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所谓仓,就是黑熊或是棕熊冬眠睡觉的洞穴。
在树洞的,叫天仓,在地上的叫地仓。
苟了一冬,一个个瘦弱不堪,饥肠辘辘,战斗力虽然弱了不少,但也更为危险,它们四处游荡找吃的,随时有可能晃悠到这里来。
何况还有狼、豹和最为凶险的虎。
吕律只是一个人在此独居,相比起仙人洞,建造简单的地窨子更为安全牢靠。
而建造地窨子,首先就得挖坑,十平米,说大不大,吕律预计挖一米五深的样子,这也不是个小工程,得费一番力气。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吕律均是早上带着弹弓斧头进山打灰狗子,下午挖坑、伐木。
随着他活动范围的扩大,每天早上总能打到五六只,最多的那早上打了八只,积攒了近二十六张灰狗子皮,另外,还弄到了两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一只野兔是在草甸子上吃草芽被吕律直接用弹弓打到耳朵后面一点的位置,一击毙命。
另一只则是捡的。
吕律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原本他并没有看到这只野兔,走到面前了才突然发现就在自己脚边的草丛里有只野兔,浑身明明没有丝毫损伤,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可偏偏就是呆呆地蹲着,一动不动。
吕律一时间都以为这兔子是不是出了某种意外死不瞑目了。
他一把揪着耳朵提起来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小东西似乎才反应过来,踢蹬着腿脚证明自己是活的。
初步估计,是被自己的出现,吓懵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吕律本就为皮毛和肉而来,所以,他很干脆地在它头部耳朵中间部位扣指猛地敲了一下,那里是它的薄弱致命部位,一击就能致晕致死,然后割开脖子血管放血。
这是人们宰杀兔子常用的土方法,非常好用。
此时,他入住的仙人柱火塘上面,挂上了不少熏肉。
眼看着天色渐变,可能又要下雨或是下雪,第四天的时候,吕律没有外出,他准备将地窨子先建起来再说。
一米五的深坑已经挖好,需要用到的原木也砍来不少。
为了让地窨子足够结实,吕律所选用的木料,都是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放在坑中的几根立柱和横梁用料更粗。
立柱立好,架上横梁,一根根原木密密铺设,配合简单的榫卯和大钉子,整个地窨子弄得相当结实。
随后,他在顶部铺了厚厚一层乌拉草,原本是想按照老方法铲土覆盖的,可考虑到接下来进入雨季,雨水的冲刷下,泥土容易散落,他最终选择弄了不少乌拉草混合地下挖出的黄粘土,糊满整个屋顶,抹平。
有了乌拉草的拉连,黄泥不会那么容易开裂,有类似于水泥板面的效果。
坑里四壁,也密密排满原木,用钉子横木扎牢。
这座高出地面一米左右,面朝南面,留了小门小窗的地窨子成型。
吕律还特意找了些石块,混合黄泥砌了一个灶台,又从山上找来一棵空心树做烟囱,这下,算是有了安全牢靠的庇护所了。
直接在屋内生火,烘干里面的潮气,吕律在第二天搬进了地窨子。
整个人一下子踏实了很多。
至于那简陋的仙人柱,吕律倒也不急于清除,用来阴干皮毛放点杂物,还是可以的。
就在当天,他将自己收集到的二十六张灰狗子皮、两张野兔皮和野鸡身上拔下来的那些长一米有余的漂亮尾羽,装了袋子,前往美溪区上国营商店设置的收购点。
早些年,为开发兴安岭,伊春周边被分成不少林区,由一个个成立的林业局管辖。林业局所在的地方,也成为一个个人口聚集点,五脏俱全。
这也使得在林区的地名往往是某某林业局,叫村叫屯的,反而少之又少。
吕律所处位置偏远,距离区上三四十里地,去区上比去YC市区那要近得多得多,搭乘小火车,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抵达。
