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你打我,你打我?这……这日子没法过了。”
冯姐一看,赶紧拉着骆玉珠走人。
巧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林跃,然而突然犯病的陈金水令她更是手足无措。
“还愣着干什么?送医院啊,小高,陈宁……”
林跃招呼相熟的摊位主上前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陈金水抬进外面一辆货车送医院。
巧姑上了车,护送她爸去医院了。
林跃没有跟着去,陈婷婷以为他还在生陈金水的气,劝他不要往心里去,全陈家村谁不知道他们俩关系差,不对付啊。
“我不去不是因为跟他有仇,是因为他没事。”
“没事?”
“对啊,他是装病。”
“装病?”
陈婷婷大吃一惊。
林跃解释道:“转移视线明白吗?本来俩人过来堵我,是想让这里的人看我的笑话,整到最后陈大光进去了,陈金土和陈金水一个爹,一个老丈人,脸上能好看吗?那能怎么办?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干脆装病吧,他以前又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陈婷婷恍然大悟:“怪不得陈金水一上车,陈金土也没影了呢,不过话说回来,这骆玉珠……可真能下去手。”
“她?你觉得她不把这泼妇人设经营到底,能在小商品市场立足?”
“那玉莲姑……就不像她。”
林跃微微一笑,没有理她,小丫头还没明白有人的地儿就有江湖的道理,尤其是这小商品市场,来这里的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各行各业都有,太老实了,挨坑挨骗是一定的,陈玉莲和她能安安稳稳做生意,一个是邱英杰的照拂,一个是有他在背后坐镇,很多事不用他说,何瘸子和李金泽就帮忙办了。
……
和电视剧的情节差不多,陈江河在小商品市场内租了三个门面,一个门面叫金珠,卖五金杂货,一个门面叫银珠,卖鞋服首饰,一个门面叫玉珠,卖日用百货。
这三个摊位一年租金就要8000块,用附近摊位主的话说,老板娘这是一门心思要跟陈玉莲打擂台啊,之前租了一间尾铺干不过,现在陈江河又出钱又出力,摆明了要一雪前耻的节奏。
陈江河是很反感这种说辞的,不爱听,听到就解释,说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样子,自己跟陈玉莲家卖的东西不一样,而骆玉珠很喜欢听这个,也有信心把陈玉莲比下去,她是什么人?80年代就在街上摆地摊了,什么样的小商贩没见过?就陈玉莲那种去要账都脸红,别人一讲困难就答应赊钱的实在人,根本就不适合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讨饭吃,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陈玉莲作为女儿,把精力都放在家里,基本上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边的事全丢给了陈婷婷。
三个月后,临近年关,陈家村的人都在采办年货,只为庆祝这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随着粮票、肉票、工业票等计划经济时期的产物退出历史舞台,物质生活日渐富足的人们开始追求各种各样的精神享受。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陈大光判了,罪名是走私,判了六年。
马上就要过年了,趁着那边还让探视,巧姑带了一些东西来到监狱,见到了理着光头,穿着蓝白双色囚服的陈大光。
三个月没见,脸上的肉少了,人也变老实了,不再是手拿大哥大,腕戴大金劳,脖子上再拴一条金链子的模样了。
“巧姑,你怎么跟他一起来了?”
陈大光一眼便看到外面走廊长椅上坐的男人,怒火噌噌地往上涌。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林跃在婚礼上将了他一军,他也不会急着搞钱填窟窿,进而被海关查获,如果听从孔老板的劝告,避一避风头再搞的话,或许一切就不同了。
巧姑解释道:“这儿远,林跃开了金总的车来。”
这话没毛病,义乌监狱在上溪镇,距离陈家村十几公里路程,这地儿又不通公交,让一个孕妇腿儿着来?
