媒体哭诉捅他的篓子。
方沂回自个儿大平层的时候,整个人晕乎乎的,状态不太对劲,方大导演失眠了。
接近凌晨的时候,刘天仙给他发了条消息。
“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帐篷。”
“看什么呢?日出还早着呢。”
刘天仙却神神秘秘道,“你不要管,你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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