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就像陈玉莲,上一顿饭没吃完的菜会留到下一顿吃,有点酸的豆腐也不舍得扔掉,在帘子上蒸一蒸,拌点葱花香油食盐又是一餐,还有老太太,有好几次了,他把过期的食品丢到垃圾车上,扭头她就给捡回去,说可惜了的,又吃不死人,还说他太铺张浪费,放到几十年前,这么搞是要饿肚子的。
“不……不是几十……块,是……是几百块……几百块!”
陈江河更正一句,便再也抑制不住,冲到走廊尽头的厕所里一阵狂吐。
杨雪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更像表哥?”
按照陈江河的说法,他跟林跃差了五六岁,然而通过此次请客,她发现陈江河这个十几岁就离家闯荡的袜厂厂长,远没有这个大学才毕业的表弟见多识广。
“有句话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是么,据我所知,你们家可不穷,现在陈家村最富有的家庭就是你家了吧。”
“你调查我?”
“陈江河说的。”
“这个大嘴巴。”
“……”
两个人对话的当口,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说争吵不是争吵,说争论不是争论的声音。
林跃小声嘟哝道:“该陈大光登场了么?”
杨雪面露不解:“陈大光?陈大光是谁?”
“陈大光的爹和陈江河的养父是在五服边的堂兄弟。”林跃一面解释,一面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杨雪快步跟上。
俩人来到厕所外面走廊,陈大光一手拿着大哥大从里面出来,后面是摇摇晃晃的陈江河。
“袜子?早不卖了,卖袜子能挣几个钱,哥,你知道吗?我现在跟刘处长混,就是……”他指指厕所:“他给我批一个条子赚的钱,够我卖一年袜子的。”
“那巧姑呢?”
“巧姑?”陈大光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扭头看到林跃走过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不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林跃吗?”
杨雪看看林跃,又看看他,能够听得出话里话外的酸劲儿和敌视,在后面小声问道:“你怎么招惹他了?”
“这个问题,你还是跟当事人请教好一点。”
陈大光见他不说话,只跟后面的妙龄女郎说悄悄话,想起之前巧姑天天在他耳边唠叨,说看人家林跃怎么怎么样有出息,他怎么怎么不着调,顿时怒从心头起。
“月前回家,我听村里人说你还没找到工作,怎么样?要不要大光哥拉你一把?知道里面上厕所的是谁吗?有色金属公司的刘处长,他要是帮忙打个招呼,什么工作问题,什么户口问题,那都不是事儿。”
当年为了能买到袜子王骆玉珠卖的同款袜子,巧姑上门求林跃拉他一把,结果去了以后才发现陈江河是那里的厂长,他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就算没有林跃,那进袜子的渠道也会是他的,巧姑根本不应该心怀感激。
第2065章 你要给我介绍工作?
陈金水讲他靠不住,巧姑让他跟林跃学,反正那一家人就看不起他,不相信他能出人头地呗。
现在终于找到一个扳回一城的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到时候回到村里,挺直腰板跟人一讲,说全村第一个大学生还是靠着他的关系谋了份工作,留在上海的,那不是倍儿有面,超带感的一件事?
“你……你给他找工作?你……你要给他找工作?”陈江河的脸红扑扑的,一股子想笑,又因为醉酒很无力的样子:“她也要给他找工作。”
这里的“她”自然是指杨雪,不过因为喝多了,话说得颠三倒四,陈大光一时琢磨不出味儿来。
“怎么?不行吗?哥,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可不比那几年,时代变了。”
陈江河有些不爽陈大光有俩钱就骚包的德行,想要挖苦他几句,林跃摇摇头,加以阻止。
“好啊,我倒是想知道,大光哥能给我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岗位。”
这一句“大光哥”把陈大光叫的,感觉比做了桩大买卖都有成就感。
“大光,陈大光,你在外面干什么呢?”这时厕所里传来一个怒冲冲的声音。
“这样,我就住在这家酒店的9009号房,等明天,明天你们过来,咱们好好地聊一聊,怎么样?”陈大光赶紧出言道别。
林跃说道:“别啊,厕所里那位就是刘处长吧,你不是让他帮我找工作吗?择日不撞日,就现在,安排我们见一面怎样?大光哥,你在刘处长面前,不会连这点待遇都没有吧。”
杨雪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两个。
“这……”陈大光很尴尬,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满:“这不合适,不合适,一般我们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
“那你问问刘处长,他吃饱了吗?我可以等他吃饱了再谈工作。”
杨雪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又把脸偏向后面,以此来掩饰情绪,毕竟这个笑话……实在有些恶趣味。
“陈大光,陈大光,外面怎么回事?我问你话呢?”
