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就在这时,领头那辆车的驾驶室里,一个青年探出头来,冲着小孩喊道:“给我站住,跑啥跑,你要敢跑,小心我割了你那小东西。”
小孩被这么一吓,当真不敢跑了,满脸紧张地看着那人,一动也不敢动。
“我问你啊,秀山屯怎么走?”青年咧嘴一笑:“别紧张,逗你玩呢,就想找你问个路。”
闻言,小男孩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用怯弱的声音说道:“就……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
“小孩,你这光着屁股蛋在外面晃悠,就不怕冷吗?”
“不怕,我敢用雪洗澡!”
青年愣了一下,冲着小孩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脑袋从车窗缩了回去,小声地嘀咕了道:“山里人,连个小孩都那么厉害吗?”
作为城里人,他又哪里知道,山里人没有城里的那么娇惯,自小就在雪地里摸爬滚打,这在很多人看来难以忍受的寒冷,对于山里人来说,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儿。
大概就是生如野草般卑微,才不得不有着超乎寻常的抗逆能力。
车子继续前行,很快顺路冲出洄龙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冰天雪地的,还开那么快,也不怕车子滑到山沟沟里去,一群二世祖!”
“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看着不像是啥好人。”
……
凑在路边的洄龙屯村民议论纷纷。
“都在瞎说些啥,小心惹祸上身。”
有人说了一句,议论声突然都止住,各自转身回家,忙着自己的事儿。
虽然不清楚来历,但他们都知道,从自己这个世界走到刚才过去这些人的世界,都不知道需要几代人的攀爬挣扎。
除非祖坟冒了青烟。
但是,很显然,指望山里的一个个长满杂草的土堆冒青烟,本就是件很玄乎的事情,清明上坟的时候给点着了,肯定不算。
吕律不知道城里的客人已经来了,他早起配好草料,放在爬犁上,也没套上大葱,就这么拖着送到獐子养殖场,然后一袋袋地倒在活动场设置的木槽里,再拖着空爬犁回来,当是早上的锻炼。
返回屋子后,去厨房拿了两条解冻的草鱼,提了刀子,在木墩上剁成小块,撒到水泡子的冰面上,让六只仙鹤尽情地饱餐。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儿了,他抬头看看有些阴霾的天空,返回屋子,逗弄自家的孩子,顺带弄了两条鱼,解了花刀,放在火盆上烤着。
从杀猪饭到接连的四台酒席,再到过年,每天好吃好喝,吃得多了,反倒觉得吃到嘴巴里没啥感觉,他想着给自己换点口味刺激一下,所以特意在翻烤自己那条鱼的时候,多放了些辣椒和花椒。
被火一烤,呛人的气味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这样的气味,大人还能忍受,可对吕正阳来说,就有些够受了,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紧跟着就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在炕上绣着花的陈秀玉立刻伸脚踢了吕律一下,嗔怪道:“赶紧弄出去!”
吕律笑了笑,赶忙端着火盆往屋外边跑,再烤下去,小家伙可就太遭罪了。
火盆放在院子里,吕律提了把椅子出来,继续在院子里翻烤着。
他今天穿了陈秀玉特意让乌娜堪做的那件熊皮大衣,长长的黑色熊毛,随着缓缓刮来的寒风摇摆,让这件大衣显得很张狂,也很有野性,当然,保温性能上就更不用说,比狍皮的苏恩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就即使在院子里坐着,也不觉得冷。
屋里炕上的陈秀玉裹着熊皮大衣,孩子也用熊皮包裹着。
一家子裹着熊皮坐在炕上,像极了一窝蹲仓子的熊瞎子。
元宝突然从垫了麻袋的狗棚里跑出来,其它几条狗子也跟着纷纷站起来,随着元宝朝着外边凶叫。
不多时,六辆吉普车一字排开,冲了进来,在栅栏大门边停下。
听到声响,陈秀玉凑在窗子边朝外面看了一眼,赶忙下炕穿鞋,抱着孩子跑了出来。
“是什么人啊?”她小声地问吕律,神色显得有些担忧。
“可能是哈尔滨城里来的人!”
