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他演讲就演讲吧,谁稀罕听他说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啊。”赵觉民很是不屑。
“我让你打开!”梁安妮几乎是用吼叫方式说出这句话的。
“哎,我说梁安妮,你……”
赵觉民话还没说完,魏广生拿起身边放着的遥控器按下电源键打开电视机转到嘉林电视台一套节目。
电视里余欢坐在主席台中间位置,一脸严肃地看着镜头。
与以前的演讲不同,他没有穿病号服,一身西装外加刚刚修剪过的头发,显得人很精神。
他的右边是一个穿长褂的医生,他的左边是一名穿制服的警察。
眼下正在说话的人是医生。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场的记者朋友们,我在这里负责任地宣布,余欢水同志罹患胰腺癌这件事是一次误诊。”
“误诊?”
台下响起一片议论声,闪光灯不断,快门咔咔直响。
有记者站起来发问:“江院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院长说道:“10月初,余欢水同志入我院治疗后,经过血液化验、CT扫描等多项检查,没有在他体内发现患癌迹象。得知这一情况后我院医生高度重视,又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检查,并就此事咨询了国内外相关专家,得到的答复都是余欢水同志没有病。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院医生专门走访了余欢水同志第一次就诊的医院,通过调取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余欢水同志在取片时错拿了前一位患者的CT影像,而且由于急着去上班,中途拦住了参加会诊的主任医师,请求对方抽出一点时间帮他看下片子,由此引发了一系列误会。”
靠近主席台的一名女记者站起来问道:“江院长,既然余先生10初入院治疗,为什么这半个多月来一直以抗癌斗士的形象与广大观众见面?这是不是涉嫌欺瞒观众?”
“哦,这个情况我觉得还是由余欢水同志亲自回答比较好。”
镜头切换到远景,又向前拉近至主席台中间位置。
林跃将话筒往面前拉了一下:“是的,我在这件事上骗了大家。”
哗~
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不过很快恢复安静,所有人都在等他深入解答。
“是我请求电视台的白副主任、刘副台长隐瞒我被误诊的事实,之所以这样做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在我自认为身患绝症的日子里,曾接触一个公益性质的临终关怀机构,经过与志愿者的交谈,以及初步调查掌握了一些信息后,我怀疑这个临终关怀机构并不像它表面展示的那样美好,而是一个专门针对临终人士,骗取他们信任图谋遗产的组织。”
“为了获得他们的认可,得到更加有说服力的证据,我一边扮演癌症病人,一边耐心地同一名志愿者交流沟通,最终获得了她的信任,说服她站出来揭露这个所谓公益组织的丑恶面。请看大屏幕。”
话音一落,主席台后方显示屏一闪,开始放映视频资料。
背景是一家酒店的客房,但是坐在椅子上的人脸打了码,只能看出是名女性,声音也做了失真处理。
“当然了,还记得我们的网站吗?上面挂着成员的照片,说起来我们就像商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样,等着客人挑选,我们这个行当,眼缘很重要的,但是后面能够从目标那里得到多少馈赠,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
“是的,进入组织的新人一般需要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在此之前只有一些生活补贴。培训结束后还有实习期,目标对象一般为没有多少资产的普通人,在他们身上积累经验,等时机成熟了便可以接触高净值目标了,据说组织里某些大神的分成比例可达50%。”
“……”
“其实一开始你联系我时,组织派我去你家里,只是想收集一下你的个人信息,从住房、日用品档次、谈吐什么的做一个财富分级,如果是普通人那一类呢,便视情况给我这样的新人练手,或者直接PASS掉。”
“……”
声音做过处理有点失真,不过下面配有字幕。
咔咔咔的快门声不绝于耳,记者们全都带着震惊情绪慢慢消化大屏幕上的内容,直到画面定格都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林跃说道:“画面上那位志愿者是我的朋友,她也是因为家庭困难受了这个假慈善组织的洗脑诱骗才走上一条歧路,不过还好,她陷得不深,没有人受到伤害。为了保护她的隐私,我请求警察局的同志做了打码处理,希望大家见谅。”
嘉林在线的记者站起来望旁边两杠两花的朱警官说道:“警察同志,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们已经派人去接画面里的女主人公,同时传唤该组织的负责人配合调查,更加详细的调查结果,我们会在后续的案情发布会上告知大家。”