厕所里又传来刘处长的呼唤,应该是听到陌生人喊他的名号,心里着急。
陈大光很犹豫,一方面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逼装圆润了,一方面又不敢怠慢刘处长,急得汗珠子都出来了。
林跃非常好心地提醒他:“大光哥,刘处长喊你名字呢?”
陈大光嘬了两下后槽牙,一头扎进厕所伺候着。
“走吧。”
陈江河不想陈大光太难看,招呼林跃离开。
他肯定不能息事宁人啊,这不符合林大穿越者的行事风格。
“别介,你没听陈大光说要给我介绍工作吗?”
陈江河看了杨雪一眼:“给……给你个副厂长都要……考虑,刘处长……能给你安排……什么工作?你这不是……为难大光吗?”
“那不一定,有色金属公司可是在全上海都排得上号的大企业。”
“……”
陈江河正要再劝,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洗漱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后面是谄媚随行的陈大光。
“刘处长对吗?”
林跃话音刚落,中年男子在他面前停住,抽了一口烟,往地上点点烟灰:“你就是那个林跃?交大的毕业生?”
“没错,是我。”
“你的事情我听大光说了。”陈大光赶紧在一边陪笑:“刘处长,这可是我们村第一位大学生,陈家村的希望,你可得给他安排个好工作。”
“看在大光的面子上,炼银车间还有个维修技术岗空缺,你去试试吧。”
刘处长讲话很随意,一副见惯这种事的样子。
林跃说道:“你不问问我的专业吗?”
刘处长说道:“有意义吗?如果你能找到合意工作,就不会托陈大光来求我。”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找工作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人才和用人单位双向选择,陈大光说要帮忙介绍工作,以还我当初带他去袜厂进袜子的人情,我想,给他这个报恩的机会吧,以后就谁也不欠谁了。不是我看不起维修技术岗,你觉得让一个机械工程专业的毕业生去搞维修,还不是机修,这合适吗?”
陈大光冲他挤眉弄眼,意思是这话说得过分了,他夹在中间难做。
林跃对此视而不见,刚才陈江河在厕所倒酒,刘处长让陈大光把人弄走,连TM上个厕所都耍大牌,别说赏他个维修岗,就算是直接进厂当干部,他都不稀罕。
刘处长说道:“你知道有色金属冶炼公司的性质是什么?每年多少人打破头都进不来吗?”
“知道啊,国企嘛。但正是因为里面有不少像你一样贪得无厌,毫无廉耻的人,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所以你就算跪下来求我,这种呆一天都浑身不得劲儿的单位我也没有兴趣。”
这大话讲的,陈大光都惊呆了。
“年轻人,敢说这样的大话,不怕风闪了舌头吗?”刘处长带着怒气说道。
“我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从来都是有多大本事说多大话,看到身后这位小姐没有,他许给我一个印花机厂的副厂长,我都没有心动,一个炼银车间的维修岗?我谢谢你啊。”
他嘴上说谢谢,但是傻瓜也听得出话里话外的讽刺。
“她?给你印花机厂的副厂长做?”刘处长打了个酒嗝,烟味儿和酒气混在一处,泛起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如果你知道她的身份就不会意外了,杨氏集团的继承人,杨天赐的独生女,杨雪,她亲自下场招揽我,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想得到吧。”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呆住了。
杨氏袜业在上海很有名,基本垄断了全国的高端袜子市场,刘处长怎么可能不知道杨天赐的名字,那可是经常和市里领导坐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明星企业家。
是,有色金属公司是国企,但是处长也多啊,在农村来的混混面前装装逼还行,遇到杨氏集团董事长这个层次的人,还是得收起官威的。
杨雪本人张着小嘴,一脸错愕看着他。
她确实是杨氏袜业的继承人,但是她从来没有在他跟陈江河面前讲过这种事,而且自以为在掩饰身份这件事上做的可圈可点,但为什么?为什么会被他识破呢?
被他识破,那乐子就大了!