能摆出这阵势,吕律能想到的,就只有张韶峰说过的那些人。
他话音刚落,就见张韶峰从第一辆车子上下来,其余几辆车子也跟着打开车门,接连钻了出来。
除了张韶峰,还有四男两女。
吕律走到院门口,将冲着外面狂吠的元宝它们叫住,这才迎出去开门。
这些人,有两个吕律已经见过。
上次从张广才岭抬棒槌出来,经五常,再到哈尔滨,在张韶峰的介绍下,和两位老爷子一起吃过一顿饭,陪同的,就有这两个青年。
只是,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话说得并不多。
吕律也仅限于知道两人的名字,一个叫黄明飞,一个叫邱书良,是那两个老爷子的孙子辈。
“一直听峰哥说你打猎厉害,连他都佩服的得不得了,让他去城里任职都不去,非要跟着你混,很是让我好奇,上次匆匆一见,没说上什么话,这次专门找过来,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黄明飞在吕律开门的时候,笑着跟吕律打招呼。
面对这一群要么有钱,要么有权的富家子弟,好歹活了一辈子的吕律,没有丝毫发怵,微微笑了笑:“山野村民而已,不值一提……各位,快请屋里坐。”
一行人重新钻进车子,开着从栅栏大门进来,停放到草甸子上。
有人看到了草甸子上漫步的六只仙鹤,大概是觉得新奇,伸手狂按吉普车喇叭,将六只仙鹤惊得飞了起来,这才作罢。
住在草甸子,吕律图的就是个清净,加之里面养着的獐子、仙鹤等,都是喜欢安静的,被这么惊吓,都不知道养殖场里的獐子被惊成了啥样。
这举止,实在是太过肆无忌惮,到了别人家里,跟在他家一样。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向喇叭响起的那辆车,见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貂皮大衣的富家公子哥,他不由问站在旁边的张韶峰:“这人谁啊?”
“魏春安,高干子弟,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张韶峰小声地说了一句:“他老爹在部队里有些实权,就连黄明飞和邱书良,在明面上也让着他三分,这种人尽量不要招惹,上次就是他提议要进山打猎的。
还有那个油头粉面的,大冷天帽子都不戴一个,还弄个大背头的,叫倪本洲,他老爹也是是市里的实权人物。
至于那两个女的,在京城读着大学呢,是黄明飞和邱书良他们一个大院的,也是高干子弟,平日里跟他们俩关系不错。”
趁着几人在看着天空飞舞的那六只仙鹤的时候,张韶峰小声地跟吕律做了简单介绍:“可别小看她们两个,从朱日和训练基地那边过来的,也是出生在那边,听说骑马很厉害,还会用枪。瘦高的那个叫燕本如,个子稍矮的那个叫曹东红。”
吕律微微点了点头,将栅栏大门关上,然后跟张韶峰一起,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却听魏春安指着高飞的仙鹤问道:“你们有没有吃过仙鹤的肉?”
旁边的倪本洲立刻掺和:“我也很好奇,拿枪打一只下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话听得吕律眉头再一次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这仙鹤可是保护动物,大荒里难得一见,费了不少劲才孵化出来,养在草甸子里,也难得它们没有往南边去过冬,留在了我这儿,这打死了有些可惜,活着的时候,看着更赏心悦目。”
邱书良回头冲吕律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冲着魏春安和倪本洲两人说道:“你们俩也真是,有本事到山里去打,打人家里养着的,多没意思。”
这也算是在帮吕律解围了。
不然的话,就以刚才这两货色的德行,还真有提枪打仙鹤的可能。
却听魏春安笑道:“对对对,咱们可是说好了,进山里打场比赛的,欺负这家养的确实没意思,我主要是好奇仙鹤的丹顶是不是有毒,鹤顶红,不是剧毒吗?”
“仙鹤的顶红是没毒的,包括血液也没毒,医术上说的,鹤顶红其实跟仙鹤没啥关系,那种毒药只是颜色跟仙鹤的红顶颜色一样,所以才用了这名字。”
燕本如在一旁解释道,不愧是在读的大学生,倒是有些见识。
曹东红的话里却是多少有些鄙夷:“没事儿多读点书,也不至于那么无知。”
这话一出,倪本洲和魏春安转身看了过来,脸上多少有些阴郁,但魏春安很快又嘻哈一笑:“老妹儿说得对啊,得多读点书,是我们无知了,不过,世人都说胸大无脑,但两个老妹明明都很聪明的嘛。”
他说着,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在两人胸口盯着看。
吕律看着这一帮子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邱书良、黄明飞和两个姑娘还好说,魏春安和倪本洲就难说了,这次进山,怕是会出不少幺蛾子!
第645章 就没一个安分的
“那里是干啥的?”
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从六只仙鹤身上撤下来,倪本洲的目光又看向了草甸子深处的獐子养殖场。
“我的獐子养殖场,准确地说,是林麝。”
大荒里产麝香的獐子,最多的还是原麝,但跟林麝不是一回事儿,在大荒里,原麝更多,林麝更为稀少。
“林麝……啥样的啊,走,去看看!”
魏春安又来了兴趣,径直就往草甸子深处走。
黄明飞和邱书良犹豫了一下,两人偏头看向一旁的燕本如和曹东红,黄明飞问道:“咱们也过去看看”
很显然,他们也很好奇,几人招呼都不跟吕律打一个就跟着往里走。
吕律皱了皱眉头,都说客随主便,这些家伙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说啥是啥,想干啥就干啥,感觉像是进了他们家后花园一样。
张韶峰也是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看看,就没一个省事儿的。”
事已至此,吕律也只能跟上去看着,可不能让这些家伙乱来,他主要也不想让张韶峰难堪。
数分钟后,几人到了獐子养殖场边上,突然有陌生人过来,胆小的林麝,立刻四散奔逃,转眼间藏进棚舍隔间中。
“我艹,这小东西厉害啊,还能在墙上跑!”