在区上国营商店山货收购点的人不多,吕律到的时候,排队等待收购的,只有四人,不多时便轮到他。
麻袋里装着的皮毛一样样取出,清点,最终吕律到手三十五块二毛五。
看着少,但这年头的钱是真值钱,要知道,林场伐木工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二十多块三十块不到的工资。
吕律这才几天啊,而且,打的都是些小动物。
想着漫山遍野的山货,吕律忽然觉得,自己回到这深山,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第7章 尿冰
天天吃粥烤肉,总是那点味道,嘴巴也燥得慌。
吕律找人换了些粮票和油票后,在国营商店购买了一些日常所需的高粱米和苞米面、油盐酱醋,又挑选了一些钢丝、绳索和几样摆弄木头的小工具和砂纸后,还给自己买了点炉果淡淡嘴。
他倒也想着大米白面,可是那玩意儿,在这年头是稀罕物,偶尔吃那么一两顿还行,天天吃,他兜里那点寒碜的票子遭不住。
眼看天上云层又已经变得灰蒙蒙的,冷风一阵一阵的,他没有在区上过多停留,早早地返回了自己的地窨子。
刚进屋没多久,居然就飘起了小雪。
他赶忙将灶火生起。
天气突然变冷,他随身的衣物不多,比较厚实的也就是当初在北大荒农场后期买的军用棉大衣和狗头帽。
在海城很少用得到这些东西,回去一年,也就是压箱底儿放着,幸好离家的时候,都给带出来了。
少了这东西,天气晴的时候还好说,一旦下雪下雨,在这季节可就难熬了。
山里背阴的地方,冰雪甚至要到五六月份才能完全融化掉。
保暖,是在这山林里生存的头等大事。
幸好地窨子已经建好,不然缩在那仙人柱里,有的是你哆嗦。
一整天的时间,吕律没有外出,而是就穿着大衣,在外面生了堆火,用买来的小工具,掏制一个甑子,平时用来蒸饭用,偶尔蒸馒头包子,也问题不大。
甑子的用材是山上锯来的一段杉木,直径得有四十厘米。
他不是东北人,倒也不需要完全按照这边的生活方式来。
后世见过那么多东西,他怎么方便怎么搞。
反正空闲时间不少,山上各种好木料那么多,自个打造点常用的木制瓢、盆、碗、桶等木制工具,倒也不难。
粗糙点也没事儿,能用就行,一点点积攒呗。
渐渐地,地窨子里各种工具多了起来,开始有了家的样子。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是把杉木段中间的木头掏空,架在火上,利用火焰把表层和内部毛刺烧了一遍,用砂纸打磨成型,再用山上找来山葡萄藤,编织了一道箍箍在甄子中央防止开裂,又用杉木打理出一个甑盖。
傍晚的时候,用芦苇杆和乌拉草连绑带缝地做了个甑底。
蒸饭用的器具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放在锅里,加盐煮上一遍。
不然,以杉木做的甑子,会总有一股子怪味儿。
事情忙完,吕律当即给自己蒸了高粱米饭,放了大酱炖了只野鸡。
就这点东西,明天都够他吃了。
趁着炖东西时天还未黑,吕律钻出地窨子看了一眼,雪花零星飘洒,到了这时节,也下不了多大了。
雪落高山霜落洼,就这点雪,不容易在这山坳草甸上堆积起来。
“嘶……还真是冷啊!”
吕律呼了口气,搓了搓手,正准备回屋,刚想转身,忽然瞥见草甸子上又有几只狍子一痴一站的。
就在这草甸子上,没几天时间,已经看到三次狍子了。
“勾引我……”
他转身回屋,在马灯下,开始摆弄钢丝套子。
没有枪,不然的话,就它们那傻样,很容易就能猎杀。
这号称东北第一神兽的狍子,对于大部分猎人来说,就是送菜的。皮子不值钱,主要是用来吃肉。
不过,对于吕律来说,狍子皮也能被很好的用起来。制成袍子,那可是抵御冬季严寒的好东西。
他虽然没这手艺,但在这山里生活的人,应该有懂的,以后接触到,请人帮忙制作一下就行,大不了花点工钱。
总之,若是弄到狍子,皮剥下来保存好,总有用武之地不会亏。
至于肉,单是一只狍子,就够他吃不少时间。
狍子肉好吃归好吃,可惜,狍子身上就没肥肉,想弄点油都难。
这年头,油金贵啊,也正是肥肉比瘦肉贵的年代。
去区上一趟,吕律都舍不得多买,能省则省吧。
可是,油水不足,吃啥都不扛饿,粮食消耗也跟着大了起来,真是一顿比一顿能吃。
必须想办法搞油!
