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537章

作者:指尖灵

吕律点了点头,将昏迷不醒的张韶峰推到梁康波怀里:“二哥,交给你了……不要去找魏春安他们,这些人都蒙着面,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但看他们递来的那纸条,可以肯定他们是知道魏春安他们的,而且把咱们的行踪了解得很清楚,事情就不好说了,不排除人就是他们弄来的可能。”

“我知道了!”梁康波搀扶着张韶峰,喘息着说道:“一定照顾好他。”

吕律从衣服内袋里的钱全掏出来,也不管是多少,塞到梁康波手里,翻身上了追风背上,一路朝着大车店狂冲而去。

到了大车店,他翻身下马,把房门一打开,几条狗子扑腾着窜了出来。

吕律没心情去逗弄它们,将马背上驮着的袋子解下,扔到房间里。打开灯,将子弹袋在胸前绑好,提上自己和赵永柯的枪,领着狗子出门,再次上马,顺着通往城东的土路疾跑,几条狗子紧随其后。

刚顺着土路跑到半道,看到梁康波和林玉龙两人一左一右,防着趴在马背上的张韶峰一路小跑,他没有过多停留,一路跑过,身后传来梁康波的声音:“老五,小心啊!”

“知道了!”吕律远远地回了一声。

不过数分钟时间,吕律再次回到废弃的砖窑,临近的时候,他看到了赵永柯拴在路边小树上的鄂伦春马。

骑着鄂伦春马不方便盯梢,赵永柯肯定是徒步跟上去的。

吕律知道,把马留在路边,是赵永柯让他在这里等着的意思。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小时,才听到苞米地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

吕律几乎第一时间抬了手中的半自动,但一看白龙它们没有出声,他知道,快速从苞米地里跑出来的,是赵永柯。

没多大一会儿,赵永柯气喘息息地从苞米地里钻了出来。

“咋样?”吕律连忙问道。

赵永柯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这几个狗日的,狡猾得很,从这土路往前岔到大路上,往南边好几条路道上兜了个圈子,应该是怕我们追,故布迷踪,然后掉头回来,往东边去了……跟我走,我领头,这些狗日的,跑不了!”

他接过吕律递过来的半自动,直接上膛,然后翻身骑上鄂伦春马,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又接着说道:“他们九个人,已经有一个死了,被追风给踢死的,就扔在这砖窑里!”

吕律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没想到追风还有这样的壮举。

“死得好……所有的,都该死!”

吕律深吸一口气:“三哥,这趟千万小心!”

“好!”赵永柯说完,骑着马,领头前行。

这些人兜了圈子,浪费不少时间,吕律随着赵永柯走了七八分钟,见他跳下马到一旁的树上看了下,那里有他掰断的树枝。然后他一伸手,朝荒野里指了一下:“他们就是从那个方向进去的!”

哈尔滨城周边,是大片平原,种了不少水稻、苞米。水稻早已经收割结束,但苞米还只收割了小部分,放眼望去,到处是苞米,根本看不出去。

这几人就是在这里,放弃了大路,转而钻进苞米地里。

两人打着手电,压低灯头,在地里没费多大功夫就看到了地里的一连串脚印。

他们离开的时候,林玉龙那匹鄂伦春马并没有被带走,而是被打跑了,不知道去向。

吕律伸手招来几条狗子,指着那些脚印示意。

几条狗子冲着那些脚印嗅了嗅,然后抬头看向苞米地深处。

吕律就在这时,冲着几条狗子发出追踪指令:“吜吜……”

几条狗子立刻上前,钻进了苞米地里。

吕律和赵永柯也各自牵着马,跟在后边。

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多小时,沿路看到好几个屯子,但这些人在出了苞米地以后,上了一条田间土路,却没有进入任何一个屯子,而是一直向东,渐渐地深入山里。