“他还有脸来见我……”
陈大光恨恨地骂了一句,看向巧姑的小腹,即便临近年关,穿着厚厚的毛呢外套,也已经遮盖不住有喜的身子,其实从她起身坐下的姿势就能看出与普通人的不同。
巧姑一脸哀伤:“大光,你怎么跟爸一样,什么错都往别人头上推?之前要不是你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办什么全义乌最盛大的婚礼,要让所有人看看你多有钱,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吗?是他让你去走私的吗?你忘了爸在婚礼上说的话了?让你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想一口吃成胖子的事,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她很激动,说话微微气喘。
陈大光赶紧端正态度,指天盟誓:“巧姑,巧姑,你别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你一定要好好等我,等我出去,我出去后一定努力工作,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向老天爷保证,再也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了。”
巧姑点点头:“我相信你,等你出来。”
陈大光说道:“那你注意身体,也照顾好咱爸。”
这时林跃走到二人身边,指指旁边站的警察:“时间到了,该走了。”
巧姑叮嘱道:“那你在里面好好改造,我跟孩子等你出来。”
陈大光一手摸着防爆玻璃,另一只手用力握住电话:“林跃,你帮我照顾好巧姑,不然等我出去跟你没完,你欠我的……”
林跃小声嘟哝一句,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接过巧姑手里的电话挂到旁边的架子上,护着她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往后瞄了一眼,发现陈大光还恋恋不舍地站在那里。
“回去吧。”
他很有爱心地跟陈大光挥挥手,笑着说道,至于对方听没听见,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指望陈大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呵,也只有陈巧姑这个傻女人相信陈大光会踏踏实实跟她过日子。
电视剧里这货入狱一次,巧姑等了他好几年,当时说的好听,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声泪俱下的样子让人觉得还有救,出来了呢?没两年又嘚瑟起来,一巴掌给巧姑抽得八九个月的身孕流产,从此再没机会要孩子。
也就是编剧可以不考虑现实逻辑随便安排剧情,把骆玉珠的弟弟给了她,问题那也是2010年前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巧姑多大了?都40多了好吗?还找个一婚小鲜肉?
导演和编剧把人当成傻子骗是么?
反正这剧的人际关系挺乱的,时间线一塌糊涂,人设说变就变,比如前半生陈金水还跟骆玉珠掐得要死要活,后半生就和她穿一条裤子,跟陈江河斗眼了。
总之,巧姑是真被陈大光耽误了一辈子,问题是这货总是被原谅,命还挺好,在陈江河和王旭的公司里混得是风生水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说,大光在里面会不会被欺负?”
来到监狱外面,巧姑还在重复这个问题,搞得林跃一头雾水,以她现在这种状态,还担心陈大光会不会在里面受罪是什么心理?习惯?歉疚?难舍旧爱?讨好型人格?说起来,巧姑确实是个爱讨好别人的女人。
“上车。”
林跃打开奥迪车的车门,把她扶进去,又到前面发动引擎,打开暖风。
他没有开车走人,又坐回后面车厢,视线由上至下,扫过巧姑的身体,可能是车上热,也可能是毛呢外套是去年买的,如今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把下面的扣子解开了一粒,暴露出微隆的小腹。
“大……大光的,是大光的。”
她撇过头去,看着窗外说道,表情和语气听起来……不知道是在回应林跃的目光质询,还是在说服自己。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婚礼结束后不久,陈大光闹着回上海挣钱,陈金水不同意,讲这个女婿不靠谱,要他学陈江河,也在小商品市场搞批发,父子俩人一起努力的话,日子一定能好起来,陈大光不听,执意要走,也就在这时,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到医院一检查,确凿无误,回到家里正好撞见陈大光跟上海的刘处长通电话,商量回去请客吃酒的事,她一着急,就把怀孕的事说了,指望他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再去外面鬼混,可是陈大光听吗?不听,还找了个有孩子压力变大,更要挣钱的借口,没几天就走了。
再见陈大光就是三个月前了,他把家里的钱全拿走,说是去做买卖,结果前脚离开,后脚放高利贷的人就找上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光了,还跑到陈金水那里闹了一场,再然后就是陈江河打电话通知她,讲陈大光走私的事东窗事发,寻思去自首,能少判几年。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林跃,陈金水装病住院以来,这仨月也没见面,直到今天探监,方才暴露了怀孕的事实。
“真是陈大光的?没骗我?”林跃凑近她问了一句。
她要知道是谁的,还能这么纠结吗?可要说把孩子打了,一来舍不得,她跟陈大光领证也有五六年了,但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不只是陈金水和陈金土,连她自己都盼着能怀上孩子,二来……怀孕的事儿陈大光、陈金土、陈金水三个人都知道了,涉及到两个家庭,已经不是她想不要就能不要的问题。
第2076章 帮他的死鬼爹教育儿子
“没错,是大光的。”
现如今还能怎么办?是陈大光的最好,不是的话……那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至于离婚的事,巧姑没想过,陈金水也不会同意她和陈大光离婚的,农村人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退一万步讲,就算离了,能跟林跃在一起?不说陈玉莲绝对不会接受儿子娶一个二婚女的展开,陈婷婷那边怎么办?还要面对村里人的非议,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既然是陈大光的……那就没必要在意了。”