再说陈江河,与其说整个大脑宕机,不如说被惊得醉意没了大半。
杨雪是杨天赐的女儿,是杨氏袜业的继承人?
她居然是杨天赐的女儿!杨氏袜业的继承人!
那当初在展销会上,他跟林跃对杨氏袜业说三道四,对杨雪品头论足,还讲要娶了她,然后继承她爹的遗产,将天赐袜并入玉珠袜的对话,岂不是……岂不是……
尴尬,太特么尴尬了。
他恨不能在地板上抠出一条缝,把头扎进去不出来。
“陈大光,你是在玩儿我吗?”自觉受到羞辱的刘处长狠狠地瞪了陈大光一眼,冷哼一声,朝前方走去。
“刘处长,我真没有,这我怎么敢啊,我没想到他是在戏弄我,刘处长,你听我解释啊。”
陈大光来不及跟林跃发火,一溜小跑跟上去,又是点头哈药又是陪笑作揖,恨不能把刘处长当祖宗供起来。
惊讶过后,杨雪掩嘴笑道:“你这么做可把他坑惨了。”
林跃耸耸肩:“他自己犯贱,主动招我,怪我咯?”
陈江河没有加入两个人的交谈,手摸着墙皮,脸贴着墙皮,一步一步往前迈。
因为这真是太丢脸了,他可做不到像林跃那般,不久前还在调戏她,现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能跟她谈笑风生。
杨雪没有理他,望林跃说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
“陈江河让我帮他组装印花机,我就联系了几位在相关单位工作的师兄请教问题,他们告诉我,杨氏集团正在和山下英雄供职的东岛株式会社谈合作,想在国内合资办厂,不过谈判并不愉快,日本人仗着握有核心技术这一点拼命压价。在这之后,你知道我帮陈江河组装了一台单针电子提花机,扭头就给我介绍工作,而且出手不凡,印花机厂的副厂长……一般人谁敢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这样的待遇?再加上的你穿着,谈吐,见识,肯定不是一般家庭出身,再加上你姓杨,我不该怀疑吗?”
“怀疑?只是怀疑你就敢在刘处长面前这样讲?”
“如果你是,我这样讲,你肯定会有表情变化,露出马脚。如果你不是,那也一定不会拆穿我,不是吗?”
“你居然……你居然诈我?!”
“诈你怎么了?你让我去印花机厂当副厂长不也没安好心吗?万一我接受了,日后干得嗨皮的时候你跑来说,看到没有,以前说什么打败杨氏袜业,现在还不是给我们杨家打工?那我多没面子啊。”
杨雪愤愤地看着他,不得不说,她确实有想过这样一幕,并为此暗爽。
“谁叫你当时说话那么难听。”
“难听吗?我不这么认为,你是杨天赐的独生女,娶了你就能继承他的遗产,这不对吗?合情合理吧。”
“你……你混蛋!”
逻辑上是合情合理,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那么合情合理了:“想娶我?我告诉你,没门儿!”
林跃挥挥手里那张名片:“那好吧,换个条件……想让我去当副厂长,除非你给我干秘书。”
让她这个杨氏袜业的继承人去给他干秘书。
这家伙,他可真敢想啊。
“你是在羞辱我吗?”
“没有啊,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勉强能够胜任我的秘书。”林跃说道:“相信我,我在就事论事。”
“不,你就是在羞辱我。”
“杨雪,我问你,你能给山下英雄当翻译,为什么不能给我干秘书?”
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对啊,她能接受给山下英雄当翻译的设定,为什么十分抵触给他干秘书?因为他比她小?因为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因为无法接受他比自己强?还是说,还在为他当初在展销会上说的那些话生气?
总之……她就是无法扭转心态。
“有了我,你们就有了和东岛株式会社压价的本钱,毕竟对方手握关于单针电子提花机的多项专利,陈江河的小袜厂敢搞组装机,杨氏集团不敢搞,不是么?所以就算不考虑我的商业能力,单单在技术方面,对于杨氏集团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让你当我的秘书怎么了?想让我帮杨家挣钱,总得开出点让我心动的条件吧。”
“……”
杨雪给他说得哑口无言。
林跃呵呵一笑,别过脸去快步离开。
杨雪没有跟上去,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和陈江河,她更没想到,这个大学才毕业的家伙这么难缠,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她得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爸,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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