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619章

作者:指尖灵

有个稳定的路子,是好事儿。

以后的市价也在不断增加,收入也还会不断提高。

但其实,不走国际市场,一克麝香,按照六万一公斤来算,也不过是一克六十块钱的样子。

养殖场几年的积攒,加上吕律自己之前积攒的,也不过四公斤左右的样子,几年下来,所能赚的钱,甚至才跟一个大雁养殖场差不多,刨除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真心赚不了多少钱。

别的不说,单是粮食的花销也不小,尤其到了产香的季节,还要特地配料才行,有不少獐子所需要的食物是要种植供应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解决秀山屯里一些还算不错的工作岗位罢了。

当然了,所赚的钱,按照这年头的工资标准和钱的购买力来说,还是有搞头。

大钱赚不了,稳定的小钱没啥问题,吕律也只能当成是细水长流的积累。

事情答应下来,那经理立刻让人起草合同,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合同送交到吕律手中。

吕律仔细看过合同数遍,确定没啥问题后,当场签了合同。

那些麝香拿去称重,共计四千一百五十三克,也就二十五万不到的钱。

事情结束后,在经理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下药企,收到赠送的十盒片仔癀。

这玩意儿,有清热解毒,凉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尤其在肝脏、跌打损伤方面的疗效显著,到了后世,那是炒到了上千元一片的救命‘神药’。

吕律倒是想多弄上一些,可考虑到保质期啥的,想想还是算了。

接下来,吕律领着一家子,花了两天,好好逛了一下漳州。

漳州,被誉为中国花木之乡的地方,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历史文化悠久。

他们品尝了香酥醇美,入口自化,不留渣屑,回味无穷的白水贡糖。

吃了营养价值极高,素有海产八珍之冠,无论是清蒸还是烧烤都非常美味的东山鲍鱼,还有质地绵软细腻,十分爽口的豆花粉丝。

另外,吕律还专门去寻了被称为文房五宝的两盒八宝印泥,准备带回去收藏。

吃过,玩过,一家子这才又上了车子,前往上海。

一路看着沿海的变化,哪怕是活过一辈子的吕律,对沿途所见的变化,也是感慨连连。

陈秀玉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她而言,只觉得自己所呆的大荒,和沿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大荒白雪皑皑,还得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在这里,加上件外套都开始觉得热了。

而且,那种车水马龙的繁忙情景,和一处处拔地而起的高楼,也是在大荒里难以见到的,莫名地,她自己都觉得大荒显得荒蛮。

还有,那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像是给她打开了另一扇新奇的大门,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很新奇,就连穿衣打扮,也和这时候还裹着棉衣猫在家里的大荒人不一样,那么地青春靓丽,充满活力。

“律哥,我现在又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方你不好好待着,偏偏跑到山里边?”

“不早就跟你说了吗,我是为了你才去的,注定的缘分。”

“这话我可不信,说真的。”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这样吧,我跟你讲个事儿,是我以前做的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上辈子我做生意,到大荒里收各种山货皮毛,有一次翻车了,差点没了命,是被一个姑娘救的,得到了很好的照顾,然后就在那姑娘家入赘了……那梦太真实,我就专门去了一趟,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姑娘就是你。我是去报恩的,我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儿。”

“瞎扯!”

“不信算了!”

“信,我信!”

两口子都笑了起来。

花了三天时间,吕律开着车子,经福州、杭州,去西湖逛了一圈,然后进入上海城区,就在那天下午,他领着一家子买了香烛和一些糕点果品,去了城外的墓地,在林立的墓碑中,找到了那个数年不曾打理过的小小墓碑。

看着墓碑,吕律长长呼了口气:“妈,儿子带着媳妇,还有你的孙子、孙女,来看你来了。”

摆放上供品,点了香烛,吕律缓缓跪下,陈秀玉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还有小正阳和闺女,也跟着在身后齐齐跪下。

吕律没有多说什么,祭拜完成后,默默地清理着杂草。

“爸爸,这里边的是奶奶吗?”小正阳也在跟着拔那些杂草,小小年纪,也知道有些不同寻常,收敛起了一路的兴奋。

吕律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是奶奶,其实,爸爸这趟带着你们过来,最想办的事情,就是领你们来见见奶奶,告诉她,我娶了一个贤惠漂亮的媳妇,还有了你们两个可爱的小崽子。想告诉奶奶,让她不用担心,我们过得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会一直好下去。”

“奶奶是什么样的啊?”

“很勤劳,很勇敢,很坚强!”

