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一个急着上厕所的女人站在外面,注意到她的状态后递出一片纸巾。
叶蓝秋小声说了句“谢谢”,接过纸巾走出洗手间。
《偏爱》唱完。
吉他回到了原主人手上,在正对洗手间的隔断边,林跃站在那儿等她出来。
“走吧,回家。”
他牵起她的手,快步离开酒吧。
从离开酒吧到返回停车场,这段路她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坐上那辆MINI,林跃手扶方向盘说道:“你不是嫌我庸俗吗?那就来点文艺的呗,怎么?感动的没话说了?”
叶蓝秋低着头说道:“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我可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小三儿。我不值得……你去喜欢。”
后半句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这话别人信,我不信。”林跃发动引擎,驾车离开停车场。
盘卧在后排座椅的夏侯抬起头,看着内后视镜里两个人的脸,打了个长长地呵欠。
把叶蓝秋送回22号玫瑰旅店,他看了一下腕表刻度:“现在是九点半……”
“你走吧,我要洗澡了。”
叶蓝秋站在靠门的地方看着他。
林跃把怀里的黑猫放到地上,拿起鞋架上的车钥匙:“明天上午八点,我来接你。”
说完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缝里又钻进来一股绵软的烟味儿,他在她身边的时候从来不抽烟的。
叶蓝秋走回椅子前面坐下,仰起头,怔怔看着天花板,脑子里的念头很乱。
五分钟后,她直起身子,用手理了一下头发,放到眼前一看,掌心落着三四根断发。
嘶~
呜呜~
她鼻子一酸,两手蒙脸又哭起来。
又过去五分钟。
她抬起头,抽了一下鼻子,捏起一片纸巾擦掉脸颊的泪痕,翻开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按下电源键。
她已经两天没有上网,因为围绕她的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看到那些东西心情会很压抑。但是今天,她想上网,因为只有那些负面的东西才可以消磨掉她对生存的渴望。
她不想林跃为她伤心难过,更不愿意带着眷恋离世,因为她觉得世间最残酷和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心死了,人也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
她也不敢告诉林跃自己身患绝症的事,因为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绝不会害怕受到牵连离开她,一定会陪在她的身边,她不愿意拖累他的人生,更不愿意他看到她被病魔折磨得不再美丽的样子。
当她打开自己博客,发现页面居然修复了,那些诅咒她去死的图片和文字统统没了踪影,辱骂她的留言也全被删除了。
她不死心,又去电视台的网站寻找不让座专题,然而版面焦点已经不是她,是那个一直不肯放过她的老头子,关注度最高的文章标题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嫖娼?是打击报复还是人之常情?》
随手点进去一看,版面中间是《今日事件》对老头子的采访,往下是有引导性的评述文字,暗示观众有人在为叶蓝秋打抱不平。
她抿着嘴往下拉,想要看看网友的毒舌评论。
然而点赞数最高的是一个匿名用户提供的超链接,她也确实看到了毒舌评论,不过不是骂她的,都是讽刺电视台的。
“膜拜。”
“楼主牛逼,咱不带这么拆台的。”
“啪啪啪~我似乎听到了打脸的声音。”
“脸都被打肿了。”
“要么说这些记者讨厌呢,一天天就知道阴谋论。”
“没办法,阴谋论有市场啊,真是难为他们了,每天精分地活着,一边信誓旦旦地讲实事求是是新闻工作者的原则,一边儿想法设法制造吸引人眼球的新闻,为了收视率连底线都不顾了。”
“底线?底线是什么?如果说底裤是等着被扒的,那么底线就是用来拉低的。”
“记者?是妓者吧?”
“……”
叶蓝秋带着好奇心点了一下链接,界面弹出一个新窗口,网站转到了优酷。
第775章 啪啪啪的耳光声
没有画面,只有音频和字幕。
“你们这儿有没有特服?”
“有呀。”
“都什么价格?有哪些项目?”
“……”
“……”
“……”
“限时不?”
“快餐十五分钟,全套一个钟。”
“地址呢?”
“肉联厂宿舍知道不?”