这是距离哈尔滨东边最近的山区,吕律上辈子的记忆中,那片山区有几个保护区和风景区,他虽然没进去过,但心里却知道。

“就怕你们不进山!”吕律淡淡地哼了一声:“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

白龙早已经出声提醒了,两人也早已经看到他们带着灯光。

但这是在夜里,实在不方便行事,吕律和赵永柯也只是远远地缀在身后,然后看着他们钻进了山里的一个地窨子,里面亮起火光。

两人这才下马,朝着地窨子摸了过去。

就站在地窨子外边十数米的地方,两人藏在大树后,抬起枪,朝着地窨子里面接连扣动扳机,一枪接着一枪。

地窨子里面,也紧跟着传来惨叫和惊叫。

这一夜,注定会是他们的噩梦。

第771章 岭南岭北

直到各自将半自动里的十一颗子弹打完,吕律和赵永柯两人才停了下来。

他们退后一些,各自往枪里又压上一联子弹,这才换了个位置,朝着地窨子里又是一轮射击,打完后,再次往枪里压入子弹,换了位置再打。

三联子弹打完,吕律才停了下来。

而地窨子里边,刚才的哀嚎、惨叫和惊叫声,也随着这三轮的射击停了下来,再没有半点声响。

吕律默默地走到地窨子侧面,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电筒放到地上,打开手电筒后,让灯光照着地窨子小门,然后快速地跑到一旁。

赵永柯则是端着枪,藏身在树后,瞄着地窨子小门。

两人心里都有谱,这样的射击,是伤到了人,但只要往地上一爬,站在外面是不可能打到的。

里边的人肯定还有活着的,无论受伤还是没受伤的,都被吓得不敢吱声了。

当然,有被直接打死的,更不可能出声。

这一波操作,简直如同狂风暴雨,狂暴而蛮横。

地窨子里面钻进去的八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松一口气,就被一通胡乱射击,措不及防之下,两人当场被射杀,还有三个,被枪击中。

受伤的两人,很快昏迷过去,被擦伤的那人则是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出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引来一连串射击。

另外没受伤的三人,有两人缩在角落里,抱着脑袋,还有一人则是直接趴在地上,抱头缩成一团,额头上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惹到了一帮子什么样的人啊?

他们才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在道上混过,见过不少打打杀杀的人,在这些人面前,啥都不是。

那一股子凶狠的劲头,让他们胆寒。

外面的枪声终于停了,夜晚前所未有的安静。

三人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外面有动静,才缓缓抬起头,借着地窨子土灶中闪动的火光,看见彼此脸上,都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老大,怎么办啊?”缩在土灶角落的一人小声地问道。

“我特么咋知道怎么办啊?”为首的那人四下瞅了眼,觉得还是修建地窨子时,挖出的土壁更安全,于是,小心地爬了过去。

他现在,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

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跟来的人,就是今天被他们挟持人质强取了棒槌的那一帮子人。

明明绕了那么多地方,结果还是被跟来了,这才刚以为到了个安全的地儿,人才钻进去,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打成这样。

那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

碰到这样的狠人,他也没招。

“要不,咱们把棒槌还回去……说不定棒槌还回去,他们就走了也不一定!”另一人小声地说。

“你特么想得简单,这是要棒槌那么简单吗?一来就下死手,这是要命啊……不过,你这倒提醒了我……”

为首那人又爬了过去,将一路上由他背着,此时放在一边的猎囊,小心地拖了过来,发狠地吼道:“外面的人听着,再特么敢开枪,老子毁了这些棒槌。”

“老子要是在乎那些棒槌,刚才就不会那么打了。老子今天就舍了这些棒槌,也要弄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你们不是想要那些棒槌吗,就让那些棒槌给你们陪葬。”

地窨子后面的山坡上传来吕律愤怒而又飘忽不定的声音。

紧跟着,砰地一声,有东西被甩到地窨子顶上,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东西砸落。

几人听着这异常的响动,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为首那人紧张地抬起头,小心地凑到地窨子的护墙木头缝隙朝外边看了一眼,见被从黑暗中抛落到地窨子上面和前面的,是一根根枯枝。

这是要干啥?

是准备放火烧吗?

心里自然而然冒出的想法,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事情做得那么狠辣,他立马知道,想要靠这些棒槌说动外面的人放了自己这些人,是一种奢望了。

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快发展成这样,双方的角色似乎对调了,但这些棒槌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妈的,当初要是直接下死手,哪还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把装着棒槌封包子的猎囊,一脚踹到一边:“早知道这些人那么狠,老子绝对不会来……准备拼命了,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各凭本事和运气了。”

吕律在地窨子后边的林子里,四处捡拾柴火,往地窨子上面扔。

地窨子建在山坡上,三面护在泥土里,只有前面有半人多高的一截露在外面,唯一能进出的小门,都还要蹲着才能钻进去。

在地窨子后面,完全不用担心被开枪打到。

他没有那么多耐心,跟这些人废话。他甚至都懒得喊话逼迫几人自己出来,直接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藏在地窨子里不出来,那就一把火把它们给烧出来。