哗~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朱警官往前凑了凑说道:“不要给我鼓掌,是余欢水同志揭露了真相,让我们了解这个慈善组织的真面目,也是她拯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小姑娘,他才是我们需要感谢与学习的人。”
这时下面的人才反应过来,对林跃报以热烈的掌声。
哗~哗~
等掌声热度有所消减,林跃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我刚才说的是维持抗癌斗士人设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
“大家应该知道我是电缆公司的一名销售员,在我未被误诊前我就发现公司几位领导在以公司名义制作并销售贴牌电缆谋利,我曾试着跟踪他们,虽然得到一些值得怀疑的东西,但是要作为定罪证据有点难,于是我试着接触并分化他们三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我发觉梁安妮小姐十分后悔做了这件事,并且在后面的交谈中知道她是被赵觉民诱骗,最终走上不归路。经过一番交心沟通,她最终决定弃暗投明,正是有她的帮助,再以将死之人的身份与魏广生、赵觉民进行谈判,才能够以慈善基金的方式锁定住他们售卖假电缆所获赃款,不给他们转移资产到国外的机会。”
“我知道,虽然拖延误诊信息发布是为了揭露丑恶,但是这不能抹去欺骗大众的事实,我在这里郑重地向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道歉,真诚地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谅解。”
林跃站起来,对着镜头深鞠一躬。
“对不起。”
旁边朱警官适时说道:“根据早晨得到的消息,检察院已经收到梁安妮小姐寄去的举报信,余欢水同志所言属实。”
哗~
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旁边江院长手都拍红了,下面有记者叫好:“余先生,您不仅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还是伸张正义的使者,我代表百姓之声全体工作人员对您说一声谢谢。”
不知谁喊了一声“说得好。”
哗,下面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谢谢,谢谢……”林跃低着头说了两声谢谢,慢慢坐回椅子上。
第430章 崩溃的甘虹
“梁安妮!是你?我说余欢水怎么好像每次都能摸准我们的反应,一次次被他算计,一次次被他羞辱呢?原来你背叛了我们。”赵觉民咬牙切齿看着她。
魏广生到现在还有些无法相信:“安妮,余欢水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跟我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为什么?”梁安妮满脸恨意看着他们:“要讲背叛,你们才是前辈。赵觉民,你当我不知道U盘是你拿的吗?以前追我的时候山盟海誓,说得比唱得好听,后来为了假电缆成事居然让我去勾引魏广生,到分钱了,觉得我不应该拿的比你多,就趁乱藏起U盘打算敲诈我们,你还有脸说我是叛徒?”
她的话把赵觉民说傻了,心里在想她怎么知道的?那天拿U盘她看到了?她看到怎么不说?
魏广生瞪着两只眼睛看向赵觉民:“她说的是真的?”
“她……她撒谎。”
“谁撒谎谁心里清楚,到了这步田地还嘴硬不认,赵觉民,你可真能装。”
魏广生选择相信梁安妮,过去一把揪住赵觉民的衣领:“赵觉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U盘是你拿的你怎么不说?任由余欢水那个家伙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放手,你放手。”赵觉民扭住魏广生的手想要把他甩开:“我哪里知道你这么笨,被他一吓唬就懵了,后来他知道了厂房地址,还拍摄了现场视频,就算没有U盘,那些证据也足够把我们送进监狱了。”
魏广生松了手,跺跺脚,哎了一声,望梁安妮说道:“我可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切,你待我不薄?老魏,你摸着良心说……对了,你没有良心,你这种人哪有良心呢。”梁安妮坐回沙发上,面露讥色看着他:“你跟我们说总部派人来查你,让赵觉民收手不干,实际上呢,你是想撇开我们自己干,连假电缆的生产设备都买好了,一旦正式运营,利润比我们做贴牌要高好几个点。”
这回轮到魏广生傻眼了,没想到自己背地里搞得小动作竟然给梁安妮知道了。
“老魏,她说的都是真的?”赵觉民拿一对小眼睛死死盯着他。
“真的假的,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魏广生指着梁安妮说道:“到头来咱们都没玩过她。”
梁安妮说道:“你们玩不过的不是我,是他!”