而在这山里,产油最多的,莫过于野猪和熊了。
但是,这两样大型兽类,即使有枪这样的杀器,也不是轻易能搞到手的。
单就野猪而言,小点的,还能用钢丝绳套给套住,一旦达到三百斤,就连钢丝绳也不够它怎么折腾就能弄断,熊瞎子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野猪油尤其是公猪,那一股子腥燥味实在不容易接受,熊瞎子的油要好得多,可那就不是他现在所能想的。
这点自知之明,吕律还是有的。
急不走。
眼下,还是弄点简单的吧。
回屋弄了个钢丝套,吕律打算早上去安放。
给自己烧了热水烫了脚,他出门准备方便一下就回来睡觉,到了外面,都准备尿了,他忽然又生生止住。
匆忙回屋,取了个木碗出来放在地上,哗啦啦一通放水,装了大半碗,就这么放在外面。
第二天早上,吕律早早地起床,出了地窨子,到外面一看,一碗尿冰已然成型。
今天天气依然阴冷,依旧有着零零散散的雪花飘着。
吕律取了斧头,砍了一捆一米多长的桦树条,然后端着尿冰去了草甸子狍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将木碗中的尿冰捣碎,连碗一起安放在地上,然后在周围插上桦树条,直径差不多在六十厘米的样子,只在狍子迎面来的那一面,留了个宽二十厘米,高六十厘米的缺口。
准备好的钢丝套就布在这缺口上,另一端用斧头在地上打了桩系牢。
这是吕律当时在农场的时候想肉吃,跟人学来的方法。
人的尿有咸味儿,生活在山里的动物,大都需要盐,这对于狍子而言,就是个不错的诱饵。
找寻到这尿冰的狍子,在舔舐的时候,头一抬一低,很容易就会被钢丝套给套住。
以前用这法子,时不时就能弄到一只,比起到处去掐踪下套,碰运气成分更大的做法要好不少,没有枪械,找到了他也追不上,这玩意儿,比猎狗还能跑。
又零散在周围简单布了几个绳套后,吕律回屋,做了早饭,吃过后继续提着斧头弹弓上山。
让他没想到的是,天气在他上山不到两小时后,居然又放晴了。
也正是因此,吕律走得稍远了一些。
就在他翻过两道山梁,在山坡上,忽然听到对面传来阵阵哗啦声。
那是树木被摇晃枝叶碰撞的声音。
他定睛一看,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第8章 大笨狗
发出声响的,是一棵粗大的椴木。
一头瘦垮垮的熊瞎子,脚爪抠着树干,空出一只爪子,正在奋力地朝着树干上抓挠着。
苟了一冬,秋季努力积蓄的脂肪,在一整个冬天的消耗后,所剩无几,现如今冬季已过,正是出来活动的时候,急需补充能量,也正是因此,这阶段的熊瞎子,行动能力稍差,但也异常疯狂,食谱极广的它们,真的是逮到什么吃什么。
它现在,应该是在树上有了发现。
具体是什么,吕律这里隔得比较远,无法得知。
以它现在这模样,若是碰到个枪法好的猎人,简直就是活靶子。
可惜自己没枪……黑瞎子浑身是宝啊,尤其是熊胆,弄到一枚,能顶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可望不可及,吕律光是想想都觉得糟心。
奇怪的是,这黑瞎子一边凶狠地扒拉着树皮,一边狂甩脑袋,并不断用爪子挠着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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