魏春安满脸惊奇。
倪本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院墙两三米高,要不是有栏杆挡着,怕是能直接跳出来……看看那只,还能直接站在木栏上边。”
“土豹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东西,不就是香獐子吗,草原上我就见过不少次。”曹东红又是鄙夷地说了一句。
“好像不是香獐子,香獐子脖子下边没这样的条纹,而且,好像比香獐子要小。”
燕本如摇头,回头看向跟在一旁的吕律,问答:“吕哥,这有啥说道?”
“在大荒里,有两种产麝香的动物,比较多的叫原麝,也就是常说的香獐子,没有条纹那种。我这里养着的,也叫香獐,学名叫林麝,是麝科动物中最小,也是产麝香最多质量最好的。
通常情况下,都叫作獐子。但其实,它们都不是獐,产麝香的叫作麝,不产麝香的才叫做獐……被叫做獐子的有几种,最常见的还有一种河麂,跟林麝之类的长得很像,但要大一些,它们不产香,是鹿科动物!”
说到这儿,吕律微微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河麂也是一种极有价值的动物,这玩意儿,小的时候跟梅花鹿幼崽很像,容易被误认为是梅花鹿,同时又因为跟林麝、原麝很像,在后世养殖蓬勃发展的时候,被人用来当成麝高价出售。
但也不能小看了河麂。
因为这也是一种极其宝贵的动物,它们产獐宝。
所谓獐宝,即是小河麂在吮吸完奶水之后,在胃中积累凝结成固体的没有消化掉的奶块。
獐宝对消化不良、饱暖等症状有着非常明显的治疗效果,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在促进幼儿智力发育、增强身体免疫力、提高老年人身体抵抗能力、强身健体等方面,有着显著效果。
河麂本身的皮毛也不错,肉和骨头都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和食用价值,尤其是獐宝的价值被传开后,这东西的价格,也变得堪比黄金,遭到大量猎杀。
取獐宝,那是得剖开哺乳期的小河麂的胃来取,一只河麂终身只能取一次,有的为了得到獐宝,是选择直接猎杀,可没有专业养殖场那样取完獐宝进行缝合的能力,手段要血腥得多。
吕律不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弄些河麂来养着,但一想到这手段,还是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医疗水平,条件不成熟啊。
转念之间,他又想到了林玉娟这个女兽医。
如果她有这能力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进行养殖,不然,活体取了獐宝的小河麂,十有八九也是活不了的,那就变成彻头彻尾的杀戮了。
“一会儿林麝,一会儿原麝,一会儿又是河麂、鹿啥的,绕来绕去,听不懂!”
魏春安表现得很没有耐性,和倪本洲一样,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看林麝的蹦跳,两人在雪地上抓雪,隔着栅栏,朝里面扔,驱赶着林麝到处蹦跳。
仿佛看着林麝在里面跳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就连黄明飞和邱书良也跟着抓了雪团对着林麝驱赶,看着它们被撵得四处蹦跳,蹬着栅栏或是墙壁四处奔跑。
“各位,我这养几只林麝不容易,这小东西胆子小,被你们这么撵,看着跑跳厉害,可也危险,一个不小心,是会把自己撞死或是摔死的,手下留情啊!”
吕律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声制止。
“摔死就摔死嘛,有啥大不了的,大不了我赔你,多少一只?一百还是两百?”
“就是,那么个小东西,能值几个钱啊,摔死了,正好吃肉,不知道味道咋样!”
听到吕律说的话,黄明飞和邱书良回头看了眼吕律和张韶峰,见张韶峰摇头,他们俩倒是很识趣地停了下来。魏春安和倪本洲却是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对吕律说的话,表现得很不屑。
吕律笑了笑:“确实不贵,这些雄麝,一只雄性林麝意念能给我产近二十克的麝香,少说也能产上十年,麝香是名贵中药,也是极其稀缺的香水稳定剂,毫不夸张地说,一克麝香,等同一克的黄金。至于雌性林麝,每年产崽,十年时间,我也说不清会有多少只。”
他的话说得不咸不淡,但却不无警告的意思。
这小小的一只林麝,居然有那么高的价值,听得几人都一下子愣住。
哪怕他们是高干子弟,家底雄厚,但也不是能随便挥霍的,上边的家族长辈压着,是可以一时嚣张,但事情若是闹得太过分,他们也讨不了好。
“没看出来,还挺值钱!”
魏春安回头看了吕律一眼,终究还是悻悻地把手中的雪团给扔了。开玩笑,这样滚雪球般地算下来,弄死了一只林麝,那就不是一两百能解决的事儿,而是少说也得几万块,那是什么概念。
倪本洲却是回头看着吕律:“我若是非要尝尝这什么林麝的味儿,你打算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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