赵永柯在小门前面的暗处抬枪守着,那是几人唯一能出来的地方,有手电灯光照着,出来一个,他就有把握放翻一个。

每一根落在地窨子上面的枯树枝,对于里面的几人来说,都如同轰击在心坎上的重锤,一下接着一下。

可无数次鼓足勇气,想要从小门里窜出去逃跑,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打开小门。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直到他们空气中传来松针燃烧特有的气味,听到木柴被点燃发出的噼啪声响,透过缝隙看到外面越烧越旺的火光,他们再也绷不住了。

其中一人猛地扯开地窨子小门,不要命地爬了出去,刚站起来,就听到一声枪响,那人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下。

紧跟着又是一枪,脑袋刚探出地窨子小门,想要紧跟着钻出去的另一人,都还来不及缩头,就被打得滚回地窨子里边。

一枪爆头,直接毙命!

此时地窨子里还有活动能力的,就只有为首那人和被枪打伤那人。

如此精准的枪法,将两人吓了一跳。

不过,赵永柯连开的两枪,也将他在黑暗中藏身的位置暴露出来。

为首的人藏了心思,一直盯着木头缝隙朝外看着。

借着这个机会,他抬起枪,朝着赵永柯藏身的位置连开几枪,趁着赵永柯躲避的时候,一下子就从小门里蹿了出去,只是,他刚跑出去两步,身后就响起了枪声。

枪是吕律开的,没有要他的命,只是一枪打在他大腿上。

他整个人一下子摔翻在地上,抱着的枪也甩飞出去,只顾抱着自己的大腿,发出凄厉的惨叫,但终究是扛不住这疼痛,很快昏死过去。

“棒槌还你们,饶了我吧,就只剩我一个了,求求你们,我再也不敢了……”

地窨子里最后剩下那人,现在连逃的想法都没有,除了被活活烧死,也就只剩下哀求了。

他将地窨子里装着棒槌的猎囊和袋子,从小门里推了出来,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才试探着慢慢地爬了出来。

吕律哪会跟他废话,他刚一露头,直接送了颗子弹,跌滚回去。

眼看地窨子屋顶被烧塌,里面火势越来越旺,几声嚎叫后,再没有别的动静,吕律这才上前,将猎囊和口袋拖到一旁,离火远些,这才走到为首那人的身旁,先将他身上带着的手枪搜了出来,借着火光看了下,是一把五六式手枪,被随手扔进火里。

手枪不同于猎枪和五六式半自动,一般是军警或是一定级别的人才会佩戴,东西虽然方便携带,但子弹可不好弄到,不然的话,留给陈秀玉防身啥的,倒是挺好,枪里没了子弹,没啥用了。

然后,他抬起脚,踩到为首那人的大腿上,强制让他醒来。

这人惨叫着醒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求饶的话是那么苍白无力。

“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跟城里人有联系,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大车店落脚……或者说,是谁指使的?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从那张纸条上,自己这些人的行踪情况,肯定是经过仔细调查的,不然的话,不可能一落脚大车店,就被人盯上,还把握得那么准,是早就等着的了。

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混子。

从他们对棒槌的年份判断上来看,这些人没少跟棒槌打交道。

这是吕律还是留下活口的原因。

但奇怪的是,若是调查得很仔细,应该清楚张韶峰的背景才对。

“我说……我们之前是在吉林那边混的,是从岭南参帮知道你们的,知道你们每次进山都有大货,这才动了心思,想从你们手里捞点油水。”

他终究还是扛不住伤口的疼痛,颤抖着说了出来。

“参帮,啥意思?”

吕律愣了一下,明显听出他口中说出的参帮跟平日里所说的参帮不太一样。

“这是早间年形成的,放山人在山里经常发生为了棒槌大打出手的事情,事情越闹越大,为了平息这些事情,减少伤亡,大山周边几个比较出名的把头聚在一起商议,将大山分成岭南岭北两部分,约束两边的参帮,不能越界采挖,一旦越界,是可以直接打杀不用背任何责任的。

这么些年下来,参帮早已经没了,但传下来的规矩,两边的人一直还在守着。两边的那些把头,也经常会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