他,是余欢水。
赵觉民说道:“他有什么好的?你就那么维护他?你们……上床了吧?”
魏广生本来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听这话站了起来,怔怔看着梁安妮。
“上床了吧?”梁安妮生心灰意懒地笑了笑:“对,我们上床了,还上了好多次,在他家里搞,在楼梯里搞,在天台搞,还在医院搞……”
“梁安妮,你真不要脸!”
“赵觉民,你也配讲我不要脸?怎么?生气了?嫉妒了?”
“我嫉妒他什么啊?”
“你嫉妒他比你聪明,你嫉妒他比你能干,你嫉妒他比你更像个人。”
“我……我他妈打死你。”赵觉民拎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扬手要打。
“来,照这儿打。”梁安妮指着自己的头说道:“打死我你就不用坐牢了,吃枪子儿多好,干净利落。”
魏广生赶紧拉住赵觉民:“打死她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说怎么办?”
“赶紧跑吧。”
“跑?能跑到哪里去?现在满大街都是摄像头。”
梁安妮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方寸大乱的两个人,自知这个牢是坐定了,心里反而生出一丝释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咚,咚,咚~
这时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魏广生打了个激灵:“谁?”
“警察!”
这声“警察”惊的两个人脸都白了,跑?这下还往哪里跑?
梁安妮从沙发起来,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站着两名警察,远方是收到消息往这边看的公司员工。
“你是梁安妮女士吧?”
“对,我是。”
“魏广生和赵觉民在不在?”
梁安妮回头看了后面两人一眼。
“关于假电缆的事,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走在前面的警察说话很客气,但是目光很严厉。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转圜,魏广生和赵觉民低着头往外面走去,梁安妮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弘强电缆四个字,快步跟上前面二人。
……
与此同时,甘虹接到了徐江打来的电话。
“刚才嘉林一套的新闻发布会你看了没有?”
甘虹不说话,只是坐在抽水马桶怔怔地看着无聊人士在厕厢门上的涂鸦。
“我们给他骗了,他死不了了!”
“甘虹?甘虹?”
“你倒是说话啊。”
甘虹没有说话,按下手机的挂断键,结束了与徐江的通话。
新闻发布会的视频她看了,是公司同事发给她的。
余欢水患癌是误诊……
误诊……
也就是说他不会死了,那么遗嘱还有什么用?
不,还是有用的,四五十年后余欢水死了,香兰苑的房子就是余晨的了——她和余欢水的孩子的,不是别人和余欢水的孩子的。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四五十年后就算依然活着,也是一个巍巍老妪了,余晨都人到中年了,关键是这四五十年她的日子怎么过?一直跟徐江挤在那栋一室一厅的房子里?
“啊……”
“啊……”
“啊……”
她紧握双手,对着天花板发出凄厉的吼声。
余欢水玩弄了她,余欢水白嫖了她,余欢水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天就NTR了徐江,法律上的洞房花烛夜她是给余欢水的。
再想想俩人签的君子协议,她一下一下打着自己的头。
那个家伙从身体,到精神,还有智商,全面地摧残了她。
她以为余欢水快死了,于是以为余晨好的名义去要房子的继承权,实际上打的是把香兰苑房子据为己有和徐江一起生活的小算盘。
按照交易,她陪余欢水玩一晚,余欢水立遗嘱死后房子留给余晨。
交易成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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