林跃抓住她的手往怀里一拉。
“啊,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了?就像我刚才答应他的,由内而外,从身体到精神,悉心照料你们……”
巧姑怎么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你疯了……”
“又不是第1回 疯,上次在婚礼现场,你的身体可是诚实的很,放心吧,我会轻点的。”
“我……我……别,求求你……我……我,早知道我不叫你跟我一起来了。”
“后悔了?晚了。”
“……”
十分钟后。
巧姑衣衫不整地坐在后排座椅,脸红扑扑的,鼻息很沉,很重,胸脯一下一下起伏,眼睛紧闭,不敢睁眼看后视镜。
林跃当然没有把事情做完整了,只是给她撩拨得雨打芭蕉春心荡漾,便在关键时刻收手了。
经过这次实验,他确定了一件事,巧姑是个M……
“坐稳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轻点油门开车走人。
……
义乌小商品市场发展势头不错,绍兴、金华、台州,连宁波和江西上饶等地的小商贩都来这边搞采购,批发生意越做越红火。
既然是搞批发,单个商品的利润自然不高,要想有钱赚,那就得走量。
这一走量,需要的资金规模也就上去了,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三角债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有时候一串债务链上能有七八家商户,如果再涉及担保人,要个账就跟打仗一样,不,应该说跟长征一样。
邱英杰快被这件事烦死了,天天有人去办公室反映问题,甚至找他闹,以此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像这种商业行为,市里又不能拿钱填窟窿,只能是一遍一遍召集商户代表开会,要他们协商解决,然而哪次不是以吵架开头,又以吵架结尾?最后一些人连会都不参加了。
好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风打头,三角债的问题还没解决,市场里又刮起一阵妖风,那就是假货泛滥,贴牌盛行,当然,用摊位主的话讲,什么假货,这叫外贸尾单,跟正品没有多少区别,而价格便宜了一半以上,性价比杠杠的。
邱英杰很着急,害怕摊位主们卖假货的事彻底砸了义乌小商品市场的招牌,那他跟谢县长十年来的努力,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一败涂地。
说起来,口碑这东西,要竖立起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可要毁了它,可能只需要短短几天。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个道理。
“唉。”
“怎么还叹上气了呢?”
陈江河赶紧把茶给他满上:“来来来,你刚从国外回来,喝口热茶,润润中国肺。”
邱英杰笑着端起来喝了一口。
陈江河陪着他坐下:“不是说要到下周才回来吗?怎么时间提前了?”
“不提前不行啊。”他又叹了一口气:“市场里那些摊位主卖贴牌货的事你知道吗?”
“啊,呵呵,知道,知道。”
这事儿陈江河当然知道,因为骆玉珠不止一次回来抱怨,说别人卖贴牌货,进价多少,出价又是多少,赚的那叫一个舒服,关键是便宜,搞得店里的生意每况愈下,反正听那意思是她也想要搞点这个,他自然是不让这么干的,还举例说陈玉莲家摊位就从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人家生意也不错。
结果骆玉珠又是一通埋怨,讲双方情况不一样,陈玉莲家卖的最好的是帽子,杭州景行帽业在浙南区域就她一个代理商,拿货价已经低的不能再低,随便她怎么折腾都有得赚,而且算是副业,毕竟印染厂那边每月还有分红,自己家不行,要想日子越来越好,把陈玉莲和她儿子比下去,就得玩票大的,俗话讲马无夜草不肥嘛。
“看看,这是什么?”
邱英杰拿出一份报纸递过去,陈江河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上面都是英文。
“看不懂?这么说吧,咱们义乌小商品城卖假货的事都上了国外的报纸。”
“啊?国外都知道了?”陈江河大吃一惊,回头瞄了骆玉珠一眼,发现自己老婆笑得很勉强。
自从他把邱英杰顺路接回家,打算留人在家吃晚饭,骆玉珠就表现的有些心神不宁,以他对老婆的了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国外都在讲创新和服务的时候,我们在搞这个。”邱英杰把报纸往桌上一摔:“所以这次提前回来,就是想狠狠杀一下这股邪风。”
陈江河注意观察骆玉珠的表情,发现她眼睛里的慌张越发浓郁,还一阵一阵地往西屋门口堆放的箱子瞟。
早晨临出门时那里还很干净,现在多出一堆货物,看数量还不少,这是咋回事唻?
邱英杰没有发现夫妻二人有些心不在焉,转头看向骆玉珠:“哎,玉珠,你不是就在市场里卖货吗?跟我说说一线的情况吧,那些摊位主们在搞什么飞机?”
“啊,这个……那个……”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江河越发觉得骆玉珠有事瞒着自己,十有八九跟……西屋放的货物有关,可是现在能怎么着?先帮媳妇儿解围吧。
“哦,这事儿我知道一些,这个三角债,他们卖贴牌货……三角债的问题,更严重了。”
邱英杰说道:“没错,本来卖的都是假货,下级商户一看,反正你们又不敢把事情闹大,在货款方面那自然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他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他一时想不起来,急得用手指点脑袋瓜。
“叫风险共担。”
回答问题的声音来自门口,俩人扭头一看,只见林跃带着邱岩出现在院子里。
骆玉珠原本在屋檐下坐着,看见他来,脸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
“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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