吕律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啥模样,只有这简单的三个词来形容这个饱经颠沛流离的女人,毕竟,对于吕律来说,相隔几十年了。

至于生父,他甚至都不记得名字,不知死活,也不知道在哪儿。

这小小的只有个名字的墓碑,始终是他灵魂深处的牵挂,根之所在,哪怕母亲的音容,都已经不记得了。

第883章 看在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的份上

现如今,再来看这小小的墓碑,对于吕律来说,是对上辈子的告别。

上辈子即使入赘了,但更多的时间,他依然保持着跟上海的紧密联系,固然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安葬在这里,根并没有完全地扎在大荒。

而这辈子,之所以领着一家子人过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了,看开了很多东西,恩恩怨怨也了结得差不多,根也已经在大荒那个小小的山中屯子扎下了,更明白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在墓地呆了半个多小时后,吕律领着一家子,返回上海城里,依着脑袋里的记忆,找到那条老旧的弄堂。

这里是他曾经生活过十多年的地方。

也是他愤而出走大荒时离开的地方。

几年不见,那个“家”又破败了很多。

“这里就是我没到大荒之前的家……”吕律看着弄堂里的屋子,小声的说了一句。

“不下去看看吗?”坐在副驾抱着闺女的陈秀玉偏头看着吕律。

“不下去了!”吕律微微叹了口气。

他静静地呆在车里,却见迎面走来一个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女人。

看到坐在车里的吕律,她微微愣了下,有些不确定打量了吕律好一会儿,这才走到车窗边,偏着头看着吕律:“看上去很眼熟啊,你是……”

“王阿姨,我是吕律啊!”吕律冲着她笑了笑。

她是这弄堂里隔壁的邻居,看样子应该是刚下班回来,关系也只是一般,虽然在一个弄堂里,但人情往来之间,总是有些寡淡,找不出在大荒里山村里的那种人情味儿。

“对对对,小吕,是小吕,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呀?咋一直不见回来?”

“我这是路过,顺道过来看看。”

“车子都开上了,这些年混得很好的呀……都到家门口了,到家里边坐,阿姨去买菜,给你做顿好吃的。”

“阿姨,别麻烦了,我马上就得走。”

“你在等你爸回来呀?”

“他不是我爸!”

“也是,哪有这样搞的嘛,你自己去当知青,回来以后争取到的工作,凭啥让你那个二流子哥哥去接替,换作是我,我也不答应。你知不知道,你那哥呀,一直没工作,整天就在大街上跟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厮混,前年还跑出去跟人打架,差点把人打死,被抓起来关着了,事情弄得很严重,听说要关十多年。”

“这我不知道,但想得到!”

吕律可是清楚的记得,上辈子他接替了吕律的工作,到场子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上了半年班,然后就在他一帮狐朋狗友撺掇下,调戏厂里新来的一个姑娘,结果,那姑娘背景不简单,工作丢了不说,还被丢进大牢里,一关也是十多年,出来的时候,就是个废人。

“你爸老后悔了,还跟我说过,当初不该那么逼你!”

“这可不关我事儿,在他那里,我不过就是个工具。”

“这些年,他也过得老惨了,因为他儿子的事儿牵连,也一并丢了饭碗,这几天就在外边捡纸板、汽水瓶子混日子……哟,来了,不说了,小吕啊,有空到家里来坐!”

王阿姨突然看到街上推着辆破三轮回来的头发半白的老人,似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跟吕律说话,打了个招呼,匆匆钻进弄堂里。

吕律则是回头,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推着三轮过来的老人。

似是有些奇怪弄堂口停着的轿车,他多看了两眼,忽然认出车里坐着的吕律,神情一下子变得激动,丢下三轮车就跑到车窗边:“你……回来了?”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别那么激动,咱们没那么亲,我也还没忘记你当初给我的那一棒子。”

“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我去开门,我们回家。”

“回家……这里可不是我的家,我有自己的家。”

“你这些年在哪里啊?”