“知道。”
“……”
短短两个小时,视频播放量已经过二十万,很多人在评论区调侃老头子。
“太特么搞笑了。”
“行家呀,瞧瞧这问题问的,太溜了。”
“还真就是个嫖客,如果没有这段录音,搞不好真被宁湖电视台的记者带沟里去了。”
“睁眼说瞎话的老东西,他也不怕出门儿给雷劈死。”
“还‘就当这座儿啊,我让给这姑娘了’?如果知道丫是这种人,换了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这年头儿,老人的违法成本太低了,只要豁得出脸,狠得下心,就能占便宜捞好处。”
“谁说不是呢,社会对孩子宽容,对老人纵容,对我们这些年轻人,充满了恶意。”
“哈哈哈哈,不割你的韭菜,怎么养他们?”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那位失足女身上吗?太敬业了,这种活儿都接,想想老东西多少天不洗澡身上那股子味儿,怎么下得去……”
“楼上,小心被删帖封号。”
“我说你们,怎么注意力都放到那老头儿身上了呢?关于叶蓝秋,又有猛料爆出来了……”这位网友的留言后面是一个站内链接。
叶蓝秋移动鼠标过去轻轻一点,新的窗口打开。
数据稍微缓冲一下,播放器开始播放视频。
“先谢谢强子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然后呢,如果唱得不好,也希望大家包涵。接下来的这首歌,我想把它献给叶蓝秋小姐。”
“……”
“讲不听偏爱,靠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
“……”
“痛也很愉快。”
赫然是林跃在那家名为“南城夜半”的音乐酒吧里为她唱歌的一幕,因为上传时间很近,也可能是缺乏炒作,播放量还不多,只有3W+。
“这是告白吧?”
“这人是谁?是要蹭叶蓝秋的热度炒作自己吗?”
“歌唱得确实好听,人看着也清清爽爽,特别干净,就是……在这个关头唱《偏爱》,他是要挑衅媒体和那些辱骂、批判叶蓝秋的人吗?”
“如果我是叶蓝秋,要有这么一个人不顾别人的目光,勇敢地站出来向我示爱,我一定会接受的。”
“楼上的,别做梦了,他就是个想红想疯了的不入流歌手。”
“对你偏爱?我可QNMLGB的吧,爱一个小三儿?忒下贱。”
“有没有现场听歌的网友,说下当时的情况好不好?”
“这个人……怎么看着有些面熟?我想起来了,《今日事件》播放不让座事件时有张一闪而过的人脸,跟这个人很像,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听楼上一说,我回去仔细看了下,大概率是同一个人。如果说他亲眼目睹了叶蓝秋调戏老人家的事情,为什么还不顾一切地去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还老人家?我呸~一个不知廉耻的老嫖客。”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要我说都不是啥好人。”
“楼上的,过了哈,说话留点口德,对后代好。”
“留你MLGB。”
“你今天早晨出门前吃大便了吧。”
“别理这种人,他就是嫉妒。”
“……”
啪~
叶蓝秋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她从椅子起来,走到床边慢慢坐下去,怔怔看着床头柜上那幅画。
这时黑猫走过来,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背,潮湿温润,有清晰的磨砂感。
把小东西抱在怀里,倚着双人床的靠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唱歌的样子,而夏侯身上还残留着他用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她想起早些时候林跃跟她讲,因为自身太优秀,前女友跟他在一起很有压力,所以最后以分手告终,她当时还开了他一句玩笑,然而几个小时后,她忽然有些理解那个女孩子,她正经历着一模一样的事情。
“夏侯,你说人如果不用死,那该多好呀。”
喵~
黑猫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叫了一声。
“咳……”
她哽咽着笑了笑,远没有单反相机里那些照片的甜美,很苦涩。
“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
与此同时,沈流舒推开家门,嗅着客厅里残留的酒气皱了皱眉,把包往沙发一丢,换上拖鞋:“莫小渝,莫小渝……”
保姆从厨房走出来:“先生,太太已经睡了。”
“今天晚上家里来客人了吗?”
保姆摇摇头。
沈流舒说道:“这么大酒气,今天晚上喝了不少吧?”
保姆说道:“我在给太太煲醒酒汤。”
“好了,你去忙吧。”沈流舒过去推开卧室的门,看了睡得死猪一般的莫小渝一眼,转身走进书房,把放在桌子上的关于斯通集团的资料翻了翻,手往上面一拍,站起来给自己点了支雪茄,走到落地窗前望向外面。
前天早上《今日事件》二度报道关于叶蓝秋的新闻,那个最后一个打热线电话爆料叶蓝秋是小三的人,别人或许不知道她的身份,作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让座那天,叶蓝秋的情绪很不对劲,他就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她就崩溃了,趴在他肩头哭起来,赶巧莫小渝去公司找他,一推门……误会就这么发生了。
虽然他确实想要跟叶蓝秋发生点什么,可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结果婆娘就不干了,闹来闹去搞得他超级被动。叶蓝秋因为网暴玩起了失踪,公司股票这两天跌了超过5个点,员工们也议论纷纷,私下里传老板的闲话,再加上那个想要拿思拓做文章的女记者,他都快被恶心死了。
他今天喊助手张沐去查莫小渝了,想要从侧面入手,搞明白她为什么无理取闹,是否有人在背后怂恿她出昏招。另一方面,他还安排了自己的二秘唐小华通过杨佳琪的渠道设局陷害陈若兮,只要明天钱打入陈若兮卡里,匿名信一写,这个女人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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