“别表现得对我那么关心,跟你也没啥关系,问了也不会跟你说。话又说回来,我确实该谢谢你,你对我是不咋样,但好歹也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当然了,我的吃喝拉撒,包括读书啥的,都是我妈拼了命地干活,用挣来的钱供着的,不然,我妈也不会积劳成疾,那么年轻就过世了。

我到墓地里看过,这几年,你连我妈的墓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当知青几年的时间挣的钱,回城后做刷子挣的钱,也几乎都到了你袋子里边,说实话,我不觉得欠你什么。但是还得谢谢你,让我跟我妈在最艰难的时候,在那些年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虽然说很恶心……”

吕律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十沓大团结,往窗口扔出去:“这些钱你收捡好,我可不想被人说是白眼狼。早说过了,咱们以后再没任何关系,这是最后一次碰面。”

他说完,发动车子,顺着街道往前缓缓驶去,留下老头愣愣地怔在原地。

一直在车子拐过弯道,后视镜里再看不到人,吕律才呼了口气。

陈秀玉看了看吕律,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最好就是保持沉默,于吕律来说,是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儿。

殊不知,吕律却再次停下车,偏头看着陈秀玉:“媳妇儿,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当然过分啊,一下子扔出那么多钱,要是我,我才不给呢!”

“看来,还是我心软了……”吕律咧嘴笑了笑。

陈秀玉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我知道,你求的还是一个心安,不然也不会专门往这里跑一趟。”

“不愧是我媳妇儿……话说回来,若是没有他,没那些磨难,估计也没现在的我,一路上顺风顺水,或许我这个时候,就在某个厂子里端着个自以为很铁的小饭碗,而不会走上这样的路子,他也是让我出现人生拐点的人。”

吕律伸手揉了揉陈秀玉的脑袋:“行了,咱们找个酒店休息一晚,后天咱们就回去了,以后安心过日子。”

接下来,吕律领着陈秀玉去看了自己以前做过刷子的街道作坊,然后找了酒店住下。

第二天早上,吕律领着一家子逛了上海的大商场,作为魔都,这里无疑是走在时代前沿的地方,给她们买了几套漂亮而又大方得体的衣服,至于那些时髦的,陈秀玉单是看看都会脸红,买了也没用,回到山村里边,也穿不出去。

下午的时候,则是到奉贤海湾景区去看了大海。

到了第三天,吕律再没有丝毫眷恋地领着一家子,踏上了返程。

从上海到哈尔滨,两千多公里的路程,走过几个地方稍微耽搁后,路线上所经过的地方都是之前经过的,也就没有再停留,一路回到秀山屯,是在七天之后。

草甸子上,突然一辆轿车闯进来。

一帮狗子纷纷冲到栅栏门口,冲着车子狂吠,就连那几只狗崽,也跟着叫得奶声奶气。

十八条狗的吠叫,声势骇人,惊得在屋子里看电视的赵永柯、张韶峰两人快步从屋里钻了出来。

在车门打开,一家子下车后,狗子们的狂吠,纷纷变成了呜呜的哼叫声,尾巴甩得欢快无比。

元宝动作比赵永柯他们还快,跑到栅栏门口,抬起双脚搭在门板上,张口咬着门闩,将木棒抽了下来,大门也随之打开。它立马跑到吕律面前,冲着吕律、陈秀玉和两个被打扮得粉粉嫩嫩的孩子嗅了嗅,舔了舔吕律和陈秀玉的手背,顺便在两孩子的脸上也各自舔了一下。

十多条狗子一下子将吕律一家人都给团团围住,显得亲切得不得了。

吕律也分别揉揉它们的脑袋,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这次去得可真够久的……现在外边情况复杂,真怕你们出事儿,就连魏春安他们,都打电话问过你们回来没有,听说外面出了不少事儿,不安生。”

张韶峰笑着说道。

“事情是不少,但毕竟只是少数,总不可能那么巧地就碰到我头上来。四哥,你咋也在这里?大爷情况咋样了?”吕律关心地问。

“三哥一人在这里无聊,我在家里也猫不住,就过来陪他唠唠嗑,也一起喝点小酒啥的。至于我爸……就那样,多少年了,今年状态差了很多,怕是……”

张韶峰摇摇头,没有往下说。

这么些年,其实张韶峰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也算是尽力了。

“只能是顺其自然了!”吕律也没啥好说的。

张韶峰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就别在门口站着了,你这一路好几千公里跑下来,估计折腾得也够呛。”

“我们倒还好,就是一路走一路看……都别忙着回去,咱们哥三今晚上好好喝顿酒!”

吕律拍了下张韶峰的肩膀,转身去开车子。

陈秀玉则是领着孩子,先一步回屋去了。

停放好车子的时候,赵永柯关了栅栏大门,跟吕律和张韶峰一起进屋子。

帮忙照看吕律屋子的这些天,他吃住都在客厅的大炕上,别看着是个大老爷们,但屋子里还是弄得干干净净。吕律都不由笑了起来:“三哥,挺会过日子啊,那么会收拾。”

“我一个糙汉子哪会收拾这些,乌娜堪每天都会过来打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